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mg22132 (小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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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原創] 長篇武俠《雪映痕》第五回:蝕月大會
時間Mon May 23 11:42:59 2011
第五回 蝕月大會
風吹雪害怕血娘子去而復返,現在的他絲毫沒有抗衡之力。要是方才沒能嚇唬住血娘
子,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根本毫無勝算。他抱起昏沉的紅兒,將她脫臼的雙手接上,紅兒
疼得櫻嚀一聲,眼睛半開半闔,細聲道:「趙師兄......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
她受傷甚重,神志不清,依稀只感覺到這人便是趙敬之了。風吹雪心中難受,柔聲道
:「紅兒,妳好好休息一下,壞人已經走了,別怕。」紅兒吃力的點了點頭,瑟縮在風吹
雪懷中,喃喃道:「我知道趙師兄會救我的......你是天下最好......最好的......」話
還沒說完,便已經暈了過去。
風吹雪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心中一凜:「她這般信我,我一定要用生命護得她周全,
只盼能一輩子都這樣照顧她。」柔情頓生,看著紅兒臉頰上未乾的血跡,又心疼又憐惜,
輕輕替她擦拭乾淨,道:「我不會再讓妳碰上危險了。」緩緩闔上雙眼,企圖從空曠的丹
田內壓榨剩餘的真氣。
這「逆月心經」果然非同小可,不負天下第一內功之名。縱然風吹雪已是氣力透支,
半點內息使不出來,稍一凝聚之下,竟仍有一股內勁游走於奇經八脈。他精神略為一震,
身法運處,如迅風般縱離此處。
◇ ◇ ◇
紅兒給血娘子運勁拋擲,內傷不輕,昏睡兩天方才醒來。好在風吹雪氣力已長,毒性
也去得差不多了,便減少自己療傷的次數,一有餘力便渡氣給紅兒調理經脈。紅兒再次睜
開眼時,看見天空餘燼輝煌,太陽即將西落,已經是第三日黃昏。
紅兒胸口一甜,忍不住咳出聲來。風吹雪正在一旁烹食,聽到紅兒聲音,急忙趕過來
握住她手,大喜道:「謝天謝地,我的好紅兒,妳可終於醒了。」
紅兒怔怔的看著眼前這面目俊美,笑容喜慰的陌生人,呼吸忽然變的急促,呻吟道:
「趙......趙師兄呢?」風吹雪愣了一愣,才想起自己已經卸去易容,微微一笑:「妳瞧
我這神情模樣跟說話語音,不是你趙師兄是誰?」
紅兒驚得張口結舌,連連眨眼,好半天不敢相信:「我的天......原來你......生的
這麼好看。」語音方歇,才想起自己一個姑娘家,這般說話實在太不得體。蒼白的俏臉不
由得轉紅,訥訥低頭,不敢看風吹雪眼睛。
風吹雪笑道:「早就想同妳說了,瞞了妳這麼久,可真是對不住。妳以後別再叫我趙
師兄啦。我姓風,名叫吹雪。」紅兒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口裡喃喃複誦著他的名字,
嫣然笑道:「風吹雪,這名字當真好聽的緊......啊喲!」睜大了雙眼瞧著風吹雪,大聲
道:「你就是風流奇盜,處處留情的風吹雪!」
風吹雪有些難為情道:「那是江湖朋友給我取的,我自己並不喜歡這外號。」紅兒幽
幽的看著她,面色刷地變白,原本的病容看起來似乎更病了:「所以......你對每個女孩
子都這般好的,原不只我一個。」
風吹雪見她水汪汪的明眸霧起,眼角含淚,緊咬下唇,不由得又喜又愁。喜的是他確
信紅兒終於對他有意思了,愁的是自己花名在外,惹得紅兒難過,這可麻煩。但他本是情
場老手,應付過這般問題不下百次,輕輕握住紅兒小手,柔聲道:「那還是要看的。像紅
兒這般可愛討喜的姑娘,我對妳要更好,比其他人都好十倍、百倍。」
紅兒不住搖頭,語氣哽咽:「我不要聽你的花言巧語,你定是對每個姑娘都這般說的
。」風吹雪一陣愕然,不由得苦笑起來,暗道:「紅兒畢竟也是七絕門人,這般硬氣,倒
跟阿痕一個模樣。我還是暫時轉移她注意好。」將紅兒扶了起來,靠坐自己懷裡,左掌平
貼在她背上,清楚地感受她纖弱的呼吸起伏。她就像朵嬌嫩的鮮花一般,是這麼容易受傷
,這麼需要人去呵護愛憐。風吹雪動情不已,緩緩將「逆月心經」的陰寒內勁導入她的體
內,道:「妳內傷還沒好,先乖乖的不要動。」
紅兒只感覺身子一陣陰冷,但當內力匯入經脈之後,又是暖洋洋的舒適不已,體內那
股悶鬱感一瞬間都給驅逐光了。長長的睫毛覆蓋住她明亮俏眸,她只覺得有些慵懶,連睜
開眼睛的力氣都暫時失卻,心底深處感到一陣安心。她正值花樣年華,情竇初開之際,自
小也不常跟外人相處,雖然對高遠義十分喜歡,其中還是對長輩的尊崇居多,卻也說不上
真的動情。
但這個相貌俊美,談吐詼諧的年輕男人卻是這般不凡。不但連救自己兩次,還為了自
己中毒,為了自己耗費真元。他的手掌是那麼溫暖,胸懷是那麼寬闊,體溫是那麼令人陶
醉。
紅兒自己必然也很清楚,她真正嚐到了愛情的滋味,她已深深愛上這輕薄無賴,卻又
值得依靠的奇男子。所以當她知道這武當師兄其實是名震天下,風流多情的大盜時,她心
裡是多麼酸楚,多麼忌妒,這男人背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深愛著他,他分給自己的感情,
又剩下多少呢?
兩人默然不語。逆月真氣在紅兒體內旋了個小周天,紅兒感到血氣通暢,內傷舒緩不
少,受用之極,忍不住「啊」的一聲輕呼。風吹雪終於開口:「舒服麼?」紅兒緩緩點了
點頭,她本不是愛自尋煩惱之人,對風吹雪的花心雖是幽怨,但心中對他的感激之情更是
多到無法言諭,道:「謝謝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這輩子都還不了你啦。」
風吹雪停止運功,將她嬌小的身子輕擁入懷,細聲道:「我是心甘情願的對妳好,只
要妳不惱我怨我,我這輩子都對妳這般好。不,就算妳惱我怨我,我還是對妳好。」紅兒
的頭仰躺在他肩上,他說話時的語聲以及吐氣都輕撫過自己的耳朵,那真是全天下溫柔的
聲音了。紅兒感到一陣酥麻,小臉羞得通紅,呢喃道:「我有甚麼好惱你怨你的。」
風吹雪溫柔的整理她的鬢角,紅兒身上的少女香氣不停飄散,溫香暖玉在抱,當真是
心神俱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對著紅兒朱唇就是一吻。
紅兒嬌軀劇震,也不知道哪生出來的力氣,奮力掙脫他的懷抱,驚聲道:「別......
你不要再欺負我了!」
風吹雪跟著一愣,苦笑道:「我怎麼會欺負妳?」紅兒眼眶一紅,道:「你真的對我
好,就別這般輕薄於我!」風吹雪嘆了口氣,道:「不能親親自己心愛的人,那可難受的
很。」
紅兒聞言不語,低垂著頭,看不清她面上表情,隱約卻有抽泣聲音。風吹雪見情況不
對,連忙陪笑:「對不住,對不住,是我不對。我往後一定對妳規矩的很,再不對妳亂來
,好麼?」
紅兒沉默良久,轉身背對了風吹雪,聲音細如蚊吶:「我早已答應過你,要與你永不
分離。我說的話永遠算數......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
風吹雪聽了,先是發呆半晌,而後一陣強烈的喜悅襲捲上來,興奮的話聲顫抖:「妳
真願意與我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紅兒害羞的不敢轉過身看他,微嗔道:「這般羞人的
話......你還來問我第二次!」
風吹雪當真高興的魂飛天外,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叫道:「好紅兒,乖紅兒!親親
紅兒!我也會一生一世對妳好,永遠不離開妳!」
他一生當中,為了多少女子拚命,贏得了多少美人心?其中不乏容顏傾城,美貌無雙
的女人,就連當朝公主都是他的相好之一。這番情話自然也對不少女人說過,但說的這般
真誠開心,恐怕還是生平首見。
風吹雪也真的開始對她規矩起來。只是將她輕輕抱著,讓她躺在自己身上,靜靜的說
著話。紅兒心內也是旖旎不已,雖然此刻有傷在身,卻再幸福不過,一生中竟未有過這般
美好的感覺。她抬頭凝視著風吹雪俊美容顏,笑道:「風哥哥,你生的真是漂亮,我瞧了
都要自慚形穢啦。」她既然知道風吹雪真名,便開始喚他「風哥哥」。
風吹雪吱唔一聲,表情有些奇怪,強笑道:「妳這般冰雪可愛,誰比的上我的紅兒。
」紅兒嫣然嬌笑起來。這一笑牽動內傷,笑得幾聲,變成咳嗽聲音。風吹雪趕緊撫撫她的
背,又渡了一口真氣過去,急促的呼吸頓時緩下。
紅兒苦笑道:「謝謝你,風哥哥。」像是想到些甚麼,嘆了口氣,低頭道:「我真是
沒用,一直丟師父師兄的臉。在揚州被抓的時候是,遇到血娘子的時候也是......我甚麼
用處都沒有,只會給人添麻煩。」語音甚是悽惶落寞。風吹雪摟她摟的更加緊,心疼道:
「沒的事。莫說是你,就是我遇上那些兇神惡煞,也沒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紅兒道:「但你終究救得我脫出那些怪物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吞了口口水,像是
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悄聲問道:「風哥哥,那時我被血娘子打的半死不活,卻還有些意識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風吹雪大概知道她想問什麼,笑了笑道:「喔?」
紅兒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的問:「你......真的是甚麼食人魔君,吃過刑天門人的
肉,所以才不怕陰陽君麼?」
風吹雪哈哈大笑,他情急之下胡謅出來的謊言煞是真實,竟然連紅兒都給騙到了。他
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道:「是阿,下一個就是要吃我的紅兒,妳給不給我吃?」
紅兒突地打了個冷顫,血娘子猙獰可怖的臉,蒼白的血爪清晰地出現在她眼前。想起
她吃人的畫面,肚子裡一陣翻滾,嬌小的身軀顫抖不止。風吹雪知道她必是想起那九死一
生的恐怖經歷,暗罵自己說錯了話,忙道:「當然不是了。我不怕陰陽君,我想是因為我
修練的內功特異。」
這番話馬上勾起紅兒的好奇心,道:「甚麼內功這般厲害?我只道本門的七絕神功已
是一絕,但碰上陰陽君的毒,也必然是解不了的。」語音仍有驚懼之意。風吹雪皺眉道:
「其實我也不大了解那是甚麼內功。妳是我的好老婆,跟妳說也......」見紅兒沒好氣的
橫了他一眼,笑道:「現在不是,以後總會是。那門心法叫做『逆月心經』,自我從拜月
教偷來的祕笈裡修練而成。」
紅兒驚道:「拜月教?我們遠來揚州,就是要處置拜月教的餘孽。據說他們內鬥激烈
,才給丐幫與魔刀兩派趁隙殲了,你又怎地跟他們有關?」心裡隱隱生出一股不祥預兆。
江湖之中,正派以少林、武當、丐幫、七絕、魔刀等五派為其中翹楚,邪派兩大勢力
,除了三惡道為首的「惡道盟」外,便是那自西域傳來的魔教「拜月教」。拜月教崇尚月
神,門人皆著黑袍,喜好在月圓之夜召開儀式,以活人獻祭,深為正派武林不齒。更聽說
拜月教主入教以前,便已是為禍一方的大魔頭。
拜月教與五大派積怨甚深,除了殘忍行徑之外,他們狠辣陰險的行事手段也不被正道
所容。打從十餘年前開始,兩方時有交戰,死傷難免,嫌隙更是越擴越大。那拜月教也甚
是難能,憑藉一教之能竟能與五大派抗衡許久,主因也要歸於他們深不可測的詭異武功。
拜月中人隨身皆攜帶生血,飲後發功,威力難擋。有時他們在戰鬥中便咬住了你的咽
喉,嘩啦啦吸乾你的血液,就算原本身受重傷,一飲鮮血,氣力便泉湧而出。江湖中人又
稱他們為「殭屍教」。因為他們都是吸血殭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武功怎麼練的。
據聞,這飲血增力的陰邪武功叫做「血月魔功」,輔以他們震撼武林的掌法「拜月訣
」,往往一人便能抵得正派五人,戰力極是強悍。是以拜月教與五大派一直都能維持一種
恐怖平衡。
但是這個平衡卻在日前被打破了,破的不能再破。拜月教竟然給丐幫與魔刀兩派合力
殲滅,門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連教主都給他們生擒過來。這次的「蝕月大會」,就是五
派要商討如何處置被俘虜的拜月教主。
像拜月教這種實力強大的邪派,正常來說,是沒有人能動的了他們的,除非是他們自
相殘殺。而他們也真的是自相殘殺,只為了一部失竊的鎮教寶典。
那就是逆月心經。
天底下,除了風吹雪,恐怕也沒有第二人有這個本事將它給竊走,也沒有第二人能夠
騙得他們內鬨,將一個泱泱大教從內搞垮。這艱難的任務花了他半年的時間,那段期間,
他的身分是拜月教赤月護法座下弟子,皓月。
風吹雪憶起那段經歷,哈哈笑道:「這確實是件難忘的回憶。這些殭屍總自以為聰明
,但要知道,聰明往被聰明誤。他們的猜忌之心也是導致他們毀滅的禍根,就算沒發生我
這件事情,他們遲早也會崩潰。」
紅兒聽著聽著,表情忽然黯淡下來,香軀嬌顫不已,咬牙道:「我知道了,你是去臥
底的。趙敬之這個身分也是麼?你也想將武當給搞的分崩離析麼?」她生性聰穎,就算不
聽風吹雪將話說完,前後推敲,也能猜出個大概,不想還真的給她猜個正著。
風吹雪一陣愕然,道:「這......我沒有這個意思。」紅兒怒道:「那你為甚麼要假
扮成武當的師兄!」憤然起身,全身氣的發抖,一雙眼睛淚水盈盈:「我......我還以為
你是好人!」
風吹雪不再否認,嘆息道:「若是他們自己團結,又怎會因為我分裂?我也只是忠人
之命。」
紅兒冷冷道:「忠誰的命?為甚麼一下要你臥底邪教,一下又要你潛伏於我們正派?
」
風吹雪知道再難隱瞞,他萬萬不想失去這天真爛漫,心地比菩薩還善良的小姑娘,長
長舒了口氣,正色道:「我甚麼都對妳說便是。」毅然回視紅兒充滿憤怒與不解的迷濛淚
眼,道:「要我偷拜月教鎮教逆月心經,還有在武當的神秘物事的人,的確是同一人。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每次見到他,總會要求我矇上眼睛,且他也是使用傳音入密一類功
夫對我說話,我連他真正的聲音都沒聽過。」
風吹雪頓了頓,嘆道:「我一向收人錢財,替人做事,沒甚麼正邪之見,這妳是知道
的。」紅兒神色複雜,她畢竟是正派中人。武當七絕同氣連枝,此人潛伏武當不知道要竊
取甚麼,但必然是極機密重要的寶物。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風吹雪去竊寶,但一顆心又已許
給了他,這下進退兩難,一生之中首次這番躊躇。
紅兒的衣襟已經濕了,被淚水給沾濕。她深深吸了口氣,懇切道:「你能夠停止
......收手不幹麼?」
風吹雪慘然搖頭,他已沒有回答的必要。紅兒也早就知道答案的,她只是不死心,內
心隱隱掛著一絲期盼。但那終究只是妄想,風吹雪本職就是個盜賊,為了錢財賣命那是理
所當然,他又有甚麼錯可言?
風吹雪戚戚道:「我希望妳了解,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非得活下去的理由。有些事
情亦是如此,就算不願,也不得不去做。我一定得將武當的東西到手,否則......我的下
場會很慘。」
紅兒泣不成聲,早哭成了個淚人兒:「我......我會陪伴著你,你不要做了,算我求
你,好麼?」
風吹雪搖頭,表情充斥了悲傷,他彷彿預見了結局,幾乎是每個人都可以預見的。
紅兒也知道結局了。她大哭一陣,邊哭邊道:「你多次救我,我......我今生無以回
報,但我也不能看著你對武當不利!你的事情我不會說,但是......」她的呼吸幾要停頓
,胸口彷彿給利刃割著,疼的要迸出血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你。」
風吹雪聽著,臉色變的比受傷時更加慘白,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紅兒踏著虛浮的腳步,嬌小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悲傷,塞滿了無盡的孤獨。她一跛
一跛的離去,逐漸消失在月色與樹叢裡,風吹雪卻像石化一般,起身都沒辦法,更別說上
前挽留她。
他還有甚麼資格能夠挽留她?
並不是沒有女人離開他過,只是沒有一次讓他這般痛徹心扉。他知道,他對紅兒放了
許多感情,他愛上這個真性情又溫柔體貼,害羞嬌弱卻又無比勇敢的風骨少女。
月色隱沒在孤獨之中,只剩下滿地的悽涼。
◇ ◇ ◇
紅兒神傷不已,幾乎要忘了自己是誰,該去哪裡,又有何處可去?她只知道在這片林
徑中遊遊蕩蕩,像個失神的魂魄般。她也忘了自己內傷未癒,忘了自己幾乎連走路都走不
得了,她只是繼續走下去。
夜已深,滿天星斗,月白如雪。紅兒走著走著,神志漸漸昏眩起來,腳下一軟,再也
不醒人事。
再醒來時,她感到身體暖暖的,內傷竟已盡數治癒。耳邊盡是喧鬧人聲,朦朧的眼中
望出去,黑壓壓的擠了一大片人,全塞在這空曠的樹林中。
紅兒一陣吃驚,貶了貶眼,見這群人不但有道士,又有和尚,還有乞丐化子。最令她
驚訝害怕的,還是那群奇裝異服的妖人,為首的正是「地獄道」陰陽君,不只是他,「餓
鬼道」血娘子、「畜生道」莫玄天也在。只是血娘子靜默地站在陰陽君身後,莫玄天則頹
坐在一張椅子上頭,滿臉病容。
還來不及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熟悉的聲音已在她耳邊響起:「謝天謝地!紅兒,妳
......妳可擔心死我們啦!」興奮之中,又帶有一些哭音,卻不是趙蜀是誰。
白水仙也在一旁,見她醒來,沉沉的呼出一口氣,眼圈甚紅,滿臉疲態:「妳這七天
可都跑去哪了?我們還以為妳被那群怪物給......給......」說著哽咽不止,哭了出來。
紅兒乍見朝思暮想的師兄師姐,當真喜出望外,「哇」的一聲,也忍不住哭了,撲在
白水仙的懷裡:「嗚嗚......師姐,我好怕......我想煞你們了!」白水仙滿臉淚痕,堆
歡道:「不論如何,妳總算回來啦。妳受了內傷,幸好先前已有人幫妳治傷過,我們看見
妳倒在草叢中,動也不動,當真是嚇壞了......」
紅兒驀然想起風吹雪,心頭一酸,眼淚更是宣洩不止。她這幾日度過太多波折,情緒
潮起潮落,不能怪她這麼愛哭,正常人都要哭的。她這般哭法,已經算是堅強的很。
趙蜀急急忙忙的接續道:「少林澄無大師又親自替妳療傷,眼下妳已沒大礙了。我可
不許妳再離開我們啦。」
紅兒用力點頭,泣道:「我不離開你們,我再也不離開你們!」想起自己也曾對風吹
雪說過同樣的話,更是悲從中來。白水仙見她哭的厲害,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安慰:「
別擔心,妳回來我們身旁,誰都傷不了妳了。」雙眼如要冒出火來,瞪視著陰陽君那方,
狠狠道:「天殺的惡道盟......我們七絕劍派不是好欺侮的!」
一雙溫暖柔膩的玉手牽上紅兒。比花更香,比花更美,比花更惹人憐惜的絕美女子含
笑不語,只是看著紅兒。紅兒抬頭,見她烏黑的美眸充滿了擔憂神色,激動叫道:「三師
姐!」跟著撲在她的懷裡大哭。
寧楚楚輕輕道:「水仙說的沒錯。我們不會容許賊子爬到咱們頭上撒野。」這話說來
平淡,卻叫旁人心中都是一凜。他們知道,平素最溫謙恭和的三師姐也已動了真怒。
彭子傑在一旁,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粗聲道:「這幾日惡道盟拚命想找咱們麻煩
,我們人少,幸好得武當,丐幫等前輩照顧,才倖免於難。但我每天想到小師妹下落,也
是......也是擔心的緊哪......」
高遠義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大男人這般愛哭,丟也丟死人了。」轉向紅兒,表情
充滿了憐惜,道:「紅兒,這些日子可苦了妳了。現在五大派都在這裡,師兄師姐也都在
,一定會還妳一個公道的。」
紅兒終於明白眼下到底發生甚麼事情。今日本是「蝕月大會」召開的日子,少林武當
等派的掌門皆已率眾而來。除了武當掌門葉寒霜閉關不出,本門師父段飛不願過問江湖世
事,其餘門派掌門皆已到場。
只見東首榕樹下二十幾名青袍道人,為首的老道氣色甚差,手腳給繃帶綁上,顯是負
傷。那人正是蘇孟風,陪他賣捏麵人的小女孩也站在一旁。少林寺出人最多,除了澄無方
丈外,般若堂、達摩堂首座以及十八羅漢皆已到場,再加上尋常弟子,五十來人聲勢浩大
。
西首密麻麻的一堆乞丐,至少有三四十人。人數雖多,卻是排列整齊,一點不失秩序
。丐幫幫主南宮燦是個三十歲不到的青年,穿著破爛,蓬頭亂髮,一張臉也髒兮兮的,卻
無法遮掩他身上散發出的迷人魅力。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天上的星月跟他比起,也要失去
了顏色。他此刻笑嘻嘻的,一邊啃著水梨,像對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情全不關心。
眾叫化旁邊,是一群身著短打勁裝的持刀客,約莫二十來人,有男有女。為首的卻是
個千嬌百媚,鳳眼生威,美的讓人銷魂的綠衫少婦。她雖年過三十,肌膚看起來還是那麼
的滑嫩,她的眼角連半點皺紋也沒有,就是十八歲的姑娘,都沒有她這般明亮。她的人是
很美,但她的刀卻比人更有名。「迅風魔刀」嚴嫫欣的大名,不可能有人沒聽過,見過她
出刀的只有三種人:朋友、弟子與死人。
昔年她與「冷豔飛狐」共闖江湖,一刀一鞭冠絕西南地區,沒有人敢因為她們是女子
而小看她們。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但歲月並不能將她美貌帶走,她看起來反倒更加
年輕動人。
紅兒幾時見過這般陣仗,驚的眼淚都停歇了。七絕門人聲勢較弱,給安排在少林後面
保護著,但竟有一白衣飄飄,丰神無雙,天仙般的青年站在方丈身旁。與名震天下,成名
數十年的澄無並列,他的氣勢卻一點不輸,手中的雙劍在陽光下映的褶褶生輝。
紅兒胸中一陣熱血上湧,忍不住輕喚道:「是大師兄!」
趙蜀露出得意之色,語氣卻有些悲苦:「縱使師父他老人家沒來,這裡眾多高手前輩
,還是沒人敢小覷大師兄。」高遠義點頭嘆道:「是啊,能像紫痕這般人品以及出神入化
的武功......七絕門下實在沒第二人了。」
紅兒瞧著大師兄的背影,見他雙手持劍,有些擔心的問:「大師兄為甚麼拔劍?其他
人......都沒有動兵刃的。」
寧楚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往陰陽君那裡看去,紅兒已明其意,失聲道:「大師兄
想......想......」
白水仙嘆道:「在妳昏迷的那段期間,大師兄下了戰帖,指名要單挑陰陽君。而陰陽
君他也答應了。」
紅兒渾身一震,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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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4.8.64.20
1F:推 yangtsur:寫得不錯 05/23 12:06
2F:推 saiias:推...這跟武俠版的雪中痕是同一部嗎?? 05/23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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