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鑰匙 「Ivan，你終於答應了！」輝看起來恨不得想把曹伊帆抱在懷裡轉三圈，然而他很克 制的把雙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問：「你想刺什麼？」 曹伊帆打開手機給他看圖，那是一把鑰匙的鉛筆素描。 「有什麼故事嗎？」 曹伊帆覺得這故事有些赤裸，但輝的眼神很真摯給了他說下去的勇氣。 「這是我老家的鑰匙。原來的鑰匙已經不見了，門鎖也換了，這一把鑰匙我想永遠帶 在身上。」 輝仔細端詳照片：「你想刺在哪？」 他指了指腳踝。「這邊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這個位置皮膚比較薄，痛感會比較明顯喔。」 曹伊帆的眉頭皺了起來：「嗯。」 輝說：「給我點時間，我重新描一下刺青的圖樣，確認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了。」他把 手機還給曹伊帆，「把這張照片傳給我。」 曹伊帆小聲問：「真的很痛嗎？」 輝淺淺一笑，「我會很快完成，不會讓你痛太久。」 一週後的某個午後，刺青工作室。 輝把紋身保護膠膜黏上，說：「可以碰水，但不要游泳跟泡澡，記得塗凡士林讓傷口 處於保濕的狀態。三天後會慢慢滲出組織液，每天清潔兩到三次，結痂或是脫皮都是正常 現象，不要去拔。」 隔著一層膠膜，輝輕輕撫上白皙細緻中泛紅的刺青，宛若珍寶。曹伊帆還趴在刺青床 上，沒有起身。輝靠近他耳畔：「Ivan？」 曹伊帆身體一抖，一張蒼白的小臉仰起，雙眼與鼻尖都通紅著：「真的結束了？」 輝遞給他面紙，曹伊帆倔強的搖頭，「我不需要。」 「以第一次刺青來說，你很會忍了。」 曹伊帆起身，看著腳踝上方的刺青，緊抿的唇終於鬆懈，露出淺淺的笑意。「很好看 ，謝謝你。」 「你喜歡就好。」 曹伊帆掏出手機要轉帳付款，輝按下他的手，「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就當作是我送 你的生日禮物吧。」 「不……」 「我是說真的。」 曹伊帆小聲道：「謝謝。」 曹伊帆還坐在刺青床上，輝忽然屈膝跪下，捧過曹伊帆的腳掌，仔細看著腳踝上的刺 青。曹伊帆以為他在欣賞自己的作品，不過輝觀望的有些久，那過於灼熱的視線恍若有溫 度，從腳踝沿著小腿一路爬升到臉頰。 工作室富有節奏感的饒舌樂與此起彼落的機械聲響縈繞聽覺，然而那些聲音在此刻退 得很遠。 眼前的大男孩單膝跪在自己面前，捧著自己的腿，墨黑的瞳孔倒映著自己呆然的臉。 這場景，像極了在向他宣告誓言。 被看的雙頰發燙的他正想提醒對方，輝仰起頭凝視曹伊帆：「我希望這把鑰匙對你而 言，不只是回憶，也能打開困住你的鎖。」 從腿上傳來的溫度如此溫暖，那雙觸碰自己肌膚的手掌厚實可靠。曹伊帆望著輝，這 張臉帥氣又性格，迷倒好多男孩女孩。 要是直接撲進這個人的懷裡，肯定會很輕鬆吧。 再也不用在夜裡失眠，不斷重複著失落、遺憾、感傷、後悔、愧疚……再也不用刻意 遺忘十八歲的那一天，再也不用費盡心思在茫茫人海中，抱著渺茫的希望，找一個連名字 都不知道的人。 要是與這個人相愛，一定會很幸福吧。 可是啊，可是。 「輝，我——」眼淚慢慢佔據他的眼眶。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的。」輝溫柔地阻止他，「我也希望你知道，無論你有 沒有找到那位寫小說的同學，我都會在你身邊。」 所有說與不說的，他都曉得，而輝亦是如此。 男孩陽光的笑顏在眼前逐漸模糊，曹伊帆低著頭、紅著眼握住他的手，從那雙溫暖的 手心裡感覺到源源不絕的溫柔。 ■ 三月中旬的春假有一週的時間，曹伊帆另外多請一週的假，早早訂下回台灣的機票。 春假前一天他搭上長途班機，經過十四個小時飛行後，窗景從午夜的海洋轉而蔚藍， 慢慢靠近島嶼的蒼綠，接著是逐漸密集的城市建築地景。 抵達台灣第一件事是脫外套，濕悶的濕氣混雜高溫而來，當他在出境大廳聞到那黏著 的空氣時，才有種終於有到家的感覺。 曹伊微帶著笑容上前擁抱，「飛十幾個小時累壞了吧？我來接你回家囉！」 「妳兒子呢？」 「喬許在家顧著，你回去就可以看到小聖了！」 曹伊帆望著車窗外流逝的景色，灰撲撲的鐵皮屋與舊城市的地貌，一如他離開前的模 樣，懷念之情油然而生。 傍晚時分進入鄉鎮的交界時，直到看見家宅的屋頂，曹伊帆才有些緊張的感覺。 一抵達家幫傭便上前提行李，而他前往客廳。父親坐在客廳與客人正在閒聊，好久不 見的父親並沒有先招呼他，而是對客人說：「這是我兒子，今天才從加州飛回來。」 他有禮的打招呼，撐著時差的身體坐下來微笑陪著聊天，直到外甥的聲音吸引爸爸與 客人的注意。 曹伊微抱著小聖進客廳，趁其他人對小嬰兒感興趣時，對他使眼色要他快回房休息。 曹伊帆點點頭，上樓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客廳裡的父親，頭髮好像比上一次見面還要灰白些，向來嚴肅的他拿著玩具，逗弄著 強褓中呀呀說話的小嬰兒。這場景讓曹伊帆很羨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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