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火学院四年级的毕业考，在全员?与战斗的情况下，已经在凛冬旷野中持续了 一整个上午。 　　「把我打倒，毕业考就结束了。」带着准毕业生们离开神魔学院步行了一整天加 上野外露宿一晚後，提尔院长在所有人员於薄雪覆盖的旷野围成一大圈的席地早餐後 开了口。 　　这场「校外教学」的主餐终於要开始了。 　　连同美狄亚在内的三十来位炽火学院四年级生们面面相觑。以战斗作为毕业考题 是理所当然的事，加上有支明显是由神魔学院附属医院派出的小队一直跟在旁边…。 　　只是大多数学生都猜测毕业考将以分组甚至个人对战方式进行，没想到…。 　　「请求定义何谓…打倒…院长。」有人举了手。 　　「这个嘛…的确是让人困扰的问题。」胸襟开阔且在与学生们聊天时会隐藏长辈 氛围而广受这些年轻人们爱戴的提尔爽朗地笑了：「我还真没被人打倒过。」 　　大夥儿被逗乐了。 　　「院长你喜欢我们就大声说出来嘛，大家毕业後还会回来看你的，干嘛用这种全 员留级的方式为难我们。」美狄亚笑着说。 　　「要我老实讲，我还真不想放你毕业哪。」提尔微笑地盯着优秀的红发女学生。 　　没有人认为院长在骚扰美狄亚。这是提尔的真心话，他非常想延揽这位战斗成绩 出众的二十三岁大女孩成为炽火学院教师组的一员。 　　「院长你打赢我的话，留校的事我会考虑一下。」美狄亚边打趣地边站起来：「 开始了吗？我先来吧。院长若被我打倒，你可得立刻结束毕业考，说话算话啊。」 　　要说这届毕业生谁在单挑中能赢过提尔的机率最高，应该就是美狄亚了。其他人 战胜提尔的机率若远低於一成，则美狄亚勉强接近二成，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即便处於绝对劣势，红发女孩毫不畏惧面对体力充沛的提尔，自动请缨担任先锋。 　　「什麽你先他先的？来来来，你们一起上，」提尔打算从盘腿坐姿站起身：「我 的筋骨也久没…」 　　话才讲一半、身形还没打直，已有超过十发大火球往提尔身上招呼，下瞬间火焰 风暴甚至具现化的焰狼、火鹰陆续朝着毕业考的「考题」猛扑而去。 　　「散开！一二小队封锁西北！」 　　「四五小队站稳东南了！」 　　「第三小队随时可以支援！」 　　没人天真地以为先发制人的攻击可以重伤提尔，刚那瞬间的先手能替团队争取个 几秒布阵时间就很偷笑了。 　　「混帐东西！默契挺好的嘛！」提尔的大笑参杂着骂声从烟硝烈焰中心传了出来 ：「死小子们从哪学来这种偷袭烂招啊？」 　　「这只是猜拳先出石头顺便揍人而已啦！」一位男学生笑着大声反驳。 　　下一秒，寻着声音从火焰中心飙射而出的小火弹将声音的主人炸飞，声若洪钟的 提尔果然是毫发无伤：「猜拳是後出有利啦！」 　　正式来了！ 　　「神魔炽火！」所有人绷紧了神经，迎来神魔学院最後一场在学试炼：「永不退 缩！」 　　中午停战放饭，但有食慾的学生没几个。 　　一个上午考试下来，所有人都认为提尔没尽全力。 　　受伤较重而往临时野战医院移动的人，提尔不会追击；体力不足从第一线暂退下 来的人，院长也不会阻拦。只是剩下的学生就必须扛住更艰辛的战斗。三十多人只要 从前线退下五、六个，其他学生就会夸张地感受到来自提尔几乎是双倍的压力般的攻 势，简直像魔王般存在的院长在考题难度上的掌握真是出神入化。 　　累了整个上午与大家一样狼狈的美狄亚食慾并未受影响，从小在阿斯嘉特的经历 让她养成身体在任何状态任何时间对任何食物都能全盘接受的「求生习性」，她边大 口啃着营养满点但口味不怎麽样的军粮，边前往野战医院了解状况。 　　虽然院长表示这场考试并无时间限制，但背地里明显有着医疗物资上的瓶颈问题 。野战临时医院的医疗用品已所剩无几，医疗小队的魔法力也剩不到四分之一，战斗 再这麽耗下去，考试在今天下午就会宣告结束（失败）了。性格看似横冲直撞的美狄 亚，让人意外地也会关心後勤问题，食物或补给可是在阿斯嘉特活下来的重要关键呀。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院长会依照每个人的表现打分数、不会有全员留级的状况发 生，但心高气傲的炽火学院准毕业生们可不接受在这学校待了四年却是这样的结果。 　　「院长，你先去那边。」回到众人席地的午饭大圆圈，美狄亚指着野战医院。 　　「怎麽了？」提尔纳闷：「我也想跟大家一起午休聊天啊。」 　　「我们要讨论战术啦！你去那边不要偷听。」美狄亚这态度真有点没大没小了。 　　炽火学院院长大笑着走开，身後还传来了：「不准偷用我们的医疗物资喔！」 　　上午大量「运动」下来，提尔实际状况不若外表看来那麽「舒适」，扛住三十多 位在年龄上勉强可以做为自己儿子、女儿的年轻人们大肆攻击并抽空反过来对他们施 压，即便有着千锤百链肉体的四十多岁男人全神贯注，身上还是受了伤，魔法能量也 被耗掉大半，不过，有着火焰燃烧般头发的院长心中是很高兴的，没什麽比看到孩子 们成长茁壮更让人欣慰的事了。 　　然而，武人总有自己的坚持，故意放水认输可不在自己的选项里。 　　期末考试於午休後重启，甫一接战，院长就觉察了学生们的想法，以这麽夸张的 团队火力做为下半场的开端，想必孩子们是要在医疗组无力化前做个了断吧？ 　　很正确的判断！ 　　「来吧！成败就看这波啦！」提尔不忘鼓励学生们。 　　一直担任主攻手之一、整个上午未自第一线後退一步的美狄亚，此时在物理近战 小队全员舍身突袭的掩护下，边扣住魔法招式边踏过泥泞薄雪闪开院长的攻击步步紧 逼至其跟前。 　　解离这个团队的方法有很多。炽火学院院长动了脑筋：优先放倒美狄亚也是不错 的选项之一，这女孩在施放强大魔法後会有一小段调整体内魔力的空窗期，在直接让 身体扛住其他人的火力下受点伤、专心接她近身一招後再将其击倒，这笔短空长多的 交易是可以接受的。 　　一口气以高温逼退近战群後故意露出空隙的提尔引诱美狄亚的攻势从自己希望的 方位展开，观察力敏锐的主攻手扛住了院长周身焚风，发尾因高温开始蜷曲的女孩抓 住对方破绽挥出左臂，提尔从未见过的火焰龙头在美狄亚左拳浮现，那瞬间拔高的夸 张温度让小小吓了一跳的院长完全舍弃了防备其他学生们的攻击力道，自保的本能使 其挥出带有同样魔法能量的右拳与红发女孩互击，双方火焰交织瞬间，他才发现那法 术只有高温，并无魔法能量。 　　龙头是空壳？！ 　　提尔收不住的拳势带着火焰能量将美狄亚轰燃紮实地打倒在地。 　　但其他魔法组的学生们抓住近战群与红发女孩联手制造的契机展现了今天最强的 一击，各式夸张的火焰魔法与让人目不暇启的招式将他们尊敬的院长完全笼罩住了。 　　遭美狄亚的佯攻摆了一道而来不及进行攻防转换的提尔被迫使出压箱绝技，使出 全身力量带动周身气流，闭眼大吼拼了老命才将所有毕业生们的火焰能量旋舞在四周 後收在掌心。 　　几乎承受不住过多能量的而快炸裂的右掌在下瞬间感觉被掏空了。 　　提尔睁开眼，那巨大的火焰能量被美狄亚旋身收了去，回身姿态的红发女孩一气 呵成转过半身，那把焠自地狱业火的双手战斧出现在女孩右手，彷佛还滴着岩浆冒着 烟硝的巨型武器无视惯性地从上头恶狠狠劈砸下来。 　　带着所有毕业生能量的双手大战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魔力已完全用罄的炽火学院院长只能踏稳步伐，举起双手护住头部硬挡，心中闪 过断臂的觉悟。 　　头顶，依旧只感受到高温掠过。连第二击也是幌子？！ 　　与院长互击而受到严重伤害的左臂再度挥出，美狄亚的火卷龙头袭向举臂护首、 毫无防备的提尔胸膛，这次，火龙露出了炽炎獠牙。 　　「这才是真货。」女孩微笑了。 　　提尔以为巨大的能量已用来召唤战斧但实际上仍藏在美狄亚的左手中，疯狂的能 量以零距离的姿态在提尔胸前炸开，大气鸣动蜃景飘摇，所有人被火焰风暴刮飞，野 战医院的帷幕熊熊燃烧起来，以爆炸点为圆心的数十公尺半径中的残水稀泥因高温而 产生的水气迷蒙了所有人的视线。 　　雾气逐渐散去的旷野中，只有一具魁梧的身躯昂然而立。 　　「啊～这次真的惊险！」提尔带着笑意的吼声：「合格啦你们！都毕业啦！」 　　「谢谢院长四年来的指导！」欠缺一致性、带着伤痛的小哀嚎、气力放尽勉强挤 出来、夹带痛苦的咳嗽，但所有人的声音都真诚地向院长道谢。 　　「你什麽时候学会的？」拖着受伤的身体巡视了一整圈後，提尔在美狄亚身旁盘 腿坐下。他卸下了暗红色的雄伟甲胄，负责保护主人的盔甲因承受了火焰魔法高温而 严重变形，能否完全修复可能是个问号了。 　　「先去看看别人吧，我还好。」美狄亚正支开一位神魔学院附属医院的学妹。 　　与其他学生一样瘫在地上的红发女孩的制服虽然也经过若干防火魔法处理，但爆 炸实在过於猛烈，不只美狄亚，所有人的制服都被烧得破破烂烂的。 　　炽火学院院长无视寒冬脱下衬衣，覆盖在红发女孩因制服破损而大片裸露的腰部 与双腿上。那外衣的尺寸对美狄亚而言简直像棉被。 　　美狄亚不在意略带体味的衬衣，大剌剌乾脆地将「棉被」拉高至脖子下方盖好。 　「我藏了那麽多，你是要问大战斧？能量转移？还是火龙？」仰躺在地的美狄亚看 来也是精疲力尽了。 　　「藏」这个字是过重了，提尔对於学生潜力自修的成果微笑点头：「…算了，反 正有进步了就好。」 　　「还没学全啦，那个能量转移。」美狄亚声音有点懊恼：「你可以将转移後的能 量完全变成你的，但我还不行。刚那最後打出去的火龙，能量的所有者还是大家的。」 　　想如同提尔在美狄亚的菜鸟分类仪式上所展现的将他人的魔法能量转为己用，是 需要耗费魔法能量进行额外的处理步骤，但方才光是收住场上所有火焰魔法就耗光了 炽火学院院长的魔力，所以红发女孩取走能量时，那沱混杂能量的所有者仍隶属场上 的三十多位学生。 　　美狄亚也因最後的爆炸受伤。如果最後那巨大的火焰能量能完美地转移成为红发 女孩的所有物，那麽施术者是完全不会受到伤害的。这点提尔当然清楚。 　　「所以你是被大家打倒的，你要乖乖向大家认输。」 　　「这什麽屁孩撒娇讨糖的语气…何况，我又没有被打倒！」提尔大笑：「这样吧 ，你加入神魔学院教师群，我会认真考虑退个一百步，向大家认输。」 　　「你才小孩子发言咧！四十好几的人了，讲这什麽话！一码归一码吧！」美狄亚 也被逗笑了：「你魔法能量差不多乾了吧？继续下去你不见得讨到便宜喔！就乾脆地 让我们带着「我打赢过神魔学院的提尔喔！」这样可以说嘴一辈子的大礼物毕业不行 吗？」 　　「别开完笑了！这种从未发生过的谎话到处乱传还得了！」接着提尔戏谑的声调 转为正经，昂扬的语调降低了：「但在这学校，真的很快乐，对吧？」 　　是啊，真的很快乐。 　　美狄亚作梦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地方可以让人毫无顾忌地施展魔法、学习魔 法，所有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虽然有时候会被费蕾雅之类爱刁难人的师长在口 头上找些小麻烦，但这对红发女孩而言根本不痛不痒，有时後她倒还真想故意装凶让 冲突扩大一点，明正言顺来个对战什麽的。说到单挑，能找波赛顿打架也是别的地方 找不到的乐趣。 　　真的是好快乐的学校啊…。 　　「说什麽加入炽火学院就教我召唤战斧，最後还不是靠我自己领悟的；现在又说 我留校你就考虑向大家认输，这八成也在呼拢我。」躺在地上仰望冬日云层的红发女 孩也没有要师长回应的意思：「算、算了，就再让你骗一次好了…」 　　「太好了！」提尔开心地呐喊，炽火学院院长想与新同事相互握手，却发现美狄 亚的脸色不大对。 　　「…奇怪…我的手…」红发女孩的意识些微涣散。 　　提尔立刻将覆在美狄亚身上的衣服掀开，原本看来只是略微焦黑肿胀的左手，短 时间恶化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美狄亚尝试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要说肉体疼痛嘛，战後到现在丝毫没有停过。 左臂正面跟提尔对冲一拳，表面上是攻击但那佯攻火龙中的拳式带着防御守势；自己 非常厌恶防御，但对手可是战斗经验多了自己至少二十年的老练家伙，给点尊重是不 得以的妥协，即便如此，防御姿态加上自己顺势受身被打趴来卸掉一点攻击力道，手 臂的状态终究还是踩在了失能的临界点上。 　　第二次的左拳就真豁出去了，扛不住所有毕业生的能量而开始崩解的手掌、并带 着「混帐提尔你给我躺下吧！玛格丽特你一定要救回我的左手啊！」这样的心中呐喊 ，毫无保留地将火龙塞进提尔怀中。 　　我们的院长真是怪物，那样的恶战後还能巡视战场谈笑风生。自己是很少对什麽 人服气的，但未来三、五年内，势必得加紧脚步才有机会赶上他了。 　　美狄亚的左手就在最终爆炸後完全失去了「感受疼痛」以外的所有功能。 　　医疗团一片慌慌乱乱地围过来，被扶起上身的女孩瞥了眼自己的左臂。 　　哇，这不是我的手吧，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啊？臂骨大概断了两、三处，整只手臂 彷若焦黑枯木，连手指头都喷飞了三根，这想必很痛吧？ 　　没关系的，自己忍耐… 　　「…耐一下，等等医生就来了！」提尔那彷佛在很遥远处呐喊的声音飘进红发女 孩耳中。 　　第二拳没能将那混杂着数十人的能量乾净俐落地全数释放，残存的紊乱魔能正大 肆侵蚀着左臂脆弱的伤部，炽火学院院长在属於魔法医学的范畴上也无能为力。 　　「已派人骑唯一带出来的光鸟回医院求援了，」医疗小组的负责人说：「我们最 多只能减缓魔法侵蚀的速度，剩下的只能冀望…」 　　好不容易让美狄亚允诺留校了…。炽火学院院长提尔有点懊恼，刚刚该是自己骑 着光鸟冲回学校直接把玛格丽特带过来才对。 　　「如…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要…」美狄亚虚弱的声音，让所有人屏气凝神：「 …要把提尔哭丧的脸世代相传…」 　　「吼～还能开玩笑？你根本没事吧！」周遭的同学们哭笑不得。 　　「怎麽可能没事！」医疗组的学生拼命以所剩不多的法力控制美狄亚左臂内部混 乱的魔能。不过，烂成这样的臂膀，实在很难分出什麽内部外部了…。 　　「美狄亚，我就跟你约定吧，你赶快好起来。即便是谎言…我、我就向大家认、 认输。」提尔难得感性。 　　缓缓闭上眼的美狄亚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只剩气音：「…说定了…」 　　红发女孩的头颅缓缓倒向一边，一缕发丝垂盖脸庞，动也不动了。 　　悲伤的氛围正要扩散，医疗组又骂了：「这样我们很难专心啦，不要闹了！」 　　重伤的女孩睁开一只眼睛吐舌扮鬼脸。 　　「请院长立刻教我们召唤战斧，今天非得弄个几把砸她脸上！」同学们又好气又 好笑。 　　「已充分了解状况的玛格丽特医师不愿患者冒着长距离移动的风险甚至耽误治疗 时机，我们会在附近森林中紧急净化个洞窟当做临时手术室。」一句废话都没有的神 魔医学院女医师以医疗用大型狮鹫接走了「真的」陷入了昏迷状态的美狄亚，单边翅 膀绑着象徵医疗团显眼白巾的大狮鹫背上甚至还装设了可供一人使用的魔法担架。 　　送走美狄亚後也傍晚了，考量准毕业生们仍有伤者不适合夜行军，提尔指示所有 人依前日方式再度原地紮营一晚。一切安顿好後，炽火学院院长将队伍托付给随队讲 师，自己驾驭光鸟前往「临时手术室」所在的森林。 　　这座距离神魔学院约半天脚程的森林也是校内常用来进行外训的地点，就提尔所 知，三天後就有两场湛蓝与闇黑学院三年级生的期末考试将在这座森林举行。夜晚洞 窟外的营火让提尔很容易找到了位於森林与一座小丘的交界处的临时手术室，光鸟在 黑夜里借着火光的引导平稳地降落在雪地上。 　　守护在洞窟外、见到提尔便迎上来的就是下午接走美狄亚的神魔学院女医师。 　　「顺利结束了，主刀医师正在里头陪伴病人。」 　　那就好。提尔看着洞窟入口被魔法召唤的藤系植物严严密密地封起来，这是神魔 学院在野外藉由地形建设而成的封闭病房的标准设置，藤蔓会散发特殊气味赶跑有害 的虫蝇，同时也具备稳定病人情绪的功效。 　　没让炽火学院院长等太久，洞窟一侧的植物退开、几片薄雪落下，一个身影就要 踏出来。提尔思考着得向玛格丽特学妹道个谢才行，虽然支援神魔学院战斗训练也是 附属医院的主要业务之一，但期末考期间让蜜蜂医师额外花费这麽大的心力处理美狄 亚如此严重的伤势…。 　　双方的照面让有着火红胡子的院长楞住了。 　　以患者的背景而言，这位从洞窟中走出来的「医师」，或许真的比玛格丽特还适 合负责这台手术也说不定。若说这世上有谁即使赔上自己性命也要让美狄亚活下去， 那绝对是眼前这个人了。 　　神魔学院学生首席、神木学院四年级准毕业生，雅典娜。 　　见到洞窟外的提尔院长，雅典娜小小吓了一跳。 　　学生首席反手封了洞口後端正姿势，规矩地朝提尔行礼：「美狄亚又给院长您添 麻烦了。」 　　这种家长为了闯祸的孩子向老师道歉的气氛是怎麽回事啊？提尔以清喉咙的方式 遮掩笑意。 　　雅典娜替院长与医师学姐沏了茶，三人在火堆旁横置在雪地上的大树干坐下来。 　　提尔任教的二十来年，要在各专业科目列出让人印象深刻的顶尖学生名单并非难 事，譬如狭隘地以战斗能力评比，今年即将毕业的美狄亚即便以历届在学学生为对手 ，保守估计该是坐二望一。 　　又以费雷兄妹为例，费雷四年级时在防御与组织架构专业上表现非常出色，而费 蕾雅在战斗能力与毫不服输的学习态度上在毕业时也的确为当年在校生之冠。 　　但提尔从未见过像雅典娜般如此全面甚至可说是毫无破绽地在各项目表现都非常 优秀的学生。 　　在学生等级的团体对抗中，美狄亚临时不能担任先锋？雅典娜顶着吧，队伍得牺 牲一点华丽的突进速度但可以换来稳健甚至附带索敌能力的行进。侧翼防御或断後？ 虽不若善於防守的泰芙努特能完全净空侧边甚至彻底截断追兵，但对方肯定无法突破 雅典娜负责的防线将我方任何一人纳入射程。甚至玛格丽特分身乏术无法指挥待命医 疗组？雅典娜也够用了，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当场被治癒但肯定能让所有人撑着回到 医院。 　　今年初，提尔将一篇雅典娜在自己亲授的组织学程中所提出的一篇报告「溃灭部 队装备之重整与各形态运用」送往政府中央参赛。原本是个只会公告排名与颁发奖金 的年度例行徵文比赛，但这篇名称看来平平无奇但内容却有着论文水准的作品，提尔 难得地收到了评审的评论。官体书信翻译成口语大概是这样的：「作者针对了战败部 队依攻防不同模式下，考量各式战斗装备、军粮资金、坐骑刍秣甚至地形、季节诸多 变数，统整出各类部队、各式兵种能在第一时间进行重整以恢复战力的研究。报告内 容无疑为少见之上乘作品，但若撰文者是有着十多年战场经历的作战参谋或军需官那 也实属正常。问题在於，作者是二十来岁的女学生吧？你们这些老师为了获奖，也指 导得太超过了吧？」 　　连名次与奖金都没有。让雅典娜读了後，炽火学院院长瞬间灰灭信戋。 　　「在下深感遗憾，神魔学院中央集团军统帅本部参谋总长兼首席军需官小姐。」 提尔胡诌了长长军衔并开完笑地向雅典娜行了军礼，那姿势倒是端正：「本来打算让 长官您用参赛优胜奖金请客的呀。」 　　雅典娜微曲了双膝回了优雅但非正式的淑女礼，偏头微笑：「看在那麽华丽的军 衔份上，一餐是没有问题的哟。」 　　凝视着绿发女孩离去的背影，提尔感慨着：中央的官老爷怎麽会懂，那篇研究是 紮紮实实地用近十年残酷的战地经验累积起来的呀，就算给他们见到作者刚刚那慧黠 的微笑，也看不透成就那细腻心思背後的血色经历吧。 　　能完成神魔学院赋予的所有先锋、侧翼、断後、防御、治疗任务甚至在後勤规划 能力（以奇妙的方式）获得政府中央高度评价，这样的学生很多吗？ 　　就炽火学院院长的记忆，从来没有。 　　光是治疗法术，提尔自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这届、不，连霸三届的神魔学院现任学生首席在各领域都非当世顶尖，但有着连 许多教授都没有的能力：能完成所有形式的任务、而且做得比大部分教职都还出色的 能力。 　　这也就是为什麽神魔学院开出极佳的条件想将雅典娜留下来的原因。 　　能获得美狄亚这样的「矛」当然很棒，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拥有紧急驰援各式 任务的强力棋子之价值更为不斐。 　　已让美狄亚同意毕业後留校服务的炽火学院院长当然想乘胜追击，但「刚刚美狄 亚同意了，雅典娜也考虑考虑吧。」这样的话提尔怎样也无法在美狄亚新伤的尴尬场 合下说出口，光是想到两位女孩万一针对毕业後的打算发生意见相左的情形，平和地 一去一留各奔东西还算好的，万一连美狄亚都反悔了…。 　　提尔突然认为，对於美狄亚留下来这件事情，自己或许高兴得太早了。 　　用茶水润了喉咙的院长找了话题：「美狄亚还好吗？」 　　「一切都好，明早确定术後状况稳定了就可以回学校休养，住院治疗两周就可以 完全康复了…」顿了一下的雅典娜故意吊了下眼睛歪歪嘴：「啧…再多关她一个礼拜 好了，那家伙不会乖乖养伤的。」 　　三人都笑了。 　　提尔是极度「亲民」的院长，雅典娜很喜欢这位老师，也因如此，绿发女孩才会 开起小玩笑。如果面对神木学院院长费蕾雅，雅典娜的态度会视状况正经许多。 　　「我出了个把我打倒的考题，这届学生程度不错，加上美狄亚…」提尔委婉地向 「家长」解释，责任不全都在学生：「我倒是半认真了起来。」 　　「比起以後她天天尾巴得意地翘个老高放大嗓门嚷着赢了院长，还是别让这种事 情发生比较清静省事。」雅典娜笑着打圆场。 　　连家长都支持校方吗？ 　　嘱咐医师与首席晚上别因看顾病人而过於劳累後，提尔离开了。 　　美狄亚留校服务的讯息终究未从炽火学院院长的口中传递给雅典娜。 　　隔日，学生首席在毕业考後引发的混乱，震惊了神魔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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