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已經不需要行光合作用。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會喜歡今天的太陽。 那件紅色被單同意。藍色運動褲也同意。黑貓沒有特別意見。 腰還是痛。不斷懷疑這是不是久久才運動一次的症狀。痠痛的第二天， 決定來貼藥膏貼布，櫃子裡找了找，還是上回在純樸的異鄉買的。剩 下一片，我記得以當地物價來說，僅僅兩片貼布的這一包價格並不便 宜。貼之前還扭了扭身子確定痛點。只是過了幾個小時，總覺得那位 置並不精確。 經過一間學校，孩子們的聲音充斥整棟樓，鬧哄哄的，但走在外面向 教室望去，一個人影也見不著。可辨認那是打掃時間。幾個洗手台上 方高出圍牆的拖把頂端露出。我以前也曾經負責拖地過，有時還會在 洗拖把時不小心被髒水給噴到，大部分時候都不會扭得很乾，任其滴 呀滴，沿路。 操場看起來是綠油油的。還沒被踐踏太多。樹下有個人在吊單槓，看 起來相當熟練。後來他坐在上面，很平穩的。我在亭子下把書看完， 那篇小說大約一百頁，對話沒有其他兩篇多，同樣對生命不斷探問。 讀完，說孤獨也不是，沉重也不是。總之它就是結束了，作者在後記 也不怎樣囉唆地多說什麼。 今天是舒服的一天。黑板樹下臨停的鐵灰色休旅車後座，一個小女孩 頻頻探頭出來，甚至一度伸出一隻腳，前座的母親並沒有察覺。她的 嫩頰擱在車窗上，不說話也不唱歌，風將她柔軟的頭髮輕輕吹起。今 天是舒服的一天啊。 我知道哪幾棵印度紫檀楓香油桐已禿得枝幹赤條條。我知道有些杜鵑 有些桂花有些山櫻花旁若無人地盛開。我知道將來有一年我的月經不 再出現我的心跳從此停止。不過不知道的事遠比知道的事多太多啦。 剛開學的日子，學校前面的小街道在中午時分擠滿了人，那讓人不禁 懷念放假期間陰雨濛濛冷冷清清的校園，沒有人跳舞沒有人發傳單。 我喜歡蛋包飯。料理得不可口也通通吃光光。隔壁桌的十個大學生相 當吵鬧，分兩大團聊天，我左前方的那群談了星座。我不感興趣的話 題。 路過那家被我列入黑名單的影印店。之前有人問我什麼事會惹到我， 下次我可以回答：服務態度很差的店家，或是我說話的時候對方顯出 一點也不想理會的反應，諸如此類的行為。 穿梭在小巷子裡，拿出相機。即使是這麼簡陋而缺少美感的地方。我 喜歡拍照。但下定決心，不再和不熟的普通人說這件事，畢竟我在這 方面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什麼出色表現，繼續談論下去我只會感到 愈來愈難堪。 出於有些愚蠢的動機，買了兩罐八折的瓶裝茶和夾心棉花糖。其實我 這人是沒有特定的喝茶喝咖啡習慣的，站在公車站牌下仰頭喝茶的時 候反省了一下。啊，這可不是一件不環保的事嗎。身上明明帶著一瓶 溫開水，這茶是可有可無的。啊，沒辦法我讓生意人得逞了，但我也 絲毫沒有損失什麼還覺得賺到了耶有打折況且我若真想喝那茶怎麼辦 難道要衝去他們的工廠，敲門，對問說是誰啊的阿姨說，那、那、那 個，我遞上我的水壺，請問我可以跟你們買一杯茶嗎，拜託，我剛坐 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專程過來的。對方說，小姐你頭殼壞去嗎，這不是 便利商店就買得到，我們這裡的茶都裝好好，沒在零賣的。是喔，好 吧。呃，不說茶了，鏡頭轉到夾心棉花糖吧。我喜歡夾心棉花糖，當 然重點是棉花糖不是夾心，可是我不懂的是為什麼外面那種轉轉轉糖 絲繞成一團團的是棉花糖，這種英文名叫媽修媽露的也是棉花糖呢， 口感形狀根本天差地遠嘛。 我還想起以前喜歡的幾個不成熟的男孩，每一次都是這樣，當我確定 他們都不可能喜歡我的時候，我就漸漸把他們在心中拋棄了。想想這 些似乎都是廉價的感情，不值得一提，也無法假裝它是甜美崇高的， 到現在我甚至懷疑我有沒有可能像個白痴似的，就算到了絕望之山的 最高峰還毫不遲疑地認定沒錯就非他不可了。也許不會。也許就是這 樣的個性才顯得我這人的無趣吧，也不值任何人在我身上虛擲。 說也奇怪，多雲的晴天令人怪踏實的，太陽無需慎重告別就悄悄地離 開。這其中原因我是不懂的。在河邊有十五個國中生輪流抽菸，他們 當下的感覺我自然也是不懂的。七隻綠繡眼在大樓鐵門旁最大株的山 櫻花葉間穿梭停留覓食。有何誘因呢，我依舊不會懂的。 那麼，將頭頂那些雜亂無章的純黑電線彩繪如何？ 有人會說，拜託，就不能想些重要一點的事嗎。 而你可能不置可否，思索片刻，告訴我，畫成腸子的樣子或許會好一 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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