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無尾熊 2011.07.31 親愛的熊：第一句，請容我道歉。想寫這封信很久了，卻一直沒動筆 ，大部分時間都跑出去給雪滑了，其餘的晚上則是發呆。17號那天是我想 寫信的時候，妳離開滿一個月時，16號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有night ski，一 整天的好天氣到晚上視野好極了，從八人座山頂俯瞰，可以清楚地看到每 一間的飯店暈黃的燈閃閃，雪地裡每閃一處我就知道那裡有間飯店；那時 才知道原來附近這麼多飯店啊！而那晚不曉得是不是滿月，月在雲後若隱 若現，月暈煇映著雪地上的閃閃黃燈。那晚，坐在雪地上，那樣好美，好 美。 我拿著iphone拍照，一般傻瓜拍夜景真的是很糟糕啊！但我不想扛著 腳架相機站在雪場上，什麼時候被撞飛了都不曉得…night ski可是大家肆 無忌憚競速的時候。 我一直對妳說著，妳聽見看見了嗎？ 想起2010的二月，妳帶我去吃好吃的三干浦，結束後我們回家的路上 看見元宵的那輪明月，妳同我說是十五年來最大的喔！二話不說，兩個瘋 子就在天橋上拍起明月來，一手漸層鏡一手快門線，我都可以領受到旁人 的異樣眼光，但我們兩個瘋子拍得不奕樂乎，白天在猴硐拍貓咪，晚上在 天橋拍月亮，中間還有道地的韓式小吃(妳真懂我愛吃的味道啊！)，那天 ，二月的最後一天我們過的好快樂。 這一個月來，我很認真地在滑雪，(或是給雪滑，)，我跑到Blue Cow 、Guthega，那邊好美好美，妳看見了嗎？好天氣時我都能見到雪地上晶晶 閃亮，像鑽石一樣，還有那水晶樹，在樹梢上耀眼發亮，或是白雪把樹都 變成垂垂老矣的老人，白鬚都垂到地面上了；天好藍，山上視野好遼闊， 白雪覆蓋了整個世界，這邊的山頭有藍天，那邊的山頭被白雲遮掩，再那 邊的山頭現正下著雪…更遠的前方我看見層層山巒組成的多重樂章…妳看 見了嗎？ 17號那時我還在想，怎麼辦啊我的左半邊，左膝遇冷就痛，左眼結膜炎 痊癒後現在都不太能長戴隱形眼鏡，一開始滑雪時跌到左胸下的肋骨，痛 了我三個禮拜，左手滑雪跌傷有點舉不起來有點無力呢…這麼想的時候過 兩天我就把右眼跌出半隻大熊貓來了，右胸下的肋骨在某次練習時也狠狠 地趴向雪地撞到，右膝也遍佈黑的紫的綠的淤青，這幾天右手似乎也傷到 了手腕，握拳轉時會酸痛呢，最新的傷痕是右後腳跟，鞋子磨腳磨出好大 一塊皮下來…唉話真的不能說得太早啊！這樣看來我應該全身都傷的差不 多了吧。 『痛教我們溫柔的秘訣。』 我看見有人這麼說過。我也還在痛著，常常早上打掃房間時想到妳我 就哭泣，邊哭邊打掃，(唉實在狼狽啊！)，想到某種孤獨，有時候痛著也 恍惚著，我還是安靜著，安靜到快成了透明人的境界了…我還沒學會溫柔 ，在白雪覆蓋的雪地裡，還沒學會對離去的寬宥，還沒學會放過自己。 * 其實，我不擅長記日期，尤其是生日。我常記不得朋友的生日，最好 的兩個朋友到現在我還是不記得她們的生日，只記得月份。有一年，我甚 至忘了自己的生日了。但我卻記得妳離開的那一天。那兩天，我正處在給 自己的痛苦中，或者可以說是作繭自縛，但怎樣都比不上妳那時所受的苦 難…我們都不知道那時妳正受苦難中… 我想，在我還記得的時候，我再也不過17號的生日了。 -- 過去是記憶的存在，所以沒有任何事情是真正被遺忘的。 之所以不會真正被遺忘，乃因為記憶能夠變形。 ~洪凌 http://www.wretch.cc/blog/birdandfi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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