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安 那天晚上，當少年閉上雙眼的時候，便馬上看到今日中午過後的那一場打鬥經過。雖然 打鬥的過程很短，卻讓他看到了也聽到了很多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比如說東北來的 壯漢甘斯、那把長約二十呎的巨矛、一種叫做芭樂樹的木頭──而且好像這種植物還可 以吃、茉莉堂男爵托馬、身穿朱紅色緊身衣的黑人弓手與他背著的那名叫做薔省郡主的 少女…… 在此之前，他本來以為自己所住的村莊就是世界，頂多包括鎮上的教堂還有市集。但他 卻第一次聽到外地人的各種口音，以及那些幾乎可以說是傳奇故事中的人物──不，應 該說那些人都已經超過傳奇故事的程度之上了。 比如說他聽過最多的武打故事，就是聖裘赫的故事。聖裘赫是一名古久以前的騎士，他 為了保護國家不受到惡魔的入侵，單槍匹馬的打敗了許多強大的敵人。比如說這是其中 的一段： 聖裘赫身上穿著純白的盔甲，騎著純白的戰馬，手上拿著閃亮亮的寶劍。當他看到九頭 山豬出現的時候，完全不會對那頭怪獸的恐怖模樣感到害怕！那頭怪獸有多可怕呢？很 可怕喲！牠有九個頭，每個頭都跟車輪一樣大！牙齒尖尖的，跟鏟子一樣大！那頭怪獸 一個轉頭，就把兩人合抱的樹木一口咬斷喔！可是聖裘赫一點也不害怕，他拿起寶劍， 大喊：「天主賜予我神奇的力量！斬妖除魔，衝啊！」於是聖裘赫手中揮舞著寶劍，騎 著白馬向前衝了過去，一劍就把九頭山豬從頭到尾砍成了兩半！ 村子裡面沒有一個老人能把聖裘赫的打鬥過程，講的比他親眼所見的打鬥過程還要精彩 於萬分之一！當然他以前都會覺得這樣的故事內容好精彩。可是當他看到了實際的打鬥 經過後，他才發現像是聖裘赫這樣的故事內容…… 真──的──是──遜──爆──了！ 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讓他整晚都無法安然入眠。等到他才剛剛睡著，就被父親叫醒。 「快起床啦！還賴床？」父親吼道：「快去準備趕集啦！」 結果一陣忙亂之後，少年也很快地淡忘了此事。 ＊＊＊ 到了禮拜日那天早上，當他們正準備穿上修改過的新衣，準備出門參加慶典的時候，村 長突然登門造訪，對父親說：「老戴維啊！你今天能不能讓你兒子留下來，幫我一個忙 ？」 雍─賈古‧戴維‧田柏克問：「村長大人，發生什麼事情啦？」 「我家的母牛突然要生小牛了，而且很麻煩的是，這次好像是難產的樣子！」村長說： 「可是你也知道，我是村長，今天非得去教堂不可。雖然我兒子們都能處理這件事，但 我怕萬一需要額外的人手……可是村子裡面其他人都先走了，正好看見你們要出門，所 以……」 「我知道了！」父親對兒子雍─尤塞‧戴維說：「你就去幫忙吧！」 如果能夠不去教堂聽神父乏味的說教，少年當然是求之不得。於是他跟父母與村長告辭 ，馬上就跑去村長家。村長家在山腳下泥土路邊的第一個轉角處，等到他跑到那裡的時 候，村長的兒子們正在抽井水洗去手上的血跡，並且對他說：「你是小戴維對吧？真是 麻煩你白跑一趟了，小牛已經生了，要來看看嗎？」 「不用了，不過你們還需要我幫忙了嗎？」 「不用啦！」 於是少年馬上跑回家，可是當他剛剛回到家裡，就發現父母和村長都已經不在了。如果 是這樣的話，要不要跟上去一起去教堂呢？這點完全不需要考慮，他決定乾脆就在家裡 面睡個回籠覺好了。於是他進屋將新衣服脫下，換上舊衣服，正準備上床的時候，突然 看到床腳出現了一隻老鼠──而且那隻老鼠似乎並沒有發現他。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將腳上的木鞋脫下，慢慢的走近老鼠，然後用 力往老鼠身上一敲下去，接著有幾滴鮮血飛濺到他臉上，其中一滴還噴中他的眼睛。於 是他趕緊先去找清水把血洗掉，然後再提了一桶水進來，用手拎起老鼠的屍體，丟出門 外，開始洗地與床板，因為那裡沾的到處都是血。 當他把床搬開，準備洗床腳與牆壁之間的血跡時，突然發現了床底下有一道門，而且門 上還有一個拉環，但上面的灰塵已經堆積的很厚，看樣子已經好幾十年都沒有打開過了 。 「我們家居然有地窖？」連他父親都不知道這件事，這讓少年感到非常好奇。「原來我 們家是有地窖的啊！早知道有這個地窖的話，我們家就可以做多一點醃肉與醬菜了。而 且娘也不會成天要爹去挖地窖。」但他接著也自言自語的說：「等一下，爹為什麼不知 道我們家有地窖？難道說是爺爺不肯告訴他的嗎？不，搞不好是爺爺自己忘了，因為我 記得他在七十五歲那年去世的時候，連爹叫什麼名字也忘了。而且自從爺爺死了之後， 那張床就一直沒動過。搞不好他死之前也沒動過，所以當然沒人知道床底下有地窖啦！ 不過話說回來，這地窖裡面會有什麼呢？先來看看吧！」 於是他先把床舖整個搬開，再彎腰拉起拉環，將門打開之後，看到地窖裡面一片烏漆抹 黑，什麼也看不見的樣子。於是雍─尤塞‧戴維便拿來打火石與鐵片，點燃一根火把， 然後走下地窖，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首先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陶甕，這些甕大概都是放醬菜或醃肉的，不過現在八成是不能 吃了。地窖內所有的東西都積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因此看起來所有的東西都是灰色的。 然而，在地窖的牆壁上，卻有一樣東西完全沒有沾上一絲灰塵，而且似乎還閃閃發光。 「不會吧？」 少年將火把熄滅之後，在轉頭望向懸掛著那把劍的地窖牆壁。果然，那把劍真的是在發 光，雖然發出的是極為薄弱的一道藍藍的螢光。 雍─尤塞‧戴維‧田柏克非常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自言自語的說：「這是什麼東西啊？ 」 突然傳來一名少女的聲音：「您看得到我嗎？」 少年緊張的四處張望，他是否聽錯了？ 「您看得到我？也聽得到我？」少女的聲音更大了，而且也透露出一陣歡欣的語氣。 少年忙問：「是誰？是誰躲在我家地窖裡面？」 「是我！你剛才就一直看著我啊！」那道少女的聲音對雍─尤塞‧戴維說：「我就一直 被你掛在牆上啊，主人！我就在這裡啊！主人？您怎麼了？難道……不，您應該是我的 主人！對吧？不然您怎麼會看得到我呢？」 「妳……難道妳是那把劍？」 雖然他聽說過有人曾經被嚇死的故事，但他卻在發生這件事之前，從來不相信一個人真 的會被嚇死！如果說他現在的情況，可以說就是差點要被嚇死的話，那麼嚇死的感覺絕 對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因為他此刻覺得心臟跳動的好快，快到他覺得十分疼痛的程度。 這種疼痛的感覺，大概就像是有人用力的將拳頭對著心口，在一分鐘之內連續重擊一千 下的感受！ 這種感受，會讓人覺得眼前發黑，雖然地窖裡面本來就已經很黑了，可是他卻覺得差點 看到比黑暗還要更黑的東西。 那把劍似乎察覺到他的不適，一直等到他覺得心情平復了下來，這才作出回答：「是的 ，主人，我就是您看到的這把劍。不過我比較您喜歡稱呼我另外一個名字，但如果您想 要繼續叫我是一把劍的話，我也是不會抗議的說。」 「妳……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安潔莉，如果您願意的話，您可以叫我『小安』哦！」接著那把劍說： 「不過，我也可以不是一把劍，因為我還有其他幾個形象，只不過您如果願意的話…… 」 「不用了，妳就繼續是一把劍就好了。」少年說：「如果說妳另外一個形象是九頭山豬 的話，我可能真的被妳給嚇死。」 「如果說您想要我的模樣是九頭山豬，雖然我從來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動物，可是我會盡 可能依照您的命令去做的，主人。」 「不，不必了！」少年趕緊阻止那把劍的下一步舉動，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問 ：「對了，既然妳現在的樣子是一把劍，那麼我能把妳當做一把真的劍來用嗎？」 「是的，主人！」那把劍說：「而且我可以跟您保證，我不但能被您當作一把真的劍來 使用，而且我還會比其他的劍更厲害的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那把劍說：「不信的話，主人隨時都可以試試看。」 「我不信！」少年說：「我不相信妳有這麼厲害！如果妳真的這麼厲害，為什麼妳會掛 在我家地窖的牆壁上免呢？」 「這是因為我要有您的命令才行啊，主人！」那把劍說：「因為您是我的主人，當您決 定將我掛在牆上，繼續並且永遠地當一把劍之後，我就只能是一把劍了，主人。」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是這樣沒錯，主人。」 少年心想：「如果真的是這樣沒錯的話，那麼我應該怎麼辦呢？……」突然他想起來前 天在教堂廣場上的那一場打鬥。於是他說：「好，我先帶妳出去外面一下。」於是他從 牆上拿下這把劍，這才發現它異常的沉重。「妳好重啊！」他順口講了這句話。 「啊，主人，真抱歉，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變得輕一點。」 接著他發現那把劍居然馬上變得跟空氣一樣輕！「哇，妳好厲害，居然連重量都可以變 ！」 那把劍顯然非常開心而且驕傲的說：「這不算什麼的啦，主人。」 當他拿著劍，走到屋外的草皮上之後，便說：「小安，我要妳變成一把長度大約有二十 呎的長矛！」 「遵命，主人！」 頓時之間，那把劍馬上變成了一把長約二十呎的超長矛！雍─尤塞‧戴維‧田柏克非常 開心的抓著那根長矛，然後回想起來甘斯在那天的動作之後，便開始有樣學樣的揮舞了 起來。由於這把長矛根本沒有重量可言，所以他就越耍越用力，然後幾乎變成了跟跳舞 一樣的動作。 等到他累到大汗淋漓的坐下之後，先是傻笑了一陣，接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問 道：「小安？小安？」 「什麼事，主人？」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正常。 「我剛才那樣抓著妳亂揮，妳會不會覺得頭暈啊？」 「完全不會！放心好了，主人，我完全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真的啊！？妳真是太棒了，小安。」 「我已經跟您說過我真的是很棒，主人。」 「太好了，小安，那麼妳就變成一長一短的那種雙劍好嗎？」 「主人，請問您是要我變成雙劍嗎？」 「是啊！」 「可是……主人，我……這個……我沒辦法做到的說。」 「妳做不到？妳不是說妳什麼都能做得到嗎？」 「我並不是說我什麼都做得到，我只是說我會儘量做到你想要看到我的形象而已。」小 安說：「可是如果您要我變成兩樣東西，這樣我當然就做不到了啊！」 「是喔？也對，妳終究只是一個東西而已。」雍─尤塞‧戴維‧田柏克說：「好吧，既 然如此，那麼我希望妳變成……一隻貓！這樣妳就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啦！然後我就對我 娘說，妳是我撿來的一隻貓，因為家裡面的老鼠太多了，所以我想要用妳來幫我抓老鼠 。」 「那麼，主人，我真的要一直抓老鼠嗎？」 「當然啦！至少是妳在我娘眼前的時候，妳就必須抓老鼠給她看。」 「好吧，主人，但我有個小小的要求：我負責抓老鼠，但由您來殺老鼠好不好？」 少年一愣。「為什麼？」 「主人，說起來真不好意思。」小安說：「雖然我可以變成一把最好的劍，但我實在沒 辦法狠的下心去殺害任何一種動物，當然也包括人類。當然，如果主人真的下這個命令 的話，我還是會做的。但我實在不喜歡殺害生命。」 -- http://gps.wolflord.com/ 歡迎大家參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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