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ly1111 (更隔蓬山一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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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自創] 琢玉-13
時間Mon Jul 4 13:00:44 2011
「……都備了哪幾道菜式?」
「進了燕筍火熏白菜一品,炒野鴨丸子燉豆腐一品,冬筍炒雞一品,小炒鯉魚一品,燕
窩雞絲香蕈白菜火鍋一品,都照孫大夫的吩咐,溫潤清淡,並以江南口味為主。」
「嗯,你去叮囑府內的廚子,務必把解意閣那裡當作是主子用心伺候,那可是孤的貴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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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來到解意閣,卻還不聞半點食物香氣,眉頭便已深深蹙起;進入室內一見,哪有什
麼傳膳?桌上甚至連杯盤匙箸都不見蹤影,他今日若真不來,還不知下人怠慢至此,竟
還想隻手遮天、掩人耳目!
楊湛不只突然出現,還臉色大變,謝璟殊不明所以,根本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個個眼中都沒主子了嗎?」楊湛轉身看向袁瓘,語氣冰冷嚴酷。
一行跟隨而來的奴才們趕忙匍匐跪下,不敢出聲。袁瓘心裡叫苦連天,他雖沒時間去看
主子的臉色,但從這嚴厲的責備看來,主子必是動了真怒。卻沒想到,竟真被顧璉那個
烏鴉嘴說中了,而且,這次還真真是場無妄之災。
「主子饒命!」並不敢多加辯解,跪下的眾人就先行求饒。
「饒命?」楊湛冷笑:「孤已再三交代,你們偏就要往刀口上撞,還要什麼命?全都給
拖下去了!」
「君澄?」雖不甚明白,卻眼見事情難以收拾,謝璟殊終是出聲了。「君澄,怎麼發這
麼大的脾氣?」
那聲叫喚,似乎讓楊湛被握住軟肋,回過頭來,卻見男子一臉的困惑不解。府裡奴才的
欺人太甚,楊湛當然不想讓謝璟殊知道,只能避重就輕地說:「這些人手腳蠢笨,我看
了厭煩,把他們都攆出去了乾脆。不說這個,你可是餓了?」
聽聞此語,謝璟殊稍作聯想,才斟酌說道:「我聽說你剛回府,也還沒用膳,本想等你
一道吃,雖然袁總管已遣人過來,我卻想你終究還未離府,才自作主張先別進膳。現在
你來了,那麼可要一塊兒吃?」
這段溫和的楚腔,生生將楊湛的怒火給撫平,連絲火星也不剩。男子用巧妙的言語,不
去正面開脫,卻用若無其事的問句解釋一切。楊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逐漸緩和,卻仍
心有不甘,冷眼瞥過面前跪俯的一幫人:「你還幫他們說話?」
「我可沒有。」謝璟殊微微笑了,雖戴著醜怪的面具,那道卻笑紋顯得無比清冽。「不
過是實話實說,還是君澄你以為我會是默默被人欺負的軟柿子?」
楊湛注視著他一會兒,終於屈服地嘆了口氣。「你當然不是。」只怕曾縱橫沙場的你,
是根本不去在乎下人的這點心機小事。如此想著,再回頭看向那群領罪之人,冷聲道:
「今天的罰都先欠著,若有下次,你們該知道要遭什麼罪!」
眾人連聲謝罪,惶恐掙扎地爬起身。
謝璟殊看看他,終於見到暫被冷落一旁的香爐,問道:「好別緻的薰爐與香氣,你拿來
的?」
如此一番折騰,讓楊湛都差點忘了自己來到解意閣的原因。他取來那藍底蓮紋銅胎掐絲
琺瑯香爐,掀開鏤空的蓋鈕,露出裡頭的兩枚香丸。
「此爐已極為精巧,籠罩此香,更是人間極品。」謝璟殊不由得讚嘆。
「此乃月支香。」將方才皇兄告訴自己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後,續道:「就算不燒,也
是香聞滿室,你若喜歡,便放在這裡。」
聽聞此言,謝璟殊卻略有沉吟。「我是喜歡,只是你……」
「我怎麼了?」
「……沒事。你既然來了,那便一起用膳吧,我總是一個人吃,也很是無聊。」看著楊
湛有點躊躇的臉色,謝璟殊停頓片刻:「還是你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
「……也沒什麼要緊事。」男子的一句無聊,便讓楊湛打消出府的念頭。眼見兩人已經
說定,袁瓘便催人傳膳。
「袁總管,就讓廚房將備好的午膳直接端上來,別再麻煩了。也讓王爺看看,府內平日
供的都是什麼吃食。」謝璟殊加囑一聲,讓袁瓘恍然大悟,原來男子特地留楊湛用飯,
便是想徹底消其疑慮。
聞言,楊湛以極古怪的眼神看了謝璟殊一眼,嘆道:「你啊……」
「怎麼了?我還覺得府裡的供食太過奢華,想讓他們備一些普通菜色就夠了。」
「這可不行。不說榮王府裡不缺這幾個錢,在這個節骨眼,光是為了你的身體,就不能
在膳食上輕忽,就是傾家蕩產也值得。」此刻,侍人將幾道碟菜與火鍋端上桌,菜色與
袁瓘之前秉報的是一模一樣。楊湛看了幾眼,略點個頭,旁邊提心吊膽的侍人們也終於
鬆出口氣。「都下去吧,這邊不用你們服侍。」
遣退侍人之後,楊湛便親手盛了碗燕窩湯遞給謝璟殊。「你不用擔心那個,實在不夠用
了,我還可以去掙錢。」
「你?」對此話極其驚異、而且啼笑皆非。「你堂堂一個親王,要怎麼去掙錢?」
男人微微一笑,故做神祕。「是個比一品太傅還好賺的生意,你終會知道的。」
「好個不務正業的榮親王。」揶揄地道,謝璟殊那雙眼裡難得地滿是笑意。
注視著那雙眼睛,楊湛的心尖上像被什麼東西一觸,猛然顫縮了下,似是疼痛,又似帶
著一些、難以捉摸的其它……
他不禁想到在那個矇矓的夢裡,也有這一雙溫潤而清澈的瞳眸,然後,他便是將那雙眸
子的主人,偏執地壓在身下,一寸又一寸地吻遍;一次又一次地求歡著……在那激情的
夢中,他緊緊地擁抱著那個人,像是怎樣也無法滿足、怎樣佔有都還嫌不夠……那當然
不能滿足,畢竟再如何濃烈深刻,那也不過是場虛幻的空夢。
這個念頭驚得他一陣錯愕羞慚。
那是謝璟殊。他告訴自己:是比瑰玉還要珍貴而美好的奇才,是你費盡心血、磨盡運氣,
才終能接近的理想。那可不是豐鎬京裡,任人隨意玩賞的妓子小倌……你怎能對他懷抱
如此可恥的念頭?
那不是別人,是謝璟殊……
「……你的面具……」強迫自己轉開視線與念頭,楊湛發出聲音無比緊縮低啞,也還好
只有四個字,旁人尚且難以辨明。他輕咳一聲,順順嗓子,才繼續道:「這副面具,看
來並非出自工匠之手?」
「榮王好眼力。」說著,謝璟殊抬手撫過這張未經拋光細磨的粗糙鐵面。「這本是當年,
我與令譽做著玩的。」
再次聽聞這個名字,楊湛微不可見地微蹙起眉。榮王,與令譽,是嗎?
「那時是為了掩人耳目,畢竟我們兩人身在金陵有諸多不便,後來也曾戴此面具矇混進
入雍國,」說著,似是陷入回憶地沉默片刻,才再度開口:「卻沒想到,這胡鬧出來的
東西,後來竟當真派上用場……」
眼前浮現那墨深的恥辱黥字,楊湛略覺艱難地嚥下唾沫,甚至連說話都十分乾澀:「能
再讓我看看這張面具嗎?」伸手接過謝璟殊遞來的鐵面,不過盈掌大小,此刻卻無比沉
重。他緩緩地摩挲、仔細地翻看,在那上頭還殘留配戴者的體溫,竟讓他的指尖竄過一
絲刺痛,他只好趕緊顧左右而言它:「真沒想到,此物竟會出自昭懷太子之手。」
聞言,謝璟殊微微笑了:「他與你相同,對這些金銀器物,都特別感興趣……」
此物表面看似粗礪,但唯獨內層親肌部份,打磨得格外細緻光滑,看得出來,周曄必在
此處下了很大的功夫,不讓配戴者感到任何不適。品味著這份粗細差異,心裡浮現極微
妙的情緒,楊湛卻也不道破,若無其事地、將面具物歸原主。
「我記得他與你同年,只比你大上數月,如此說來,昭懷太子薨逝之時,應該還不滿二
十歲。」輕嘆一聲:「玉折蘭摧,英雄早逝,世人都說,生在皇家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
份,卻不知道在那深宮大內,要能活到成人、還要出人頭地,該如何痛苦煎熬、百般折
磨?」
謝璟殊雖接過面具,卻沒有戴上。那雙注視著楊湛的眼瞳,竟比他臉上烏黑的黥字,還
要更奪人目光。
伸手挾了一箸鯉魚,送到謝璟殊碗裡。楊湛自嘲地一笑:「但瞧我日日珍饈美饌,錦衣
玉食,還是比那些挨餓受凍的百姓來得好太多了。這般無病呻吟,也實是不知好歹。」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天下之通義也。』」
說著,謝璟殊將碗裡的那塊鮮美鯉魚給吃了:「若非雍國一統,天下平靖,如今,倒底
是人吃魚,還是魚吃人呢?」
聞言,楊湛先是一怔,某種莫名的情緒猛然溢滿他的心底。他看著面前的男子,帶著一
點驚豔,與不可思議。「你這麼說,我倒要懷疑當初在洛澗大敗雍軍的人,到底還是不
是這個謝璟殊了……」
「那麼,在豐鎬京裡玩風弄月、處處留情的榮親王,可還是當年那血洗金陵氏族的惡鬼
羅剎?」
楊湛臉色更是一陣古怪。「從前我怎麼都不知道,謝玉郎竟還有一張不饒人的利嘴?」
「那便是你了解的還太少吧。」謝璟殊當真是一臉從容,繼續以那優美的動作進膳。
是嗎?還不足夠嗎?就算自己從那麼久以前,就已拼命地追趕著這個人,也還遠遠地不
夠嗎?楊湛注視著那半邊側臉,有些出神,那裡雖沒有黥字,卻也已不及當年的無雙風
華,縱然如此……他卻仍然……
恍忽中,他聽到謝璟殊似乎是笑了,也似乎挾雜一抹嘆息。
「……你真的、和他很像……」
那低沉的聲音,就像是一把生繡的鈍刃,生生地,磨入他的心尖裡。
讓他無比疼楚,又依稀泛著一點、難言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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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昭懷太子這個鬼影,讓小王爺真是怕怕啊!
話說因為通篇都採看不到謝璟殊心聲的描述寫成,
我覺得我也不太了解謝玉郎到底在想什麼了orz
是什麼時候才能解禁寫寫玉郎的心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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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自古如名將 不許人間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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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arkar:我也想知道玉郎想什麼呀Q口Q!!! 感覺王爺都在單戀((看 07/04 18:39
2F:→ bly1111:對啊!還是說天才想的就是難懂呢?那先讓王爺辛苦一點好了 07/05 0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