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抉擇 收穫季的節慶終於開始了。在日出之前，所有人都已經起床，並且點燃火把，先在各個 鄉村的廣場上聚集起來，排成隊伍，然後出發前往小鎮上的教堂。人人口中唱著聖歌， 雖然根本沒多少人聽得懂裡面的內容，因為這只是傳教士平常教導他們背誦的歌詞，對 他們來講，這只不過是純粹的發音，沒人不曉得其中的意義。而且永遠都只是重複著這 一句話： Phekit hlunam i tembora, sohl konophit okasum sum. 不過聖歌的內容，跟感謝天主所賜予的收穫之間，究竟有什麼相關呢？修士不說，群眾 也不知道，但他們仍然十分虔誠地跟著唱，而且年復一年的這樣傳唱下去。 甘瑞站在天台上，眺望著遠方小鎮上的火把遊行，他知道這首歌的歌詞內容。 日月節氣，皆依天律。 這是聖經裡面的句子，意思是感謝天主讓所有的季節都能夠遵照正常的規律。如果季節 不規律的話，比如說春季如果晚了一個禮拜，或是秋天提早了一個禮拜，那麼都會造成 收穫上的損失。假使收穫不如預期的話，對於農家來說，那可是很麻煩的災難，因為每 年秋季都要分別給教會與領主一定數量的糧食，一旦收穫低於以往的預期，那麼自己的 所得就要大幅度的縮水了。所得減少事小，不夠自用的麻煩才大，因為這事關肚皮。 既然能夠擁有合乎甚至超越預期的收穫，自然要感謝天主讓季節的變化正常了。就以這 方面來說，天主十分照顧薔省，至少讓它四季的天氣分明，而且時間都很平均，不像蘭 省那樣有特別長的冬季。 想到這裡，自己的出生地，西南地方的茉莉堂縣呢？對於那邊的氣候情形，自己突然忘 了。 其實忘了的還不是只有這些東西，連父親與母親的容貌，他自己也都淡忘了，只留下模 模糊糊的印象，而且也包括了他們的聲音。 不過他沒有忘記的，只剩下生平第一次去趕集的時候，父親所講的那句話： 「這些事情啊，就像車馬燈在轉一樣，同樣的事情一直不斷的出現，好像永遠都沒有什 麼變化，直到油燈熄滅了為止。」 父親的一生、祖父的一生、曾祖父的一生，以及往上追尋到十幾代之前的祖先，都是按 照一樣的規律，從出生、受洗、第一次學打鐵、第一次趕集、第一次學如何採鐵砂、說 媒、訂婚、結婚、生兒育女、然後老死。一切的過程就彷彿就像聖歌裡的歌詞一樣，「 日月節氣，皆依天律」。 但甘克的那兩箭失誤，不但提前終結了父親的聲明，也讓自己滑出了這條線，走向完全 不同的人生。 那麼，按照任何一切他所知道的道理，他應該要恨甘克，甚至他也應該恨薇多莉公爵夫 人才對。可是當他知道這樣子的真相時，他卻沒有任何的感受。當然，他曾經從很多模 糊片段的記憶、聽起來非常沒有說服力的故事、還有事後一些跡象，大致上已經差不多 猜出來一個輪廓與大概。此外，長達八年的日子也大幅度的淡化了他對父親之死的傷痛 ，唯一困擾他最久的就是自己的肩痛，但連這個也突然就好了。 況且沒有甘克、沒有薇多莉公爵夫人，就不會有今天的甘瑞，他們已經為了贖罪而付出 很大的心力，甚至超過了他們應當賠償的程度，那麼自己還應該要恨他們嗎？況且那也 只是一場純粹的意外而已，事過境遷，也不應該再去追究了。 況且一昧地講究仇恨，絕對不是天主所要求的正義。 想到這裡，甘瑞突然覺得十分感慨，因為這是甘林老師的教誨之一啊！雖然他把這句話 教給了他的學生，但他自己卻從生到死，都活在莫名其妙的仇恨之中。甘林老師的年紀 有多老？快六十歲了。可是他所記恨的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兩百多年以前。既然這是 前幾代的恩怨，而且他又不是直接牽涉在內，那麼他為什麼還會想要報仇？甘瑞對此實 在大惑不解，況且公爵夫人的祖先也沒有殺了他的祖先啊！只不過因為甘林老師的祖先 當公爵的時候不孚眾望，所以就請他下台而已。況且公爵夫人應該也知道這樣的恩怨吧 ？但她還是很重用甘林老師啊！這樣做不是很沒有意義嗎？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也算是甘林老師的最後一堂課吧！主題就是一個人應當放 棄仇恨，不然一定會被仇恨所毀滅。所以甘瑞在處斬甘林老師之前，就已經暗自決定好 ：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應該心懷仇恨。況且仇恨不僅會毀掉自己，也會同時毀害到其他無 辜的人。比如說公爵夫人當初對伍法志的仇恨，就意外地造成了自己的父親之死。 想到伍法志，就想到了上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在公爵夫人的寢室裡面。 ＊＊＊ 「你可以用『自己』救了郡主。可是你知道嗎？你如果這樣做的話，也就等於是殺了郡 主！」 正當甘瑞決定讓使用小安來拯救郡主的時候，伍法志突然出現了，並用這句話制止了甘 瑞。 甘瑞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伍法志會出現在這裡，他本能地用手摸向自己平日佩劍的地方， 驚覺到自己忘記他並沒有武器的時候，便馬上向伍法志撲了過去！ 但似乎有一道無形之牆擋在他的面前，並且似乎又有一陣奇怪的感覺迅速流過他的全身 ，讓他肌肉頓時毫無力量，並把他向後推倒，使他癱倒在公爵夫人腳邊的床鋪上。 他的意識仍然十分清楚，可是全身發麻，只能對伍法志怒目而視。 伍法志則一派輕鬆地將剛剛脫下的手套帶回透明的手上，說：「想跟我鬥？你我之間的 差距可是相差了十億萬年呢！」突然他頓了一下，歪了歪頭，道：「咦？這樣說好像也 不對，應該是不止吧？啊！這個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們這些傢伙，怎麼老是喜歡讓身 體動在思考之前呢？又不是在街頭幹架的小流氓！」接著他轉頭望向公爵夫人，說：「 昨天妳叫人向我射箭，我不跟妳計較了！」 「昨天？」公爵夫人說：「我上次看見你，明明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啊！是八年前啊？媽的，我又弄錯時間了！啊，這不重要啦！不重要啦！」伍法志說 ：「總之，我只是來警告你一聲，千萬不要用『自己』啊！因為也許妳不會馬上死。但 用了這東西，妳恐怕就活不到一天了。」 公爵夫人問：「怎麼說？」 「因為『自己』不但只是附著在妳身上，還會進一步的奪走並取代妳的一切，包括妳的 記憶與思考。」伍法志說：「當然，妳一開始還能做妳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是這時間 恐怕根本不會超過一天，那個『自己』就會徹底的取代妳自己，然後讓妳自己變成了一 個全新的『自己』。可是在這個全新的自己之中，妳過去所有的記憶都會跟著過去的妳 自己一同消失，結果就跟妳就會落得跟妳母親一樣的下場。不過她的犧牲，讓妳能擁有 了妳目前的軀殼。可是妳若使用了『自己』，妳就得被它所同化了。當然，就某種情況 下來說，妳也不算是死，而是永遠地活下去──只不過剩下的是完全不屬於任何有關於 妳自己的記憶罷了。」 「所以我只有兩個選擇：成為正常人，但只剩下一天的壽命。」公爵夫人說：「或者是 完全不考慮成為一名正常人，然後必須一直找你來修理我的軀殼。這就是你的意思嗎？ 」 「沒錯，」伍法志說：「當然，妳可以不要『自己』，但仍然可以擁有妳自己。這話聽 起來很矛盾，但事實上就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 天主說： 各位讀者，這個故事寫到這裡，其實跟之前其他的環節一樣，往後的發展都有無數的可 能性。但我們現在從這個環節來看接下來的可能性。當然這個可能性也是無數多的，可 是下面卻有兩種可能性，一個是喜劇的，一個是悲劇的，只不過您想要走哪一個？ ＊＊＊ ＰＳ： 當然，皆下來的這兩個結局，除了來參加聚會的朋友之外，其他人只好耐心的等到星期 一早上^^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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