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弭兵 和談的結果並不怎麼順利，雖然海立克在甘瑞的說情下，願意與郡主停戰。但菀省騎士 團那邊卻無法接受這樣的提案，尤其是當他們知道菀省公爵陣亡的消息之後，無法接受 薔省郡主的說法。 「總之，菀省公爵都是陣亡在你們薔省人的手上，我們要為公爵報仇！」菀省騎士做了 以上的表示。 因此海立克決定先保持中立，因為他雖然願意戰爭能夠避免，但只要薔省或菀省的勢力 一日不離開蘭省，他也不會放棄隨時發動武力對抗。 在這種情況下，換成其他兩省的軍隊感到擔心了，難道海立克打算漁翁得利嗎？ 當然郡主並不擔心這點，因為她出門這一趟帶了五千衛士與五千武士，總共一萬人的兵 力讓她佔盡優勢。她直接威脅菀省的騎士：「你們的公爵剛死，你們是菀省最後的武力 ，如果你們這支部隊被消滅了，菀省可以不用存在了。」 但很不幸的是，菀省的騎士們表示他們很清楚這點，但騎士道不准他們退縮。話固然是 這樣說，但他們的行動倒是很誠實，那就是擺出陣式，與強大的薔省軍隊對峙。 而海立克也帶了一支軍隊前來，並且排列了兩千輛鐵龍以壯聲勢。雖然他沒有表示要來 幫助誰作戰，但很明顯的告訴雙方他很有可能會在關鍵時刻下來搞亂。薔菀兩省的軍隊 都聽過他們在蘭布郡大捷的傳聞，所以沒人敢對海立克掉以輕心。 於是三支兵馬便在劍蘭塞的廢墟外互相結營對峙不下之際，突然有一隊身穿金色鎧甲的 騎士出現。這隊人馬為數約三十人，除了兩名領隊之外，其餘手上都拿著象徵教宗的雙 鑰大旗與王室的鯨魚大旗。這隊人馬要求三方停戰，並且各推派領兵者為代表，共同展 開停戰會議，並接受教宗與國王所共同發布的停戰命令。 ＊＊＊ 教宗的代表就是教會刺史劍閣騎士馬高三十二世；國王的代表就是王室刺史鯨園公主莉 莎碧，國王膝下唯一的女兒，據說她身穿鎧甲的時間比穿晚禮服的時間還多。 後者曾在四年前隱性埋名的出現在薔省比武大會，也是團體格鬥戰的最後勝利者，並一 棒把甘瑞敲昏。但甘瑞卻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臉──應該說只有半張臉，因為在露天的和 議會場上，他站在場外排列的薔省衛士之中，距離公主的位置不但很遠，而且也只能看 見從她張開的面甲下面的眼睛，因為下半張臉都被頭盔擋住。 劍閣騎士當然十分健談，他在會場上幾乎從頭到尾都講個不停，讓其他代表們啞口無言 。不過偶爾他似乎講的太得意忘形，頭盔上就會被莉莎碧公主手上的戰鎚敲了一記，然 後他就會在住嘴之前，發表一陣簡短的總結。不過這些講話內容，甘瑞都聽不到，因為 他所站的位置太遠了。 薇多莉郡主始終保持一貫的冷靜與沉默，而海立克卻完全沒講話。他所坐的位置始終背 對著甘瑞，所以甘瑞也只能從他自己對於海立克的了解中，來想像他對於這些人的表情 與反應。 甘瑞在和談會議上負責站崗的時候，私底下自行分析，他想： 對於菀省來說，他們其實並不是很想幫蘭省的樣子，要不是因為菀省公爵尼古雷打算漁 翁得利，所以只好一起被拖下水。現在菀省公爵死了，身為騎士的他們並沒有辦法保護 公爵的生命，那麼他們多多少少也得打一場戰鬥，這才能讓他們維持住騎士的榮譽，所 以不敢說退兵就退兵。換言之，他們想走，但必須給他們一個有面子的台階下。 相對的，薔省郡主想要退兵，只不過被菀省的騎士們所牽制住而已，她也不曉得該怎麼 解這個套？當然她也可以乾脆用強大的武力把這批人全部宰掉，但後果會不堪設想。況 且加上海立克的因素，她也沒辦法保證一定會必勝，因為變數太多。 假如說她與海立克聯手，那麼薔省得繼續駐軍蘭省，而蘭省絕對不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 。倘若蘭省與菀省聯手的話，那麼她也是不能撤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蘭省中立，並 且薔省與菀省聯合保證蘭省的中立，當然這還需要國王的保證就是了。當然誰都願意給 這樣的一個保證，可是這裡就卡在一個問題：要如何讓菀省的騎士有面子而撤兵？老實 說，甘瑞無法想到這應該怎麼做？ 此外，這三個省的談判代表地位，還有一點很難在律法上取得合法的認證，那就是三省 的公爵都死掉了，先且別說薔省郡主與海立克所代表的立場問題，光是菀省騎士之中就 很難取得共識。簡單來說，他們需要一個在名義上能夠成為他們主君的公爵，然後他們 才能達成並服從這個共識。 而且這還有一點很麻煩的是：一個公爵還不夠。如果菀省有了一個公爵，但蘭省與薔省 卻都沒有公爵的話呢，這個和約的簽訂是不會被認同的。好吧，國王可以指派新的公爵 到蘭省與薔省，但如此一來，兩省肯不肯答應，那就是問題了。薔省當然是不可能答應 的，尤其是郡主在這場戰爭期間，已經將她的私人武力發展到可以跟國王直接開戰的程 度。蘭省更沒有答應的可能性，因為民眾已經不再支持傳統的貴族與教會重新回來統治 他們。換言之，就算菀省願意退兵，那麼薔省與蘭省的現狀也無法讓戰爭停息下去。 光是這樣的分析就已經夠複雜了，甘瑞第一次覺得政治這種東西，好沉重…… ＊＊＊ 莉莎碧公主在聽完各方所表明的立場之後，先是點了點頭，沉思了許久，接著站了起來 ，說：「讓我跟劍閣騎士到旁邊商量一下。」她拍了一聲手指，走出會場之外，而劍閣 騎士則趕緊跟在她後面。莉莎碧轉身，劈頭就問：「師父，你說這該怎麼辦？他們才三 個人，卻有那麼多鬼扯的意見！」 劍閣騎士說：「我說公主殿下啊，這種工作本來就不是妳想像的那麼簡單嘛！」 「你有沒有什麼鬼主意？」 「沒有。」 「欸！遇到這種奇怪的問題，你可是專家欸！」 「我說公主殿下，我比較習慣製造複雜而且奇怪的問題，而不怎麼習慣去解決它。」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命令你給我想辦法解決！」 「這個麻……公主殿下，您能嫁給我嗎？」 「除非明天是世界末日，否則你休想！不過我會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自殺！所以你給我 死心吧你！」 「那就難了，我可沒辦法幫妳這個忙囉！」 「你的威脅毫無意義，就算我能答應你，我爹絕對不會答應你的。」 「那怎麼辦？我沒辦法解決問題啊！而且就技術上而言，妳也已經是我的人了，不是嗎 ？」 「你敢再講一次，我砍你唷！」莉莎碧一想起往事，不由得滿臉通紅。 「那就請公主殿下儘量用力砍吧！」 莉莎碧馬上把劍出鞘。 劍閣騎士趕緊收起笑容，伸手阻止道：「且慢！我說公主殿下，我並不是想要討饒，只 不過在公主殿下用力砍我之前，我得事先聲明一件事：任何主意只要是可行得通的主意 ，就不會是壞主意。可是呢，我的主意根本行不通啊！首先呢，我不是什麼皇帝或國王 ，也不是什麼公侯伯子男，更不是什麼公主的駙馬爺還是王子王女的。而且就算是王子 王女，也得是全世界都知道她說什麼國王都會聽的那種王子或王女，否則區區一個劍閣 騎士，能做什麼？所以我能想到的辦法呢，也等於毫無意義可言的廢話啊！妳說是不是 啊，公主殿下？」 「繞那麼一大段廢屁幹嘛？」莉莎碧收劍回鞘，說：「好啦！你儘管說，我就會照著做 ，怎樣？」 「這個簡單，只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劍閣騎士說完之後，在最後加上一句：「 然後我們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之後，再去找個地方約會，妳說怎麼樣呢？」 「唰」的一聲，劍尖距離劍閣騎士的嘴巴不到半吋。 「啊，最後的建議的確是一點也不明智，」劍閣騎士笑道：「而且我非常欽佩公主的英 明果斷！」 ＊＊＊ 莉莎碧公主回座之後，首先對菀省騎士說：「本公主兼任國王刺史，特此下令由吾兄王 太子史杜華繼承並兼任菀省公爵的爵位。按照律法，刺史命令等同國王聖旨。」 菀省騎士們都瞪大了眼睛。 莉莎碧公主接著又說：「由於前任菀省公爵尼古雷私自出兵蘭省，同時違反天意和平與 王意和平，本日我宣判這場戰爭為非法戰爭。既然是非法戰爭，也就沒有遵守騎士道的 必要。所以你們無法保護尼古雷的性命安全，並無違反騎士道之處。當然，本公主非常 清楚你們還是心有未甘，所以決定讓你們就在本地派出一人作為代表，與薔省騎士舉行 決鬥。無論勝敗，就以此定兩省輸贏，這樣如何？」 菀省騎士們互相交頭接耳了一陣，於是點了點頭，紛紛表示贊成。他們說：「我們願意 服從這個條件，但問題是薔省公爵出缺，這場決鬥該如何舉行？」 莉莎碧公主轉頭面向薇多莉郡主，說：「薔省郡主薇多莉，我知道前薔省公爵安德留曾 向王太子提出聯姻的要求，結果被拒。但我大嫂才剛過世，您是否願意下嫁王室？」 薇多莉郡主馬上知道對方的用意，於是反問：「只不過王太子殿下是否願意接受呢？」 「他必須答應這項條件，因為這是我說的。」莉莎碧公主說：「況且他當了六十年的王 太子，也總該為國家有點貢獻。反正我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決不讓它搞砸！當然，我 身為一名女子，無法做出擔保。不過我可以用教宗刺史的榮譽、頭銜、與性命做為保證 ！」 劍閣騎士大驚。「喂！公主殿下……」 「住嘴！」 劍閣騎士馬上閉口不言。 莉莎碧公主問：「薇多莉，妳覺得怎麼樣？而且我也不會讓我大哥白娶妳，他光一個菀 省就有的忙了，薔省所有政軍事務，自然都全權委託給妳處理。」 郡主點頭。「自然樂意之至。」 公主說：「非常好，那麼菀省諸卿以為如何？」 菀省騎士們紛紛心想：「這倒是好方法，如此一來，決鬥勝敗如何，都不會傷任何一方 的面子，反正根本只是夫婦打架一樣。而且就算我們這邊輸了，也是王太子丟臉。」於 是他們也紛紛點頭答應。 莉莎碧公主接著再轉頭對海立克說：「好了，先在就只剩下蘭省的問題。海立克先生， 我們都很清楚一件事情：無論教會還是王室，都不會接受農民共和國的條件。」 海立克點了點頭，說：「我想也是，不過我並不想要開戰，只是必須為農民的權益著想 。」 「但是海立克先生，我們都是明白人。戰爭對農民的傷害，遠大於對貴族的傷害。也許 今天您能消滅一萬個騎士，但那只是增加一萬個空缺，讓一萬個有錢的士紳得以被國王 冊封升級。結果你也知道，騎士是殺不完的敵人，而且你們也不可能一直處於戰爭狀態 ，何況蘭省春夏時節甚短，你們總不可能在冬天種麥吧？」 「話是沒錯，先且不說人民一旦獲得自由，就寧死不肯放棄的說法，讓我們來面對現在 最大的困難。請問公主殿下今天想要迅速終結的，並不是只有薔省與菀省之間的戰禍， 蘭省若是不能獲得和平，今天這場會談也就形同失敗了。」 「確實如此，所以我希望我們雙方能各退一步。」 「但我想知道公主想要讓我退那一步？」 「很簡單，所謂『農民共和國』推崇自由，這包括了信仰自由，對吧？既然如此，我希 望教會能夠在貴國境內獲得傳教的自由。」 「好，這一步我可以退，但妳願意讓教會交出霸佔已久的教產嗎？」 「我想這方面只屬於細節問題，您可以跟劍閣騎士討論，我相信你們都是明理人。」 「謝謝公主殿下。那麼還有另外一點：我們不可能希望國王派任新的貴族到這裡來。關 於這個條件，我們絕不退讓。」 「沒問題，我現在代表國王，宣布冊封你為蘭省公爵。」莉莎碧公主說：「如此一來， 對王室來說，你本人的效忠，就足以代表整個蘭省的效忠。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律法上 的一些義務與細節需要做些討論，但你覺得這樣子的安排，你是否可以接受呢？」 海立克沉思了片刻，問道：「可是我現在沒有兒子，要是我過世之後怎麼辦？」 「按照律法，你可以傳位給女婿。」 「但按照農民共和國憲法，總統是民選的，我也頂多連任兩次。」 「我們只需要你這一家能當公爵而已，並不在乎現任公爵會不會是總統？別忘了，公爵 在一省之內，有絕對的軍政自治權，而他只需要向國王陛下一人效忠。」 海立克點點頭，說：「好，我明白了！我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 「好，請您雙膝向我下跪。」莉莎碧公主拔出佩劍，指天發誓：「我，莉莎碧，當今國 王克里斯迪亞諾三世之女與王室刺史，以天主與陛下見證並授予之權力，代替國王冊封 並升任前蘭省公爵尤福瑞之家臣蕨庭伯爵海立克為蘭省公爵。」接著她把劍刃按在海立 克的右肩。「以下請重覆我所說的發言：奉聖父之名，願我盡力捍衛國土。」 海立克說：「奉聖父之名，願我盡力捍衛國土。」 莉莎碧公主接下來將劍按在他的左肩。「奉聖父之名，願我盡力照顧人民。」 「奉聖父之名，願我盡力照顧人民。」 接著莉莎碧將劍收回，改用雙手把劍呈給海立克。「奉聖靈之名，今日領國王御劍，終 生佩之，永不分離。」 「奉聖靈之名，今日領國王御劍，終生佩之，永不分離。」說完，海立克收下這把佩劍 。 莉莎碧公主說：「海立克，請起立。海立克公爵，恭喜你。」 這場簡單的授封儀式，自此結束。除了行動不便的薇多莉郡主以外，全場人士紛紛起身 鼓掌。 「國王萬歲！萬歲！萬歲！國王萬歲！萬歲！萬歲！國王萬歲！萬歲！萬歲！」 歡呼的人之中，居然也包括了在場負責護衛的農民軍將士。這讓海立克心中有了一絲感 慨，雖然他是為了和平而當上公爵，但他沒有想到一般老百姓還是那麼地重視王公貴族 這類的頭銜。他想：「看樣子如果要建立起一個真正的共和國，我得更加努力打破這種 神話才行。」 ＊＊＊ 而就在此時，一名武士衝入會場，先跟會場下面的甘傑講了幾句話，然後甘傑趕緊跑到 郡主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講了幾句話。郡主接著開口對莉莎碧公主說：「公主殿下，不 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展開決鬥，因為我想要今天晚上就解決這場長達二十年的戰爭，不知 道您意下如何？」 莉莎碧公主轉頭面向菀省騎士，他們也紛紛點了點頭。莉莎碧公主說：「好的，請雙方 立刻派出代表。」 菀省騎士商議了一陣，說：「我們派出的是楓原騎士彼陀十六。」 郡主這時正準備要開口的時候，劍閣騎士突然站了起來，說：「且慢！郡主殿下，按照 律法，這場決鬥是菀省提出的要求，所以薔省沒有資格提出自己的代表，雖然你們只有 權提出決鬥方式與武器！」 楓原騎士從菀省騎士中出列，並上前一步，說：「啟稟馬高大人，在下反對這個建議， 因為眼前薔省軍中，並沒有任何一名騎士。如果薔省不能指定現場人士的話，這場決鬥 就沒辦法在今天舉行了！」 劍閣騎士說：「那你就錯了！他們就是有一位在現場，只不過還在申請程序中而已。當 然啦，國王刺史就在這裡，公主殿下都為了大局考量，達權通變的封了一個公爵，當然 也能馬上封一個騎士啦！」 現場全部的薔省軍士開始議論紛紛，並傳到了完全聽不到會談內容的甘瑞那邊，他也在 心想：「誰啊？」 郡主點了點頭，對甘傑說了一句話，於是甘傑快步跑到甘瑞面前，說：「甘瑞衛士出列 ！」 甘瑞大驚。「我？」 「不要懷疑，就是你！」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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