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白天開始，便是陰雨綿綿。 我打給他：「欸~如果到晚上還是下雨，看得到螢火蟲嗎？」 『妳覺得下雨螢火蟲還會出來嗎？』 「嗯…不會…那怎麼辦？」 『還是去啊~如果還下雨就找其他地方玩~』 我喜歡他不改變計畫，其實我不愛變動的一切， 如果今天約好要去玩卻臨時沒去，我會很焦慮， 因為這時間原本就是空下來做這件事，改變了，便會不知所措。 到了傍晚，朋友說-臨時要加班，室友說-看不到螢火蟲她就不要去。 我走上他的車，笑嘻嘻地說： 「電燈泡都不見了~~」 『嗯~』 開往內灣的途中，他的右手總握住我的左手， 不太懂開車的我，也不知這樣算不算危險？ 我不擔心，只靜靜感受手心傳來的依戀溫度。 要上高速公路，我把他的手放開，說：「嗯！還給你！」 『幹嘛？』 「上高速公路了，所以專心開車~」 『在高速公路反而更可以單手啊！妳跟妳室友出遊不會這樣嗎？』 「我跟我室友開車幹嘛牽著手啊？！」我大聲嚷著。 『喔…不會喔~』他依舊不正經地開著玩笑。 *** 到了內灣，仍是下著不小的雨，內灣老街一片死寂，店面幾乎沒開。 我笑著說：「好像另一個城鎮~」 之前假日來，總是人山人海，像逛百貨公司似的，摩肩接踵。 熱鬧有熱鬧的趣味，寂靜有寂靜的氛圍。 繞到咖啡廳聚集的地區，晃了一圈，他問：『妳覺得哪家好？』 「我還是覺得"櫻木花道"比較讚耶~」 『嗯！我也這麼覺得~』 平日且又是雨天的午後，裡面幾乎沒客人，我們走上二樓的角落。 在向晚人煙寂靜，華燈初上的咖啡廳，望著微微泛著霧氣玻璃窗外， 近處的綠蔭，遠方的山嵐，被梅雨暈染成一幅山水畫， 「過來。」我喜歡他命令式的語氣，沒有商確的餘地，像個大男人。 他凝視著我，要我坐在身旁的座椅扶手上。 「不要…這樣很閃耶…」我不好意思地偷瞄著僅有的另一桌客人--一對夫妻帶著小孩。 「帶個小孩就不閃喔！」他笑著回我。 我還是聽話地坐了過去，他攬住我的腰，我環住他的後頸， 又是一陣深深相望，忍不住雙脣交疊。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望著遠方天色漸暗， 其實我好像比較喜歡這樣的內灣，與世隔絕似的。 *** 「我以前來都是大晴天耶！你該不會是雨男吧？」 『我以前來也是晴天啊！』 他突然問：『妳有寫到2000字嗎？』 「唔…」我心虛地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 「嗚嗚~~對不起~~一定是因為我沒寫到，才會看不到螢火蟲…」 夜色降臨，雨仍不停，眼看賞螢泡湯了。 他說：「走吧！帶你去新竹廟口！」 真特別，一般人應該會往桃園走吧！回去也不那麼累。 *** 或許是夜了，廟口的店還開著的也不多， 我們坐在攤子上叫了一堆小吃，我點了肉圓， 他說：『自從吃過彰化肉圓之後我就不吃別的肉圓。』 我瞪著他，用嘴型無聲的說：「難搞…」 『怎麼樣~~我就是難搞~~」他蠻不在乎地回嘴。 他取笑著我不懂分辨北部粽與南部粽： 『小夏老師~你露餡囉！』 「我又沒吃過北部粽！奇怪耶！」我氣呼呼地嘟著嘴。 『好啦~乖啦！』他夾起一口肉粽湊近我嘴邊。 「不要！」我繼續耍任性，別過頭去 我喜歡和他鬥嘴。鬥贏了得意，鬥輸了就生氣嘟嘴，等他寵溺地哄我。 接著去吃冰，我說我最喜歡吃大紅豆，卻被朋友們嫌棄。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怪？」 『不會啊…』他停頓了一下：『等一下你自己叫一份！』 「嗚嗚~~」 吃著冰，他問：『大紅豆本來就是甜的嗎？』 「哈~~你露餡了！」我記仇地大肆嗆回去： 「豆類怎麼會本來就甜的呢？被我抓到了吧~你根本不懂嘛！」 『厚！妳看！妳露出老師愛教訓人的本性了吧！』 「我是在報復你~」我接著學起張國志： 「老師有沒有說過--豆類它不是甜的、不是甜的、不是甜的！」 可以深情凝望，也可以鬥嘴搞笑，多麼奇特又契合。 平時坐車我總要扭開收音機聽音樂，或帶上自己想聽的CD， 我無法忍受密閉空間的靜默，有些侷促尷尬。 那晚牽著他的手，偶爾偷看彼此一眼，我竟覺得那靜默並不難受， 而是無聲勝有聲。 當他說起曾採訪兩位年紀加起來超過百歲的長者，仍穿著皮衣騎重機， 我笑問他：「欸~那你會不會到老了也還是這樣啊？」 『嗯…到時應該會玩點其他的東西吧？』 心裡有一種好奇特的感覺，好似我們會執手到老…… *** 我喜歡你帶給我的安心感。 當你專注地看著我，當我靜默地回望你， 空氣中彷彿有電流的高頻音。 我喜歡你帶給我的安心感， 讓我擺盪不安的心，隨之沉穩、靜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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