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已经不怕白袍了吗？」 　　听见林知航的问题，正在离心机前的沈夜辰怔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林知航，似乎在疑 惑他为什麽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怎麽知道我怕白袍？」 　　严格来说，他怕的不是白袍，而是穿着白袍的人，但他应该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这麽明显，谁都知道好吗？」林知航为他还想隐瞒这件事，而笑了一下。「我第一 次带你去看医生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怕医生怕成那个样子，是谁都会注意到。」 　　「是吗？」沈夜辰不知道，自己竟是从那时就露了饀。 　　「你没发现後来我每次带你看的医生，他们都不会穿白袍吗？」 　　沈夜辰没有说话，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他的确没有注意过。 　　「可你现在却自己穿上白袍，是因为你已经不怕了吗？」林知航看着他问。 　　他不怕了吗？沈夜辰低头，看着穿白袍的自己，竟意外地觉得有些讽刺。 　　他小时候生活在邻国的实验室里，那里有许多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他们有着相似的容 貌，和一样的异色瞳。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而且每天都重覆着吃药、打针、检查……等事情。 　　每个孩子的表情都一模一样，那是对生活的一种漠然。 　　有的时候吃的药会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副作用，让他们不舒服，但沈夜辰从来不敢表现 出来，因为他看过太多生病的孩子被穿白袍的人带走，然後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他很害怕，即使已经离开实验室，他还是害怕哪天再被送回去。 　　尤其是生病的话…… 　　「还是会怕。」沈夜辰老实地承认，让林知航的眼神闪了一下，但他接着说，「可是 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没关系。」 　　更重要的事情是什麽，林知航没问，或许也不敢问。没多久沈夜辰就带着新制好的血 清来到他身边，帮他注射。 　　「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你要睡一下吗？」林知航看着他眼下的黑青，心里有些纠结 ，还是没忍住开口关心他。 　　沈夜辰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睫毛轻颤，轻轻点了下头。 　　「好。」 　　他的动作变快许多，很快收拾好後，来到林知航身边，林知航早已将他的睡袋舖好， 但沈夜辰似乎不满意那个位置，将睡袋拉得更靠近林知航一点。 　　林知航看着他的小动作，想起他们以前同床共寝时，沈夜辰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对比 现在还隔着睡袋，林知航不禁对他移睡袋的举动视而不见。 　　沈夜辰脱掉白袍，钻进睡袋在林知航身边躺下，明明很困，眼睛却还是像离不开林知 航一样努力睁着。 　　「赶快睡，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走。」林知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嘴上骂着，手却自 然而然地覆在他眼睛上。 　　「舍不得睡……」沈夜辰小声地说，「我怕醒来发现我在做梦。」 　　林知航心里一紧，没有说话，就听着沈夜辰继续自言自语。 　　「我不喜欢做梦，但人好像都会做梦……」沈夜辰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 还是说给自己听。「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会很害怕，但梦见你的事情，醒来会更害怕……所 以我不喜欢做梦。」 　　「不是梦，你醒来我也会在这里。」林知航心软地说。 　　「嗯。」沈夜辰微微地笑着，「以前你也这麽说，每次我生病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 ，跟我说你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抓着我不让我走啊。林知航心里反驳。却忘不了他 每次生病时，眼里流露出怕被抛弃的恐惧。 　　那是让他一遍遍心软、一遍遍放不下沈夜辰的原因。 　　「赶快睡吧。」林知航说，刻意忽略掉沈夜辰从睡袋里伸出来，紧紧拉着他衣摆的手 。 　　很快手掌下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知航慢慢把手移开，刚离开就看见沈夜辰似不安 地皱了皱眉头，他只好赶快去牵他的手，才见他慢慢放松下眉头。 　　沈夜辰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是特别黏人，林知航想起那时候，刚吃完药的沈夜辰明明因 为药效的关系想睡觉，却又强撑着不敢睡，直到他保证绝对不会离开才勉强闭上眼睛。 　　但即使睡了也很不安稳，时不时就惊醒，非要看见他才敢再闭眼，最後心软的他只好 坐在床边，牵着他的手，他才终於不再惊醒。 　　现在沈夜辰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林知航静静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少了醒着时那股冷静理智到毫无人性的模样，睡着的 他有股不染人间烟火的纯真，俊朗的五官、白晳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有如神祗般高贵优雅。 　　林知航从未问过他，在他们相遇之前的过去，但他隐约知道那对沈夜辰来说是一段带 有创伤的经历。 　　许若晴曾说一个妈妈会毫无依靠地带着小孩来他们的家乡重新出发，而且不提过去、 不与人深入接触，那必然是在躲避着什麽。 　　只是当时他们都天真地以为或许他们只是逃离家暴的母子，但现在综合沈夜辰总总怪 异的行为举止，还有丧屍病毒的爆发、苏知苓的身份、沈夜辰拥有抗体的特殊体质和对病 毒的了若指掌，林知航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和这场灾难有着特别的关系？ 　　是不是有着什麽特别的原因才会来到他的家乡？ 　　突然，外面一声惨叫声打断林知航的思绪。 　　「啊——啊——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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