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杂志 570期 作者：黄亦筠 毁灭地球九次、擅长炸大楼，还让邓丽君在周杰伦演唱会上「复活」。曾经破产的好莱坞 第二大视觉特效厂数字王国集团，在31岁台湾青年谢安的变革下，一步步重返荣耀。 《 玩命关头7》首映会结束，戏院灯光亮起。掌声热烈不绝，未拍完就车祸过世的主角保 罗沃克，在片中「复活」说再见的一幕，感动了许多观众。 数字王国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执行长谢安，起身准备去庆功派对，这部片视觉特效，正是好 莱坞第二大视觉特效厂数字王国的杰作。 一只手抓住谢安，数字王国电影部副总卡碧塔诺（Joanna Capitano），希望他留下来看 完片尾字幕。字幕一直往下跑，谢安吃惊地发现，特效总监等技术人员名字，最上面放上 了「谢安」。 行政管理人员名字不应该出现在片尾字幕，这不符合特效公司的规矩。「这是我们全体员 工希望给你的小惊喜，你让公司变得很不一样，」五十岁的卡碧塔诺，对着比自己小二十 岁的老板说。 三十一岁的谢安，热泪盈眶。 「我好感动，这对我是很重要的一个credit，」回到故乡台湾，讲起这段，谢安依旧悸动 。没人比他清楚，这是多麽得来不易的肯定。 从谢安的年龄，难以想像是他让这家二十二年历史、九度勇夺奥斯卡，做过《变形金刚》 、《明天过後》等大片的特效公司（见表），从破产的谷底，转亏为盈、重新绽放光芒。 谢安接手执行长两年多，除原本擅长的人脸特效，还拓展商业版图。像发展「虚拟人」、 虚拟实境技术，让传统特效工厂，转型为科技公司。 「我们创造了观众心目中的世界，」谢安自信地说。 在好莱坞呼风唤雨的环球影业总裁霍洛维茨（Jimmy Horowitz）盛赞，「在这个持续演进 的产业里，谢安具有挖掘创新机会的天分。」 谢安有着比同龄者更跨界的人生。台湾长大，念完高中，他向往海外生活，就到北京大学 读法律，之後进入香港投资银行。 二○一二年，意外人生降临。那一年，美国特效巨擘数字王国破产，被香港上市公司奥亮 集团收购。谢安当时担任天行集团总经理，天行正是奥亮收购数字王国的财务顾问。奥亮 派谢安飞往洛杉矶，整顿数字王国。 那年，他才二十八岁。 加州的阳光好温暖，但第一天到数字王国，谢安却感受到冰冷。 柜台小姐用着狐疑的眼光打量眼前过分年轻的谢安，以为是实习生来报到。「他们知道我 是大股东代表，还让我足足在柜台等了四十分钟，」谢安永远记得那一刻的不友善。 这也难怪，数字王国是由《铁达尼号》导演卡麦隆（James Cameron）和《侏罗纪公园》 特技大师成立。全是电影界具影响力的人物。 员工期待的，至少是退休迪士尼执行长、华纳退休高层之类的人来拯救公司。「想不到， 来的竟是一名只有二十七岁的台湾人，开什麽玩笑！」谢安很清楚这群比自己年长的美国 员工在想什麽。 美国大型特效厂连番倒闭，除了数字王国，还有帮李安制作《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R&H 。台湾特效公司兔将创意影业执行长李昭桦坦言，全球特效业困在结构性问题，「高品质 争取案子、低价抢标，案子空窗期时人员成本高，都过得很辛苦。」 美国三大电视网播报谢安接手数字王国的新闻时，他照片旁，搭配创办人卡麦隆的作品《 铁达尼号》剧照。「竟然放张沉了一半的铁达尼，」外界的讽刺，伤了谢安的自尊。 但现实处境，真的艰困。 数字王国一个月烧九百万美元，人事成本太高，逼着谢安裁员、减薪。他要核心拟出裁员 名单，自己亲自面对上百名将被裁的员工。 电影公司来谈案子，用财务团出巡的阵仗，像来「面试考核」谢安，因为不信任他──怕 案子做一半，数字王国又破产。 「我很难过，但又不能显现自己软弱的一面。一软弱，公司的人就很难信任你，」谢安说 。 从天行集团和谢安共事，数字王国副总裁李行透露，这段「止血」期，谢安收到不少恐吓 信。「一个年轻人到陌生的环境，做一件那麽大的改革，遇到这样的困难，不是每个人都 能承受，至少我做不到，但他不为所动，」李行说。 「虚拟人」经纪　签下邓丽君 真正的起死回生，不是单靠裁员减薪。除了特效业务，他必须往外拓展。 一年多来，他成立「虚拟人」部门。去年和美国最大经纪公司WME签下协议，成立虚拟人 经纪公司。艺人包括美国、华人圈的经典明星，例如，签下邓丽君十年肖像权。 「用虚拟人技术，让邓丽君『复活』，唱歌、演电影，不用找一个像邓丽君的替身，」在 谢安心中，想圆跨世代影迷心中的美梦。就像一年多前，把邓丽君当偶像的周杰伦，在舞 台上一圆和偶像合唱的梦。 谢安更快速合资并购。他和创造出蜘蛛人、钢铁人、美国队长的漫威（Marvel）创办人史 丹．李（Stan Lee）合资开公司，开发新的英雄人物，发展智财授权。 四月初，再并购Immersive Media，取得三六○度摄影、全景视角、虚拟实境的技术。 谢安打算运用到体育、观光、教育和新闻产业。「以後看新闻，透过这个技术，观众能实 境体验贫民窟、地震、海啸的现场，身历其境，」他深信，这将改变人的生活。 事实上，脸书才在二月豪掷二十亿美元，买下虚拟实境公司Oculus VR，显示大势所趋。 快速展开那麽多业务，问谢安这不是找自己麻烦？ 「破产是一个机会，我必须大刀阔斧，让大家看到我们真的改变，」谢安语气迫切。或许 是不想被看扁，但更多是，他不想让员工失望。 两年後的现在，数字王国转亏为盈，今年还拿了两座奥斯卡奖。不过，新投资的业务，尚 未有明显的获利挹注。 九十三岁的超级英雄之父史丹．李，称赞谢安总是忘我地投入工作，「在他的领导下，我 看到令人期待、兴奋的未来。」 只有贴身特助拉森清楚，削瘦的谢安承受着巨大工作量。 「我常要他休息，」拉森说。只比他大一岁的老板，常是洛杉矶办公室下班，紧接着香港 那边上班，立刻视讯继续上工。 偶尔，谢安才流露这年纪该有的活泼。他刚升任集团董事局主席，「有人叫我谢主席。听 起来好像北韩领导人金正恩上身，」他直呼受不了，表情逗趣。 坦言爱电影，却从没想过会如此贴近这产业。电影片尾字幕上烙刻下的谢安，他不只赢得 员工心，也证明了自己。 小档案 谢安 出生／1984年 学历／北京大学法律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硕士 现职／数字王国集团董事局主席兼执行长 经历／数字王国执行长、香港天行国际集团董事总经理、香港巴克莱投资银行分析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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