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不好意思啊隊長，她是我的女兒，也是伏藏師，年輕人氣盛，別介意。」嘉措連忙向尼 瑪賠不是，尼瑪倒也滿有風度，苦笑搔搔頭。「沒的事，隊上都是解放後出生的，對密法 伏藏沒接觸過，請嘉措拉擔待……不過，天這麼暗，也要天亮後才能開始找屍體吧？」 「不，還是快叫法醫待命吧。」拍拍尼瑪的肩膀，我跟著嘉措及悶油瓶離開房間；一步出 康村門口，就看到達瓦牽著札埃樂遠遠地走了過來。 「……這……這……不會是……」尼瑪看見到札埃勒，有點為難地皺了皺眉。 「牠是狼青，不是狼。」達瓦瞪了他一眼，「剛剛被你們收起來的，櫃子裡那條哈達＊， 給我。」 尼瑪的表情顯得有點驚訝，問，「妳怎麼知道我們收了一條哈達？」 「他說，是被勒死的。」達瓦指了指眼睛，尼瑪思考了一下，還是將塑料袋包裹著的哈達 交給了她。 達瓦將袋口張開一個小縫，讓狗嗅了嗅，札埃勒尖長的吻部抽動著，接著解開繩子，似狼 的草黃色身影如滿弓的箭般彈了出去，飛快的往山上的小徑跑。 「那個方向……是天葬台！」嘉措追了上去，尼瑪也顧不得支援的警力還沒來，拔腿狂奔 ，其餘的人，包括我跟悶油瓶，也跟了過去。 山路沙塵很大，非常難走，再加上晚上幾乎沒有燈火，光源只有警方的一盞手電筒，兩邊 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我萬分慶幸多次下斗訓練的夜視力及體能，不僅跟上了隊伍，我和 悶油瓶還跑在那些警察的前面。 接著札埃樂倏地煞車，停在一處拗口便不再往前，壓低耳朵及身子，伏在達瓦身邊，這是 犬科認為遭受威脅時的動作，想當然爾，必然有一些因素，讓這隻猛獸不敢貿然向前。 光線雖然不佳，但憑著餘光可見一具男性人體俯臥在不遠處。 他全身赤裸，頸上繫著黑白相間的麻繩，麻繩另一頭綁在木樁上，由腦幹到腰椎被劃了一 條直線，刀刃剖下的角度很深，暗紅色的血肉與黃色的脂肪在黑夜裡還是顯得十分醒目。 尼瑪警覺地掏出配槍，另一個公安打起手電筒照了周邊一圈，天葬場是個凹下的平台，呈 四方形，周邊只有草坡與壘石，但僅是匆匆劃過的光源，照見的驚人景象，即使閱歷如我 ，還是結實地倒抽一口氣。 上百隻巨大的白面兀鷲圍在屍體旁邊，錯落地站在起伏的坡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龐大 的翅膀縮在身子兩側，頭頸以上像沒有表情的白色人臉，鬼氣森森，讓我不由得聯想起雲 頂天宮裡的人面鳥。 悶油瓶下意識按了按腰間的藏刀，嘉措制止他：「天葬台的神鷹不會主動攻擊活物，把刀 收起來，牠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真是……」尼瑪碎念兩句，還是乖乖的把槍再放回去，一行人默默走入鳥群的中心 點，靠近那具死亡不久的屍體；西藏兀鷲的翼展將近兩米五，身軀如同十歲孩子般大小， 實在大的驚人，我不時害怕牠們會撲上來攻擊，卻又在意嘉措的叮囑不敢輕舉妄動。 「屍體沒有被啄過。」悶油瓶蹲了下來，靠近觀察，尼瑪也湊了過來，喃喃自語著：「傳 說中有些罪大惡極的死者，禿鷹是不會吃的，看樣子顯然………」 「傳說不盡然是真的。」悶油瓶頓了頓，指指屍體手臂，「死亡兩小時內，連屍斑都沒有 ，血液還沒凝固，身體還有熱氣，禿鷹也許認為他還活著，所以還沒開始用他們的晚餐。 」 「喔？真的！這位小哥是內地的刑警？」 「………曾經作過一陣子跟死人打交道的工作。」悶油瓶淡淡回答。 尼瑪拿起手電筒照明，果然跟悶油瓶說的一樣；「這麼昏暗都看的清楚，真是厲害！」他 語氣中充滿了敬佩，或許對我們這群毫不畏懼慘死屍首的人抱著某些職業性的幻想，以為 我們是微服出巡的犯罪鑑識人員，讓他這樣認為也好，要是他知道我們是專業的盜墓賊， 應該就馬上將這兩個人法辦吧！ 由於隨身行李裡帶了相機，在公安還沒趕到前先借給尼瑪拍了幾張照片，順勢將昨晚在龍 王潭遇見刀疤鄭的紀錄也交給他，萬幸的是這張SD卡還來不及拍些引人遐想的照片，頂多 是張起靈吃飯、張起靈逛八廓街之類的旅遊內容，否則我也不會這麼爽快就把記憶卡交給 警方處理。 警方花了大約十分鐘趕到，大隊人馬在狹小的山路上進進出出，更詭異的是那些碩大的猛 禽，既不迴避也不攻擊，動也不動的縮著頸子站在原地，像一座座沉默的雕像。 我在唐古喇山上親眼看過禿鷹吃死狼的畫面，嘉措曾對我解釋過，除非有人「邀請」似的 燃起桑煙，否則牠們不會任意接近有人守在身邊的屍體，不知是否將這種生物刻意神格化 ，但親眼所見，確實令人感到神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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