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大早他们就起床收拾装备准备出发，林知航穿上昨天找到的黑色连帽外套，把自己 里得严实，让人不会一眼看见他变异的肌肤，他也帮沈夜辰找了件大衣，心里多少还是惦 记着他昨天猛打喷嚏的样子。 　　沈夜辰则从冰箱里拿出刚解冻的内脏给他，这次林知航眼也不眨地，囫囵吞了进去， 表情毫无变化，像是早已麻木一般。 　　他们离开民宅，照着地图的方向继续往前走，林知航专挑无人的小路，不敢走大路， 虽然已特地将自己变异的肌肤藏起来，但还是怕遇见人群会把他当成丧屍攻击，毕竟任谁 看见他变异的皮肤，就算费尽唇舌解释，都没人会相信他是正常的。 　　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走小路虽然多花时间，但一路上，没有人也没有丧屍，倒也走得轻松。就这样走了将 近一天的路，来到地图上那间废弃的医院。 　　这是一间地方的综合医院，门口堆叠了好几台废弃撞毁的车子，一楼外墙燻黑，玻璃 门窗尽碎，门框扭曲变形，可以想见这里曾经历过怎样灾难。 　　医院外零星几个丧屍在徘徊，不难解决，但担心医院内有更多丧屍会引起注意，林知 航还是决定避开这些丧屍，低调潜入。 　　他牵着沈夜辰的手，安静快速地避开丧屍走进医院，顺着地上残破的指引走到医检室 门口，确认里面没有丧屍躲藏後，快速地进去关门，并找来东西堵住门口。 　　沈夜辰则趁这个时候检查医检室里的设备是否完好，供电是否正常。疫情最严重的前 几年，无法进入安全区的人民开始暴动，纷纷各自组织起来向政府抗议，甚至挑衅政府的 军队。这些暴民组织目无法纪，到处抢夺物资，造成许多殴打伤人事件。直到政府允诺会 定期发派物资到各地，并提供基本民生水电，让不在安全区的人民依旧有机会生存。 　　这些不在安全区内的民众才渐渐安份下来。 　　医院也是当年被抢夺最凶狠的地方，不过医检室里的东西因为无法直接拿来治疗使用 ，而且非专业人士也不会使用这些设备，因此反而是整个医院受害最轻微的地方。 　　「这些东西可以用吗？」林知航堵好门後，走向沈夜辰问。 　　林知航看不懂这些设备，万一没有沈夜辰要的，他们就要马上再找下一间医院。 　　幸好，沈夜辰点头，「这些够了，今晚我要在这里制作一些治疗的血清用在你身上， 你在旁边等我吧。」 　　沈夜辰边说，边脱下大衣，换上了实验室用的白长袍，找出抽血用的针头，并将止血 带绑在自己的手臂上。 　　林知航看着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有些惊讶地问，「你在做什麽？」 　　「抽血，不是说了要制作血清？」沈夜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他问了什麽蠢问题 一样。 　　林知航欲言又止。 　　他是知道沈夜辰身上有抗体，也知道制作治疗他的血清需要沈夜辰提供血液。但知道 跟亲眼看到又不一样。 　　沈夜辰眼也不眨地将针头扎入手臂中，然後固定针头，松开止血带，看着鲜红的血液 流入血袋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一样。 　　林知航怔怔地看血液从他体内流出，想到那是为了治疗他而抽出的血液，喉咙一紧， 乾涩地问，「……这样要抽多少血？」 　　「大概一百五到两百毫升吧。」 　　「可以做多少血清？」 　　「够你一次的量。」 　　「每次都要抽这麽多吗？」 　　「嗯，这没有很多。」沈夜辰坐在椅子上，轻轻地闭上眼，趁着血液集满前休息，抽 血的那只手规律地重覆开合的动作。 　　林知航莫名感到背脊发冷，尤其沈夜辰在讲这些话时，云淡风轻的神色，更让人觉得 不适。 　　他没事做，只得默默地找了角落准备休息，却听见沈夜辰突然开口。 　　「今天我会弄到很晚，所以不能跟你做爱，你先睡吧。」 　　林知航脸一红，气得骂道，「闭嘴！」 　　他在医检室的一角舖好睡袋，整个人背对着沈夜辰钻了进去。哪壶不开提那壶，讲得 他很喜欢和他做一样？要不是沈夜辰说那是治疗，他才不会让他碰他！他忿忿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沈夜辰摇醒。 　　「我要抽一点你的血来验病毒量。」沈夜辰说。 　　林知航看他满脸疲惫，眼下有化不开的青黑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 夜辰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他沈默地坐起来，顺从地将自己正常的左手伸给他，沈夜辰很快地完成抽血动作，却 在站起来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林知航下意识地伸手要扶，他却早已扶着桌子重新站好，林知航的手扑了个空，悻悻 然地将手收回，幸好沈夜辰背对着他没看见他的动作。 　　沈夜辰抽好血放进仪器，又从冰箱里拿出屍体内脏给林知航。 　　林知航知道躲不过，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才把内脏接过吃下，吃完才想到他似乎一整 天都没看沈夜辰吃东西。 　　於是忍不住问，「你吃了吗？」 　　沈夜辰像是没料到林知航会问这问题，怔了一下，表情很明显地认真思考起来。 　　「……」林知航感到无言，他连自己有没有吃东西都要想那麽久吗？ 　　他从背包里拿出乾粮递给沈夜辰，「不用想了，你一定什麽都没吃吧。」 　　「早上有吃。」沈夜辰终於想起自己最後进食的时间，赶紧回答。 　　林知航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都午夜了，沈夜辰走了一天的路，只记得叫他吃东 西，却不知道自己也会饿吗？ 　　「……以後拿东西给我的时候，你自己也要吃。」林知航叹了口气说。他明明不想在 乎他，可是他却又让人不得不担心他。 　　「知道了……」沈夜辰拿着硬梆梆的乾粮咬了几口，略带嫌弃地说，「但这个不好吃 ……」 　　「有得吃就不错了！」林知航跟着军队走过物资最缺乏的头几年，对於沈夜辰的嫌弃 感到不以为然。 　　然而沈夜辰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感到愧疚和心软。 　　「我一个人吃了三年多了……」沈夜辰淡淡地陈述，「都忘了食物是什麽味道，我真 的很想念在你家吃过的东西，还有你做给我的便当……」 　　「……」 　　他说不出「下次做给你吃」这种话，但想到沈夜辰这几年都是孤单一个人待在研究中 心，面对一群丧屍，吃着冷冰冰又硬梆梆的罐头乾粮，就觉得刚刚斥责他不知好歹的自己 ，实在是过於残忍。 　　但沈夜辰似乎也不在意，不管林知航的态度多冷漠、或是凶恶，他都是一贯的表情， 好似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又甚至感觉是有点开心的。林知航实在不了解他。 　　沈夜辰很快地吃了点东西，又披上白袍开始忙碌。 　　他做的那些事，林知航看不懂，也帮不上忙，只是看着他穿白袍的背影，莫名地想起 一些往事。 　　「沈夜辰，你已经不怕白袍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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