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潭水清澈，绿波荡漾，芙蓉山虽叫做山，现在只是一个坐落於水上的小岛。 这些房屋如同漂浮在河面之上的小岛，依靠一根根粗壮的木桩牢牢地支撑着。木桩深入河 床，支撑起一座座房屋，木质的墙壁和地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天然的光泽。屋 顶由钢瓦或茅草覆盖，搭配着当地特有的编织技艺，使得每一片瓦片和茅草都严密贴合。 木制的步道蜿蜒曲折，延伸到村内的每一户人家，木板与木板之间紧密相连，每一块都因 岁月的洗礼而变得光滑且坚实。 但水下还有一座更漂亮豪华的城池。 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围在溪边，其中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他们推倒在地，他的衣服上满是 泥土，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瘀青和伤痕，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脸上还残留着未 乾的泪痕。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孩抓住了小男孩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他按入冰冷的溪水中，其他人叫 嚣起来。「把沙成轩丢入水里！丢入水里！」 这个叫沙成轩的小男孩没有挣扎，也许是因为疲惫不堪，也许是因为早已绝望。他的脑袋 僵硬地被压在水面下，双手垂在两侧，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 然而，小男孩的沉默和不抵抗却激起了其他男孩心中的暴戾。 他们感到不满和愤怒，似乎因为这份无声的抗拒让他们失去了施暴的快感，於是他们变得 更加过分，故意将他的头反覆按压在水中，让小男孩的头在水面上一次次起落，每次都溅 起大片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湖水被搅得浑浊不堪，小男孩的身体孱弱的在水中翻滚，周围的男孩们却像是着了魔似的 并未停手。他们的笑声变得尖锐而刺耳，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快意。 结束了一回合的施虐，小男孩脸朝下浮在水面，身体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吗？」一旁的男孩的声音有些隐约的害怕，抓住男孩的领口。 「他不会死啦，沙成轩天生就是水蚓妖！」另个男孩回答。 「再一次！再一次！」男孩们又叫嚣起来。 终於在一次更为凶猛的压制後，沙成轩的身体随着一股水流无力地滑入溪水深处，失去了 踪影。男孩们这才停下手，站在溪边望着水面，神情中带着一丝迟疑和恐惧。 溪水恢复了宁静，水面上再也看不到小男孩的身影，只有几个晃动的水花和皱纹。男孩们 互相对望，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不安。 「阿旗，他怎麽不见了？」一个男孩小声的问。 「该不会被水冲走了？」 「放心啦！沙成轩就是水蚓妖！」带头的男孩大笑，笑声中带了些许乾涩和慌张，「他… …他克死他妈！克死全家！他就算死了也是活该！我们走！」 最终，他们慌忙地散开，消失在木造房屋中间，留下那片水域无声的在寂静中流淌，仿佛 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沙成轩的眼神涣散，在水中颜色各异的木造房子屋顶中间游离。 原本坐落在高高低低的山谷间的房屋，和充满绿树的森林已经不见了，经过长年的浸泡而 腐烂，树木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是房屋巍然不动，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它们一个个耸立 着，就像还拥有着过去的温暖与美好。 代替绿树的是错落在水中的水草，偶尔能看到小鱼小虾在水中游动，似乎把这片被水淹没 的村镇当成了新的家园。 城镇，马路，高楼，房屋。 远处，一座木色高耸的塔楼依然挺立，景色像是被水的包覆，染上一层冷冷的蓝色，水面 反射着微弱的光线，不停晃动着，摇曳着，就像是梦境一般。 沙成轩静静的看着，感觉整个景象都笼罩在一片幽蓝的氛围中，彷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只 剩下水的静谧与孤寂。 过了许久，他从水里爬起，抹了抹脸，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已经慢慢癒合，他习惯的抹抹被 殴打的几个地方，那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伤痕，但却还是有些疼痛。 他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麽，算是人类还是妖怪，只知道 出生之後，他就一直遭受到村中孩子的虐待和霸凌。 大人看见偶尔还会骂几句，但看着他始终完好无损，自然也懒得管这种闲事。 沙成轩的衣领破了，膝盖的布料也破了，原本缝补的线头又再次被扯开，他耸耸肩拧了拧 身上的水，准备回家。 ＊＊＊ ＊＊＊ ＊＊＊ ＊＊＊ -- 一朵有点腐烂的花。 https://www.penana.com/user/152691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来自: 111.248.236.19 (台湾) ※ 文章网址: https://webptt.com/cn.aspx?n=bbs/story/M.1755732210.A.4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