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麻雀」艦隊以微小超新星的姿態燃燒成了宇宙中的光屑時，伊宇星上的所有人 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當「第八艦隊」進入伊宇星的空域開始廣播，伊 宇星上的警察及民間保全人員就把行星上所剩無幾的共和軍人員全數逮捕。柳敏 郎等人也很快被釋放了。 雅格則帶著部分軍艦對戰場做最後的搜索，雖然主砲都已經拆除，但是這些軍艦 都有飛彈發射管，對付一兩艘落單的敵艦應該還不是問題。 敵方艦隊毀滅的很徹底，金屬碎片和隕石碎片混雜在一起，「第八艦隊」的搜索 隊只有最低限度的空間扭曲場，僅能以極慢速前進，偶爾看到比較完整的艦艇， 但是裡頭的乘員看來都沒能來得及在被拋出太空前穿上全壓裝，因而慘死在真空 之中。雅格很慶幸把柳繪里先送回伊宇星和她父親相會了，不然她看到戰場上的 慘況可能會吐得整個艦橋都是。依唯也先回伊宇星協助處理戰俘等事宜了，雖然 依唯大場面已經見多了，不過雅格仍然很高興她沒有在場看到這些畫面。 「無人生還。」艾科代替依唯報告道。 「嗯，」雅格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他看著投影幕上，飄浮著的艦艇殘骸、碎石，還有屍體時，表情默然，但是心中 卻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那是種不該有的感覺，一種自己能掌握命運的感覺， ──更有甚之的一種掌握了別人的命運的感覺──這是個禁忌的想法，但是他不 自覺的有了種興奮感。在班哲明星域，他雖然一口氣毀了「龍牙」，但是那是在 被迫的情況之下，如今，卻是他主動毀滅了這個艦隊，讓所有的敵方人員的命運 在此終結。 當人以為自己能掌握命運時，他的自我就會無限膨脹。雅格竭力壓制著自己的興 奮感。然而，他的確擁有了掌握命運的能力，這場巨大的實驗已經證明，雅格改 造過的這堆破銅爛鐵，或許已經成為歷史上最具致命威脅性的武器之一，不，應 該說成為了能改變歷史的新武器。所有的撞擊資料都已經由依唯帶回做先行分析 了，現在唯一不足的，只有數量。 然而數量問題也很容易解決。柳敏郎及其他伊宇星企業的民間艦挺也都以同樣的 方式改造過，只要能取得這些艦艇的話，總數可以增加一倍，在圓錐排列的狀況 下，可以一次摧毀敵方以球形排列的一整個艦隊。現在，共和與邦聯所有的艦隊 都集中在陽關星，以數量來說，邦聯軍是一定會落敗的，但是如果有一隻艦隊從 後方奇襲共和軍，踹掉一兩個艦隊，那麼戰況就會逆轉，共和軍可能會潰敗，即 使沒有，也不得不徹軍，這樣一來，地球的安全就保住了。 可是伊宇星呢？還有第八艦隊的成員們呢？他要為了自己的私慾，把他們都拖進 危險的戰場上嗎？他在「兵蜂號」降落的過程中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軍人們為 國犧牲是天職，但是理論上，不應該把平民捲入戰事之中，可是…… 他又想起故鄉，想起有一次，和伊藤、西可娃等六七個同學一起到高山上，當時 他喜歡上西可娃的堂姐，趁著大家在打雪仗，畏畏縮縮的把西可娃拉到一旁，想 託她送信，結果被眼尖的伊藤瞧見，以為他在向西可娃告白，一雪球砸了過來， 把信搶過去大聲朗讀……真是超尷尬的。後來這事當然是不了了之。 而在那年跨年，西可娃把她堂姐邀了出來，雅格既驚訝又感動。不過最後他跟她 也並沒有什麼結果，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伊藤跟西可娃都在第七艦隊上。據古伯說，在理立──藍水星域會戰之中，第七 艦隊連續遭到三個艦隊突襲，指揮人員死傷慘重。雖然能確定伊藤無事生還── 因為古伯他們搭乘的運輸艦就是伊藤私下撥給他的──西可娃如何就不得而知 了。但是，雅格知道：如果自己坐視不管，那他們可能都會在陽關星域陣亡，因 為第七艦隊現在是敵方的首要攻擊目標。 氣閘門打了開。步入停機區，迎接他的卻不是依唯，而是柳敏郎和柳繪里父女， 身旁還站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指揮官好！」柳繪里做了個不標準的敬禮，雅格回禮後，向柳敏郎致意，「柳 董事長，沒事吧？……這位是？」 「託你的福，沒什麼大礙。」柳敏郎說，「這是小女的未婚夫，伊宇星第二大企 業『林通運』的執行長，林健，他代表『伊宇大通』以外，其他的民間企業。」 未婚夫？「你好。」雅格和林健握了握手。那個年輕人短髮往上直豎成一撮撮的， 看樣子用了非常多的髮膠，雖然身著西裝外套，卻打著一條花領帶，穿著名牌氣 墊休閒鞋，和雅格的平頭軍裝軍靴形成強烈的對比。 林健咧嘴一笑，露出十分潔白的牙齒：「承蒙指揮官照顧繪里，我和繪里從小指 腹為婚，一同長大，感情就像雙胞胎兄妹一樣。」 雅格，「喔！」了一聲，接著轉頭看了看，說：「站著說話太辛苦了，我們到辦公 室那邊談吧！請跟我來。」往停機區辦公室的路上，雅格忍不住以眼角餘光瞥了 瞥那個年輕人。大概是接手家族企業的第二或第三代吧。他心想。但是他沒有看 向柳繪里，如果有的話，就會發現一向多話的柳繪里變得異常的沉靜，而且滿臉 尷尬。 雅格此刻心中只重複想著一個念頭：所有的民間艦艇有八千多艘，和「第八艦隊」 相當，如果加入的話，就有機會拯救伊藤，或許西可娃，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還有，地球。 ＊ ＊ ＊ 陽關星一直都是個戰略要地，它是個有巨大質量的氣體行星，雖然說是行星，卻 幾乎和所屬的恆星是雙星的關係似的。外星系的所有跳躍點都集中到陽關星域， 位於行星和恆星之間，若是直接跳躍至此，必然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因此共和 軍是先到距離陽關星最接近的洛水星域集結，再從洛水星發動攻勢。 邦聯在洛水星的徹退做得很徹底，星球上沒有半個一般民眾，所有的物資也都空 空如也。甚至，有些設施還設有詭雷，不過數量不多，很快就排除了。凱格現在 坐著的位置前方十公分處，就有個拆除詭雷的痕跡。 連續兩場會戰之後，共和軍主力第一軍團之中，「龍牙」、「虎王」全滅，其中「龍 牙」只恢復了一半，「虎王」懸缺了。但是「獅吼」、「鳳羽」、「鷹翼」、「豹爪」 都相對完整，也得到了充分的補充。而第二軍團的「赤狐」、「棕熊」還勉強能補 完滿編，「灰鯨」、「白象」、「黑天鵝」在與敵第七艦隊遭遇後重創，「黑天鵝」等 於全滅，現在只填充一些後方徵調來的廢棄艦隻，雖然數量成了三四倍之多，戰 力卻幾乎等於零。不過邦聯軍的災情更加慘重，第八艦隊被「龍牙」全滅，第一 艦隊在在藍水星全滅，除了第七艦隊之外，其他艦隊也大多遭受過半以上的損傷。 雖然共和軍的主力仍然停留在洛水星上空，但是無人偵察機早已先一步前往陽關 星了，初步的探查結果現在正投影在前頭的巨大立體屏幕上。邦聯軍的手腳很 快，陽關星外圍已經遍布探測器，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偵查機也沒有近一步深入。 行星與恆星的重力場相當於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扭曲場，能大幅度緩衝艦砲的威 力，因此陽關星等於是一個巨大的盾。數量居於劣勢的邦聯軍必然會利用這樣的 地利，將主力聚集在行星與恆星之間。原本，司令部的計畫是從外圍大規模展開 艦隊，一路拆除探測器和可能的宇宙水雷，然後再逼近陽關星。但是在後方有疑 慮的狀況下，這樣緩慢的作戰方式必須放棄。 要闖入已經被遍布探測器的星域，另一個辦法是以約二分之一光速的極速衝入， 由於探測器回傳的訊號以光速進行，當敵方得到訊號時，反應時間將非常短。雷 戈提出了很「龍牙」的作戰方式：以廢艦為主的「黑天鵝」帶頭衝入敵陣，充當 盾牌，帶領其餘所有艦隊以一直線進入戰場。 很好。凱格心想。那麼我要祈禱邦聯的新武器不是線性的兵器，不然，我們可能 會一口氣從屁股後頭被殲滅掉。 -- gps.wolflord.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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