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甘妮 薔薇城的比武大會像一齣虎頭蛇尾的鬧劇結束之後，甘瑞取得了正式的衛士身分，並且 跟著其他同齡的衛士們一起學騎馬，而時光過的飛快，也過了整整一年六個月。 在這一年六個月的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首先甘瑞獲准搬出甘林的金堡，於是他改去 住在敖克太太家，因為衛士雖然負責保護薔薇城，卻按照律法，必須住在城外。 不過甘克、甘斯、和甘傑還是經常回過來教甘瑞武藝。像今天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季 午後，這三位師父都跟甘瑞一起坐在庭院裡面的大桌上聚餐，而且一如往常的，甘克則 問起了甘瑞的左肩。 甘瑞回答：「下雨的時候，已經好久都連痠的感覺都沒有了。」 甘克說：「甘瑞，你當初中的毒很不簡單，居然能困擾一個人那麼多年，我想還是要謹 慎小心的好。所以你還是要持續運動，少操勞左手。除此之外，你也快十七歲了，現在 你也開始需要跟其他衛士應酬，所以必須跟你說需要再多注意幾件事情：一、你要繼續 保持身體健康，少接觸酒精、紅肉、與美色；二、如果你開始縱慾的話，說不定原本隱 藏的毒物就會反撲。」 「是，我知道了，甘斯師父，而且我會注意的。」甘瑞回答。雖然這樣的告誡，他已經 聽了無數次，但他都很有耐心的聽完並且完全照辦。雖說是甘瑞生性服從，不如說他是 因為變成了多年的習慣之後，想改也很難改了。 甘傑則對他說：「不過你還是得經常去屠宰場報到，但你必須少吃紅肉對吧？那麼就把 你得到的部份全部送給敖克太太，當作是你的房租吧。」 甘瑞點了點頭。這兩點建議，甘瑞都一直照辦。 甘斯接著也提出了一個建議，他把手按在甘瑞的肩膀上，說：「甘瑞，既然你必須少接 觸女色，那麼你知道要讓一個年紀只有十六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如何能夠減少胯下之 火燃燒的最好辦法嗎？」 「甘斯師父，我不知道。」 「很簡單，討個老婆，比如說你就乾脆娶了甘妮吧！人家也許比你年紀大兩歲，卻也是 黃花閨女一個。而且她的臀部起碼有兩呎寬，保證能給你生一兩打小娃！」說完，他和 其他三人都大笑了起來。 不過有人笑不太出來，一個是甘瑞，他聽不懂這個笑話。另外一個是正走過來端上水壺 和酒壺的甘妮，她很不悅地大罵道：「唉喲！甘斯，給我滾出去！人家的屁股才沒有那 麼大啦！」 當然，甘妮並不是屁股大……不，很正常的寬度，只不過畢竟是一名健壯的村姑，所以 胳膊有點粗而已。除此之外，也算是鄉村裡面的美人兒。 甘傑收起笑容，說：「不過說真的，甘瑞，你得趕快娶妻生子比較好，因為公爵閣下上 次寫信回來，要求郡主殿下出面徵召更多的騎士和衛士，想辦法給他至少超過一萬人的 援軍。蘭省都已經只剩下一座城了，公爵個下居然還要郡主殿下搜括省內的兵馬，我看 那個有關於西北的菀省已經派兵援救蘭省的謠言恐怕是真的了。」 甘瑞問：「西北的菀省很強嗎？」 「當然不會很強，問題是菀省公爵尼古雷是老國王陛下的弟弟，並且他的妻子是皇帝陛 下的女兒，而帝國卻在我們的東邊。如果不趕快速戰速決的話，那麼很難保證國王與皇 帝不會對薔省動手。」甘傑說：「雖然我覺得局勢並沒有那麼的緊急，但自從皇帝陛下 在七年前迎娶郡主殿下的承諾，突然宣佈擱置以來，薔省的局勢已經越來越危險了。所 以郡主殿下才會下令組建武士團，也因此我們三人才能從傭兵升級為自由民階級。雖然 這些年來，武士團人數已經成長到了快將近一萬人，但絕大多數卻都是步兵與弓兵，至 少少數人才是騎兵，這主要還是靠衛士。但有馬的衛士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沒有鎧甲 可穿的輕騎兵。所以如果遇到皇帝與國王的騎士軍主力，我很難保證現在薔省的軍隊會 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郡主殿下一直希望皇帝陛下能夠儘早下決定，可是郡主已經快要二 十歲了，我想這恐怕很難跟十七歲的莉莎碧公主競爭。」 甘瑞點了點頭，臉色上也十分憂慮。也就是因為薔省的對外局勢如此的充滿不安定的變 數，所以他也一直寫信並寄錢給自己的母親，而不敢讓她也移居過來。再說，母親託人 帶來的信裡面，也要他趕快娶妻生子，因為在甘瑞的老家，他也早該要找對象訂婚了。 ＊＊＊ 不過對於甘瑞來說，他卻對此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如果說他有動過娶妻生子的念頭，那 純粹是因為長輩們的催促，與平輩們之間的比較。像是最近就有三名與甘瑞同齡的年輕 衛士舉辦了盛大而且熱鬧的婚禮，所有的人都把他跟甘妮請做伴郎和伴娘，然後開玩笑 似的喧鬧著神父順便給他們證婚，當然神父都拒絕了，因為律法上規定他一週內只能為 一對夫婦證婚。 他當然也曾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之中，動過跟甘妮成婚的衝動，並且他也好幾次在夢中看 見他把甘妮帶回老家，並且一起為冷清以久的打鐵爐生火。他負責鎚打燒紅的鐵塊，甘 妮幫他拉動風箱。過了一年多，一個健壯的兒子聒聒落地，當然也有可能只是一個女兒 ，但他希望能夠是一個兒子。然後在他兒子滿十歲那年，父子兩人就在星夜之下牽著拉 車的騾子，然後慢慢地走向鎮上教堂前的廣場，準備趕集。 甚至他還在夢中，聽見了兒子的問題：「爹，國王已經做了六十年，今天是我十歲的生 日，所以國王恰好是在我出生前五十年登基的囉？」 然後他會這樣回答：「當然不是，因為嚴格說起來，他在你出生前五十一年的時候登基 的，只不過當時沒人承認他是國王，於是打了好幾個月的仗。等仗打完了之後，他宣布 會跟前任幾位國王一樣，在聖誕節那天登基繼位，然後老百姓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算他 在位的年數。」 「六十年耶，好難想像那位國王幾歲了耶？」 「如果你爺爺還在世的話，就是七十歲了。國王還比你爺爺大二十歲，而且搞不好他還 能活到你帶著兒子第一次去趕集的時候。差不多就在二十年前這個時候，我也跟著老爸 第一次去趕集。十年後，我為了要娶你娘，也為此去趕集。現在，我則是帶著你去趕集 。而這些事情啊，就像車馬燈在轉一樣，同樣的事情一直不斷的出現，好像永遠都沒有 什麼變化，直到油燈熄滅了為止。」 不過兒子卻比較注意其他的事情，開口又問：「爹，這次集市裡面會不會有你常常講的 那個車馬燈？」 「一定會有的。」他會說：「還有布袋戲、木偶戲、甚至可能還有野台戲，不過先說好 ，你可沒時間去給我看這些五四三！你得幫爹打鐵跟顧攤，尤其是從現在起，還要記住 兩件事：一、如果有人跟你講話，不准給我開口。二、在我開口之前，你不准給我講話 。外面不比家裡面，否則我會用鞭子抽你一頓，聽到了沒？」 就跟父親所講的車馬燈一樣，彷彿整個田柏克家的車馬燈從來都沒有停過一樣，永遠地 不斷在轉，而同樣的畫面也不斷地出現。 可是，就在夢中，他在趕集的那天，看見了肩膀上扛著兩支巨大長矛的彪形巨漢，那人 的臉上露出親切的微笑，並且向自己的兒子伸出一隻手。兒子非常開心的舉手握住了對 方的手，然後開開心心的跟著一群穿著打扮都跟西南人迴乎不同的人走了，其中有一個 人的背著一把雙手劍、一人背著一張藤椅，椅子上面還坐著一為悲傷的少女。這些人開 始跟著兒子一起說著讓他無法聽懂的奇怪語言，並慢慢走向炫目的白色光芒之中。 他慌張的趕緊追了上去，想將自己的兒子拉回來，但突然有一支黑雨箭迎面飛來，射中 了他的身體，將他緊緊地釘在一棵樹上，動彈不得。 接著，他看到了一隻貓跳上他的肩頭，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斷了他的喉嚨…… 然後他的眼前就看到了一盞車馬燈熄滅了，燈罩也不在轉動了，夢境至此結束。 ＊＊＊ 「甘瑞，」甘妮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她說：「你有考慮過娶我嗎？」 甘瑞沒有做聲，只是低頭繼續幫甘妮洗碗。 「甘瑞，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明白的。」在如此沉默了許久之後，甘妮首先打破沉默， 她盡量讓臉上露出微笑，說：「而且我願意當你的女僕，永遠的女僕。然後我只希望你 能幫我做一件事：請問你能做我永遠的主人嗎？」 甘瑞沉默了許久，接下來他終於開口回答：「甘妮，我還不確定我是不是應該成家立業 。但我不能給妳任何的保證，而且我也認為不應該給妳任何的期望。這並不是因為妳哪 裡不好，但我總覺得妳不應該只是為了等待一個人而活著。當然，我願意跟妳永遠地在 一起生活，但我們之間永遠應該只是朋友，因為我不是妳的主人，我們的主人都是郡主 殿下。」 ＊＊＊ 在此之後，甘妮就再也沒有跟他談過類似的話題。當然甘妮仍舊跟以前一樣爽朗與開懷 ，並且仍舊在做家事的時候，愉快地唱著那首讓他起雞皮疙瘩的歌： 我是女僕，主人的女僕～ 掃除、洗衣、做料理、購物～ 是為了主人可以──做任何事的── 女～僕～！ 到了甘瑞十七歲那年的冬天，大出三位師父以及其他跟甘瑞認識的人意料之外的，甘妮 跟村子裡面的其中一名年輕的農夫結婚了。 就在婚禮上面，甘斯跟甘傑兩人喝酒談天，甘斯就很感慨萬千的說：「唉，我本來還以 為能鬧甘瑞的洞房了呢！真是的，鬧那個傻小子的洞房一定比鬧其他人洞房來得有趣百 倍。真是的，為什麼甘妮會移情別戀了呢？我明明彷彿在昨天，還看到她成天黏著甘瑞 呢！」 甘傑說：「甘斯，你也應該了解甘瑞吧？他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想想看，他在一個月 前，接到郡主殿下的動員令，於是就跟五千名衛士一起開拔到蘭省去了。再說，這次他 一去，天曉得會什麼時候回來？當然不會讓甘妮一直守活寡等他。而且話說回來，看看 甘妮現在的樣子吧！起碼她是很幸福的。」 甘斯轉頭看了看那名坐在鄰桌正中央的白色新娘，她不斷地跟四周的人大聲而爽朗的歡 笑著互相舉杯。 「也對，那個傻小子，是個很負責任的男子漢大丈夫，所以他不會讓甘妮不幸福的。」 ＊＊＊ 也就在這一天，一支馬隊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一名身穿朱紅色騎馬裝與胸前打上薔薇鋼 印的皮背心，頭戴尖頂鐵盔的年輕衛士，正抬頭望向蒼天，此時蔚藍的天空突然開始變 的灰暗，白雲也逐漸增厚，山上的風勢也越來越強。 「甘瑞！」另外一名騎在馬上，也是身穿朱紅色騎馬裝與胸前打上薔薇鋼印的皮背心， 頭戴尖頂鐵盔的年輕衛士，對他高喊道：「要下雨了！我們是不是得先找地方避雨呢？ 還是繼續趕路呢？」 「繼續趕路，甘吉，繼續趕路。」甘瑞回答：「我們不能因為這樣而遲到的！」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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