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沿海 當然沒去夜店，那只是隨便找的藉口。可以從交友APP隨便約個誰找溫暖，只是想想 那些傳染風險又覺得麻煩。 決定開著車出門晃晃，從市中心往北海岸前行，再沿著海濱公路漫無目的往前。中間 停靠公路旁的超商，大夜班的女店員多說一句話都很費力似的，為他做好一杯熱可可。 他捧著熱可可上車，把車開到可以聽海聲的道路旁，關掉車內所有音樂，停下。 夜晚的海隨著浪潮聲一波波推送耳邊。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面遠方．有漁船的燈火。有 一種只屬於夜晚的氣味，不知道是來自海還是防風林，抑或是夜晚冷涼的空氣，淡淡的吹 拂他的臉頰。 手機震動，徐煦然傳了訊息過來，曹伊帆看都沒看就封鎖了。 他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裡，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很久，很想念聖莫尼卡海灘涼而不寒的 夜風。 不知道待了多久，一陣冷冽的海風從車窗鑽入，曹伊帆冷得回過神。手機螢幕亮著， 成串的訊息都是褚亞婷為自己自作主張湊合兩人感到抱歉的訊息。 「我知道妳的苦心，沒怪妳。」曹伊帆回。 訊息很快已讀，曹伊帆注意到居然已經凌晨四點。 褚亞婷很快地回：「一直沒跟你說，我上次回台，自作主張在書店堵嚴，很抱歉在你 們兩個之間當雙面間諜。」 曹伊帆不認為褚亞婷會傷害自己，回：「我不介意。」 褚亞婷回：「其實嚴很後悔剛剛對你的態度，他一直問我，你是不是封鎖他了？」 「對，我封鎖他了。」 褚亞婷回：「鎖得好。」 他放下手機，看著依舊深沉的夜幕，心裡忽然有個地方想去。 往南，開上西濱道路，天色也緩緩亮起。當陽光在海面閃爍時，他已經接近家鄉。曹 伊帆到早市附近，炒麵與豬血湯一套香暖的滋味讓他飢腸轆轆，他吃了從小父親不准他們 吃的路邊攤。在路邊邊吃邊看著早市的攤販推著攤車開啟一天。吃飽喝足後的曹伊帆上車 ，來到住家附近的公園。 果然看見小黃正歡快地在草地上翻滾，一旁遛狗的父子正是喬許與小聖。 他們看見曹伊帆很訝異，喬許問：「怎麼回來了？我跟你姊說一聲。」 曹伊帆擺擺手，說：「她應該還在睡吧，別吵她。」 小聖還記得這個出手闊綽的舅舅，高興地喊：「舅舅，你是來看小黃的嗎？」 曹伊帆點點頭，「是的，我也是來看你。」 小聖把牽繩遞給曹伊帆，大方的說：「來，換你帶小黃去散步。」 「好。」他含笑接過，另一手牽起小聖。 他們繞了公園三圈，曹伊帆指著遊樂器材說：「我小時候這裡有沙坑，現在變成溜滑梯了 。」 小聖一溜煙的跑上溜滑梯，跟曹伊帆玩起躲貓貓。玩了一會曹伊帆便氣喘連連，癱在 長椅上，一旁的喬許遞給他水。 「真的不讓小微知道你來過嗎？」 曹伊帆搖搖頭，問：「這邊的生活，你還適應嗎？」 喬許笑：「我從小跟著移民官爸媽在無數個國家生活，現階段是最穩定的。」 「你還習慣……我家嗎？」 「噢，這個。」喬許一頓，「不得不說，小微很不容易。」 曹伊帆看著尖叫奔跑的小聖。「有你在她身邊，我很放心。」 喬許的藍眼睛眨呀眨，完全明白曹伊帆的意有所指。他琢磨片刻，說：「我一直覺得 每個人、每個階段的功課都不一樣。」 「也有可能，一輩子都學不好嗎？」曹伊帆問。 「怎樣叫做『好』，怎樣叫做『不好』？」喬許說：「我相信，就算結果非自己所願 ，也是珍貴的學習，無關好壞。」 曹伊帆聽著，雙手緊握又放開。喬許起身，對小聖說：「小聖，該回家囉，要準備去 幼稚園了！」 小聖跑得滿臉紅回來，很自然地牽起曹伊帆的手，「舅舅，走吧！」 曹伊帆一愣，蹲下身，對小聖說：「小聖，舅舅還要去上班，就不跟你回家了。」 小聖略顯失望，隨後聽見曹伊帆說下次還會來找他們時，斂起的笑顏又燦爛綻放。 他伸出小指頭，「我們打勾勾喔！」 「打勾勾！」曹伊帆伸出小指與孩子的小指頭勾在一起。孩子這生物好奇妙，他以為 自己這輩子對孩子無感，然而看見外甥說話像個小曹伊微的語氣、與自己一樣的自然捲， 還有喬許的深邃雙眼皮，他們三個人的某個特徵凝聚在小小孩身上，來自血緣的微妙共感 悄然滋生。 喬許牽著小聖，小聖牽著小黃，兩人一狗走進逐漸熱鬧的早晨街頭。臨走前，喬許回 頭朝他揮手，「Ivan，我們都很愛你！」喬許以中文大喊， 小聖有樣學樣跟著喊：「愛你！」 曹伊帆笑著揮手，雖然他臉皮薄說不出口同樣的話，但他已經從他們身上獲得了很多 、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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