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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授权者,不得将文章用於各种商业用途 我叫周沧健,是个生物研究员,专攻海洋生物。 我从小就不善与人交际,自从五岁那年妈妈带我第一次到水族馆,我就迷上了这些安静优 雅的生物。不需要语言,这些海洋生物就像是我的同伴,而每次看到美丽广阔的大海,我 就能全然放松。 「这点,你果然跟你父亲一样。」母亲说。 母亲这句话,在5岁的我的心中投下一颗石子,引起阵阵涟漪。 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我是个遗腹子,没看过父亲,只知道是个日本人。母亲说,那是 她以前去日本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很年轻就生病死了,是家族遗传的病。他是个好人,很温柔 。他生病的时候我一直照顾他,但那个病没有药医。他後来病的很重,连精神都不正常了 。」 「父亲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工作的地方,大家不提自己名字的,我也不去问。」 如果我继续追问父亲的事情,她就会开始沉默。 母亲年轻时候很美,而且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日文,因此我也能使用两种语言。 长大了以後,我才知道母亲其实就是那年代去日本做陪酒小姐的一员,而有些陪酒小姐可 能也有卖身,我想这就是母亲不想提父亲的原因。 小时候,我对那从未谋面的父亲感到非常好奇,也曾妄想过他究竟长什麽样?我不确定, 对於海洋的向往到底是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投射,还是血脉中的无法避免的冲动。 第一次听到那座岛的名字,是在国立海洋研究所的茶水间。 研究助理语气漫不经心地说:「之前整理旧资料室的时候,找到一堆日文资料,好像是以 前的老教授去日本研究的时候夹带回来的。其中有一本很奇怪的笔记,里面都是日文,我 也看不懂,但随便翻了几页,越看越有趣,里面有好多奇怪的手绘图,根本像什麽怪物图 监。啊!对了对了,其实我还看得懂一点啦!那上面写着 『潮母岛』,是不是很像游戏 的名字啊! 」 潮母岛? 我从来没听过这名字。 那天不知道怎麽了,我突然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请问,我可以看看你说的笔记吗?」 我突然发话,两个研究助理停下交谈,一起看向我,我从来不曾跟他们搭话。 我紧张地低下头,怯弱地说:「听起来很有趣……我刚好懂一点日文。」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透露其实我懂得日文,也没提过我的混血身份,我一向不善於人打交 道。 「喔!但我已经把它搬到回收场了,不知道被收走了没。」助理尴尬地说 我在回收区花了一点时间终於找到助理说的纸箱,在厚厚一大叠已经泛黄潮湿的海洋洋流 纪录中,我终於捞出了那本棕色皮面笔记本。 掀开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潮母岛三个字。 在这三个字旁边还写了几个数字,我一眼就知道那是经纬度。 我兴致勃勃地把纸箱搬回研究室,我几乎以研究室为家,这个小小的被书籍资料包围的空 间让我感到安心,桌上好几个鱼类拓本就像我的夥伴,陪我每天挑灯研究。 我想要看看潮母岛到底是哪座岛,但一查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座岛屿。 这使我兴趣更浓,连忙翻开第二页。 我没想到会就此坠入一个恐怖又绝望的世界。 ************************ 潮母岛手记 这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纪录。我所看见的,不是科学,而是诅咒。 我的母亲在我非常小的时候就死去了,少数跟母亲来往过的人都说她是个极美的女人,但 我却没有她美丽外表的印象,母亲的样子在记忆中总是模糊一片,反而是她死前的恐怖模 样成为了我一辈子的梦魇。 当时我从警察背後偷看到一眼母亲的身体,她的皮肤一小片一小片掀起发黑,好像一条布 满灰黑色鳞片的鱼,屍体散发出的恶臭腥味至今我都难以忘记。 我们没有其他亲戚,後来我进了育幼院,靠着善心人士的资助和奖学金,我进了医学院当 上了医生,後来又专研遗传病。 我会到那个岛上完全是场意外,但现在想起来可能正好相反,根本是命中注定。 有一次跟着以前研究院的同事到居酒屋喝酒,他还带了一位渔师朋友来。 那位友人见多识广,滔滔不绝,谈天中得知我一直在做遗传疾病的研究,突然聊起了以前 船上看过的人。 「以前为了捕鱼到东北方的岛群,那边有一个非常小的岛。岛上有居民,我们常在那座岛 上补给,那座岛曾经盛产过很少见的蓝珍珠。」 「蓝珍珠?」 「但是後来听说岛上爆发了怪病,人们身上长出鳞片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有人说在那座岛 附近,看过像鱼的怪人,大家就不靠近了。」 因为这句话,勾起了我内心极大的兴趣。 我费了一番力气才说服他帮我找到愿意带我登岛的人,听说是曾经跟岛上的人有接触的老 渔夫。我带着申请的研究经费和一些医材,动身前往那座岛。 「潮母岛」这是它的名字。 带我登岛的船长皮肤如乾裂的海带,淡漠地说:「我已经活不久了!想着留点钱给孩子才带 你去,那岛没病,只是被诅咒了。」 诅咒? 在民智未开的地方,总是用诅咒或天罚来解释一切。 登岛时,天色阴暗。 岛的岸边只站着二个人,一个是老妇人,另一个是一位青年。。 小船缓缓靠岸,老船长对老妇点了点头,像是彼此熟识,但两人都没说什麽。 船离开岸边时,海面和天空都是灰色的,气氛却静得让人不安。 那位妇人眼睛细长,眼角皱纹像被海风刻出的纹理。 「你就是那位医生吗? 」 我点头。 老妇人没有再说什麽,只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上。 「请跟我们来。」青年态度比较友善,微笑着对我说。 沿着湿滑的石板路往上走,我发现岛上的房屋都有奇怪的构造:每户侧边都有一个独立的 木室,形状狭长,木室门上都有红色漩涡图案。 我不由得问:「请问,那些长屋是仓库吗?」 走在前头的青年沉默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前面的老妇人瞪了他一眼,他又闭上嘴,只快 步带路。 岛上风大,海潮声像某种低沉的喘息,拍打着石岸。 越往内走,我越觉得这座岛像是被时间遗忘,或是被什麽东西“禁锢”了,我感觉自己踏 进了一个非人之境,但为什麽会有这种感受,我却说不上来。 终於矮矮的木头长屋越来越多,我也开始看到其他岛上的居民,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岛上 的男人非常少,不过这也正常,大概都出外工作了吧。 他们有些人靠得极近,几乎贴到我身上,像在嗅味道;有些人则躲在後头,眼神警戒。 老妇人和那青年把我带到一间旧诊舍前,她告诉我这是我暂时的居所,她只同意我停留一 个月。 她说岛上的人身体一向强健,并不常生病,用她们代代相传的土方法也能治疗,但是她们 的渔船设备被台风破坏了,她们需要钱。 言下之意是:「其实我们不需要你,但我需要你的钱,因此才让你来。」 「请问,岛上是不是有发生过什麽传染病,病徵是皮肤会变得像鱼鳞一样......」我开门 见山把我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没有。都是其他岛的人想要污蔑我们罢了。」老妇人冷冷打断我。 青年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过,像是......想要说什麽却不能说似的。 「你有什麽需要,就跟沼见说吧。」 老妇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要踏出门外之前,她突 然回头盯着青年说:「你的潮礼快到了,你也是个大人了,说话做事要深思熟虑。」 沼见帮我安顿行李,老妇人走了我们的情绪都一起放松下来。 「老太太气势真惊人啊!。」我说 「是啊,我从小就很怕族长奶奶,森山先生。」沼见说。 我正要说话,突然背後的窗外发出一声呜咽,像是某种压抑的呻吟,彷佛有个人在忍耐极 度的疼痛,我吓得看向沼见。 「当海风通过海蚀洞,总是会发出这种声音,别在意。」沼见笑了出来。 「其实我这次来,就如我刚才所说,是因为有人说这座岛上曾经有会让人皮肤变得像鱼鳞 的怪病,你是否有听说呢?事实上.....」我犹豫了一下「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 了。她死时,也是这样的。」 沼见脸上表情变得僵硬。 「森山先生......请问你是否有妻子孩子呢?」沼见突然唐突地问。 「啊.....没有呢。怎麽了吗?」 「没什麽,只是好奇罢了,我们很少有外地人登岛。」 我正要追问关於怪病的事情,却看到沼见的胸口上挂着一个奇异的木雕,那是一个粗糙的 木雕,看起来像人形,但头部却像是被潮水侵蚀过般扭曲涡纹, 和岛上那些长屋门上的 漩涡一样。 「这是什麽啊?」我指着那木雕问。 沼见没有立刻回答。他用拇指轻轻摩挲木雕的轮廓。 「这个啊.....这是潮母。」他轻声说,「算是……伴着我们长大的东西。」 我正想继续询问,突然门边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潮母是我们的守护者。」 少女的语气停了半拍,「也是审判者。」 她的五官精致乾净,但皮肤透着苍白的青色,她的眼里有一种和年纪不符的深沉。 「小渚,你怎麽跑来了?」沼见看起来一脸讶异 「我来看看外地人。」突然一扫深沉,女孩开朗地对我一笑。 「森山先生,小渚是我的未婚妻。」沼见脸红着向我介绍。 「你好!我是森山,沼见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啊!」我连忙站起身,脱下帽子示意。 「森山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婚礼的日期已经订下了吗?」 「算是吧,还需要准备.....」沼见苦笑。 「这样啊......」 「森山先生,我们的岛上有许多规矩。我们很幸福,只是.....如果小沼和我不是生在这 潮母岛就好了。」小渚牵着沼见的手,低下头。 这座岛是怎麽回事,怎麽每个人讲话都像是在打哑谜,好像都意有所指,我既好奇又有点 不耐。 突然一阵轻柔悠长的歌声传到我脑中。 不是风声,也不是海浪。 是一种哼唱。 「啦......啦.......啊...... 啦........」那声音轻轻拍在耳膜上,让人沉醉。 「哇! 怎麽有这麽美的歌声啊!你们岛上有个美声歌手呢! 在这里太可惜啦!」 我望向沼见,却看见他们两人的脸完全僵住。 「森山先生……你听到什麽了?」他压低声音问。 「哦~ 这不是有人正在唱歌吗 」 「怎麽可能......」小渚看起来有点慌乱。 「咦......那不是人声吗? 那大概是海蚀洞的风声吧,你刚才不是说——」 「不。」沼见摇头,「海蚀洞的声音从来不是那样的。那是潮歌……一直都只有我们岛上 的人听得到。外人是听不见的。」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恐惧,不是源於我,而是源於那声音本身。 「该怎麽办呢? 」小渚问着沼见。 下一秒,门突然被推开,是那位老妇人,她的脸色比刚刚更难看,她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回 到这里了,还是她一直站在门後听着呢? 「你听见潮歌?」她盯着我,声音严厉。 我不知道该否认还是承认,只是默默点了头。 老妇人深吸一口气,像在压住某种惊惧与不情愿的情绪。 「那你……难道......不是外人」 屋内瞬间变得更冷,小渚不知道为什麽看起来打击很大。 「等一下」我想解释,「我不过是听到......」 「明天你们带他先去神社参拜! 潮母不会错的。」 「奶奶……但神社不是不让外地人——」 「他不是外地人。」老妇人转向我,语气像是宣布某种判决。 老妇人突然又开口:「先生,能不能请你脱掉上衣?」 我愣在原地,这什麽要求? 我看向沼见,沼见用无声的唇语说:「请脱掉吧。」 莫可奈何之下,我解开了扣子,脱掉上衣,而小渚已经悄悄背过身。 老妇人仔细检查我的身体,甚至用手戳了戳我的肚脐上的肋骨处。 「血脉不会骗人的。」 她说这句话时,那「海的歌唱」忽然比先前更清晰,几乎像是贴在我耳边低语。 我全身起了冷汗。 老妇人转身离去,喃喃地说:「也好,岛上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沼见和小渚焦虑地看着我。 「森山先生,我本来想,也许你能用科学的力量帮帮我们,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的一份子 。」小渚讷讷地说。 「别说了,小渚」沼见打断了小渚。 「时间不早了,让森山先生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说。」沼见罕见地强硬了起来。 沼见不久後送来丰盛的晚餐,匆匆离开,留下我一个人。 我感到疲惫不堪,吃完饭,躺在简陋的床上,经过一天的奔波,我竟如同昏迷一般沉睡了 。 **************** 天还没亮,我就被摇醒。 海风钻进屋里,带着一股咸腥而难以形容的气味。 「森山先生……」沼见轻摇着我「奶奶交代,要先带你去神社参拜。」 「这麽早?」我掀开被子。 沼见只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毕竟你是外人,还是低调点好。」 他身後的小渚对我点点头。 「小渚也来了啊!」 潮母神社位在岛的高处,三人沿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 风一路灌下来,吹得我的脸很痛。 「每个外来的人……都要参拜吗?」我问。 沼见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通常不会让外人上来。你……是特例。」 神社本体比我想像的更古老。木柱全都因海风而变黑,表面有一层白色盐痕。 主殿前摆着一尊石像。 我以为会雕成某种女神的容貌,但它根本看不出性别,也称不上「人」。 石像的上半身像人类,却没有五官,头部只有漩涡状的纹路,下半身像鱼,但那尾巴却呈 现出一种被扭曲过的残破模样。我盯着它越久,越觉得那一点都没有神圣感,反而像某种 因恐惧而被供奉的怪物。 「这就是……潮母?」 沼见没说话,焚烧着祭台上的乾海草,引导我跪下,嘴中念念有词。 接着,他和小渚指引我到神社的後方。 侧墙上嵌着一排石板,据说是岛上祖先留下的壁画。 第一块保存得最好,画上刻着一群人形,围成一圈,围住一个形体。 那东西上半身有人型,长头发,手脚细长,下半身弯成弧形,像鱼尾一样。 第二块的图案已经非常模糊,但仍有几个残角隐约可辨:一截像人类肩膀的线条手上拿着 鱼叉,一块像鱼鳞的破碎纹理,半张在尖叫的脸。 第三块的内容更让我发毛,两个人型纠缠在一起,粗糙的雕凿手法下两个人型的脸部看起 来十分狰狞,其中一个人看起来有着鱼尾。可是倘若细看,这纠缠又不像拥抱,而更像压 制。 我越看越不安。 「这些石板是在说什麽故事?」我问。 「这是我们祖先和潮母相遇的故事」小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最後一块壁画是完整的。画上是一群女人,排成队列走向海边。她们的表情庄重,脚步沉 稳。 每个女人手上捧着一个「圆球」。那球的里面还有一团东西,仔细一看,有两个像 眼睛的黑点。 「她们手上拿的是什麽啊?」 「奶奶说以後你就知道了。」沼见和小渚同声说。 他们依旧是没有回答我任何问题。  因为很早就出门又爬了一段山路,我的肚子很饿,此时发出了一声巨响。 沼见和小渚笑了出来,於是我们开始动身拾阶而下。 小渚与沼见仍走在前头,在石阶转折处,远远地我看见一名女子正站在路边。 她静静立着。头发被海风吹得微微凌乱,模样美的惊人。 「是汐子姊姊!」小渚挥着手。 女子抬眼,我们对视,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就是那位医师......族长跟我说过.......」她说,声音低柔,眼神妩媚。 「你好,我是森山。」我觉得喉咙好乾,脑袋一片空白。 「汐子姊姊你也来参拜吗?」沼见问 那名叫汐子的女子点点头,顺手从手上的提篮中拿出一个用叶子包裹的东西。 「还没吃早饭吧?要吃盐昆布饭团吗?」 「太好了! 太幸运了!」沼见和小渚像孩子一样接过饭团,我也接过一个。 女人只是点了点头微笑,就沿着石阶往上走了。 「刚刚那位,叫做汐子吗?」我盯着她纤弱的背影,不想移开目光。 「她一个人住在岛东的旧滩屋,是奶奶的左右手。岛上大家都很尊敬她。」沼见一边啃饭 团,一边说。 「左右手?」 「嗯……很多仪式,或是我们岛上……比较特别的事,都是汐子协助奶奶。她知道的,比 我们多很多。岛民也都听她的……」 回到房间後,沼见和小渚就被召唤走,说是要讨论他们婚礼的仪式。 我呆呆坐在床上,一直无法把那女人从脑中抹去。 我明明只跟她对上几秒视线,那一瞬间却像什麽东西沿着血管逆流,钻进了我体内。 我坐在床沿许久,身上盐巴和汗水弄得我皮肤微微发痒。 直到洗澡时,我仍旧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水流打在我脸上,可脑海里却还是汐子那对湿黑的眼睛,像深海下某个生物缓缓张开柔软 的触须,吸住了我 我胡乱地往身上抹肥皂,突然发现肚脐上方的一块皮肤……变软了。 我愣住,伸手再轻轻按了一下。 那处皮肤微微陷下去,再弹回来,呈现一种不属於人弹性,温度却仍旧是体温。 那不是普通的柔软,而是像被按压多年的老泥土,稍微触碰就往内凹。 「……怎麽回事?」 我洗好澡正在吹头发时,小渚和沼见又来了。 沼见很慎重地说,他们的婚礼日期已经被订下了,希望我也能一起参加。但这段时间他们 必须为了婚礼做准备,没办法常常来关照我。 「恭喜你们,谢谢你们邀请我,我一定会到的。」我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也对於自己能 受邀参加岛上的仪式感到受宠若惊。 我现在简直不像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反而是一个民俗学者。 这座岛,太神秘了,也太有趣了。 之後沼见和小渚果然不再来诊舍,而我也开始独自查看这间岛上唯一的医疗场所。 我十分好奇在我之前,到底是谁在这里担任医生,那人是岛民吗? 後来又到哪去了? 我在一间写着资料室的屋子里发现一个铁柜。铁柜已经锈得发黑,我试着扭了几下把手, 竟意外地松开了。里头堆着一叠又一叠泛黄的病例夹,厚得像长年没有人碰过。 我蹲在地上翻阅。 一开始是一些普通的外伤纪录、岛民的孩童高烧、鱼钩刺伤……但後来在一个黑色的资料 夹中看到许多奇怪的纪录。 「男性腹痛,原因不明。」 「男性腹部鼓胀,拒绝开腹检查。」 「男性死亡,推测为内出血。」 每一份报告都写得模糊、甚至刻意避重就轻。 而死者年龄,全部是青壮年。 我越翻,心脏跳得越快。 报告下方有人手写下一行字: 「今年第三名男性死亡,腹部鼓胀程度过重。」 「若无新的种父,岛将终绝。」 而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病例最後一页。 那是张残破的老式的 X 光片。 我举到灯下,只见一个男性躯干的腹腔内,竟然有一个圆形阴影 这座岛,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把那份医疗纪录夹回铁柜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柜门一阖上,铁皮发出闷闷的声音,像是替我把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封住。但秘密并没 有离开,它卡在我脑子里。 我不敢问任何人,这岛上的所有人都像是在某个共识里隐瞒什麽事情,我害怕一旦问出口 ,就会被推入一条完全无法回头的路。 走出诊舍,我沿着坡道走到海边,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我盯着海浪涌上又退去,试图想要厘清思绪 一波潮水涌上,退去的时候沙滩上遗留着白色薄皮。我走近後才发现,那不是垃圾,而是 某种……壳。大小约莫像婴儿的襁褓,但形状扭曲,皮壳覆着细小的鳞片,边缘裂开,像 是某个东西从里面挣扎出来却失败了,裂口边缘还带着一条像脐带的半透明东西。 我胃里一阵抽搐,直接在沙滩呕吐了起来。 「医生,你没事吧?」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我抬头,发现是汐子。 我下意识後退一步,不知道要如何说明。 同时我突然感觉的肚脐上方的皮肤一阵紧缩凹陷,我连忙摀住肚子。 汐子看在眼哩,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慌张的我。 她走到我身边,海滩上的怪物还在。 「这是什麽?」我颤抖着问。 「这是海之子。小沼和小渚的婚礼就要到了,之後你就会知道一切。你果然不是外人。最 近,你的身体有没有什麽变化?」 我听到这句话彷佛被雷击,她怎麽知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跑开。 之後我开始不断从夜里惊醒,手摸向肚脐上方那块柔软凹陷的皮肤,生怕它又更凹深了 一些。我很少离开诊舍,岛民们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随着我的不安感逐渐升高,沼见的婚礼的日子也到了。 我抵达海边广场时,夕阳正要沉入海平线。浓橘色的光照在潮湿的石地上,彷佛整个岛都 被慢慢染成血色。 他们把这叫做潮礼,说这是「重要的联系之时」,类似婚礼,但是气氛就是十分凝重,有 如宗教仪式一样。 宴席没有婚礼热闹的气氛,只有简单的餐食,和肃穆的气氛。 小渚穿着岛上特有的白布衣,发尾绑着细细的红线;沼见穿着手染的蓝色的衣服。他们站 在中央,周围的人围成半圆,低声吟唱着一种我听不懂的歌词,节奏缓慢、起伏像潮水。 小渚和沼见手牵着手,两人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着,但看起来又十分紧绷。 奶奶坐在最前排,像仪式的守门者,汐子在旁边从碗中拿出白色的粉末撒在两人头上。 接着村人把他们两人牵起来,带往小渚家旁边的一栋长屋前。 长屋外墙斑驳,门上刻着巨大的漩涡纹。几个老人用巨大的鱼骨棒敲击木门,敲出沉闷的 声响。 「愿他成功。」 「愿今天顺利。」 「愿沼见要成为好种父……」 他们的耳语,逐渐在我脑中盘旋。 种父?我皱眉。 又是这个字眼,这不是那报告上写的字眼吗? 长屋的门被推开时,我瞥见里面一片漆黑,腥味从中窜出,像有什麽东西在里面。 村人将小渚和沼见推了进去,门随即重重被关上并上锁。 我着急着问着身边的人,怎麽把她门锁起来了? 是怎麽回事? 但没人回答我 仪式散场後,我独自走在海风里,仍无法从「种父」那个词里抽离。这时,耳边又传来熟 悉的声音。 她站在海风中,长发被风拉得有些凌乱,眼睛依旧深得像看不见底。 「你很疑惑吧!」汐子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开口。 「汐子,刚才村人说的『种父』到底是什麽?沼见和小渚要做什麽?」 「我们,动情成熟後,每一对男女,男方都需要先证明自己。小沼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 一切能顺利。」 「要证明什麽? 」 汐子的眼神微微变化,像是心里有千言万语正在往喉咙涌。但她没有立刻回答,反倒突然 伸出手拉起我的衣服,我的肚脐上方那片皮肤又突然用力紧缩凹下。 「医生,你有孩子吗?」汐子马上把手伸回,但又再问了一句。 「……没有! 没有孩子!没有孩子! 」 其实我一直没有透漏,我曾经离过婚,因为一直无法生子,妻子要求离开,并已经另组家 庭。 「好痛....我的皮肤.......为什麽会这样......」 汐子两颊酡红,似乎想对我说什麽,嘴唇动了两下。 「汐子! 有事要跟你商量! 」突然一声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那是奶奶的声音。 汐子肩膀一紧,像遭到勒令,但她抓起我的双手,快速地说: 「……等小渚他们从小屋出来後,我会告诉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跑向奶奶。 然而,沼见和小渚,在之後的两周,完全没有从小屋里走出来。 整个岛像默契般避免提起他们的名字。 越是安静,越让我觉得不安得要命。 两周。没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我开始无法忍受。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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