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己 他想起來了，甘瑞終於想起來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絕望的呼喚，垂死的掙扎，無法形容的痛苦。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遵命，主人。」 銀色的貓，紅色的瞳孔。 ＊＊＊ 甘克再度從箭袋中抽出另外一支箭。他從不失手的，可是剛才那一箭，卻是他自從出師 以來，首次例外。不，不對，剛才他應該是射中了。「那只是幻覺，這一切只是幻覺， 」甘克對自己說：「嚇不倒我的！」 伍法志仍然佇立在那裡，眾人看不到他在兜帽後面的臉孔，但直覺的都認為：他一定是 在笑，在冷笑，冷冷地微笑。 「別再浪費你的箭了，甘克。」伍法志說：「郡主殿下，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很明 白。如果妳沒辦法找到『自己』的話，我可是沒辦法再救妳一次的。」 薔省郡主的臉上出現怒容。「你胡說！你有辦法的！你明明就是有辦法的！我這個身體 ……我這個身體不就是你做出來的嗎？請再給我一具全新的身體吧！你應該可以再給我 一具全新的身體了吧！」 「可以啊！問題是妳得要我先回去啊！」伍法志無奈的說：「如果我不先回去的話，我 怎麼能夠來幫妳呢？當然啦，妳可以去找劍閣騎士啊！我前不久才把『自己』賣給他， 他應該有辦法才對的啊！」 「我已經找過了劍閣騎士，他並沒有『自己』啊！他說他的祖先的確有『自己』過，但 那是馬高一世的時代了啊！現在都已經是馬高三十一世了！」 「等一下，妳說現在的劍閣騎士，是馬高三十一世？」伍法志說：「哎呀，我大概又弄 錯了，原來這是距離那時候有一千多年啦？怪不得妳找不到『自己』了……不過妳也不 要那麼衝動嘛！就讓我回去，幫妳再送一個『自己』過來嘛！」 郡主喝道：「我這次不會讓你這麼容易跑掉的！武士們！」 站在甘克背後的一百名武士齊聲高呼：「在！」 「要是伍法志敢動一下，殺了他！」 「是！」 伍法志說：「嘖，妳真不講理！那就來啊！反正我也懶得跟妳解釋了。」說完，他從口 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物體，上面連結著一串鑰匙，接著他的手指在長方體上面 按了一下，發出了「啾」的一聲。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物體在他身邊出現，上面 閃爍著五顏六色的燈光。伍法志說：「我走先啦，拜拜！」 甘克大叫：「郡主殿下叫你不准走，你就不准給我走！」 又是一箭射出，但這次他非常確定的是，他看到了那支箭穿過了伍法志的兜帽，並且又 飛了過去。 兜帽落下，裡面居然沒有頭。 所有人都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伍法志說：「所以我說過啦，我不是故做神秘而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是真的沒臉見人嘛 ！」 這時候突然有人從樹林裡面發出吼聲：「是誰殺了我爹！」 一名少年從樹林中衝了出來，他全身上下發著銀色的光芒，左肩上插著一支黑羽箭。他 怒吼道：「是誰殺了我爹！」接著他看見甘克手上拿著長弓，大吼一聲，說：「原來放 箭的人就是你！」然後他就向甘克衝了過來。 甘克一驚，急忙再次從箭袋中抽箭，而指揮武士們的甘傑則高聲道：「保護郡主！」武 士們趕緊上前來擋在甘克的前面，而甘克也才想起來他正背著郡主，於是趕緊退後一步 ，放下背上的椅子。同時甘傑也走了上來，扶著郡主避開。 但就在這一瞬間，那名全身發著銀光已經殺入武士群中，然後甘克和甘傑兩人目瞪口呆 的親眼看見那名少年把每個武士都迅速而且活生生的拆解成一塊塊的肉片…… 當這陣血雨落下之時，那名少年已經站在他們的面前，兩人嚇得腳軟，癱坐在地。 「我要替我爹報──」 又是「啾」的一聲，那名少年倒地，然後他身上那道銀光也離開了他的身體，並變成一 隻銀色的小貓，倒在他的身邊。 伍法志走了過來，他把手上的長方體收回口袋，拎起小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 來全不費工夫。我說可愛的薇多莉郡主殿下，這個東西，就是『自己』。但很不幸的是 ：它已經認了主人。」然後彎腰，似乎是看著那名少年，說：「這個笨蛋很快就要死了 ，所以『自己』也就會變成妳的了。反正對你們這個時代來說，殺個四老百姓就跟殺狗 沒什麼兩樣嘛！」 郡主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妳就乾脆等他死了，這樣就像妳撿到了一個人家丟下來的東西一樣。反正這 個白痴本來就一點也不值得使用『自己』，這麼好的東西在他手上，根本等於是廢物一 樣。等他死了，妳就拿走，我也就不用來煩妳了，這不是很好嗎？」 郡主說：「原來在你心目中，人命就那麼沒有價值嗎？」 「我可愛的小郡主啊，妳沒事就叫人對我放箭，難道妳就沒有把我的人命看成是一回事 嗎？」伍法志這個問題讓郡主無法作答，於是他接著又道：「唉，真是好可惜啊，妳現 在是一個省的實質統治者，居然沒有發覺到這一點，妳這樣一點責任感也沒有，怪不得 人家都說什麼騎士的原則，根本都是假的。」 「不！絕不是那麼一回事！」 「絕不是那麼一回事？郡主，剛才妳的下人亂放箭，第一箭就射中了這個孩子，第二箭 就殺了他的父親，不信的話，去那邊林子裡面看一下，他還被釘在樹上了呢！對於這點 ，我必須說，郡主，妳實在是太衝動了，妳從小只是在一個極為有限的世界裡面長大， 所以妳根本……算了啦！我沒時間跟妳說教了，我要走了，這次真的是說拜拜了。」 說完，伍法志丟下小貓，轉身走入那個巨大的、發出五顏六色光芒的橢圓形裡面，接著 跟著那個橢圓體一起消失。 然後郡主沉默地跟著甘克和甘傑坐在地上，思考著剛才伍法志所說的一切。 ＊＊＊ 「我知道如果當時跟你這樣說，你一定不會相信的。」公爵夫人說：「而這就是你的父 親過世時的真相。」 甘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他已經見過太多的怪事，但是…… 「郡主殿下，我想您可能累了。」他站了起來，心情極為複雜，所以乾脆選擇不去相信 。「我先退下，請您多多休息。」 「甘瑞！」公爵夫人叫住了他，說：「那隻貓，叫做『小安』，對吧？而且是牠在一夜 之間，將橡堡的倉庫裡面的東西給填滿的，對吧？」 甘瑞呆呆地望著公爵夫人。 「你從來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但我卻調查得很清楚。」公爵夫人說：「其實你送給我 的那套銀器，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銀器。那些被小安從一夜之間搬過來的物資，其實也全 都來自於薔薇城。這就是為什麼甘林的叛變會那樣失敗的原因。你別說你從來都沒有對 這些事情做過任何聯想。」 甘瑞的確從來沒有作過任何聯想，不過他現在也知道就算他否認這件事，公爵夫人也不 會相信。 「另外還有你第一次送信給海立克的時候，你身上所穿的斗篷是如何的神氣，這些我也 在婚禮前，從蘭省的兩位郡主那裡聽到了。」公爵夫人說：「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就是那隻貓，那隻叫做『小安』的貓。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不要讓我看見 那隻貓？當然我是看不見，但我感覺得到。我當時並不是討厭那隻貓，而是我擔心我會 忍不住向你要來那隻貓。可是……我是你的主人，按照律法，我不能奪取你的財產。」 甘瑞現在終於全都明白了。 「所以我講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 甘瑞重新坐了下來，他開始沉思著這一切又一切的過往。 末了，他說：「我相信。」 「謝謝你。」公爵夫人安祥地閉上了雙眼。 「郡主殿下，」甘瑞問道：「請問我能幫妳做什麼嗎？」 「你不用幫我，甘瑞，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郡主說：「其實，雖然我並沒有找到 那個『自己』，但我卻因為了你的關係，我找到的是一個真正屬於我的自己。我想，這 樣就夠了，我已經別無所求了。」 「不，郡主殿下，我願意為了您，把小安──也就是『自己』交出來，然後讓它來幫… …」 「別傻了！」 房間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讓公爵夫人與甘瑞都熟悉到不行的聲音。 「甘瑞，你現在面臨的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伍法志不知何時，居然出現在郡主的臥 室裡面。他說：「你可以用『自己』救了郡主。可是你知道嗎？你如果這樣做的話，也 就等於是殺了郡主！」 -- 下一章,結局! 參加星期天聚會的人會最先讀到XD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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