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在天黑之前走到昨夜看见的那橦房子前，林知航尽可能地将自 己变异的地方隐藏好，利用天将黑，视线昏暗的优势，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丧屍，只是一 个曾受过伤的人。 　　屋子外围吊起一排空罐，是民间用来警示丧屍靠近的简易道具，屋内灯火通明，但林 知航站在屋子外围朝里面大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回应，反而是屋子後面传来狗儿躁动的声 音，和几声警告意味浓厚的吠叫声。 　　「人……不在吗？」林知航扶着虚弱的沈夜辰疑惑地自语，不时摸一下沈夜辰的额头 确认温度，烧是暂时退了但人还是需要有个地方能好好休息。 　　林知航正烦恼万一这户人家不开门的话，他们要怎麽办，身旁却忽然传来尖叫。 　　「啊——」 　　林知航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妇人全副武装，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大叫，手里拿着绑了 刀子的长棍，防备地指着他们，地上散落一地配给的食物，看起来像是刚领了东西要回家 。 　　林知航慌忙地要沈夜辰和自己一起举起手，对妇人安抚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我 们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在我家门口想做什麽？」拿自制武器的妇人凶悍地说，但林知航却看出 她拿着武器的手在发抖。 　　「他生病了，我想借住你家一晚，天亮就走，绝对不会打扰您太久……」林知航把手 举得更高，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诚恳无害。 　　妇人看了他们许久，慢慢地将武器放了下来，松了口气说：「我刚刚还以为你们是丧 屍……」 　　林知航因为心虚而垂下头，沈夜辰皱了一下眉头，有气无力地接话，「丧屍又不会说 话。」 　　「说得也是……」妇人尴尬地笑了一下，收起武器，弯腰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 　　林知航见妇人态度有所软化，赶紧上前一边帮妇人捡拾地上的东西，一边向妇人简单 地自我介绍，当然他并没有完全坦白说自己是军人，而是谎称自己和沈夜辰只是其他县市 的一般人，在送物资给亲戚的途中遇难，才会过来向妇人求助。 　　「我们只要能暂住一晚，让我朋友可以恢复体力就行了，隔天一早就走，不会打扰您 太久。」林知航恳切地说，一边将捡起的东西递给妇人，却在递过东西的那一刻，不小心 露出缠满绷带的右手，让妇人吓了一跳。 　　「你的手……」 　　林知航很快地将手收回藏进袖子里，拉低帽沿，尴尬地解释道：「这只是之前受过伤 ，很恐怖所以用绷带包着才不会吓到人。」 　　「喔……」妇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同情地看着他说：「你真是辛苦了，日子很不 好过吧。」 　　林知航心虚地笑了一下。 　　「进来吧。」妇人抱着捡好的东西，在他们面前打开门，算是同意让他们进屋过夜。 　　「真的非常谢谢你。」林知航赶紧跟在妇人身後，感激地说，回头拿起装备，拉着安 静的沈夜辰一起进了屋子。 　　这是一般常见的两层楼水泥住宅，外表老旧，但屋内乾净整洁。林知航习惯性地一进 屋就先观察环境，屋内不大，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有些破旧，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的声音。但是桌上、柜子上、墙上却摆满了妇人和丈夫，及两个儿子一家四口的照片，看 起来和乐融融。 　　「他们前几年都感染病毒死了。」妇人发现林知航在看那些照片，主动解释。 　　「抱歉。」林知航收回视线，愧疚地低下头。他道歉是因为在看到照片一瞬间，心里 竟是在怀疑屋子里是否躲着其他人，而後来听到妇人说「他们都死了」时，心里竟有松了 口气的想法。 　　他居然会因为有人死而庆幸…… 　　「没关系啦，这世道，谁家没死几个人。」妇人不知道林知航的心思，自嘲地笑了一 下，拿着配给的东西走进厨房。 　　林知航沈默，这种「谁家没死几个人」的事情，竟成了他们的日常生活，这在五年前 是多麽难以想像的事。 　　他向妇人借了冰箱冰保冷箱里的东西，那些恶心的食物他不敢拿出来，只冰了保冷剂 。 　　「诶，家里没有什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妇人在他背後，一脸烦恼地说。 　　林知航赶紧从包包里拿出许多罐头交给妇人，「不用麻烦，我们也有带食物，这些送 给你。」 　　妇人不好意思笑着收下，转身在厨房的另一边准备起晚餐，没多久就弄了一桌简易的 食物让三人享用。 　　晚餐後，妇人看了看沈夜辰的身体状况，从家里找出一些药给他们。 　　「放心，我之前是村子里的护理师，这些药都是我们诊所里的药，我就收着以备不时 之需。」妇人怕他们有疑虑，主动跟他们解释。 　　沈夜辰看了看药物的外观，没有问题，安静地吞了进去。没多久眼皮就撑不住，频频 地点头。 　　妇人整理出一间房间给他们休息，又拉着林知航聊天，许是很久没看见人了，妇人讲 得很开心，林知航不好意思打断她的兴致，沈夜辰生病又离不开他，他只好任妇人待在房 间里，一边顾沈夜辰，一边听她说话。 　　林知航才知道她名叫杜秋莲，三十多岁，原本是村子里的护理师，和公务员的丈夫在 这偏僻的山区生活，丧屍病毒刚爆发时，他们一家因为住得够偏僻，侥幸躲了几年，但幸 运没有持续太久，两年前她两个儿子还是不幸感染丧屍病毒而离开，没多久连丈夫也死了 ，只剩她一个人。 　　「本来之前政府有派人来问我要不要移居到其他地方，但我想了想，住其他地方也没 有比较好，我还是习惯这里了。」杜秋莲拿着一家人的照片感慨地说，「而且他们也都在 这里，我怎麽能走呢？」 　　「嗯……」林知航含糊地回应着，或许是昨天为了照顾沈夜辰整夜没睡，他总觉得今 晚的眼皮特别沉重，他很想回应杜秋莲的话，但脑袋始终昏昏沉沉无法好好说话。 　　「我们这里本来人不多，病毒爆发的时候也没什麽感觉，谁知道後来外地人一直迁进 来，连带的也把病毒带了进来……」 　　林知航想到他的家乡也是因为人口大量迁入而爆发感染，不禁对着杜秋莲的话点头， 然而却觉得杜秋莲的脸愈来愈模糊。 　　「……之前军人来清这里的丧屍那次，真的是把我吓死了……」杜秋莲拍着胸口，一 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家的孩子可不能被发现……」 　　「嗯？」 　　「话说……」杜秋莲站了起来，朝林知航靠近，面容变得扭曲，「怎麽都过了那麽久 ，你还不睡？」 　　「呃！」林知航终於察觉不对劲，惊慌地站了起来，却完全来不及，身体变得沉重， 摇摇晃晃地不听使唤。 　　「小辰！」他紧张地想叫醒沈夜辰，然而转头一看，沈夜辰动也不动如睡美人一般沉 沉睡去，才惊觉两人早已被杜秋莲下药。 　　是什麽时候下的药？晚餐吗？她对他们下药要做什麽？林知航满脑子疑问，但更重要 的是他要赶紧带沈夜辰离开。 　　然而他才刚碰到沈夜辰，整个人就不敌药效发挥，碰地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终於……又有新鲜的肉了。」杜秋莲看着倒在地上的林知航，阴暗扭曲的脸上扬起 了一抹如恶魔般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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