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uuna (謹言慎行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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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轉載] [盜墓]日光城殺人事件04/黑翼(瓶邪)
時間Sat Jun 25 22:28:35 2011
04
寺廟的早晨非常「早」就開始,天都還沒亮,樓下的廣場已經傳出交談及烹煮食物的聲響
,房間的窗戶是對外的,看不到廣場內的情況,但外頭櫛比鱗次的房舍陸續亮起了燈火,
泥土路上三三兩兩的僧人並肩而行,早課要開始了。
昨天吃了抗高原反應的藥物,洗完澡昏昏沉沉的,躺著躺著沒多久就睡著了,我在床上翻
了兩下,考慮要不要起床,手錶上顯示著三點四十分,足足睡了七個半小時,琢磨著該不
該起身去吃早餐,身旁的悶油瓶用力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
這麼健康的作息真難得,安逸生活的一年,即使要開店,我還是把鑰匙扔給王盟,晚上電
視看到兩三點,白天同悶油瓶子睡到日上三竿,常是早餐跟午餐一併解決;巴拉靈塔入殿
的儀式從五點半開始,睡的也夠飽了,於是只拿了裝現金的包,下樓吃飯。
康村裡的早餐是一起吃的,在庭院裡煮的大鍋飯,和著青稞粉煮的肉粥,口味稍淡,畢竟
在寺廟裡,飲食的供應有個限度,想起上次在八廓街吃的烤羊腿跟生牛肉,不覺得有些黯
然,可張先生吃的卻津津有味,顯然是肉粥的味道近似壓縮餅乾,讓他小小懷念了一下。
我曾經仔細觀察過張起靈有多愛這種食物,結果發現不只是口糧,他也常買午餐肉或罐頭
回家放著,這或許是之前只有一個人,沒人照料生活起居之下養成的飲食習慣,後來當然
被我嚴格矯正了,否則真的教人心酸。
結束早餐不過四點多,儀式五點半開始,結束後,達瓦會開車帶我們下山,去市區轉轉,
中午前她還得回寺院幫忙,車子就給我用了;八廓街兩旁是拉薩文物集散地,順便訪一些
貨再到羅布林卡看藏戲,晚餐街頭解決,如果混得太晚就直接睡車上,隔天再回色拉寺。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我趁空檔到房間拿相機和DV,不巧的是,也許是充電器太久沒用,電
力怎麼樣都吃不進電池裡,想了一下只好放棄隨身帶DV的念頭,把數位相機當攝影機用。
法螺聲宣告著法會即將開始,我們在下樓的樓梯前碰上刀疤鄭,看來也是住在同一層樓,
這沒什麼好奇怪,內地來的被排在同一康村、甚至同一層樓都很正常,比較令人在意的是
他身後一夥人,共有四個,除了刀疤鄭之外,還有另一個華裔臉孔。
那人普通話不靈光,操香港口音,英文倒是很溜,跟那幾個印度人高聲討論著面具、舞蹈
等等,應該是跟藏戲有關的東西,我的英文不很好,也只懂這些單字了;片面推斷華人男
子是個骨董商人,他們沒趕上早餐,空著肚子要去看金剛舞。
前往大殿只有一條路,不出所料,刀疤鄭開始攀親帶故地追了上來,探舌漏的技巧有些拙
劣,彆扭地問我們上次入藏的事,悶油瓶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瞪了他一眼,我停了下來,
直接告訴他「您有話直問便是。」他也毫不掩飾,劈頭就問:「等一下要入塔的老喇嘛,
跟你們有關係吧?」
「………的確是,倒是您這話哪裡聽來的?」我反問他。
刀疤鄭不是老九門,但跟老九門之後都做過生意,我們入藏尋找狼主的事不算個秘密,許
多人以為我們掘了密宗封印的魔塚,拿了什麼價值連城的明器;其實什麼也聖物也沒有,
只是奪回我們曾經失去,身為一個人最珍貴的權力。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唇邊的裂口顯得猙獰,拍拍我的肩膀,「小三爺,我就單刀直入的說
了,昨天的那位伏藏師嘉措,即使您沒介紹,他是西寧名人,照片上報都好幾次了,我可
認得,有一些生意想要勞煩嘉措先生,小三爺會幫忙引薦吧?」
「那也要嘉措先生自己願意。」我禮貌性的回禮,實在不想再跟他攀談,刀疤鄭名聲太惡
劣,要嘉措出手的機會微乎其微。
「關係著人命啊,小三爺。」他委屈的搓了搓手,打算挽我的肩,悶油瓶卻一掌拍掉刀疤
鄭的手,冷冷地說:「那也不關吳邪的事。」
那操著香港口音的華人及兩個印度人都愣了一下,我見氣氛尷尬,連忙圓場,陪笑著說「
那也得等這幾天嘉措先生忙完,鄭老闆,我的保鑣脾氣不好,失禮了。」
「不會,不會,這叫盡忠職守。」刀疤鄭也並非不識相之人,見悶油瓶不好惹,給他台階
便三步併兩步的下了,正好也到了大殿,人潮擁擠,兩方人馬便在這裡分開。
我跟悶油瓶佔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觀禮信眾魚貫而入,時辰一到,黃帽喇嘛們吹起樂
器,點燃薰香,迎接跳神的金剛舞者進入會場。
舞者約有十人,都是僧侶,穿著誇張的彩袍,頭頂形式各異的巨大面具,多是面貌嚴肅威
猛的憤怒尊,抑揚頓挫的藏樂演奏著,薰香將殿內染上奇妙的氛圍,巴拉的靈塔由幾個僧
人抬著,在舞者奇異的踏步下進入大殿。
我想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巴拉的情形,煙霧瀰漫的小房間,巨大的白狼皮及老人,是
他的指引,我跟張起靈今天才能坐在這裡,在荒謬而瘋狂的命運之下倖存。
或許我們身上的詛咒還未卸下,也或許在狼塚崩毀之後,等著我們的也未必是「從此過著
幸福快樂的生活」這般,美好圓滿的結局。
但我想沒人有資格懷疑,決定並肩而行的勇氣。
音樂震得我有些耳鳴,香氣與白霧在席間追逐,那些代表高原神祇的舞者,迷幻地在眼前
舞蹈,三眼的鹿頭神晃動著犄角,誇張地伸展身體,踩著象徵紅蓮之火的花瓣退場,形象
意外地與麒麟踏火重疊。
一年前,我在日光城的醫院哭得聲嘶力竭,並非死亡之痛,而是為了重生。
我撇過頭去看曾擁有麒麟的人,他也抬起頭來看著我,不言可喻的默契,這一刻,我們同
時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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