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髮青年裹著棉被半躺在沙發上，白天聽了佩兒女士傷痕累累的故事，寒意始終在體內 徘徊不去。 晚餐了無食慾的徐夜柏泡了杯熱可可牛奶，期冀這份甜蜜能暫時覆蓋苦澀心情，啜了兩口 後喝不下更多，無奈地用馬克杯暖手。 徐夜柏故意伸直小腿霸佔整張長沙發，防止瑞梅克見縫插針又黏上來，情報局長只好放任 蛹化的室友略顯彆扭地歪著身子手捧馬克杯心不在焉盯著電視新聞發呆。 「Ash，你在害怕，別和我爭辯，讓我安慰你，否則你就是在折磨我。」瑞梅克在安產資 訊素愈來愈強的求救下直言不諱。 「你又要抱我，但是棉被加沙發比較舒服，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徐夜柏想像過去那 樣一個人放鬆臥著看電視，被Alpha摟在懷裡就是拘束。 徐夜柏並非不識好歹，瑞梅克的善意親近也不是每次都雜著性慾，他太強大了，習慣順手 保護弱小，如今情報局長是徐夜柏不可或缺的救命稻草，每當瑞梅克不帶逗弄真誠地提出 要求，徐夜柏總會不由自主答應他……黏膜接觸除外。 「……就因為你不是在說謊才難辦。」自由自在慣了的Beta討厭與人肌膚相親，瑞梅克觀 察到有時候徐夜柏願意退讓，有時又不想忍耐，除非睡著了才會本能靠緊臨時伴侶尋求庇 護。 「明天開始我就要在鹿苔咖啡館和住戶互動，假設那些人裡完全沒有寄生蟲協力者或隱匿 至深的崇拜者不切實際。」徐夜柏說。 「還是那句老話，Ash隨時可以退出，這不是你的責任。」 「我想做好總理交付的任務，不只是基於榮譽感，主要還是興趣，寄生蟲愛好者這輩子最 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就是現在，奈何身體不聽使喚覺得冷，幸好佩兒女士答應幫我。」 「兩個懷孕者，我敢保證在場其他人比你更害怕，你一個眼神不對，最靠近你的人可能就 會被眾人撲倒圍毆，真的發生就當笑話看，別被嚇著了。」瑞梅克做了個鬼臉。 情報局長保證不亂動也不困住人，徐夜柏總算願意站起來，將馬克杯交給瑞梅克，Alpha 迅速坐進懷孕室友原本窩著的位置，一條腿打直嵌進沙發，另一隻腳仍踩著地面，整個人 形成北字形，徐夜柏這才慢吞吞地裹著棉被靠在他身上，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熱可可牛奶 ，雖然不能抱緊小Beta，這個方便餵食的姿勢也帶給瑞梅克不少滿足。 「要不是我在場你等於白去，真想跟在你身邊。」瑞梅克遺憾道。 「別再企圖製造沒必要的緋聞了！」徐夜柏趕緊警告。 「我可不是在說客套話，若能和Ash在外面公開約會該有多好。」話雖如此，情報局長沒 有真的勉強徐夜柏。 「瑞梅克，你和佩兒女士有點像，說不定輝鵲家族裡也有個科西里等著弄死你。」 「為何不是佩兒女士像我？由比較強的那邊當標準才合理吧？」 「佩兒女士比你早出生，建立榜樣的紀錄在你之前。」 「這個論點我接受。」瑞梅克爽快同意。 「所以你在自己的家族裡沒有宿敵或競爭者？」其實並非真得討個答案，只是瑞梅克似乎 很喜歡徐夜柏打聽他的私事，反而是徐夜柏不敢多問，以免又聽到世界偶像形象破滅的真 相。 「輝鵲家族要養出科西里那種人有點困難，十六歲之前成員會受到良好的品格教育，如果 屢教不聽，就會被放逐到不影響家族的地方，更嚴重的直接除名，鬥爭必須實打實分出高 下，戰力成長曲線也是大人評估重點。造假作弊被抓到就出局，所以你猜到了，歷代輝鵲 繼承人都會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淘汰競爭者，即是鍛鍊揪人作弊的能力，大家都想抓對方小 辮子，結果反而沒人敢亂來。」瑞梅克果然賣力自介。 「與其說輝鵲家族道德標準嚴苛，不如說你們好像很在意預防勝於治療？」徐夜柏若有所 思。 「那是當然，內賊敗類造成的危害範圍外加處理成本太大了，因應少子化劣幣驅逐良幣危 機，歷任族長都抓很緊，要是我有嚴重把柄被抓到，在我因受人要脅做出危及家族的行為 前，家族裡會有人聯合起來把我弄成廢人。」瑞梅克搔搔鼻子。「有些輝鵲，一對一打鬥 不行，陰人本事卻是頂尖，而且大多是Beta。」 瑞梅克對異性始終相當尊重，不外乎是他明白所有性別和類型裡都會冒出高手，沒必要落 人口實，而輝鵲家繼承人擅長向高人取經，獨自進步不是做不到，可惜瑞梅克學習行程排 得太滿，無暇慢慢摸索，加上身段柔軟嘴甜有禮貌長相上佳，在長輩之間打遍無敵手。 從不浪費時間這點才是瑞梅克最令人畏懼的天賦。 「看來你是天生忙碌命。」徐夜柏吐槽。 「我不想在意料不到的地方被施以致命一擊，前人都是這樣死的，我也經常這樣擊敗目標 ，Ash則讓我發現，自己的盲點還是不少。」瑞梅克愉快的說。 「人無完人，抓好平衡點比較實在。」徐夜柏不意外瑞梅克的超高標準，不僅僅是將完美 主義對準自己的天才，更可怕的是他樂在其中。 瑞梅克打從心底清楚自己無人能及，旁人即便擁有他的血統強度與高貴家世，不見得追得 上他已經付出的努力，以及未來挑戰更多宏大目標的積極態度。瑞梅克不會蠻不講理挑剔 弱者，他對徐夜柏的包容疼愛真心實意，就像從一大壺水中倒出一滴般毫不吝惜。 徐夜柏一開始就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不抱期待」。 正如徐夜柏也不期待他能和瑞梅克真正對等交流，本質上就天差地別，但他不認為這是壞 事，認清事實後反而能自然相處。徐夜柏不爽的是，瑞梅克有時候還是會哄騙他，彷彿這 傢伙能為一個Beta的期待負責似。 除非徐夜柏扭曲自己的心退讓服從，否則他的價值觀就不會如瑞梅克的意，還不如公事公 辦對大家都好。 他的心就像水滴一樣渺小，卻是屬於他自已的，不想被貪婪的Alpha隨口舔了去。 「你的資訊素又在偷偷罵我了。」瑞梅克忍住蹭他的衝動，短時間內蹭太多次小Beta立刻 就會不高興拉開距離。 「我罵自己的愚蠢更多，導致我們現在不得不黏在一起的繁殖實驗，你被動牽扯進來，我 卻是主動答應代孕，我就是不爽自己做錯決策還被騙。」正常商業代孕徐夜柏還不會那麼 嘔，起碼損益在他預期範圍內，軍方代孕團隊卻是一開始就要他的命，利用代孕志願者的 窘迫，惡劣地榨乾徐夜柏。 明明他只是不值一提的Beta，因有個能孕育新生命的孕囊，這群掌握國家權力與龐大財富 的沼澤巨鱷，連他僅有的身體都要吞吃剝削。 「哎，人無完人，這句忠告還給你，我認為你已經夠聰明了。」瑞梅克想拐他上床試試最 正統的親源資訊素補充方式卻是次次滑鐵盧，待遇還不如小Beta的一夜情床伴，這是得到 徐夜柏信任的代價，瑞梅克只能承受。 徐夜柏不想在自身錯誤停留太久，直接跳到感興趣的話題。「佩兒女士極度忌諱紅毛接觸 軍隊，我能假設瑟拉撒和法雷那早已暗中勾結嗎？或者他們都屬於同一個寄生蟲附隨組織 ？還是法雷那中有人飼養海因里希？」 徐夜柏忍不住大膽猜測。飼養至少一頭大寄生蟲，除了財力，更是需要足夠龐大權力武力 才能鎮得住這種極度危險的食人異形。 早一步垮台的法雷那家族以出產大量軍官將領聞名，是全國排行前五名內的大家族，在全 球排行裡也能進入前三十名，和專攻寄生蟲的瑟拉撒家族不同，起源自更加強調戰力與血 統傳承的古老戰士家族，應對全方位外星威脅。 即便在現代，法雷那家族在戰鬥能力評比方面地位之高一度緊追輝鵲家族，甚至敢挑戰國 防參謀總長也是現任輝鵲族長克密拉特，為了養成不凡戰力，從幼童開始汰弱留強的殘酷 教育族風，代代埋下仇恨種子，追求強大不擇手段，終於釀成頹敗悲劇。 軍方代孕實驗操盤手的可能名號昭然若揭。 假設希瓦共和國軍隊內部存在著陰謀顛覆國家的某種勢力，這股勢力當然不可能只搞代孕 實驗，國家精子庫被竊的是Alpha軍官義務捐精樣本，瑞梅克在月球駐軍幹得好好的卻緊 急退伍，更久之前亞遼沙少將意外殉職，這些事件背後都可能有寄生蟲與法雷那家族的手 筆。 軍隊是封閉小世界，利益早已分配妥當，外部力量想插手，首先遭遇像法雷那家族這類傳 統勢力警戒防守，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顯然寄生蟲已成功滲透原本就存在的特權管道和 傳統勢力。 「瑟拉撒成立許多空殼公司，在世界各地租下土地不動產，形成各種黑色產業鏈，被家族 淘汰的法雷那成員不少進入這些產業鏈成為實際經營者，別忘記混得再怎麼差的法雷那， 戰力都樂勝一般Alpha，何況瑟拉撒與法雷那是兩個戰士家族聯合，還能截長補短互相掩 護。」瑞梅克喃喃評論要與輝鵲家族為敵就得這麼幹。 「這些黑色產業鏈和土地建物除了方便洗錢和走私違禁品外也供寄生蟲附隨組織使用，代 孕實驗利用這些地方執行手術和產檢，並讓參與實驗的代孕者居住，當然沒有Ash以為的 自由活動合約保證。」情報局長總算說出關係到徐夜柏的駭人內幕。 「終於連起來了，到底代孕實驗如何成立，成本和耗材一直是我想不透的地方，比如軍方 專家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尤其是現役人士。竟然利用軍隊資源偷精子搞代孕實驗，簡直 是打你父親的臉。」徐夜柏感覺身體更加虛寒無力。 「沒錯，可憐的老父親氣炸了，總理指派我善後時克密拉特不但沒意見還要我好好幹，法 雷那家族能垮那麼快也是克密拉特早有懷疑，事件爆發後直接抓人，結論是他查軍隊內部 ，我查代孕實驗，雙軌並行。」 「令尊並不老，算了，你繼續。」徐夜柏已經習慣瑞梅克逮到機會就要臭總理和自家父親 。 「要是代孕者們居住活動自由，分布不同城市，如何負擔兩星期一次產檢？這些產檢需要 的儀器和醫護團隊當然見不得光。我國給軍眷和退伍軍人的優待很大一部分落在醫療服務 上，法雷那和瑟拉撒裡都能找出涉足這部分的廠商。」瑞梅克用徐夜柏最有感的產檢舉例 ，指出Beta當初簽下的代孕合約有多不合理。 「我也想過產檢這麼密集又方便有點奇怪，當時以為實驗規模很小，參與人數不多，就在 迪安圖斯募集志願者方便集中管理，我一開始去的產檢地點也是私人產科診所。」 「你對實驗胚胎血統一無所知，反過來說，總共只有幾個代孕者就使用輝鵲胚胎根本不切 實際，一旦失敗即血本無歸。代孕實驗志願者超過一定數字，Ash就無法想像了，大規模 代孕實驗陰謀裡的志願者不可能每個都是人道待遇，當然也就騙不到你，你合理假設規模 很小，才能夠量身訂造產檢服務。」瑞梅克精準分析出徐夜柏當初考量。 「剛參加實驗時我的確獨自對接一個團隊，感覺是領導實驗的核心小組，你一出現我就知 道壞事了。」徐夜柏慘笑。「瑞梅克，當初軍方代孕實驗募集志願者的第一波網路問卷其 實不是真的問券吧？所有收到那份電子問卷的Beta是不是早就被鎖定了？問卷只是篩選哪 些Beta可以邀來第二輪面試花點小錢騙人自願配合，沒興趣代孕的目標直接綁走手術植入 胚胎然後關起來？」 代孕第一個月徐夜柏還能正常生活，答案只有一個，他肚子裡藏著最珍貴的輝鵲胚胎，實 驗團隊反過來遷就徐夜柏這個孕體。 「小鳥兒，你主動答應代孕是正確選擇，不是說代孕是對的，而是Ash的自願動作無意間 救了你自己。」瑞梅克溫柔地指出真相。「並非所有孕體都被強迫拘禁，但總有各種辦法 讓Beta忍受不自由，配合實驗設計者指揮安排。威脅與報酬只是其中最常見的手段，普通 過完整個代孕流程的例子也不少，雖然都是低階胚胎。然而就像我說過的，若你成功誕下 孩子，他們會讓你再試一次，接著就每況愈下了。」 代孕實驗中得有一批更能保持高品質懷孕生活的孕體，好提高成功率，因此必須找到像徐 夜柏這樣具有常識及自律能力的Beta將其蒙在鼓底，自願配合實驗，這些Beta不消說又被 分配了等級更高的胚胎。 「啊……」徐夜柏發出飽含憤怒痛苦的低呼。 「Ash，別自責，錯不在你。」瑞梅克放下馬克杯環抱住他，兩人上半身親密貼合。 「如果接到問卷時我沒有走投無路，肯定會報警檢舉這封引誘人非法代孕的詐欺信件，那 樣已經在調查代孕實驗的你說不定能更早阻止這波實驗。」黑褐髮青年呼吸急促微微哽咽 。 「確實有人這麼做然後失蹤了，很遺憾告訴你這個消息，情報局耗費許多時間才從警政系 統裡打撈出相關記錄，這些檢舉與人員失蹤『因故』皆未立案，再者，全世界一天有上萬 件惡作劇詐欺信件，實務上做不到在網路問卷階段就攔阻真正的代孕陰謀，得等實驗進行 一定程度後，累積的金流物流和涉案人士出現破綻。」情報局長表示人力有極限，哪怕不 能一蹴可幾，持續投入資源調查總算是有成果了。 「原來還有其他Beta做了我想做的事，好心不見得有好下場。」徐夜柏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 「後來我查到民間代孕機構也出現相同犯罪模式，等於失竊的精子同時在軍方及民間進行 代孕實驗，民間部分在軍方實驗被抄時，趁我們人手不足，注意力也被軍方實驗那邊吸引 ，趁機將代孕Beta送回國外，這部份救援工作不太順利，其實救出來的孕體不算少，這表 示事情更嚴重了。」瑞梅克都被總理點名負責善後了，自然是因為實驗規模超乎想像。 「『送回』？所以其實是人口走私嗎？把外國人帶到希瓦共和國植入胚胎，情況不對再帶 走？胚胎形成後如要移植必須爭分奪秒，一旦胎衣開始生長，胚胎就無法轉移給代孕者， 外國孕體被大量走私進我國，不就表示負責製造胚胎的Omega都在國內？」徐夜柏質問。 「那些Omega依然不見得是本國人，以旅遊或探親名義短暫入境取得精子並接受手術，事 後返國，這樣更不容易引起注意。」國家精子庫失竊案發確定Alpha親源名單，揭發代孕 實驗使Beta代孕者浮出水面，唯獨Omega部分始終成謎，一直是整個調查行動最苦手的環 節。 「出入境紀錄能縮小目標嗎？」 「要是Omega故意偽造身分性別，出入境紀錄著實靠不住， Omega為了人身安全偽裝成 Beta被抓到，執法人員往往睜隻眼閉隻眼，尤其是聲稱受迫害的外國Omega，國內有人接 頭，就算偽造身分被逮，找人作保脫身完全不是問題。」 情報局長繼續說明：「已經確定採用少量孕體多批次進行的代孕實驗成本過高且效果不彰 ，行動時間即將用罄，偷來的特定人物精子也是，每波實驗都在疊加風險和開銷，Ash加 入的這場實驗對方豁出去了，這才被我們抓到尾巴。」 「從早產門檻開始算，長達六到十個月的孕程，實驗團隊不可能完全不出紕漏，何況他們 要處理的不只一個人，次數多了，再小的疏忽也能累積成致命失誤。」徐夜柏說。 「目前看來軍方實驗兼有誘餌功能，掩飾更難察覺的民間代孕機構犯行，一旦東窗事發負 責吸引火力。肯定有特別理由才會冒險在共和國大陸境內實驗，否則地球上多的是能蓋祕 密基地豢養大量孕體的地方。」瑞梅克最後一句話令人血液結冰。 徐夜柏繃緊下顎，竭力穩定語調，深呼吸道：「代孕農場藏在國外或蔓島地區一樣天高皇 帝遠。我本來以為軍方陰謀已經夠誇張，現在才知『陰影』在民間的代孕犯罪規模更大手 段更狠，只不過轉移高階精子樣本和胚胎難度過大，專業人員移動亦同。是我也會選在國 內加開特規實驗計劃更保險，有能力為使用輝鵲胚胎的代孕實驗護航，親自照顧我這種 VIP孕體的軍方人工生殖專家通常被管制出境，特殊營養劑的調配生產也是在國內更方便 。」 「Ash果然和我心有靈犀。」瑞梅克誇獎。 很長一段時間徐夜柏沒說話，默默消化瑞梅克告訴他的查緝結果。 「我面試簽約那天可能瘋了吧？一切都很正常，很平靜，現在的我絕對不會做的事，當時 卻覺得沒什麼。我媽離開那天會不會也是這樣？」徐夜柏想起駕著小船消失在海上的母親 。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這種時候。」金髮男子低頭憐惜地親吻Beta的髮旋。 「也包括你嗎？」 「……目前還沒遇過。」 瑞梅克隱約感覺，倘若他哪天失控，必然和懷裡的小人兒有關。 「那我祈禱你別遇到。」 「謝謝你。」 「瑞梅克，『陰影』製造這些血統珍貴的早產兒到底有何目的？」徐夜柏無法再逃避這個 問題，再怎麼自我說服巨大陰謀與他無關，時至揭發大寄生蟲海因里希的今日，他已深陷 局中。 「代孕實驗重點不在孩子，而是實驗本身，孕體必須留下產檢記錄以及這些孩子被生下來 ，至少存活一段時間，累積人證物證，使他們的存在經得起檢驗。抹去一個人痕跡並不困 難，麻煩的是無中生有。」情報局長說。 「什麼意思？」徐夜柏已經意識到答案，只是不願相信。 「比起食人，寄生蟲真正威脅在於『取代』，只要得到一具完整肉體，異形就能模擬該個 體，比如，小租戶以及其他代孕實驗生下的孩子。這些孩子是可供任意塗抹的空白通行證 ，血統卻貨真價實，只需在必要時吃掉其中一個，就能自由切換量身打造的新身分和人設 滲透全球重要家族。」 瑞梅克索性將臉埋進徐夜柏髮絲中深深吸嗅，攫取令他平靜放鬆的香味。「代孕實驗一開 始就做好被揭穿的準備，差別在於公開時間點並非現在，恐怕理想時機是等足夠的實驗嬰 兒成功誕生長大，屆時再操作情報讓大家族陸續回收血脈。」 「某個孤兒原來是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前祕密代孕實驗產物，古老家族們當然會想把人找回 去，在這之前，還能把這些孤兒包括小租戶物盡其用訓練成間諜、殺手、刺客甚至寄生蟲 崇拜者，再讓他們回到家族裡成為一方統治者或者權貴配偶，他們會親手將人類陣線弱點 包括自己奉獻給寄生蟲。」徐夜柏聲音微微顫抖。 「是的，戰略就是這麼簡單－－寄生，成功關鍵則在於找到能孕育這些危險新生命的Beta 。」情報局長藉由大寄生蟲現世以及首都兩大古老家族淪陷的事實終於釐清代孕實驗真正 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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