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撕裂皮肉的聲響，伴隨著飛濺在雪地上的鮮紅。 身體已經多處鮮血淋漓，腳下的雪也被溶成泥濘，他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下 ，眉頭動也不動。也許是若無其事的模樣激怒了對方，或者遭受一再攻擊卻屹立 不搖的態度帶有強烈挑釁的意味，男人甩去飛頭蠻上的血肉，瞇起眼睛。 「怎麼砍都不會倒嗎？真是令人厭惡的傢伙……喂！我不想再跟你浪費時間 了，快點把蒼雪交出來！」 好多血。 好多好多血。 「想得美。」 慢慢伸手抹掉滑進眼裡的血，有著世代最強死神之稱的他露出了猛獸般的森 白牙齒：「囉哩八唆的，要砍就快點砍一砍！還是你比較希望讓我抓到空隙，把 你剁成狗都認不出來的肉渣？」 「你這傢伙！」 佔有優勢的明明是他，卻只隔著十公尺的距離不斷用斬魄刀施以痛毆。握有 人質應該就掌握了勝算，但他在害怕。 我也在害怕。血順著地勢流到我跟前，讓我有種站在血池中的錯覺，但我只 能直勾勾地瞪著腳下，試圖抑制發抖的肩膀。真沒用。我想逃走。我看著染紅的 鞋尖，害怕得腦中一片空白，只想逃離這麼濃重的血味。 「……八千流，很生氣嗎？」 「氣死了！阿劍快點把我放開啦，我要把他切得碎碎的！」 「該死的小鬼！妳以為妳是什麼身份？是人質就要有人質的樣子！」 「混帳！你敢再碰八千流一下，我就讓你連渣都不剩！」 「──阿劍！」 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的膝蓋也被血染紅，鮮豔的色彩 順著濡濕的衣料不斷往上擴大，像要把我淹沒。置身在海嘯般的靈壓中過久讓我 喘不過氣，在強大的靈壓突然消失的瞬間整個人軟倒，栽進雪裡。 男人像洩恨似地，用腳踹著好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住的他：「可恨！這種程度 的靈壓算什麼！哼、只要把靈壓封住就沒戲唱了吧？什麼最強的死神，只要沒有 斬魄刀和靈力，也不過是個任人宰割的弱者！」 噁心的感覺湧上。男人從他的身旁拔出了我的半身。順著眼角的餘光望去， 從地面鑽出的手臂粗鎖鍊困住了他。 「不用妄想可以掙脫這些鎖鍊，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為了束縛死神專用， 以殺氣石做成的……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認識認識啦。」 後面那句話是對著我說的。綠色的眼珠俯望著我，揚起奪來的斬魄刀。 「哼哼哼，辛苦這麼久終於有了代價。話又說回來，『他』要是知道妳落在 我的手裡，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啊？」 「他」？ 「那個男人明知道會觸犯禁制令，還是對妳做了那件事……哦？妳好像很迷 惑的樣子？不是吧？妳把他忘了嗎？」 不要再說了。我好想逃走。這個男人的話語不停刺激著我，要我想起來，可 是我不想想起來。好想逃走。我已經有了新的主人了，我只要…… 「……我不知道那種人……」 我避開他的視線，良久之後，他哈哈大笑起來。 「蒼雪，妳真是無情啊！」 我被拉了起來，面對著那張十分接近的臉。先是殘忍的喜悅，而後轉為憤恨 ，綠色的眼睛裡燃起嫉妒的火焰，那是熟悉的色彩。 「我從以前就看他不順眼了……只不過是個下級貴族，命韌了點、狗運好了 點，憑什麼當上副隊長！我入隊的時間比他還要早多了！如果不是他來攪局，那 個位子應該是我的！」 那是熟悉的色彩。 情報。荒野。奇怪的濃霧。騷動。同伴的慘叫。慌亂。偷襲。無聲無息的大 虛群。陷阱。接二連三的死亡。斷折的斬魄刀。熊熊的爐火映照著淚流滿面的臉 孔，他跪在我面前，像小孩一樣痛哭失聲。 ──我的夢想全都破碎了── 不要哭。 拜託你，不要哭。 我沒有離開你。 我絕不會拋下你一個人的。 「……原來如此……」 茫然中，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得像雪一樣。 「出賣深景大人的，原來是你。」 -- 「君莫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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