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宙戰爭年代誌
卷一
The Chronicle of Campaigns in Cosmos
The Book One
大宇宙戰爭年代誌 卷一
作者 LQY
編輯 LQY
出版 GPS工作室
地址 台某市某區某路某段某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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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名紳士之死
Das Kapital 6
Der Tod eines elden Mannes
隨軍前來的記者們都有些失望,因為不少人已經事先寫好幽靈集團軍大獲全勝的新聞
稿,現在卻得重寫了。另外有些人則希望爭取到向安宇軍訪談的機會,但也被政戰官們擋
住了。
「我國不是言論自由嗎?」有些記者表示抗議:「為什麼我們不能採訪叛軍?」
「對不起,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政戰官說:「法律規定不能採訪犯罪組織。」
「你們明明是打敗仗的那一方,」記者痛批:「成王敗寇,有什麼資格代替法律?」
有些想要爭取到採訪機會的記者們,在看到安宇軍士兵經過的時候,大喊:「安宇萬
歲!獨立萬歲!打倒國協政府!」或是有創意一點:「請問你是哪裡人?要不要讓我幫你
向你的家人帶個消息!」然而這樣做也沒有得到什麼幫助。
栗士德則沒有去跟大家一起搶新聞,他則是不停的用手錶型隨身電腦在做筆記。
莉茲坐在他身邊,開口問道:「為什麼你不去搶一下新聞?你不是ATN的記者嗎?」
「我不是記者,我是個國際新聞評論家。」栗士德說:「此外,等到我們回到國協,
這些記者今天所做的任何採訪內容,都會被國協軍方處理掉,那到頭來還不是白費力氣?
所以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搶新聞,而是把握良機,將重要的訊息保存起來。」說著,他從
公事包內取出一條接駁線,插在隨身電腦上面,按下「燒錄」的指令。公事包發出一陣響
聲,接著吐出一片光碟。他把光碟取出,再從公事包內取出一份信封,將光碟放進去,再
把信封口封起來,用一枚印章蓋在封口上。「這樣就成了外交郵包,如果國協軍方要沒收
這個東西,我還有要回來的可能性。」說著,他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莉茲不置可否的說:「是啊,要是他們連開也不開,直接摧毀它呢?」
「拜託!那違反國際法啊!」
「國際法也規定不准屠殺戰俘,」莉茲問:「如果他們在乎國際法,川中治也怎麼當
上一級上將的?」
「呃……」這倒是讓栗士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真是那樣,那就看外交部幫忙
了。」
「那太浪費時間了。」
「不然妳有什麼辦法?」
莉茲笑了笑,反問:「這樣說吧!你以前在學校裡面的時候,有沒有考試作弊的經驗
?」
「學生怎麼可以作弊!」
「所以沒有囉?」
「當然!」
「遜。」莉茲輕描淡寫的說:「我敢打賭你一定從公立學校出來的。」
栗士德回答:「不,我結業於多佛國立學校。」
「哇勒,你家明明是爵士,你居然還去讀國立學校,」莉茲笑道:「那真是遜上加遜
。」
栗士德抗議:「國立學校沒有那麼糟糕好不好?」
在盎國,「大學(academy)」層級以下的學校,不用「畢業(graduate)」這個詞,
全都是「結業(certificate)」。大學之下也通稱為「學校(school)」,而學校的經營
分成四個系統:公立學校(public school)、國立學校(state school)、付費學校(
fee paying school)、與專門學校(independant school)。
這四個系統分別由四種社會組織經營管理。專門學校的校董會出自於同業公會;比如
說「雷明頓建築專門學校」,其校董會成員就是來自於雷明頓恆星系的建築工程師同業公
會。當然這種學校是以培訓專門人才為主。付費學校的校董會出自於財團法人,比如說「
布萊頓極解付費學校」。這兩種學校體系通常是地方性質的,當然如果背後的組織龐大到
跟極解公司一樣的話,那當然是另當別論。國立學校和公立學校都是全國性的,只不過前
者的校董會出自於皇家政府設立的教育部、後者出自於社會菁英所組成的「公立教育聯合
公會」。一般來說,盎國社交界人士大多出自於公立學校系統,其次是出自於國立學校系
統。這兩個系統之間自然存在著一些競爭。
「公立學校出來的通常是呆瓜,國立學校出來的通常是傻瓜。」莉茲說:「所以對於
作弊毫無所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栗士德有些迷惑:「呆瓜跟傻瓜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大大不同。呆瓜是遵守自己訂下的規矩,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
?傻瓜是遵守別人訂下的規矩,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還好教育的目的,不外乎
是把人教育成笨蛋,所以這並不表示什麼我國的教育有問題。」
「等一下,妳自己也不是公立學校的嗎?」栗士德問:「還有怎麼會離題成這種話題
?」
莉茲回答:「我是公立學校的沒錯,然而我還沒有結業以前,都不能算呆瓜。至於我
剛剛講的那些話是不是離題?老實說,你聽不懂就算了。」
說完,她轉身過去,繼續打電動。
栗士德只是覺得腦筋發脹,不過他也快習慣了。
****
第十九次安宇攻防戰在第六(幽靈)集團軍的慘敗下結束,而這個消息也在國協的內
部,無論是政、軍、黨方面,都引發了空前的連鎖效應。
首先,國防部嚴密的封鎖消息,可是隨軍採訪團中屬於政府反對黨和外國新聞社機構
的記者們已經在歸途中發出了新聞稿。國防部長邵秋雁國協元帥親自下令憲兵查禁非官方
認可的消息,並且宣布:「第六集團軍並未如外界謠言中所述的那般被叛軍擊斃達六成以
上的兵力。」
由於媒體報導只是說:「大量傷亡」而已,所以國防部的作法等於是不打自招。
邵得知此事時,大罵國防部發言人是「敵人派來臥底的混蛋」,並親自召開記者會來
闢謠,結果反而是越描越黑。
此外,國會對此消息的反應更是熱烈非凡:反對黨質疑執政黨的能力;執政黨則抨擊
反對黨扯後腿的行為;反對黨和反對黨之間更是莫衷一是,彼此撻伐;小黨批大黨;大黨
罵小黨;國會的七個主要政黨之間更是唇槍舌彈,除了如何處理善後,什麼都談。
原因無它,因為今年(公元2987年)的國會要改選,貴為「民意代表」的這兩萬人要
不吵一下,給選民看看他們都是如何的注重國計民生的話,那麼選票就要無望了——雖然
根本沒人對國會長久以來的爭執內容有什麼興趣的,反正都是人身攻擊。
****
震旦戰爭初期,行星國協在成立時,基於團結合作與同時保持民主精神的原則,採用
「一黨獨大制」。於是主張中央政府強勢領導,提倡「向心主義」的「聯邦黨」,開始了
長達九十年的長期執政。
到了震旦戰爭中期,國會所有的反對黨不滿聯邦黨的貪污腐敗和無能蹣頇,於是拋棄
以往成見,聯合起來組織為「共合黨」,在一連串的選戰中擊敗聯邦黨,最後成為執政黨
,從此進入「兩黨制」時代。
共合黨在執政初期確有足以稱道的政績,但它腐敗的更快,加上黨內新舊交替之間缺
乏連接性,所以很快的成了令人感到失望的政府。後來,大家甚至開始懷念起聯邦黨。
不過,聯邦黨在失去執政之後,其黨內的內鬥愈加嚴重,結果失去了取代共合黨的大
好良機。同時,一向講究內部團結的聯邦黨開始分裂。首先是黨內少壯派國會議員組成「
團結自強改造研討會」,稍後宣布脫離聯邦黨,改名為「清流黨」,以示其與其他朝野兩
黨的不同。初時是以清流黨以學者風範的國會質詢態度、以及熱中參與各項社會弱勢團體
運動的形象,令人覺得耳目一新。然而由於他們在政治上陳義過高,讓人覺得不切實際,
並且又在黨內的政治討論上專門討論一些原則和名詞的問題,而搞得該黨內部劍拔弩張,
四分五裂。最後,他們除了長久在國會中保持一定的席位以外,別無發展可言。
後來,清流黨黨內的一些注重勞工權益的人又另行成立「勞動黨」,它的出現使得國
協國會的生態出現另一個變數。該黨的出現,造成了無黨能在國會過半的局面,於是國協
進入了多黨政治的時代。
聯邦黨除了分裂出清流黨以外,黨內中生代國會議員則也在稍候分離,成立了「公義
黨」,號稱要追尋國協先烈的腳步,創造一個清新的國會。當然,很快的就證明那是掛羊
頭賣狗肉的政治口號,因為他們跟國會游說團體和大企業之間的關係都十分曖眛。後來共
合黨分裂,公義黨忽然之間成了國會最大黨,由它出面組成聯合政府。此時是震旦戰爭最
黑暗的時代,國協當局為了增加軍費,於是公義黨所成立的聯合政府決定用盡一切手段,
通過許多簡直是剝削殖民地恆星系的經濟政策,並且令軍方執行打壓殖民地「離心主義」
的活動。雖然它的執政時間並不長,可是政策卻一直存在著。
回頭說到在震旦戰爭中期,代替了聯邦黨的共合黨政府,由於聲望如江河日下,所以
國會的席位一直萎縮。不過由於聯邦黨一直在鬧分家,加上震旦帝國開始發動大規模的反
擊,國協軍幾乎倒了失敗的邊緣。在此情況之下,老百姓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支持表
面上看起來團結合作的共合黨。但是,當震旦帝國開始失敗時,共合黨的好日子開始結束
了。在民意支持度隨著震旦帝國的威脅日漸消失而下降時,共合黨必須運用越來越多的金
錢來穩住選情,使得它也越來越依靠大財團的政治捐獻,而政客們藉此中飽私囊的行為也
就越來越多。在黨內的一部份黨員對共合黨失望的情況下,又見到勞動黨自清流黨之中為
了爭取勞工權益而脫黨,因而感到成立一個為社會上少數團體爭取權益的政黨,是一件很
重要的事情。由於這些黨員都是退伍軍人出身,所以他們在稍候成立「國是黨」時,是以
改進軍人福利作為號召的。也由於他們是軍人出身,所以和極度反對「離心主義」的軍方
最為接近。後來,軍方更成了國是黨的鐵票,使他們在公元2979年的國會大選後得以成為
國會的最大黨(15.3% 的席位),並與其他理念相近的政黨組成新聯合政府。
震旦戰爭結束以後,由於上述的六個黨(聯邦、共合、清流、勞動、公義、和國是)
都是「向心主義」者,而「離心主義」者沒有參選的合法權,所以殖民地暴動不斷。為了
調停這項中央與地方之間的紛爭,於是就有了「平衡主義」的出現,強調中央減少權力,
讓殖民地政府有更多的自主權。這些人本來都是無黨籍,通常是地方實力派人士;直到公
元2979年國會大選後,由國協成立以來最年青的國會議員,洛‧威立克,將他們組織成一
個新的政黨。
洛‧威立克,太陽系火星新拓市人,父親洛‧亨瑞克本來是國是黨的國會議員,強烈
主張向心主義,揚言不惜以毀滅性武力來鎮壓日益增多的殖民地離心主義運動。然而洛‧
亨瑞克同時也主張用嚴刑峻法來對付越來越嚴重的貪污腐敗問題,甚至揚言要支持軍方發
動政變,建立軍事戒嚴政府,然而這樣激烈的言論經常讓他飽受恐怖份子攻擊。到了洛‧
威立克二十三歲的那一年,也就是公元2979年,洛‧亨瑞克死於十分可疑的「交通意外」
,雖然警方懷疑是遭到政治暗殺,卻苦無證據。於是洛‧威立克決定繼承父業,參加國會
選舉。
洛並沒有受到國是黨的支持,因為他的父親其實在火星越來越不受歡迎。老實說,國
是黨反而暗地裡覺得他父親死的時機不錯,讓他們有機會能夠穩住火星這個國會席位。於
是洛‧威立克宣佈脫黨參選,結果令政治分析家們跌破眼鏡,洛以該選區史上最高票的紀
錄,當選為國會議員。
洛在進入國會了以後,並沒有重回他父親所屬的國是黨,反而和一群贊成「平衡主義
」的無黨籍國會議員們接近,並且組織「問政俱樂部」。不過,它的別名卻是:「洛家黨
」。
****
「嗒」的一聲,一顆小白球在高爾夫球桿揮擊下,以美麗的拋物線飛過綠意盎然的草
地、清澈見底的水池和崎嶇的沙坑,最後落在像橫陳的裸體少女的乳房一般在平原上微微
隆起的果嶺上面,滾跳著停在球洞的旁邊。
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拍手叫好!揮出這第一桿的洛‧威立克更是得意,因為他
知道只要在當初在揮桿時再使點勁,那就非一桿進洞不可。可是,他能做到不進洞卻又叫
人看不出來的程度。
當由洛租來的的球僮用機器人走去把洛打出去的球給拿起來,並且在落地點的位置上
插下記錄位置用的球針時,一名看起來大約有七十歲的老人慢慢的走上發球台,他一面看
著左手手腕上的隨身電腦為他計算的各項數值,一面把右手往旁邊伸了過去。
一名曾經代表國協參加奧運等國際性大賽的高爾夫球選手,也就是那名老人的球僮,
必恭必敬的用雙手從一個用紅檜木特製的盒子中,取出一顆高爾夫球。這顆球上印有粉紅
、橙紅、墨綠、鮮黃、黑、白等六色的國協國旗,並且在國旗下面刻有「行星國協宇宙軍
上官墨明國協元帥專用球」的字樣。
此外,還有與此相同的水壺、毛巾、球桿、望遠鏡或者是各式各類的藥瓶,全部都由
奧運高爾夫球選手所擔任的球僮,一人負責拿一種東西,並且用雙手捧上。此外還有一名
球僮正跪在草地上,手裡拿著球釘,等待那名老人的下一步命令。
終於,那名老人微微的一笑,下了幾個命令,球僮們迅速的釘好球釘,擺上高爾夫球
,先把水壺交給那名老人,再換上望遠鏡,然後又換上那名老人所指定的球桿,接著必恭
必敬的欠身退下。那名老人「咳」的清了一下喉嚨,然後擺好姿勢,接著又練習了幾下揮
桿的動作……
洛從小就看過上官墨明的在打高爾夫球時的排場,所以他在一旁輕鬆地靜觀其變。洛
家和上官家是親戚,上官墨明是洛‧威立克的表舅公,也就是他奶奶的表弟。就是因為這
層關係,所以洛得以在十八歲時用「身體不好」的理由來避免徵召入伍。洛同時也是上官
墨明長孫上官復倫的初中同學,所以洛曾經有一段住在上官墨明的家裡,常常陪他一起打
高爾夫。雖然洛在從政之後,並沒有參加國是黨,又和上官墨玄比較接近,所以上官墨明
對洛也就沒有那麼親切了。不過,他基本上還是十分信任洛的,因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
機會在上官家私人專用的高爾夫球場上,和上官墨明一起打高爾夫球,即使是國協的現任
總理溫登博。
終於,上官墨明使勁一揮,一桿進洞!
所有的人連忙鼓掌叫好!上官墨明以示謙虛的向眾人微了微笑,連說:「沒什麼,沒
什麼,運氣好而已!」之類的話,然後一名球僮開了一輛高爾夫車過來,上官墨明邀洛上
車,兩人就同車往高爾夫俱樂部而去,球僮們則留下來處理清理球場。
上官墨明對洛笑著:「你的球技進步了不少!」
「一切都是大表舅爺您的教導!」
「你的技術已經進步到打政治球還讓別人看不出來的程度。不過你還是得多多練習就
是了,因為內行的高手一看就知道你在放水。」
「如果那些打高爾夫的是和大表舅爺您一樣內行的話。」
上官墨明笑了起來:「哈哈哈,的確,你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然後他接著又說
:「言歸正傳,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來找大表舅爺有什麼事?是不是最近又缺選舉經
費啦?」
「我從來沒有借錢的習慣……」
「這個不是好習慣,尤其是對搞政治的來說,越是不向別人借錢的,越是不受有錢人
歡迎的。如果不受有錢人的歡迎,哼,在這個所謂的民主國家,你就別想執政。所以,你
應該養成借錢的習慣才對。不說廢話,明天就會有一筆錢匯進你的戶頭,可別叫我失望啊
!雖然你最近跟某些人的來往,和講了一些話,令軍方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我了解你
這個年青人的個性,為了國協國會總理的那個位置,找找咱們的麻煩,我個人在基本上是
十分了解而且願意原諒你的。然而要是我的學生們聯合起來向我告狀,我可不敢隨便偏袒
我的親戚啊!」
「您誤會了,大表舅爺,」洛說:「晚輩我缺的不是錢,缺的是『票』。」
「對啊,要選舉了。」
「不知道表舅爺您的打算如何?」
「我想軍人不應該介入政治才對。」
「但是你們也有投票權,不是嗎?」
「你問的這個問題,可是干涉了我的隱私權呢!」
「大表舅爺您真是有太多值得晚輩我多多學習的了。」洛道:「不過,我可以跟您說
我的黨目前的選舉勝算如何?」
「如何?」
「大概可以有把握取得四成左右的席位,」洛回答說:「不過,我可不想組織什麼勞
什子的『聯合政府』,更不想去和什麼黨合併,因為它們根本不會肯的。」
「其實對我來講,什麼黨都差不多。」
「沒錯,沒有一個肯讓您兼任國防部部長的。」
上官墨明馬上把眼光轉向洛。
洛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是嗎?」上官墨明笑了起來:「你確定你會有四成以上的席位?」
「當然,就像本黨在執政後就會任命某人當國防部長的一樣明顯。」
上官墨明滿意的微笑了笑,說:「我會考慮看看的。況且,你的黨的政見,實際上,
不算很偏激,一般軍人通常應該會接受的。」
洛又說道:「晚輩又有另外一件事想向您請教一下:您認為封‧易北將軍會被軍法處
怎麼樣處置呢?」
「這個嗎,要等他回來囉!」
「我希望軍法處不會處罰的太嚴重。」
「整個集團軍,兩千一百萬人出去,七百三十萬人回來,而且還被叛匪俘虜過。能讓
他不死,算是很客氣的了!」
「那就好,他最好不要死,要是他死了,那就麻煩了。」
「為什麼?」
「他有活的必要——聽說軍法處已經派人在歸途中審訊他?」
「那是軍法處處長令狐沖少將的命令。」上官墨明道:「溫登博總理可是覺得十分沒
面子的啊。加上又是他的外孫指揮失當,那就更要大義滅親不可。」
「難道大表舅爺不說說話?」
「打敗仗的,不配做我的學生!」上官墨明說:「那為什麼他還有活的必要?他根本
沒有活的必要!」
在上官墨明的激烈反應之下,加上為了選票,本來是答應川中治也來幫封‧易北說情
的洛只有無奈的笑了笑,不做任何回答。
****
安宇軍把五艘重型運輸艦加以處理了以後,把它所要歸還的七百三十萬名第六(幽靈
)集團軍的生還者、和歷次戰役的三千兩百五十萬名始終不肯加入安宇軍的國協軍戰俘,
把他們一起送上這五艘運輸艦之後,才讓他們離開安宇恆星系。結果,上自一級上將到二
等兵,都得擠在狹小的空間中,度過漫長的宇宙航程。
這對國協軍的軍官們,尤其是太陽系軍官團的成員來說,根本就是一種羞辱。對於這
種打敗仗還敢講求要面子的人,像麥司特等,當兵的都對他們不是陽奉陰違就是不理不睬
。只有小松清吉和威爾翰‧封‧易北倒是沒有那麼在乎,所以他們也受到士兵們的尊敬。
面對著這種始終不殆的敬愛,封‧易北實在是覺得良心有愧。他在十餘日的航行中,
吃的很少,睡的也很不安穩。每次一想到那些因為他的錯誤決策而平白犧牲的部屬們,他
就會無法入眠。因此他的眼圈開始下陷、變黑,體重也減輕了不少,冒出了不少白髮。
他提筆寫信給妻子道:「希望妳能好好照顧孩子們,我可能有好長的一段時間無法回
去了,我最愛的最愛……」
但是,他知道他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活著接受應有的審判,唯有如此,他才算是負起
了應該負起的責任。
所以他的腰上始終配有一把手槍。
****
小松在安宇軍的戰俘營中,曾經組織戰俘們發動了五次暴動,有一次還差點佔領五號
行星,要不是因為通訊中斷,無法和川中治也連繫,否則結果當有所不同。由於第五行星
上大多是冰天雪地的環境,沒有什麼糧食儲備,所以每次暴動,都在饑餓中不得不在向安
宇軍哀求投降的情況下結束。後來,「王將軍」下令把小松送到五號行星的北極,去獨自
放牧一批當地特產的雪地牛——一種長得類似白色長毛象,只不過沒有象牙和長鼻子的的
草食性動物。從此,國協軍戰俘營暴動才成為絕響。
「是嗎?」栗士德問:「既然你鬧了那麼大,有沒有見到那位安宇軍——對不起,『
叛軍』口口聲聲所稱呼的那位『王將軍』?」
「恐怕見過,」小松說:「但他無論在任何場合,他的命令都是由其他人間接傳達的
。當然,麥司特的遭遇倒是我所知道的第一次。」
「那通常是誰替他傳達命令的?」
「曾村平子。」小松說:「塔成科在兼職戰俘營的主管時,有幾次來找我下棋,曾經
告訴我許多,嗯,應該算是緋聞之類的東西,這些風流韻事都是發生在『王將軍』和曾村
平子之間的。『王將軍』是曾村平子的男朋友,是在她的要求下出來指揮安宇軍作戰的。
而『王將軍』本來只是一名小兵,不過卻被曾村平子發現到他過人的軍事才華,而把他收
為入幕之賓。……類似諸如此類的傳言和故事等等。……」
「哦?」
「不過,我是從來不相信的。」
栗士德說:「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根本聽起來就像是三流小說的荒唐情節。」
「不過,倒是有一個關於那位『王將軍』的傳聞,內容十分有趣,因為我知道的確發
生過某些事情……但詳情得去問封‧易北將軍,因為這件事發生在我從(蘇黎世)軍校畢
業之後,所以他比較可能知道更多的詳情。」
「哦?是什麼樣子的事件呢?」
****
「模擬戰棋事件?」封‧易北說:「嗯,是真的。不過那是個本校的最大的忌諱,而
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恰好跟閣下有關。由於我是(上官墨明)校長的學生,所以我不能
告訴您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如果您真的想問的話,請您等回到太陽系以後,去問我的鄰居
單于衛特級上將吧,他知道的更多。」
「哦?」栗士德想不通為何此事又和他有關?「您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
「我已經說過我是校長的學生。」封‧易北道:「我不可以在背後說他閒話。而且我
不是在場的當事人,更是不可以說這件事。」
栗士德正想再問,這時一名傳令兵走了過來,向封‧立正敬禮道:「報告長官,軍法
處的人來了,他們要見您。」
「這麼快?」封‧易北微笑道:「看來我有的是鬍子給他們刮囉!」然後他對栗士德
說:「抱歉,我得先告辭了。」接著又加上了一句:「對了,希望您有空的話,應該好好
的開導一下令嬡。」
「啞?」栗士德起先有點愕然,然後馬上說:「是是是,犬女老是愛講一些不識大體
的話,請多多原諒!」他都差點忘記「莉茲」在目前還是他「女兒」的身份。
「不是那個意思!」封‧易北笑著解釋說:「希望您能勸她,忘了彼柯諾夫將軍吧!
以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但結果卻很糟糕。」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嗯,等我從軍法處的人那裡被刮完鬍子以後,再回來跟您慢慢聊吧!」
等到封‧易北離開之後,栗士德這才想到:在這一路上,莉茲真的什麼話都沒有說。
「不會吧?」突然之間,栗士德感到有一股寒意從脊髓中向外擴散。
然後他拼命搖頭,企圖把那個不祥的預感給搖掉。因為真的如果發生的話,他就麻煩
大了——起碼,絕對不可以和他有關!
****
「當時我已經下令叫魏亦粱轉向!」麥司特急忙給自己辯解道:「不然請大法官檢查
一下當時的電腦記錄!」
「是嗎?嗯,的確,電腦有這個記錄。閣下可以退下了。」
「可是魏亦梁應該負起誤殺友軍的責任!」
「閣下可以退下了。」
「是!是!」麥司特馬上連連欠身而出。
「下一個!閣下的姓名、軍階、職位、軍籍編號?」
「報告大法官!」趙晉北敬了一個整齊的軍禮,回答:「趙晉北,次級上將,宇宙軍
第六集團軍第一艦團指揮官,壬字號633-222-115-794。」
「電腦記錄指出:閣下的一切命令都是遵照上級命令,是嗎?」
「是的!但是屬下等作戰不力,不是長官的決策錯誤……」
「本庭沒叫閣下回答問題以外的答案!是,還是不是?」
趙晉北很不情願的說:「是!」
「很好,閣下可以退下了。下一個!閣下的姓名、軍階、職位、軍籍編號?」
「報告大法官!魏亦粱,次級上將,宇宙軍艦隊第六集團軍第二艦團指揮官,壬字號
657-342-178-593。」
「好了,閣下可以退下了。下一個!閣下的姓名、軍階、職位、軍籍編號?」
「可是在下的戰敗責任問題?……」
「閣下可以退下了。下一個!閣下的姓名、軍階、職位、軍籍編號?」
「我雖然是上官克震特級上將的姐夫,可是我的確有責任!……」
「憲兵!」
兩名頭戴螢光綠色頭盔,左臂上面別有鮮黃色臂章,臂章上印有「軍令如山/法出必
行/處理公正」三行楷體字的士兵走上前來,一人一手抓住魏亦梁的手臂,於是他馬上雙
腳騰空。
「閣下可以退下了。」
不管魏再如何大聲抗議,憲兵把他帶了出去。
「下一個!閣下的姓名、軍階、職位、軍籍編號?」
韓都鄭嚥了嚥口水,敬了一個禮,回答道:「韓都鄭,次級上將,第六集團軍第三艦
團指揮官,壬字號681-244-432-145。」
「閣下忘了說:『報告大法官』。所以請閣下再回答一次!」
「報告大法官……」
「本庭聽不到!」
「報告大法官!韓都鄭!次級上將!第六集團軍第三艦團指揮官!壬字號681-244-432
-145!」
「很好,這還比較像話。閣下為什麼會下令誤殺友軍?」
「報告大法官,當時通訊中斷……」
「常勝級重裝甲戰鬥艦有全宇宙最好的電子系統,怎麼可能被叛軍干擾?所以閣下給
本庭老實說:閣下收了叛軍多少錢?」
「報告大法官,絕無此事!」
「什麼『絕無此事』?閣下有沒有在說的時候,覺得良心有愧?閣下對得起全行星國
協的四千兆公民嗎?閣下對得起行星國協的四十億軍人憲兵和警察同志嗎?閣下對得起國
家和父母給閣下的栽培與期望嗎?閣下對得起革命先烈和從小教閣下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禮
悌廉恥的老師嗎?閣下倒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實話』?閣下分不分得清楚什麼叫『黑白』
?所以給本庭老實說:閣下倒底收了叛軍什麼好處,所以閣下就這樣攻擊友軍!」
「我……我……」
「對本庭應該說:『報告大法官!』然後再回答問題。什麼『我、我、我』?閣下學
小狗叫啊?」
「報告大法官……」
「本庭聽不到!」
「報告大法官……」
「本庭聽不到!」
「報告大法官!我絕對沒有做這種事!大法官明鑒啊!」
「哼,有什麼證據?閣下能拿出什麼證據?」
「夠了,」正好此時封‧易北走了進來,對大法官道:「郭靖學弟,你就看在都是蘇
黎世軍校校友的份上,放過您的韓學長一馬吧!況且,你也應該找我才對!這不干韓都鄭
將軍的事。」
郭靖少校,行星國協國防部憲兵司令部軍法處戰地巡迴軍事法庭大法官,也是人稱「
五大酷吏」之中,素以「降龍十八掌」聞名於世,因為據說他曾經在法庭上當場對一名將
官用刑,連打了對方十八次耳光,讓對方害怕到畏罪自殺──也有一個版本是說當場活活
氣死。當然,他本名並不是真的叫做「郭靖」,而是軍法處高官所用的假名,避免他們的
家人遭到麻煩。
其他四大酷吏分別是:軍法處處長令狐沖少將、副處長楊過上校、刑事司司長袁承志
上校、與副司長張無忌中校。至於為什麼都是用古典文學裡面的俠客為名?因為軍法官的
工作就是行俠仗義──至於別人是怎麼想的,對軍法處來說,那並不重要。
且說郭靖一見到封‧易北,立刻對滿臉淚涕的韓都鄭說:「閣下可以退下了!」
「謝謝大法官!謝謝長官!謝謝大法官!謝謝長官!……」韓一面欠身向兩人分別道
謝,一面走出這個臨時充當軍法庭的座艙。
「威爾翰‧封‧易北,」封‧易北立正敬禮,向郭靖報告說:「一級上將,……」
「學長請坐!」郭站了起來,打斷他的話,說:「那種無聊的事情,學長就用不著幹
了,學弟根本就不喜歡那種無聊的程序。現在學弟也不想審學長,讓咱們坐下來談談吧!
學長就當學弟是個平常來找學長聊天的校友好了。」
「我認為還是先辦完正事要緊。以後有的是時間談。」
「沒有時間呢!」郭道:「令狐處長已經帶了另一批傢伙在下一個恆星系等著學長了
,到時候別說沒有時間跟學長談天,恐怕學弟也救不了學長。」
「在下不懂大法官您的意思。」
「少來『大法官』那個噁心的稱呼,學長還是叫我『學弟』吧。」
「你說過你要『救』我?怎麼『救』我?我領兵打仗,判斷錯誤,指揮失當,幾乎全
軍覆沒,又向敵軍投降,我可是罪該萬死。你怎麼可以『救』?又如何能『救』?」
「學長先別這麼說,」郭靖道:「如果敗了一場戰役就槍斃一個將領,那麼到最後,
恐怕是沒有將領可用。其實說難聽一點,有多少人知道安宇恆星系在那裡?為了它死了幾
千萬人,實在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再說,上級已經放話,要閣下非死不可。可是依照軍法
,不過降級或開除軍籍而已。所以學弟先來這裡,就是先把一些刑責分攤給一些比較不重
要的人物,這樣子起碼能讓學長不至於受到牢獄之災。」
「謝謝您的好意。」
「那裡,學弟一向最佩服學長的人格。幫點小忙是應該的!」
封‧易北笑了一下,向他點了點頭。
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腰間的配槍,把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道:「
我不想讓部下代我受過!說我畏罪自殺!謝謝!」說著,他扣下板機。
郭靖跌坐回椅,黯然不語的低下臉來。
一名憲兵驚愕不已。「報告長官,……怎……怎麼……處理?……」
「我也想問你。」他無可奈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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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彼柯諾夫問:「你確定這是真的消息嗎?」
「至少我知道的那個封‧易北會這樣做。」塔成科說:「別忘了,姓王的那裡一向有
極為正確的情報來源。所以這是可以相信的。」
「唉!」彼柯諾夫用力的打了牆壁一拳,打落了幾片水泥,牆上也多了幾小塊血印。
「回不去了!」他痛苦的說:「國協軍再也沒有說話算話的人了!」
「別那麼悲觀。」塔成科安慰他說:「起碼還有一條路可以讓我們回去。而且一直是
唯一的一條路。」
彼柯諾夫悶不吭聲的望著他。
「你知道就好了。」塔成科說:「也別忘了,我們一直是朋友。相信姓王的吧!至少
我認為在我們死以前,會死的壯烈一點。」
「我不管我會怎麼死法,」彼柯諾夫說:「我只想回去!」
塔成科笑著搖了搖頭,說:「回去又怎麼樣?新的革命政府會接受我們嗎?保皇黨會
接受我們嗎?我們現在除了這裡以外,哪裡還有容身之處?」
「我只想回去!」
「算了,你這個牛脾氣的礦工!」塔成科丟給他一瓶伏特加,笑道:「來!這瓶俘虜
來的好東西送給你!」
「你自己喝吧,我沒那個心情。」
「留下咩!反正你也幫我把了不少妹。」
彼柯諾夫冷冷的看著他,道:「你這小子真是一個無法想像的傢伙。」
「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彼柯諾夫不由得笑了起來。
的確,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回去了。
-第一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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