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澤又請了一天假，這回申冬晨提早得知，但他想說反正只有一天，盡量不要去動 到其他人的休假，剛好他跟徐文澤的班都還是一樣的早班與晚班，決定還是由自己來代班 。 　　早班上班的人員有外場及廚房內場各兩名，人手相對只有兩個人的晚班較為充足，所 以當天早班申冬晨等所有員工都陸續吃完午飯，來店人潮也差不多漸緩，便請廚房人員視 情況幫忙外場。他打算趁店裡午後通常最不忙的一段時間，睡一下再接續著上晚班。 　　不過由於徐文澤這幾天晚班都負責盤點，申冬晨考慮到他昨天不小心遺忘了這件事， 今天要是再忘記可能會影響店裡的庫存，吃完午飯後還提早先去做了盤點工作才去睡覺。 　　躺在員工休息室的沙發上時，儘管申冬晨很想把握時間趕緊睡覺，裴楷熙昨晚靦腆的 笑容卻瘋狂在他閒下來的腦子裡重複播放，對他說的那些曖昧不明的話也不斷冒出頭來。 　　他搞不懂裴楷熙為何說他是例外，苦思了一整晚也沒想出自己這一個月來有做什麼能 讓裴楷熙覺得他對他很好的地方，又或者這其實只是對方太過良善說的客套話，根本沒有 特殊意涵，是他又痴心妄想地期待了。 　　然縱有再多理不清的思緒，睡眠不足的申冬晨輾轉了一會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睡著，而 他睡著的時機點也非常湊巧，剛好就在來上晚班的裴楷熙從其他員工那裡得知他正在休息 、輕聲進來休息室的前一刻，因此他並沒有和裴楷熙照到面，也不知道對方蹲在沙發前呆 呆看著他的臉出了片刻的神。 　　申冬晨被自己設的手機鬧鐘叫醒時頭腦昏昏脹脹的，感覺有睡反倒要比沒睡更加疲憊 。 　　他坐在沙發上緩了下，起身後先是到廁所用清水洗了個臉才返回吧檯。 　　在去吃飯前申冬晨有交代過早班員工，萬一下班前有來不及做完的工作，就直接留給 他，畢竟他去睡覺等於是讓早班少一個人力，於是一回到吧檯，他便對在那的早班外場女 員工說：「辛苦了，有要留給我的事嗎？」 　　對方正要回答，用餐的座位區就傳來了大聲吵嚷的聲音，霎時間包括他和一旁的女員 工在內，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住，店內忽然就變得安靜許多，遠在吧檯也能很 清晰地聽見吵嚷的內容。 　　「你囂張什麼，長得帥了不起啊！」面向申冬晨坐在雙人圓桌右首座位上的一個男客 人手掌大力拍擊桌子岔岔道。 　　「對啊！就給個帳號追蹤而已，都不能認識一下？」坐在他對側的同伴，另一個男客 人也跟著附和。 　　而即使面對氣焰囂張、咄咄逼人的顧客，背對申冬晨站立的裴楷熙回應的聲音裡也沒 有絲毫慌亂，聽起來客客氣氣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帳號不是公開的。」 　　大致瞭解了事態後，申冬晨當即便對身旁的女員工改口道：「不好意思，可能會稍微 耽誤到妳下班，妳可以幫忙顧一下嗎？我過去看看。」 　　「沒關係，冬晨哥你趕快過去看看！」女員工對他擺了擺手，神色擔憂地說。 　　由於對話聽來應是裴楷熙拒絕了搭訕，對方卻還蠻不講理地死纏爛打，因而申冬晨一 過去就直接將裴楷熙往自己身後一拉，擋在了他與那兩位客人之間。 　　「不好意思，我是店長，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你是店長？」對於突然出現的申冬晨，坐在他左手邊的男客人將目光轉向他，對他 上下掃視了一番。 　　「是的，我們新來的員工如果冒犯到兩位，我代他向兩位道歉。」申冬晨說著就微微 彎腰鞠了個躬。 　　「哼！店長都出面了，我也不跟他計較。」坐在右側一開始拍桌的客人，見申冬晨放 低姿態道歉，火氣稍微降了一點。 　　「謝謝兩位體諒，今天兩位的消費都由我們店負責，再麻煩兩位要離開的時候幫我到 櫃檯，我們會退費給您，當然如果還有需要兩位也可以再繼續點餐。」 　　申冬晨語畢見右側的客人對他點了個頭，以為事情告一段落，說了句「祝兩位用餐愉 快」後，趕緊就想拉著裴楷熙離開，想不到左側那位掃視了他一番的男客人卻叫住了他們 。 　　「等等。」男人的笑容讓申冬晨莫名起了陣雞皮疙瘩，他說：「既然這位不方便，那 店長方便給個聯繫方式嗎？」 　　申冬晨尚未來得及思考如何應對，一旁的裴楷熙就搶先回了話，「不可以！如果一定 要給一個，我的給你！」 　　「幹！你現在他媽的說什麼屁話！」聽裴楷熙前後說詞不一，右側男客人的怒火復又 被激起，他這次拍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申冬晨被突然暴怒的客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握緊了方才要帶裴楷熙離開時抓在他手 腕上的手，卻瞧見他也同客人一樣變得憤怒的側臉，心裡不由得愕然地想，這還是平時那 個應對客人沉著得體的裴楷熙嗎？他過來調解前他不都還很有禮貌？難道是他沒看到臉只 靠聲音客氣判斷誤會了？ 　　「你不要衝動，我來處理。」申冬晨怕裴楷熙衝動，連忙小聲地對他附耳道，並沒有 注意到因為他說話時過於貼近的嘴唇與氣息，裴楷熙的耳根微微地紅了，只覺得身旁的人 似乎是冷靜了下來。 　　再次轉向那兩人，申冬晨依舊維持著禮貌說：「不好意思兩位客人，店裡有規定不能 和客人交換聯繫方式，還請見諒。」 　　其實根據自身經驗，申冬晨認為現在的狀況要想息事寧人，恐怕除了按對方的要求做 外，還得道歉安撫上一陣子才收拾得了。他倒是無所謂，可是裴楷熙似乎就是不願他交出 聯繫方式才如此激動，要是這麼做反而會造成裴楷熙因衝動而受傷的後果，還不如他直接 做好最壞的打算——報警。 　　把拒絕的理由歸因於店裡根本沒有的規定，申冬晨也只是懷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想著 對方要是有個臺階下，說不定能突然想通，事情便無需發展到要報警的地步，雖然見多了 無理取鬧的客人，他並沒抱多大的希望就是了。 　　而事情果然就如申冬晨所想，沒那麼簡單解決，那位站起身的客人對他的說法嗤之以 鼻，哼了一聲說：「你不是店長嗎？規定不就是你定的，你改不就行了！」 　　對方既打算繼續鬧，申冬晨也只好採取最終手段，他轉而聲音嚴肅道：「兩位客人， 你們不只騷擾我們的員工，也影響到其他客人用餐了。我們已經釋出善意，你們再繼續這 樣，我們也只能請警察來了。」 　　周圍的其他客人從頭至尾看著這齣鬧劇，他們見店家前面都態度良好釋出了善意，這 兩人卻還得理不饒人，聽到申冬晨的話後也開始紛紛為店家抱不平。 　　「人家不願意還要強迫，這已經是騷擾了！」 　　「對啊！人家給臉你們還不要臉，支持叫警察！」 　　一聽到要叫警察，那兩人的氣焰登時就滅了不少，再加上成為眾矢之的，周圍的人都 跟著鼓動，終於待不住，在悠悠眾口下窘迫地逃了。 　　申冬晨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解決，客人們的相挺讓他有些感動，為表感謝之意，他 大聲對在場的所有人說：「謝謝各位的幫忙，影響到大家用餐很抱歉，今天各位的消費都 由我們店買單，各位要離開的時候可以到櫃檯出示發票或明細退費。」語畢，深深地一鞠 躬。 　　咖啡廳內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事情解決完，申冬晨怕耽誤到被他拜託顧班的員工下班，趕緊回到吧檯，卻見聽見動 靜出來查看究竟的兩位早班廚房員工也在那。 　　原先等在吧檯的外場女員工和廚房的一名男員工，被適才的氣氛所感染，一見他過來 ，都睜著雙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外場女員工毫不避諱地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冬晨哥，太帥了！」 　　那名廚房男員工雖沒有說話，卻也點頭如搗蒜表示贊同。 　　兩人的熱情讓申冬晨有些不知所措，他瞥向廚房的另外一名女員工，希望她能說些什 麼好讓他可以擺脫現在這個狀況，對方卻只是笑笑地看著他。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申冬晨聽見跟在他身後走來的裴楷熙的腳步聲，想起了昨晚他 靦腆笑著告訴自己，說他的笑容很好看，心裡忽然就生出了股神奇的力量，促使他向那兩 人彎起嘴角。 　　不過只一下他就又回復了原先的面無表情，像是根本沒笑過一樣，只有聲音裡的尷尬 出賣了他，「咳！沒事了，你們快下班吧，辛苦了！」 　　雖只有一瞬間，兩個員工也都確確實實看見了那笑容，在申冬晨面前他們不敢表現出 來，一直到了員工休息室才互相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他居然對我們笑了！」外場的女員工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 幻覺，急切地想確認。 　　「看到了！今天天要下紅雨了嗎？」廚房的男員工也很是懷疑自己的眼睛。 　　「若琳姐也看到了，對吧？」外場的女員工轉向也在一旁的廚房女員工問。 　　「嗯。」廚房女員工笑著對她點點頭。 　　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覺，外場女員工轉而興奮地對廚房男員工說：「怎樣？我就說冬晨 哥是外冷內熱吧？」 　　「是是是，妳說的都對。」 　　廚房男員工敷衍地點著頭回應，而等待他的是一記來自外場女員工的肘擊。 ====== 　　鄰近咖啡廳打烊的時間，天空雖沒有降下紅雨，可也像昨晚一樣下了不小的雨。 　　下午店裡出了事，申冬晨認為他身為老闆有責任關心員工的狀態，本是打算找時間稍 微和裴楷熙聊聊，然而儘管早班沒留工作給他，今天晚班的忙碌程度卻是更勝昨天，導致 連打烊後都得趕著收拾，完全沒有任何空檔。 　　申冬晨一般是絕對不會想硬抓著即將下班的員工說話，可是自事情發生後，裴楷熙除 沒了以往的笑容外，平時基本不會犯錯的工作也頻頻出錯。看著那張隨犯錯愈多變得愈加 惶惶不安的臉，他原是想乾脆讓裴楷熙晚點打卡，就當他加班了。 　　直到收拾完店裡，到員工休息室打開個人置物櫃看見裡頭躺著的兩把折疊傘，申冬晨 才想到還有開車送裴楷熙回家，這個不耽誤他下班也能有時間聊聊的選項。 　　既打定了主意，記取昨晚在店門口一個不留神被裴楷熙溜走的教訓，申冬晨當下就對 一旁也開著置物櫃收東西的裴楷熙說：「外面下雨了，帶傘了嗎？」 　　他雖然這麼問，但沒等裴楷熙回答，就又自顧自地說：「我忘了，你的傘昨天借給我 了。」 　　申冬晨從櫃子裡拿出裴楷熙借給他的那隻傘，轉過身來舉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今天 又沒帶傘，只記得帶你的傘來還你，我們一起撐你的傘，我開車送你回去。」 　　有了昨天突然下大雨的經驗，查了天氣預報今天分明有帶傘的申冬晨不自覺就撒了謊 。 　　起初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做，硬是要在雨勢不小的情況下兩個人勉強共撐一把傘 ，並不是合乎常理的做法。及至出了咖啡廳，由他撐著傘和裴楷熙並肩走在雨中，他才明 瞭或許他就是不想看見狀態不好的裴楷熙獨自撐傘走在雨中的情景。 　　申冬晨停車的停車場就在距離咖啡廳不遠處，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 　　下午發生的事讓裴楷熙認為自己給申冬晨添了麻煩，不但客人鬧事的起因是他，連申 冬晨出面處理他都妨礙他。很怕會因此被申冬晨討厭，從那之後他心裡便一直惴惴不安， 以致後來的工作出了許多錯，心想這下沒被討厭也該被討厭了，沒想到申冬晨會說要送他 回家。 　　在走去停車場的路上，裴楷熙也一直在苦惱申冬晨的態度。直至抵達停車場，見到申 冬晨的車而猛然認知到的另一件事實，才使他的思緒得以暫時從是否被討厭這件事上抽離 。 　　申冬晨是開車來上班的，停車場離咖啡廳慢慢走不過幾分鐘的路程，跟他到搭車的公 車站距離比起來沒差多少，而且依申冬晨照顧員工的個性來看，說不定昨天就有意要送他 回家。 　　明白昨天自己自說自話借傘又跑走的行為有多糗的瞬間，熱度就湧上了裴楷熙的臉。 他唯一慶幸的只有此時天色早已昏暗，自己臉上的紅暈若不仔細瞧應該不至於會被發現。 　　鬧心的事都還懸而未決現在又多了件糗事，裴楷熙的腦袋一時間完全運轉不能，上了 車就像木偶般僵硬地正襟危坐。申冬晨見發動引擎後身旁的人仍沒有任何動作，只好開口 提醒道：「安全帶。」 　　「喔、好。」經得提醒裴楷熙才慌慌張張地繫起安全帶，又一次在申冬晨面前出糗， 他臉上復又更熱了幾分。 　　申冬晨是很想把握時間談論下午的事，可不知為何他感覺裴楷熙好像忽然變得非常緊 張，於是在問完地址將車子駛出停車場後，他便不自量力地想說要先找個話題緩解一下他 的緊張。 　　而果不其然至今依然很不擅長想話題的申冬晨，浪費了快一半本就不多的時間，還不 如一開始就直搗主題，不過想都想出來了，他還是問了出口，「你住家裡？還是在外面租 屋？」 　　申冬晨主動找他聊天那是從來沒有過，緊張的裴楷熙被嚇了一大跳後才回答，「喔、 我、我現在是跟朋友合租」 　　「嗯，在外面生活有室友也有個照應。」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題，只來回了一次申冬晨便不知道該如何延續下去，兩人間繼而 再度陷入了沉默。對此，申冬晨本人雖感到挫敗，不過他最初的目的倒是達成了。 　　不曾主動找他聊過天的申冬晨主動開了話題，這對擔心被討厭的裴楷熙而言就像是打 了一針強心劑。 　　腦袋終於清醒了一點，裴楷熙也有了心思關注起他一上車就聞到的一股好聞的味道。 他對香氛沒有研究，不曉得這是什麼味道，但覺得很適合申冬晨，所以他也很喜歡，聞著 聞著因緊張而僵硬的身體也漸放鬆了下來。 　　短暫沉默的間隙裴楷熙的心境就有了積極正向的變化，他醒悟到如果他不希望被申冬 晨所討厭，與其繼續揣測糾結，還不如誠心道歉請求原諒，故而他鼓起勇氣開口道：「哥 那個就是下午的時候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離到裴楷熙的租屋處也沒剩多少時間了，申冬晨也正想不能再浪費時間，剛打算要提 起這件事，想不到裴楷熙就自己先說了。 　　申冬晨只停頓了幾秒鐘便答道：「餐飲業難免會碰到難搞的客人，我會一開始就道歉 只是經驗的關係，這麼做事情能更快更簡單被解決的機會比較大，並不是因為你有錯，錯 的是你拒絕後還無禮糾纏的那兩人。」 　　他繼續道：「這件事你本來就沒有錯，我也知道你在與客人的應對上一直都做得很好 ，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跟我道歉。」 　　「所以哥沒生我的氣嗎？」聽申冬晨話中之意是沒有討厭他的意思，但裴楷熙還 是想得到更直接的確認。 　　「當然沒有，我反而擔心你會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得到了確認，裴楷熙的嘴角在事情發生之後首次微微上揚，「本來是，但聽哥這樣說 我就釋懷了。」 　　「那就好。」 　　說到這時申冬晨剛巧開到了十字路口，他打著左轉燈注意路況沒空看向裴楷熙，不過 光聽聲音也能聽出裴楷熙的心情變好了，他鬆了一口氣。 　　順利轉到左側道路後，申冬晨難得想到能夠順著這個話題跟裴楷熙聊天，於是他說： 「不過我能問你你後來怎麼會突然生氣嗎？我還沒過去前有聽到你們的對話，你一開始好 像還滿冷靜的。」 　　對於申冬晨丟出的疑問，裴楷熙知道自己不能實話實說，他喜歡申冬晨有很長一段時 間了，但對申冬晨來說卻是才剛知道有他這個人不久而已，他們之間也完全算不上親近， 申冬晨現在肯定還不喜歡他。 　　昨天他才一時腦熱講了些曖昧不明的話，回去後也是後悔不已，今天要是再照實說， 他怕自己的心意會被察覺，這樣之後就很難繼續留在咖啡廳工作了，可是一時之間他也想 不出有什麼好理由可以搪塞過去。 　　「楷熙？」遲遲沒聽見裴楷熙回答，申冬晨在停紅燈的空檔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疑 惑地喚了一聲。 　　裴楷熙恰好與這一眼對上了視線，心底一慌實話就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因、因為L們要哥你的聯繫方式」 　　「你說什麼？」裴楷熙說得太小聲，申冬晨沒有聽得很清楚。 　　裴楷熙並不知道申冬晨沒聽清楚，他破罐子破摔地想乾脆全招了，豁出去大聲說：「 他們要我的聯繫方式我可以給，但是哥你的不行！」 　　申冬晨這次終於聽清楚，卻也被驚呆了，震驚地面無表情不再，不僅睜大了雙眼，嘴 巴也微微張了開。他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向裴楷熙，兩片唇瓣無用地開合了幾下才吐出一 句，「為什麼？」 　　再次與申冬晨目光相對，裴楷熙吞了口唾沫才小聲地嚅囁道：「因、因為我不喜歡v 　　紅燈在裴楷熙回答的一剎那轉成了綠燈。申冬晨雖然被裴楷熙的話給震驚到，可也邊 用餘光注意著燈號，見一變成綠燈，他就轉回頭踩下油門。 　　為了安全申冬晨開得很慢，因為下雨、也因為自己紊亂跳動的心。 　　千絲萬縷的想法隨著裴楷熙的回答如同延綿不絕的雨滴不斷滴在了申冬晨心頭，雨珠 的沁涼緩解了夏季的悶熱，他困擾的感情仿若也找到了處乘涼地。然而不止歇的雨勢不只 帶來了舒爽，也將他從頭澆淋到了腳跟，直至渾身濕透才清醒過來。 　　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實現，況且他這樣無趣的人，光想找個話題與人 拉近距離都要苦惱許久，他身上怎麼會有地方能獲得裴楷熙的青睞。 　　最終申冬晨還是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答案，他直視著前方的道路對裴楷熙說：「楷熙 ，其實我很不擅長跟人相處，在臉上展露出表情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新人通常 都會誤會而怕我，但你從來沒有這樣，在我想改變自己好不容易擠出笑容的時候，你也說 我笑起來很好看，這些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安慰。今天還有昨天你想幫我的心意也是，謝謝 你，你真的很善良。」 　　裴楷熙聽著申冬晨的話，內心又是慶幸又是苦澀。慶幸的是申冬晨沒有察覺他的心意 ，苦澀的是這也正正說明了申冬晨對他從來沒往戀愛的方面去想，他在他心目中不過就只 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員工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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