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啊，小憶老師。」 溫子良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語調，反而讓蘇予憶有種像是在玩捉迷藏被抓到的感覺。他連忙堆 出笑臉，「柔柔爸爸，辛苦了。」 男人的氣味撲鼻而來，讓從剛才就有點心猿意馬的蘇予憶有點慌張，他下意識抱緊手裡僅存 的衣物試圖給自己一些安全感，就看見溫子良露出那個讓他陷入一見鍾情瞬間的、那個帶著 歉意的微笑。 「抱歉，還麻煩老師連這些家務都幫忙，要碰別人的內褲、感覺一定很噁心吧。」溫子良朝 蘇予憶伸手的時候，蘇予憶這才驀然驚覺、自己竟然緊緊抱著對方的內褲。 他尷尬無比地想放手、瞬間又想到自己才洗乾淨折好，等等、不對，我還熱著熨斗要燙衣服 ，對方真的太早回來，讓人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我明明，是要跟他保持距離的。 「沒……」 蘇予憶搖頭，他強迫自己轉身好避開男人那樣的視線與表情，才有點僵硬地把折好的、溫子 良的內褲放進格子裡，「沒問題，這些都洗乾淨了，我才抱歉、隨便就……」 話還沒說完，蘇予憶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他震驚地轉身後退、撞上了衣櫃層板邊緣… … 撞進男人認真望著自己的眼神裡。 「老師，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你不願意回覆訊息？」溫子良低聲問，「這幾天都是突 然找老師那麼多麻煩，可能我這麼說聽起來也不過就是藉口……」 蘇予憶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老師，請至少讓我把該算清楚的費用給你，我真的不想、……」 無法忽視胸口那種悶濁又銳利的不適感，蘇予憶低頭、扭動了一下手腕，溫子良彷彿才察覺 到兩人現在的姿勢，他連忙鬆開手；突然發現對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眼眶附近有些紅 腫、還有點陰影。 怎麼回事？ 「不必擔心這個，柔柔爸爸，我本來就喜歡孩子……」蘇予憶不確定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 他但願足夠自然，「就算是下班時間，我也不覺得這是工作。」 「可是、……」 「時間不早了，請爸爸先去盥洗，我把雜務收尾一下之後、就不打擾了。」 在手腕上的觸感、力道與溫度通通消失之後，蘇予憶才發現自己比較能夠正常說話和思考， 「啊、或者爸爸想要自己動手也沒問題，我現在就離、……」 「不、不，老師，麻煩你。」 看著男人臉上複雜的神情，蘇予憶不斷壓抑著心底的波濤洶湧，他試著讓自己正常微笑，「 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那就抱歉、我很快整理完。」 「謝謝老師，真的非常謝謝你！」 看著溫子良很快走進自己前不久才整理乾淨的浴室裡，蘇予憶動作飛快地、把床上折好的衣 服通通放進衣櫃裡；再快手快腳地把幾件襯衫、T恤和西裝褲燙平之後掛回它們應該要在的 位置。 可惜，動作沒比溫子良快。 就在蘇予憶要離開主臥室前，腰間圍著長度只到大腿一半的毛巾，露出渾身完美結實的整片 胸肌腹肌人魚線的溫子良、濕答答地從浴室走出來。 「小憶老師，那個、如果明天……」 這個似乎毫無自覺的男人，性感得讓蘇予憶腰痠腿軟、貧血暈眩；渾身發燙的感覺，讓蘇予 憶根本不敢正眼看著溫子良說話。 他死命咬牙握拳、低頭側眼著說：「如果爸爸明天也有可能沒有辦法準時接柔柔的話、我可 以像今天這樣沒有問題請爸爸不用擔心，那麼就不打擾爸爸休息了晚安！」 從來沒有講話那麼快過的蘇予憶、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講完，才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直到聽見外頭傳來關門聲，溫子良才猛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無論在局裡或者家裡，他都太習慣洗完澡之後能不穿就不穿衣服，畢竟剛洗完很熱、自己又 很容易流汗，像這樣暫時不穿其實很舒服、更別說他睡覺本來就習慣只穿內褲了。 在局裡反正男人居多，也沒有誰特別會想看誰怎樣、頂多虧兩句最近健身時數不夠，泡麵吃 太多之類的而已。 「媽啊、……」溫子良沮喪地蹲下去摀住臉，無比懊惱地自言自語，「我一定被他當成變態 了啦……」 不單只是房裡，蘇予憶簡直把整個家打掃得一塵不染。溫子良看著那些原本被自己扔在待洗 衣物籃超過一個星期、現在卻已經被好好洗乾淨燙平，掛進它們本來該在位置的那些衣服。 他邊把頭髮擦乾、邊走到外面廚房餐桌邊，這才發現餐桌上壓了一張紙條。 『冰箱裡有便當，如果要帶出門，請用掛在椅背上的保冷袋。保冷劑是藍色長條形的，我放 在冷凍庫門邊。請把蓋子拿掉，微波加熱後再吃。』 蘇予憶的字相當整齊，可能也因為要寫給已經看得懂字的中大班小朋友、還有學生家長看的 緣故，就算寫了一大串字、每個字的筆畫都還是工整清楚。 胸口泛起暖意，溫子良抬頭看被整理得相當整齊乾淨的客廳；他忍不住想起今天搜查的、死 者葉文洋與女友同居的舊公寓四樓。 在喊了超出標準規定次數的搜查宣告、卻無人回應之後，就由平時待在科研室、擁有開鎖專 長與證照的同仁協助開鎖。 裡頭凌亂的程度，簡直堪比垃圾屋。 光是要進入客廳又不破壞屋內所有雜物，就讓整隊人只能踮著腳尖走路。 在李羿任帶領兩三個人，先仔細把整個現場空間和各處角落都錄影拍照存證之後，所有人才 開始動手搜查。 主要目標，是釐清死者與女友的生活圈與工作關係，好能夠找出這件案子兇手的蛛絲馬跡。 同時間，李羿任要到的通聯紀錄內容也相當耐人尋味。 看來，死者不單只是販毒維生，手機裡的幾個交友軟體，除了看來是用女友照片丟給AI算圖 、創建女性帳號之外、也有使用自己照片創了男性帳號。 顯然是男女通吃的感情詐騙套路。 這下子要查的範圍更廣了，除了要釐清究竟是哪方面引來的殺機、還更延伸出了是否有相關 聯的受害者。 明明只是一個看似單純的殺人案件，卻沒想到牽扯出了一堆錯綜複雜的線索。 這次的搜索，溫子良他們帶走了電子設備，紙本帳單與發票，在現場也採集了各種跡證。 因為死者女友不知去向，溫子良也指派了兩名便衣定點跟監，一有下落就要立刻通報。那附 近的監視器也已經開始過濾，要是能找出死者遇害之前究竟上了哪台車就好了。 還有那根被魚吃了大半的手指。 後來沿著岸邊搜，除了一堆淤積的垃圾之外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他們已經派了人手沿路明察 暗訪，希望能找到更多關於那根手指的線索。 李羿任也已經開始沿著堤防邊調監視器，除了尋找可疑人等之外，也順便查查上游。 經過鑑識，切口的平整度只會是機器切分。如果這件案子是殺人分屍、那麼絕對需要一個小 工廠規模的空間。那條河岸邊是密集住宅區，在家裡弄出一台足以分屍的機器絕對會引人注 目，所以實在不太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是原本就擁有這些設備的空間？ 另外，萬一這其實是黑道懲戒之類的手段，人沒死的話、現在又會在哪裡？附近醫院有沒有 收治過這樣的傷患？這又是一條需要調查的線索了。 啊啊，事情好多，煩死了。 溫子良習慣性的朝女兒房裡探頭，溫伶柔一如往常、抱著外星人玩偶睡得很熟，他忍不住走 進去，在床邊蹲下來親吻女兒的額頭。 如果能夠再多點時間跟她相處就好了，溫子良心想，辦完這兩個案子再去找老大聊聊看吧， 我的資歷轉調內勤訓練教官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溫子良果然還是忍不住去開冰箱，裡頭除了自己之前冰的幾罐啤酒和固定讓溫伶柔每天至少 兩杯的牛奶之外，就只有在最上層放著的、自己用過的白色便當盒。 他關上冰箱門，大大嘆了口氣，回到房裡之後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抓起手機、點開和蘇予憶 的對話頁面。 蘇予憶的顯示照片，是他好燦爛的笑臉，名稱則是『小憶老師』之外，前後都還加了小小的 彩虹圖案。 溫子良鬼迷心竅地去把那張顯示照片點開，他看著蘇予憶瞇著眼睛笑的模樣，忍不住思考起 這張照片是誰拍的。 他自拍嗎？或者是別的誰？ ——上次送他回家的時候，抱他的那個男人……嗎？ 那男人……跟他臉上那些看起來像是哭過的痕跡有關嗎？ 溫子良試圖把那張照片存進自己手機，按半天發現無法下載，他乾脆用螢幕截圖截下來。 一系列動作快速做完之後，他才驀地恢復理智。 「媽啊，我這樣根本就是變態……」 他絕望的倒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腦子裡頭卻洶湧出源源不絕的想像；到最後，溫 子良完全自我放棄，只是把手往腿間伸了過去。 ♦♦♦ 親愛的S。 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你說了，那麼是不是有可能，此時此刻你會在我身邊，我們會窩在一起，吃你愛吃的點 心，聽你愛聽的歌…… 是不是有可能，我能夠緊緊抱著你、請你哪裡都別去？ S，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什麼都能為你做，你知道我愛你的。 或者，其實你在氣我？你是不是氣我太遲鈍？ 你明明都已經用那樣的笑臉靠在我身上了，你明明都已經說了別走…… ——你明明，都已經用那眼光看著我了。 S，親愛的。 我的眼中、心底，腦海裡都是你。你的氣息在我的細胞血液裡沸騰，你的每一個轉身、每一 次眨眼和笑容，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有一天忘記。 我不想，我不可以…… 我怎麼能夠，忘了你？ 那麼，現在還來得及嗎？ S，我最親愛的，你懂我的，你知道。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什麼都願意。 ♦♦♦ 「小憶，你今天還是要陪柔柔回家？」 週五傍晚，趁著幫小朋友們準備回家之前的點心時，陳希琳站在蘇予憶旁邊隨口問，「這幾 天柔柔爸爸送她上學都超匆忙、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走了，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蘇予憶點頭，「柔柔也很懂事，無論爸爸或小朋友都很辛苦。」 陳希琳突然往蘇予憶耳畔湊過去，她神神秘秘低聲說：「柔柔爸爸就是你在便利商店碰到的 那個帥警察，對吧？」 沒想到被問到這個，毫無防備的蘇予憶驀地滿臉通紅；他轉頭拉開兩人的距離、第一時間試 圖找藉口，但那個支支吾吾的吞吐模樣根本什麼都藏不住。 看蘇予憶被自己說中的模樣，讓陳希琳相當得意自豪，「果然。所以你才那麼甘願每天加班 帶柔柔吼，請稱呼我仙姑。」她邊說邊擺出蓮花指，「小憶，那你知道，你這樣根本只是工 具人嗎？」 「我、我才不是工具人……」蘇予憶連忙否認，話才說出口就知道不對，他連忙改口，「沒 有啦、不對，人家是家長、而且女兒都那麼大了，我根本不可能……」 有機會，有希望…… 有站在他身邊的權利。 「小憶喔，沒想到你對戀愛那麼消極，我們都正值青春年華，不主動出擊怎麼行。」 綁著高馬尾的陳希琳搖頭的同時，嘴裡也嘖嘖嘖地；她把最後一杯可爾必思分裝好，端著盤 子轉身走出廚房之前，貼著蘇予憶的耳朵又說： 「誰說直的沒機會掰彎？本仙姑就收你為徒，好好調教，束脩暫免，甭謝。」 「我沒有要對誰怎樣啦！」 蘇予憶端著自己手裡一碟碟的杯子蛋糕轉頭，他試圖抵抗的聲音卻被門外等點心的小朋友們 歡呼聲淹沒。 ——天啊，我的表現已經那麼明顯了嗎？大家都看出來了嗎？ 蘇予憶心驚膽戰，走出去邊發蛋糕心裡邊想，那他本人該不會發現了吧？不，不可能，不會 的，我們相處的時間沒有多到讓他察覺我的想法才對…… ——可是，我打掃了他的房間、洗了他的衣服，折了他的內衣褲、做了便當和晚餐…… +++++++++++++++++++++ 一個以為對方超直不可侵犯、一個以為對方對自己沒意思，到底要怎麼談戀愛…… 貓貓 -- 想對貓貓說（匿名留言處） https://forms.gle/AL7FHgvX4CZgySYP6 貓貓，人家想要……（心得換PDF檔處） https://forms.gle/8K1EEGGcmbAaNKCN7 貓‧遺跡（文章集中處） http://catatnight.otaku.t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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