第七回 且說耶律與斛律兩家涿陰城市場上械鬥，致使幽燕州太守姒玄應匆匆趕去調解之際 ，起麾下部將朴寅山也正好與佳人有約，所以趕往西山三清觀與其相會。然兩人正 在這座道觀中賞花之際，忽然大對人馬殺來，嚇跑了許多正在此幽會的情侶，原來 朴寅山多日來所結識的女子是涿陰首富房濟朗之女房紓兒。房濟朗聽到有人密報， 知道女兒居然在私會黑人將領朴寅山，勃然大怒，遂親率家丁前來，要來拆散這一 對鴛鴦。 話說此時姒信明正在聽戲，得知此事之後，遂與耶律文彬兩人乘上快轎，趕往西山 ，等他們到了三清觀，便看到房濟朗怒氣沖沖的站在一旁，兩名壯婦抓住了一名盛 裝的少女，並且逼著她觀看著一群持棍的家丁圍毆著朴寅山，而被打的人只是跪在 地上，完全沒有回手。 耶律文彬趕緊大喊：「不要再打了！」 但姒信明則拔劍衝上前去，一腳踹到房濟朗，用劍指著他的喉嚨，並同時對房家的 家丁大喝一聲：「住手！」家丁們連忙住手。姒信明對著那兩名抓住房紓兒的壯婦 喝道：「放開她！」壯婦們立刻放手，房紓兒馬上跑過去抱住跪在地上的朴寅山。 滿面烏青的朴寅山先吐出一口鮮血，對姒信明道：「二公子，請讓他們打死我吧！ 末將願以自己的性命，保證房姑娘的清白。」說完，他又再度吐出了一口鮮血，昏 厥倒地。 「寅山！寅山！」房紓兒緊緊的抱著他，放聲大哭。 耶律文彬走了過去，先量朴寅山的脈搏，再翻開他的眼皮，說：「姑娘請放心，他 並沒有事情，只是昏了過去而已。若要救他，請幫我將他扶起來坐正。」說完，他 也盤腿坐在地上，雙掌開始運氣，推拏按摩朴寅山的後頸與背部，灌入真氣，使他 氣通八脈，慢慢恢復。 而在此時，姒信明怒道：「房濟朗，你好大膽，居然敢率眾毆打朝廷命官！你平常 在涿陰為富不仁，讓市井百姓都虛擲金錢在賭牌博彩之上！然後你年年逃稅，歲歲 避賦，要不是因為你平日不犯什麼王法，我家也奈你不何。怎麼？今天吃了熊心豹 膽了是吧？」 「我要保護我女兒的清白！」房濟朗喊道：「我這樣做一點也沒有錯！」 「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朴校尉打得半死不活，這就已經大錯特錯！」姒信明說：「 還有，你身為商人，先且不說士農工商之中，你的地位原本已是最賤。而在咱們家 管的幽燕州裡面，舉凡三六九等的下九流行業，像當舖子、飯館子、賭場子、澡堂 子、土窯子、戲班子、叫化子、棺材鋪子、和剃頭擔子，你全都九子登科，樣樣都 做，可真是有夠賤賤賤賤賤賤賤還賤上加賤！好啦，人家朴校尉可是朝廷命官，他 喜歡你家閨女，別說是抬著花花轎子娶回去做正室，就算直接拉到他家當歌妓然後 賞兩個制錢，你家十八代祖墳頭上就要冒青煙，以示普天同慶啦！」 房濟朗聽了這番胡說八道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但對方是姒信明，他也不敢反駁。 朴寅山接著又吐了一口鮮血，悠悠醒轉過來，耶律文彬停止發功，問道：「朴校尉 ，您覺得如何？」 朴寅山回答：「胸口略悶，頭很痛。」但從其語氣聽來，意識頗為清醒。 耶律文彬放下心來，開始自我調息。 姒信明再度開口，問：「房姑娘，請您儘管說：朴校尉有沒有對妳非禮？」 房紓兒看了看滿面怒容的房濟朗，再各自看了看四周眾人，遂低下臉來，搖了搖頭。 房濟朗氣得正要破口大罵，結果下巴上馬上被姒信明踹了一腳。姒信明問朴寅山： 「朴校尉，你究竟是真的喜歡房家的閨女？還是只是想要玩玩？」 朴寅山說：「稟二公子，屬下對房姑娘是一片真心，絕無狎玩之意！」 姒信明笑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做個媒人。房老爺，朴校尉想要娶你家的閨女 ，您意下如何？」 房濟朗怒道：「我房某人沒有這個女兒！」 姒信明道：「既然你沒有這個女兒，那麼你剛才叫人打了朴校尉，他可是正五品上 的朝廷命官，你一介布衣竟敢如此放肆，按律可是要抄沒家產，發配邊關！你再好 好想想這該怎麼說吧？」 房濟朗聽了這話，即刻怒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朴寅山道：「二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而且這也是屬下不對，既然屬下喜歡人家 ，就應當自備三媒六聘，前去房府提親才是。」 姒信明說：「提什麼親？你剛才沒聽到房濟朗說他沒有這個女兒？既然他沒有女兒 ，你就和這位姑娘直接拜堂成親了吧！反正這裡正好是道觀，來，來，來，耶律公 子，請你將住持帶來。」接著姒信明再對房紓兒道：「房姑娘，我今天就認了妳做 我的乾妹妹，既然妳已經沒有父親，我這個哥哥就兄代父職，自作主張把妳許配給 這位朴校尉了！好妹子，還不叫我一聲『哥哥』？」 房紓兒滿臉羞紅，低下頭來，完全不敢說一個字。 正當此時，突然有人大喝一聲：「胡鬧！」原來是姒信德獲報，急急帶兵趕來，一 聽到姒信明方才所言，不由得勃然大怒，說：「二弟，把劍收起來！」接著再向左 右下令：「來人，速將犯官朴寅山五花大綁！」 姒信明持劍跳上前來，制止兵丁，道：「大哥，你這是幹嘛？」 姒信德道：「我獲密報，得知朴寅山調戲民女，按律當斬，罪不容赦！二弟，你要 是敢繼續擋路，我也要拏你法辦了！」 姒信明怒道：「那就拏我法辦吧！大哥，你這般不問黑白、不通人情，為弟寧死不 服！」 姒信德道：「好，這是你自找的！來人，把刁民姒信明給我拏下！」 姒信明正要揮劍自衛，忽然又有一人高聲喊道：「通通給我住手！」 眾人循聲一看，一名老道士走了過來，喊道：「我乃三清道觀方丈臧濤能，這裡乃 化外清修之地，你們在這裡動刀動槍，成何體統！？」 姒信德道：「臧方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今天再次執行王法，你不要在這無 理取鬧！」 「說什麼無理取鬧？信德，你才無理取鬧！」又有一聲響起，幽燕州太守姒玄應走 上前來，道：「仙師言之有理，這裡是道觀，按律本不該持械入內。」然後他向臧 濤能抱拳作揖，道：「請仙師原諒小犬無禮！」 臧濤能撚鬚一嘆，道：「你派人請了我十年，我都不肯開關出山。沒想到今日你並 不請我，我卻自己走了出來。可見此乃定數，所以我過去不去惹紅塵之事，紅塵之 事終究倒先來找我來。玄應，您還記得我以前講過的話吧？」 「學生豈敢忘記？」姒玄應問：「仙師所言，今日果然全部應中，那接下來所發生 之事，弟子該如何解呢？」 「茫茫天數不可求，世道興衰不自由；萬萬千千說不盡，恩恩怨怨皆自找。」臧濤 能道：「玄應，請好自為之，為師沒辦法再幫任何人了。」說完，他轉身就走，並 對著隨即跑過來的耶律文彬說：「我再說一次：『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 山，見水不是水；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山山水水，水水山山，未知是山是水 ，不可以慍而妄動。』謹記！謹記！」然後就自顧自的走開了。 姒信德道：「這種裝神弄鬼的牛鼻子妖道，等下我也一發拏了！」 姒玄應喝道：「放肆！信德，現在不許你說話。」接著他問姒信明說：「這到底是 怎麼一回事？」 姒信明接下來便把剛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但完全不提姒信德剛才前來的舉動。 姒玄應聽完了之後，哈哈大笑，然後對坐在朴寅山身邊的房紓兒道：「房姑娘，請 站起來，讓老夫好好看一看！果然是個標緻的千金閨秀，我兒子果然挑了一個好妹 子！好，既然如此，妳從今天起，也就成了老父的乾女兒了！朴校尉，還不趕快叫 老夫一聲『爹爹』！」 朴寅山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剛才這一番變化太大，已經讓他正在發 疼的頭部變得更痛了。 姒玄應道：「你要是不娶老夫的乾女兒，哼哼，沒關係，老夫就要你非娶她不可！ 來人，明天大宴三軍，賞大家吃牛肉，喝水酒！」語畢，現場眾將士齊聲歡呼。 接著姒玄應再轉頭對姒信明道：「信明，你今天連立兩大功勞，你想要爹怎麼賞你 ？」 「孩兒不想求賞，只希望爹爹能少些煩惱。」 「好！既然你不貪心，那麼我就偏要賞你不可！」姒玄應道：「正好常軍師說他那 裡缺人，你就去當他的副軍師吧！」 姒信明連忙推辭道：「爹，孩兒目下身分只是一介白丁，而這可是從六品下的官， 一下子這樣跳這麼快，恐怕會讓人不服。」 「放心，常軍師自有任務叫你去辦，辦完了，誰都會服你。」姒玄應道：「當然， 你要是搞砸，我就砍了你的腦袋，決不寬容，知道嗎？」 姒信明頓時汗流浹背，拱手作揖，道：「孩兒知道了。」 姒玄應這時將臉轉向南方，心想：「接下來，等到餉糧齊備……既然已經等了二十 年，那再多等幾個月，也未必不可。」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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