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滿熱水的兩人份茶壺、一小碟紅茶茶葉、糖罐、奶精壺、兩只杯子與盤子、 還有一小碟點心，縱使灣娘已經把東西簡化到最少，但她還是得把這些頗有重量的 東西裝滿托盤、再一階一階緩步順著螺旋梯爬上。 　　她當然明白使用法術可以更快、更輕鬆的到達目的地，可對於擁有漫長時間的 精靈來說，用法術省下時間是最不必要的浪費，慢慢走能讓她好好欣賞所經過的一 切事物。 　　一走到塔頂，果然看見亞瑟坐在三人寬的觀景窗窗框上眺望天空，臉上是不該 出現的惆悵。 　　「後悔了嗎？」灣娘半打趣的問。還好窗框夠寬，讓她可以把整個托盤直接放 在上面。 　　灣娘先幫他們兩個各沖一杯茶，再坐到窗戶的另一邊，聞著茶香陪亞瑟數星星 。 　　「後悔倒是沒有，」亞瑟拿了塊餅乾往嘴裡塞，「只是有點感嘆。」 　　「感嘆？」感嘆體力不好嗎？ 　　「喂，」彷彿知道灣娘在想什麼，亞瑟用眼角睇了她一眼才接著說，「我覺得 我一直被騙。」從跟阿爾認識開始，就不停被那些真真假假的話語愚弄，回頭想想 ，除了笨以外，他也不知道有什麼詞更能形容自己了。 　　「我的錯，」灣娘大方的把所有事情攬在身上，包括亞瑟太容易被騙這件事， 「其實，我們也沒想過要一輩子綁著你，」她緩緩道出蘇格蘭對亞瑟的安排，「本 來打算等你遊歷回來後要將所有事情告訴你，只是計畫趕不上變化；是說也沒看過 誰跟你一樣，一回來又馬上跑出去，好像被欺負很慘似的，讓我們來不及把一切通 通告訴你。」 　　......對於灣娘的抱怨亞瑟假裝沒聽見，反正說再多也來不及了。「不知道我 跑出來後大哥會不會很生氣。」對他來說，大哥比父王更可怕，不過還好大哥不會 追到這裡來，所以亞瑟邊交叉搖晃他的雙腳邊安心喝紅茶問。 　　「這個嘛......」灣娘深深思考該怎麼表達才好，「我想大王子應該......看 開了。」 　　亞瑟扁扁嘴，「什麼意思？」怎麼"看開了"這幾個字聽起來好像在說自己已經 笨到沒救了。 　　「就......」灣娘開始用食指捲繞那一直以來都梳不齊、總是翹起在自己右側 的長髮，「你要離開時真的沒發現大王子就站在我們身後嗎？」如果沒發現那就真 的太思情人心切了吧！ 　　「大哥也在！？」不會吧！？他真的沒有發現。 　　「你也太......」灣娘用非常憐憫的眼神看向亞瑟。 　　該說是無情無義嗎？那天晚上蘇格蘭殿下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沒想到亞 瑟居然連一點點點感覺都沒有，雖然早就多少有猜到，但聽到亞瑟親口承認還是覺 得這孩子真的是...... 　　「灣娘！！」亞瑟雙頰氣鼓鼓的脹起，因為灣娘眼中的調侃太明顯了！對啦！ 那個時候他就是全心全意都在阿爾身上啦！反正都已經被嘲笑的夠多了，不差這一 次！ 　　「好啦，」伸出纖長食指去戳亞瑟看起來很好戳的臉頰，「我會馬上追出來也 是大王子授意的，他要我繼續照顧他那個笨弟弟。」她還刻意在"笨"這個字上加重 發音。 § 　　「為什麼不阻止他？」亞瑟的身影一消失在銀色鏡湖蘇格蘭馬上現身，他不是 不想阻止亞瑟，剛剛灣娘刻意繞過亞瑟刻意擋在他們兩個之間就是在給他警告，， 讓他無法動手。 　　夜晚的曇花，法力達到最鼎盛的一刻，一開始沒有先下手為強把亞瑟抓回宮， 之後也來不及了，導致蘇格蘭也只能等亞瑟離開後再現身質問灣娘。 　　「我想過了，」因為亞瑟的離開，灣娘現在也正拼命忍住不要讓眼淚掉下來， 「既然我們兩個都預知了在您即位之前亞瑟殿下會離開我們，那與其讓他因為過度 傷心而離世，倒不如讓他開開心心的過完這一生......」離開，包含很多意思，死 去也是離開的一種，灣娘寧願選擇較保險的一條路讓亞瑟走。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人類不愛他了，亞瑟該怎麼辦？」蘇格蘭朝灣娘怒 吼，「而且妳明明也知道，一但沒有生命之源給的保護，精靈是沒辦法適應人類的 世界！亞瑟他會......他會......」想到這結果讓蘇格蘭無法繼續講下去...... 　　「我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了，」灣娘坐到地上把臉埋入膝蓋大哭，剛剛為了不讓 亞瑟再為難，她已經用盡力氣忍住淚水，直至現在，終於可以好好放聲大哭，「我 只知道......只...知道要讓亞瑟殿下開心......要讓他開心......這是你給的第 一個命令......」 　　「......」蘇格蘭聽到這裡也無語了。 　　當初為了亞瑟，他依菊所卜算的找到了灣娘，他要灣娘立下誓言會永遠保護亞 瑟及守護亞瑟的笑容。 　　「......妳也說過亞瑟的項鍊會回來吧？」沉默很久，蘇格蘭艱難的開口，「 妳覺得那條項鍊該怎麼回來？」雖然很對不起菊，但他還是想要灣娘可以繼續陪再 亞瑟身邊照顧他。 　　「咦？」灣娘抬起哭花的小臉看向蘇格蘭，「殿下的意思是？」 　　「試試看吧，」蘇格蘭手指向生命之源，「妳的能力應該夠了，現在只差在年 紀，說不定可以過關。」 　　就這樣，灣娘在只有蘇格蘭的見證下完成儀式，中間她還意外跟生命之源溝通 了一下。 　　『我的孩子，為何要那麼急著出去呢？』 　　一道女聲閃入灣娘腦中。 　　「因為亞瑟殿下不會再回來了。」 　　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之源的訊息，灣娘有些訝異但還是在冷靜回答。 　　『那孩子長大了，他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的。』 　　「很抱歉，我必須指正這句話，亞瑟殿下能不能照顧自己我或許比妳更了解； 再說，給他項鍊的是妳，妳早就知道這些事了吧？」 　　『那是他該走的路。』 　　「可是妳不能保證他的安危吧？讓我出去！」感覺時間的經過，灣娘開始不耐 煩！ 　　『妳應該讓那孩子自己走自己的路。』生命之源還在苦勸，『妳的時間未到。 』 　　「這我知道，我會自己處理；快讓我出去，亞瑟殿下還是需要我陪在他身邊， 照顧他也是我的責任。」時間還沒到又怎樣？怎樣都比不上亞瑟殿下重要。 　　『好吧，既然妳那麼堅持的話。但孩子，妳得記住，妳正在預支妳的未來。』 § 　　灣娘略過她與生命之源之間的對話，否則這半大不小的孩子八成會跟自己鬧脾 氣，誰都不想要被當成應受保護的小孩子。 　　「然後妳就這樣跑出來了？」但聽完灣娘的敘述，亞瑟還是張大嘴巴用不可思 議的眼神看著灣娘。 　　「嗯...也不算是啦，我有回宮裡拿一些殿下的日用品跟衣物，還有茶葉！對 ！我帶了很多茶葉出來！」她記得亞瑟回去時說過，在外面時他最懷念的就是茶葉 ，所以灣娘不忘把能帶上的茶葉全帶上。 　　「我說的不是這個！」現在亞瑟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麼笨，身邊的人都是 這個樣子，難怪自己聰明不起來，「妳有沒有跟菊說妳要出來了？我是說親口跟他 提喔。」 　　「沒有，」毫不猶豫搖頭，「蘇格蘭殿下說他會幫我跟菊講，要我不用擔心。 」灣娘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這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吧！！灣娘笨就算了，怎麼大哥也跟著變笨？連他都知 道灣娘把自己的事擺在第一順位已經讓菊有些微詞，現在這種大事也不跟菊說一下 ，灣娘有沒有想過回去後事情該怎麼收拾？亞瑟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繼 續想下去比較好。 　　「倒是你，你有沒有跟那個人類說過你壽命將至。」灣娘話鋒一轉問亞瑟。 　　雖然還是可以回去精靈王國，雖然叛國罪沒什麼實質上的懲罰，但私自外出還 是會對精靈造成傷害。 　　他們都明白，生命之源給的除了回家的法術外，還在他們身上下了一道保護法 術，少了那道法術，精靈會因為受到人類世界的影響迅速枯萎直至死亡。 　　「沒有，」這下換亞瑟無所謂的搖頭，「沒必要吧，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做什 麼呀。」既然如此，又何必把這種事告訴阿爾。 　　「讓他知道因為他的謊言，你要付出多少代價啊！少了生命之源給的保護，你 就得面對完全不適合精靈的環境，生命會縮短到只剩剎那，這代價多大他知道嗎？ 」那個人類永遠不知道亞瑟殿下為他拋棄了多少東西，身分地位、家人、乃至於生 命。 　　「別讓他知道啦，」換亞瑟幫阿爾求情，「這樣他會覺得虧欠我吧？我才不要 讓他覺得對不起我，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值得我付出。」用虧欠換得愛情跟勒索沒什 麼兩樣，他亞瑟才不要這樣！ 　　「好吧，」灣娘一反常態的輕易放過亞瑟，「不說就不說。」亞瑟的這樣交代 了，她就絕對不會說，可是如果那個阿爾弗雷德自己偷偷摸摸躲在後面偷聽就不關 她的事了喔。「但我覺得你該把握這僅剩不多的時間好好跟那個人類相處。」雖然 她不喜歡那個人類，可為了亞瑟著想，灣娘還是開口提醒亞瑟。 　　「我知道啦。」說到這個，亞瑟又不自覺想起阿爾弗雷德拼命在床上跟他溝通 那件事，「我不會賭氣太久，我只是想嚇嚇他。」亞瑟覺得現在自己的臉一定又紅 通通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想到阿爾弗雷德時，他覺得有點害羞、心裡也甜甜的 ，讓他現在好想躲起來自己偷偷回味。 § 　　亞瑟本來在想這幾天就要開口跟阿爾回家，只是...... 　　好幾天了喔，為什麼阿爾弗雷德不來找他？是還在忙嗎？ 　　亞瑟坐在涼亭裡帶著哭喪的臉直望大門。 　　他覺得好奇怪，阿爾弗雷德從來沒有這樣子過，阿爾之前就算不來找自己也會 託人帶話，但是這幾天阿爾完全沒消沒息，更別說是一句問候。 　　阿爾弗雷德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個涼亭坐了好久，美其名是為了享受陽光 與法蘭西斯家漂亮花園，事實上，他是為了讓阿爾弗雷德可以一進門就看見自己。 　　可是最近...... 　　他昨天有問法蘭西斯阿爾怎麼了，法蘭西斯只說因為有外國貴賓來訪，所以阿 爾最近比較忙，要他不用擔心。 　　但真的......不用擔心嗎？ 　　雖然這幾天法蘭西斯他們也很忙的樣子，可他總覺得跟以前不一樣，每次只要 他提阿爾，法蘭西斯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他心中更覺的奇怪，但法蘭西斯都 說不用擔心，那亞瑟也只能說服是自己想太多。 　　他一定要忍耐，不可以去吵阿爾，上次已經因為自己的任性讓兩個人都難過了 ，這次他絕對要成熟點，相信自己也相信阿爾。 　　想著想著，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掌撫上亞瑟後腦杓，這讓亞瑟心中大喜，臉上 也展現了久違的微笑。「阿爾──」一個轉頭細看，亞瑟的笑容頓時又收起來.... .. 　　「啊，灣娘。」說不失望是騙人的，亞瑟的小臉立刻垮下來。「對不起，我以 為是......」為了不讓灣娘擔心，亞瑟硬是再撐起一個笑容。 　　「你啊，真的是，」灣娘伸出手輕捏亞瑟略帶蒼白的臉頰，「這種笑比哭還難 看的表情是想露給誰看啊！」 　　「嗚，灣娘，會痛。」輕輕一個動作，卻亞瑟淚水滾落。 　　沒說清是那裡痛，但灣娘善解人意的解釋成被捏臉會痛，「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捏了。」趕緊把手放開，在略帶紅印的臉頰上揉揉。 　　「灣娘，你覺得阿爾他......阿爾他......」亞瑟略帶哽咽，明明不想灣娘擔 心，可他真的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問，「阿爾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略帶恐懼的聲音 ，亞瑟可是好努力才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怎麼可能！」，即使是安慰也好，這個可能性馬上被灣娘連想都沒有想的否 定掉，「亞瑟那麼可愛，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要亞瑟。」 　　窗台聊天那晚起，灣娘在亞瑟的要求下以省略對亞瑟的敬稱，因為亞瑟覺得在 阿爾的皇宮裡殿下、殿下的叫會引起誤會，反正現在這裡也只剩他跟灣娘兩個精靈 ，稱謂什麼也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阿爾他......」一提到阿爾，亞瑟馬上又開始落淚，連鼻頭跟眼眶都瞬 間變成粉櫻色。 　　「法蘭西斯不是說那個阿爾弗雷德最近很忙嗎？」灣娘在亞瑟面前微微蹲下， 雙手托起亞瑟的臉頰讓他與自己對望，「畢竟他是國王啊，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這也不能怪他，是吧？」 　　「嗯......」亞瑟遲疑了一下才點頭，「說的......也是。」可是有忙到連讓 人帶句話給他的時間都沒有嗎？ 　　「別擔心了啦，那些人類會騙你，但我會騙你嗎？」說這句話時，灣娘有意無 意的把聲音放大。 　　「不會。」亞瑟大聲回答，他相信灣娘絕對不會騙他。 　　在亞瑟用力搖頭同時，灣娘用眼角餘光看到躲在柱子後頭的人因剛剛那番話而 縮瑟一下，這讓灣娘的微笑更深了。人類啊...... § 　　碰！ 　　法蘭西斯直闖阿爾弗雷德的寢室，一進門就朝還在酒醉的阿爾弗雷德肚子上揮 拳。因為連他都看不過去了！ 　　他不知道阿爾弗雷德是發了什麼瘋，突然就像忘了還有亞瑟似的，夜夜笙歌還 不打緊，最過分是他天天挽著不同的人出雙入對，讓他們幾個氣的根本不想搭理阿 爾弗雷德。 　　當初說是他們連手欺騙了亞瑟也不為過，所以他們對亞瑟都有一份責任與愧疚 ，再者，陪在這兩人旁邊，大家都以為會有最美好的結局，但是現在不知道出了什 麼差錯，為什麼阿爾弗雷德會變成這樣子？ 　　現在的阿爾弗雷德好像變回以前跟法蘭西斯混在一起玩樂那時候，不，應該說 是更變本加厲，甚至有一種自我放逐的感覺。 　　「你到底在知不知道自己幹什麼？」法蘭西斯朝阿爾弗雷德大吼。 　　「嗝──」阿爾弗雷德打了個酒嗝後，睜開還帶酒氣的雙眼看向來人，「啊， 是你啊！呵呵呵，法蘭西斯你來.......嗝──了，哈哈！」 　　法蘭西斯冷眼看著不停傻笑的阿爾弗雷德，慎重考慮要不要再揮一拳好打醒他 。去他的國王！去他的阿爾弗雷德！ 　　「哈哈哈！法...法蘭西斯，亞瑟他......你有告訴亞瑟我不打算去找他了嗎 ？嗝！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蘭西斯很想跟阿爾弗雷德說別笑了，這種比哭更難聽的笑聲會令他想賞阿爾 弗雷德兩巴掌。「......沒有。」 　　「為什麼不跟他說？快去跟他說！去啊！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的笑聲聽起 來乾澀且苦悶，讓法蘭西斯必需先閉上眼深呼吸才能冷靜點跟阿爾弗雷德談談。 　　「你夠了沒！？」法蘭西斯把雙手搭在阿爾弗雷德雙肩，像想把他搖醒，「到 底發生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大家會陪你想辦法啊！」 　　那麼爛的演技！他都不想再批評了，這傢伙是馬修的哥哥沒錯啊！可是馬修明 明就那麼聰明可愛，這傢伙為什麼會笨成這樣？老國王的眼光沒錯吧？讓這傢伙繼 位真的不會危害到他們國家的未來嗎？ 　　「沒有辦法的，哈哈，沒有......辦法的......」阿爾弗雷德笑的非常用力， 用力到淚水從眼角滾落。 　　「說清楚！」法蘭西斯用力把阿爾弗雷德定住，讓他不能迴避自己的問題。 　　看著法蘭西斯認真的眼神，阿爾弗雷德似乎清醒了點。考慮良久，他才決定藉 著酒力把事情說出來。「亞瑟他......會死......」說到這裡，阿爾弗雷德那天空 藍的雙眸也蒙上一層陰霾，「這大概是為什麼他們有叛國罪這條罪名，卻沒有罰則 的原因了。」 　　根本不用任何罰則，因為一走出來就是死路一條，何必再多花精神去想這個名 目，環境自然會懲罰叛國的人。 　　「什麼意思？」就算沒頭沒尾，聽見這種壞消息也讓法蘭西斯皺起眉頭。 　　「那天我聽到亞瑟他們說......」阿爾弗雷德一五一十把那天他都聽到的全說 給法蘭西斯聽。 　　聽完阿爾弗雷德敘述後，法蘭西斯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不可能......」他不斷喃喃自語 ，怎麼都都不想相信會有這種事。 　　「不過，」語氣一轉嚴厲，「這就是你處裡事情的方法嗎？」不得不說，立意 是對了，但手段卻很糟。「傷透亞瑟的心，再讓灣娘把心碎的他帶回去！？你就捨 得這麼對待如此愛你的亞瑟，這種方法非常消極你知道嗎？」 　　「不然我該怎麼辦？」那件事讓阿爾弗雷德想來就心力交瘁，說話的語氣也變 虛弱。 　　「這你自己該好好想想，」法蘭西斯對阿爾弗雷德問的問題感到失望，「已經 不是小孩了了，有些問題你該自己去尋求解答，我只能說，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 是種逃避，既然這是你跟亞瑟之間的問題，我建議你還是要跟他一起討論與面對才 是。」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我......會再好好想想。」法蘭西斯這番話讓阿爾弗雷德重新思考自己處裡 事情的方式，或許真如法蘭西斯所說的，自己只是在逃避問題；且如果是這樣，那 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現在應該趕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 　　這是阿爾弗雷德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悠悠轉醒，還沒睜開眼暈眩的感覺立刻襲上，亞瑟明顯感受一陣不尋常的氣息 到闇魔法在自己身邊流竄，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沉重的身體卻無法順著自己的意 識做出反應。 　　好不容易在幾次努力後亞瑟終於能睜開眼睛，可映入眼簾的東西卻讓他嚇傻了 。 　　阿爾弗雷德抱著自己坐在一個由五芒星為陣眼的魔法陣中心，五芒星的五個尖 角分別由伊麗莎白站在最頂端，一對亞瑟沒見過、看起來應該是雙胞胎的兄弟站在 五芒星左右兩邊對望，最下頭站的是羅德里希及法蘭西斯。 　　馬修則是在魔法陣外緊張兮兮的看著他們，那個叫路德維希的侍衛則守在門口 。 　　施法者不用說，當然是集闇魔法於大成的伊凡，他拿著一本應該是他之前所說 的「祖傳」魔法書，依情況判斷現在應該還在佈陣階段。 　　「你們......在幹麻？」亞瑟聲音非常虛弱，他猜想自己的晚餐或是晚茶裡應 該被加了什麼東西。 　　「亞瑟，你醒了。」阿爾弗雷德用哀傷卻堅定的眼神看向亞瑟，「你放心，我 不會讓你死掉的。」阿爾弗雷德輕輕握住亞瑟的小手，像是要安撫亞瑟般，希望把 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遞到亞瑟身上。 　　「死掉？你在說什麼？」亞瑟頭雖暈但還不到迷糊狀態，可他卻不懂阿爾在說 什麼。 　　阿爾弗雷德淚眼婆娑、努力撐起微笑，他的亞瑟......好傻，都這個時候了還 想要騙他，「亞瑟，我都知道了，離開精靈王國後你就活不久了吧？就像植物離開 溫室一樣，不過你放心，我讓伊凡施咒把我的壽命分一半給你，或許沒有多長但至 少可以讓你活長一點，可以陪我久一點。」輕輕柔柔卻說的堅決，就算亞瑟反對他 也不會改變這個選擇。 　　「等等，為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阿爾弗雷德說的很感人沒錯，可 亞瑟聽的很疑惑，「啊！」亞瑟突然想起來，「你是在說我上次跟灣娘聊的──」 難怪自從那天起阿爾就不來找自己。 　　「嗯，我都聽到了，本來想請那位灣娘把你帶回去，但我果然還是我不能失去 你，所以對不起，請你在陪我一段時間吧。」 　　阿爾弗雷德這段話情深意重，令旁邊聽見的人都忍不住鼻酸轉過頭暗自掉淚， 只是阿爾弗雷德懷裡的亞瑟臉色卻越聽越扭曲，就好像──── 　　「你是笨蛋嗎？」亞瑟簡單一句話就把大家感傷的情緒破壞徹底。 　　這不太對吧！？阿爾弗雷德為你做到這種程度居然只有一句「笨蛋」？ 　　「阿爾弗雷德是笨蛋就算了，你們幹麻陪他一起變笨？」這次確定阿爾弗雷德 是笨蛋無誤。 　　這時其他人也同時轉過頭來準備要抗議，誰跟阿爾弗雷德一樣笨啊？這話太汙 蔑人了吧！「亞瑟，你這麼說就太過份了喔，陛下為你......」法蘭西斯想跳出來 幫阿爾講講話。 　　「灣娘！出來！」完全沒有要搭理法蘭西斯的意思，亞瑟朝緊閉的門口大吼， 「就知道是妳，快出來！」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灣娘逕自推開門走進來，沒人清楚她什麼時候開始躲藏 在門後。 　　「亞瑟，晚安。」省略掉敬稱卻省略不掉禮儀，灣娘依舊優雅的朝亞瑟行禮。 　　「不是說別跟阿爾說這件事嗎？」亞瑟語氣中帶著不滿，「還有，妳太香了， 完全藏不住。」 　　「我也沒辦法，現在是晚上嘛。」灣娘笑容滿面的替自己辯解，「而且我的確 沒說呀，是他自己偷聽到的。」這可不關她的事。 　　「是妳故意讓他偷聽到的吧？」亞瑟現在懂了，「妳八成早就發現阿爾跟在妳 後面，然後故意隱滿他的氣息，不然我怎麼可能沒發現阿爾來了？」灣娘太奸詐了 啦！ 　　「是這樣沒錯。」對自己所作所為被揭穿灣娘沒一絲反省，反而笑的更開心， 「亞瑟好聰明喔。」這才是她會在意的事。 　　雖然早已經習慣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態度，但在場或站或坐的人們突然不知道 該做些什麼，現在是該繼續施法還是來杯晚茶邊喝邊聊天？ 　　幸好亞瑟很善解人意，馬上就接著開口，「快跟大家解釋清楚，然後跟他們道 歉！」即便是一群笨蛋，可也是一群為自己擔心的笨蛋，被灣娘這樣戲耍看起來有 點可憐。 　　「各位很抱歉。」灣娘拉起裙子兩邊、低下頭向在場所有人行禮道歉，「我說 亞瑟快死這件事是真的，但這是以精靈的觀點去說！」 　　「精靈的觀點？！」被晾在旁邊的大家終於有機會出聲了。 　　「沒錯，精靈的觀點。」縱使早有想像，可親眼看到他們這種反應讓灣娘還是 想笑出口，「依精靈的觀點來說，亞瑟活了人類曆近千年才算成年，那如果他只能 再活人類曆三、五百年，那就是是壽促。你們不這樣覺得嗎？」 　　好像......沒錯......可是這跟他們理解的也差太多了吧！？ 　　但面對灣娘，所有人只敢在心理面默默吶喊。 　　「灣娘，妳太壞了啦。」 　　說的好，亞瑟，你這句話說的太公道了。對於亞瑟不偏袒，大家都感到窩心。 　　「可是亞瑟，」灣娘還是得替自己辯解一下，「我之前也有說過我們可以在人 類世界玩個幾百年啊，我給過他們提示了，是他們自己沒想到的，這不能完全怪我 吧？」 　　嗯，對，妳好像有說過這句話沒錯，只是那個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上面 ，不過妳也不能這樣耍人吧！？ 　　所有看向灣娘的眼神都是敢怒不敢言。 　　「灣娘！」亞瑟真的覺得很對不起所有關心自己的人。 　　「好啦好啦，各位，對不起，」灣娘又慎重對大家道歉一次，「我只是想說亞 瑟之前被你們騙那麼慘，我總要替他扳回一成嘛。」灣娘說的無辜卻又命中要害。 　　啊！如果是這樣，那真的無話可說。這時大家只好默默把怨言吞回去。 　　「所以，亞瑟不會死掉？」依舊緊緊抱住亞瑟的阿爾弗雷德小心翼翼開口，緊 繃的聲音讓亞瑟聽起來心疼。 　　「呃......如果剛剛你們施咒成功那他才真的會早死。」灣娘開口回答，語氣 也不像之前對阿爾充滿敵意。「不過你們也不會成功啦，哈哈，我怎麼可能讓這種 事發生。」 　　灣娘非常善良的跟阿爾細細解釋，「跟你說實話吧，其實跟精靈在一起根本不 用煩惱誰先離世的問題，這是可以溝通的啊；看是亞瑟要選擇跟你一樣的年壽或是 你選擇跟亞瑟一樣長的歲月都可以；如果以後你們感情淡了，要各過各的生命也無 所謂，端看你們的決定。」至於為什麼會這樣灣娘也不知道，本來就存在的法則誰 會去研究為什麼。 　　就那麼隨便！？算了，眾人無奈的搖頭，反正知道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雖然大家都明白自己被耍了，但灣娘說的好像也沒錯，她根本什麼都沒說，是 那個笨蛋陛下擅自誤會。 　　本來想要調侃一下那個笨蛋陛下，可是那個笨蛋陛下......他正把臉埋進亞瑟 的頸彎裡，一抖一抖狀似哭泣！現在現在誰敢去打擾他啊！？ 　　再看亞瑟笨手笨腳的想安慰阿爾弗雷德，突然有種其實自己也還滿聰明的感覺 啦！ 　　最後灣娘跟伊麗莎白還貼心幫他們的趕人，連那對一直都在狀況外的雙胞胎都 知道要快點離開，把這房間留給那對被騙很慘的戀人。 　　其中唯有伊凡有怨言。「這個法術難得可以施放耶，真可惜，而且連法術書上 說的雙生子都被找來了......」本來打算拿阿爾來當實驗品的，可惜現在無法得知 這個法術到底是否能起用了。 § 　　「啊，阿爾，不要哭了啦。」亞瑟手足無措的安慰阿爾弗雷德，想拍他的頭又 覺得不對，想替他拭去眼淚，阿爾偏偏又把臉埋在自己頸項。 　　囌，阿爾用力吸一口氣，但還是不願意從亞瑟纖頸上離開，他用力搖搖頭意示 亞瑟別理他。 　　「對不起啦，灣娘就是愛玩愛鬧，晚點我再去唸唸她，你別哭了好不好？」第 一次看到阿爾落淚真讓亞瑟慌了手腳。 　　阿爾還是用力搖頭並且更抱緊亞瑟。 　　亞瑟不會懂，他哭是因為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陣子的戰戰兢兢與提心吊膽都因灣娘一席話而得到解脫，他好開心亞瑟不用 為自己割捨太多東西，他寧願是自己付出一切來愛亞瑟也不要亞瑟有任何一點點犧 牲。 　　「你要怎樣才不哭啦？」亞瑟對自己的徒然無功感到懊惱。 　　「嗯......那你吻我一下。」終於，阿爾弗雷德抬起他那張有點悽慘的臉。 　　「吻你一下就行了？」那簡單，對準阿爾弗雷德的嘴唇，啾，「不會哭了吧？ 」啾，再多送你一下，「我很愛你喔！」啾啾啾，連三下，這樣總不哭了吧？ 　　「亞瑟，」因為亞瑟突如其來的告白，阿爾弗雷德的聲音變的低沉又危險，「 你覺得現在有人在門口偷聽嗎？」他要先確認一下。 　　「嗯？」亞瑟不懂為何阿爾突然這麼問，不過他還是用力吸一口氣，「有，大 家都在門口。」 　　「是嗎？」阿爾弗雷德在亞瑟耳邊陰陰的笑，「那就讓他們聽吧。」 　　「啊？什麼？」 　　在亞瑟滿臉疑惑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打橫抱起並丟到床上。 　　不是吧！？亞瑟張大嘴巴無聲吶喊，不行不行，他絕對不同意。 　　被困在阿爾與床舖之間的亞瑟拼命掙扎，卻還是敵不過阿爾弗雷德的熟練，不 到一會亞瑟就衣衫不整且雙唇紅瀲。 　　嗚，不行── 　　亞瑟保持最後一絲理智想要阻止，但僅阿爾弗雷德一句話所有思考就馬上潰不 成軍。 　　「亞瑟，我也愛你。」 § 　　啪！ 　　涼爽的夏天午後，坐在涼亭下看書的灣娘突然重重把書闔上，彷彿這本書跟她 有深仇大恨一般。 　　「灣娘，噓──」亞瑟把食指豎在唇中央，另一隻手指指枕在自己大腿上睡覺 的阿爾弗雷德，「不要吵醒阿爾。」現在已經進入議事高峰期，阿爾弗雷德幾乎天 天都熬夜熬到天亮，所以難得的午後休憩時間亞瑟想讓他好好休息。 　　「呿。」灣娘啐了一下，不過還是放輕動作以免吵醒阿爾弗雷德。 　　本來以為這個人類是笨蛋，但之後發現他其實也沒笨個徹底嘛。 　　「灣娘，謝謝妳。」 　　這是她惡作劇那次的隔天早上，阿爾弗雷德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謝、謝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做喔。」不習慣被道謝，所以灣娘現在看起來有 點慌亂。 　　「謝謝妳讓亞瑟再次信任我。」阿爾弗雷德由衷感激。 　　今早醒來後他就一直無自覺盯著亞瑟毫無防備的睡顏，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 昨晚亞瑟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清澈，那雙綠眸又恢復初識時的明亮翠綠；霎時，阿 爾弗雷德懂了，灣娘不單單只為報復，她是真的為亞瑟著想，她連亞瑟不經意的抱 怨都放在心上。 　　灣娘給自己機會讓亞瑟看見自己的真心，並使亞瑟明白，他阿爾弗雷德是真的 傾盡全部在愛他，所以不知不覺間，亞瑟心中所有的疑慮與陰霾都一掃而空，臉上 的笑容也恢復以往的無慮。 　　阿爾弗雷德也才知道為什麼亞瑟的大哥那麼信任灣娘。 　　「我、我才沒有。」像是做壞事被揭穿般，灣娘跺跺腳趕緊轉身跑走。 　　有必要那麼不坦率嗎？阿爾弗雷德竊笑看著灣娘離去的背影。根本跟亞瑟一樣 是個不坦率的孩子嘛......唔......說是孩子好像也不對，畢竟他把亞瑟......嗯 ......算了...... 　　「幹麻那麼生氣？」亞瑟不懂為什麼灣娘看完那本書後就顯的怒氣沖沖，他湊 上前去想看書裡面寫些什麼。 　　「你知道嗎？」灣娘像要把那本書掐死般，手捏個死緊，「當伊凡在敘述他所 知有關精靈的一切時，我就覺得奇怪，怎麼聽起來跟我們家那麼像，所以我拜託他 把他家流傳的書借我看，結果你看這裡──」 　　灣娘將書攤開最末頁轉向亞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最熟悉的精靈文字，接下來是一小段比起前面稍粗的文字 。 　　『當我要離開精靈王國進行我的旅行時，蘇格蘭王子曾替我預言，他說我將不 再回來，但我想說的話將會被帶回此地。 　　　 　　一開始我對這段話無法理解，我怎麼會不回去呢？ 　　只是當我決定留在人類世界時，我知道王子說對了，雖然直至現在我還不明白 我想說的話會怎樣被帶回去。可我猜，說不定很久的以後，我、或是我的子孫們會 遇見來自故鄉的精靈朋友，然後幫忙把我對他們的思念帶回精靈王國，所以我留下 段話並期待預言實現的到來。 　　我想說的話有很多，但請務必幫我傳達這句── 　　 　　「我的朋友們，很遺憾我們不再見面，請別擔心，現在我過的很快樂。」 　　　　　　　　　　　　　　　　　　　　　 　　　　　　　──小冰』 　　「小冰？」亞瑟皺起眉頭不斷思考誰是小冰，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卻又有 點陌生。 　　「對，小冰，」灣娘開始咬牙切齒，「就是住在王宮北邊那個白頭髮的死小鬼 ，他比你早一點成年。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你看這裡──」灣娘指著那段文字的某 處。 　　「你看，他說王子幫他預言！」看到這裡灣娘就生氣。 　　「啊！大哥好厲害！他說對了耶！」想到蘇格蘭，亞瑟也漾開笑容。 　　「問題不在那，」深呼吸，呼，不可以把人家的傳家寶撕掉，「問題是，要不 是你大哥多嘴，小冰也不會留下這段話，不留下這段話你現在也不會在這裡。總歸 一句，你大哥真該管管嘴巴了！」 這筆帳先記下，她回去絕對會找蘇格蘭算帳，早就跟他說過預言最好放在心底 ，可蘇格蘭就是管不住嘴巴;現在可好了，就因為逞一時之快結果賠上一個亞瑟，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他了！ 　　「別這樣嘛，」亞瑟為他大哥緩頰，「至少我現在過的很幸福啊，這不就好了 ？」如果不是壞事就沒有該責怪的對象。 　　「話不是這樣說的......」 　　吹著微風的夏天午後，陽光斜斜射入涼亭，灣娘不斷碎碎念她對蘇格蘭的不滿 ，亞瑟則是邊笑邊點頭，或許是很滿意今天的天氣。 　　枕著亞瑟大腿小憩的阿爾弗雷德嘴角也偷偷揚起微笑，並在心中默默感謝命運 及亞瑟的大哥。 ============================================================================== 其實精靈都是島國。 ------------------- http://ppt.cc/KnhP 這個MMD讓我興奮到呼吸困難 我也要在下面搖螢光棒!!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71.213.180 對不起 那段寫的沒有很清楚 我修改了一下 小冰是伊凡的祖先沒錯 因為他們都是寒帶地區的 XD ※ 編輯: Maygelin 來自: 111.254.56.215 (07/02 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