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 刚踏进办公室，我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远远就看到了威翔耳朵跟脖子上贴着的纱布，看起来受了不少伤。 我赶紧坐下来关心他：「你是出车祸吗？怎麽伤成这样？」 对於头上的伤口，威翔反而显得很镇定，他拨了一下头发，说：「没有啦，我去剪头发，这些都是理发师弄的。」 「理发师弄的？」我愣了一下，然後仔细观察威翔的伤口。 威翔耳朵上的伤口像是剪刀留下的，头皮跟後颈也留有大小不一的刮伤，看来确实像在剪头发时受伤的，但就算是还在学习的学徒，也不至於把客人剪成这样吧？ 「剪成这样也太扯了，你去哪里剪的？」 「○○街巷子里有间理发店，一个女理发师剪的。」都伤成这样了，威翔脸上却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剪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你有叫她赔钱吗？」 威翔摸着耳朵上的纱布，说：「为什麽要她赔？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啊。」 我一时无语，如果是我剪头发被剪到流血，我肯定当场翻脸，把那间店永远列入黑名单。 可威翔都被剪成这样了，他看来却一点都不在意，而且脸上始终保持笑容，笑容中还带着一点满足，彷佛那些伤口并不是意外，而是他指定的造型。 威翔一直是我们办公室的门面，长得帅、工作能力又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是许多女同事眼中的梦幻男友，他也知道外表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因此特别努力维持身材跟保养。 如此在意外表的他，居然会容许自己变成这样？ 诡异的不只这些，一整天工作下来，威翔都心不在焉的，开着电脑却没在工作、座位上的电话响了没接、主管叫他也爱理不理的，整个人失魂落魄，连周遭的女同事都察觉到他的反常，没人敢跟他搭话。 几天後，我发现威翔头部的伤口又增加了，我问那些伤口是怎麽回事？威翔说他又去那间理发店剪头发了，但离他上次剪头发才短短几天，他为何又回去受罪？ 「你这样真的不会痛？」我看着威翔耳朵上的纱布，彷佛也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怎麽会痛呢？那名女理发师的技术确实不太好，但是我很喜欢她剪的造型，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释，不然这样，今天下班我带你去，你剪一次就知道了。」 「你要带我去那间店？」 虽然我的头发也该剪了，但看到威翔的样子，我忍不住犹豫了，这种会把客人变成伤患的理发店，我真的该去吗？ 「……好吧，我去。」 我最後还是答应了威翔，因为我想知道那间理发店究竟有什麽魔力，可以把威翔变成这样。 ****** 那天下班，威翔带我去了那间理发店。 那间店藏在○○街的一条小巷，店面很小，连招牌都没有，我之前偶尔会经过这里，但从来没看过这间店。 店里只有一名女理发师在剪头发，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但娇小的身材配上一双灵活的眼睛，感觉是很年轻的女生。 而坐在店里等着剪头发的客人，全部都是男性。 威翔拍拍我的肩膀，说：「坐吧，很快就轮到你了。」 我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边打量其他客人。 他们的头发明明还不需要剪，却全都坐在这里等待，而且他们跟威翔一样，耳朵跟後颈都贴着纱布或OK绷，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渗血，但他们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一边看着女理发师的一举一动，像在欣赏一场表演。 「啊！」正在被剪头发的客人突然叫了一声，原来是他的耳朵被剪到了，鲜血飞溅到地面，跟地上的落发混在一起。 「对不起……」 理发师马上道歉，那名客人却笑着说：「没关系，你继续剪，我觉得这样更好看。」 这一刻，其他客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了，彷佛这正是他们等待已久的重头戏。 他们之间的诡异互动让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些人到底有什麽问题？他们都是受虐狂是吗？ 等了一段时间後，终於轮到我了。 我下定决心，只要她剪到我身上不该剪的部位，我就马上起身走人。 坐到椅子上後，她站在正後方端详着我的头发，问：「你好，今天想剪什麽发型？」 我对於发型并没有太大的要求，每次都是简单修短就好，於是我说：「帮我上面修一下，後面跟旁边推高，简单就好。」 「好的，没问题。」 在帮我披上围裙时，她突然把嘴巴凑到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你不应该来这里。」 「你说什麽？」 我想问清楚，但她的剪刀已经开始在我头上飞舞起来。 我赶紧闭上眼睛，全身一动都不敢动，深怕我的头只要稍微歪一下，刀锋就会剪到我的耳朵上。 这一刻，剪刀发出的每一声「喀喳」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还好，这种酷刑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後我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好了，请看这样可不可以。」 我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镜子里的我竟然毫发无伤，而且她还剪了一个意外好看的发型。 「……这样就好了，谢谢。」 我松了一口气，明明只是剪头发，我却感觉像是刚从战场幸存下来。 可其他人却不这麽想，我从座位上起来的时候，其他客人，包含威翔，他们全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彷佛在这里，普通的剪发没有任何意义，能被剪到流血受伤才是恩惠、是被疼爱的象徵。 我不敢直视他们的视线，更不想在这里多留一秒，跟威翔说有事要先回家後，我就脚底抹油逃跑了。 ****** 几天後，威翔没有来办公室，他的电话不通、讯息不回，主管担心他出事，便叫我到他住的公寓去看看。 我来到威翔的公寓，按了几下门铃後，威翔就把门打开了。 可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址。 那人顶着一头乱发，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涣散，他的脸色不但憔悴，还散发出一种接近疯狂的执念，和我认识的威翔完全是不同的人。 「威翔……你还好吧？」 「不见了……不见了……」威翔低着头，开始喃喃自语。 「什麽不见了？」 他抬起头，眼神激动地看着我。 「那间店……那间理发店……它不见了……不见了！」 威翔的情绪瞬间失控，他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整片头皮都扯下来般，痛苦地大喊着：「我一定要再去那里剪头发！一定要再剪一次！」 威翔的吼叫声吸引了其他住户的注意，许多人纷纷打开门来看发生了什麽事。 我试着让威翔冷静下来，但不论我怎麽劝说，他都像听不到似的，只是不断地重复那句话，说自己要再去剪一次头发、再剪一次头发…… 我看着威翔失控的模样，一种诡异的直觉涌上心头。 那名理发师，她对那些客人所做的事情，绝对不只是剪头发那麽简单…… ****** 离开威翔家後，我直接赶往那间理发店，但我在巷子里走了好几圈都找不到那间店，彷佛它从来都没存在过。 回家後，我看到威翔在自己的Threads上发了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就像一颗炸弹，在网路上炸出一大波流量。 只是这波流量带给威翔的，却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威翔在文章中承认，在他之前交往的每任女友中，他不只会偷拍这些女生的影片，还会把影片上传到匿名社团进行交换与贩售，是哪个社团、社团还有哪些成员，他全都毫不保留地供了出来。 在文章的最後一行，他写着：「我认罪，我愿意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拜托你再帮我剪一次头发！」 威翔的文章引来一堆网友批评，这些网友没想到的是，威翔的自爆只是第一波，後面还有更多炸弹。 这一天里，各大社群平台接二连三出现类似的贴文，许多人都跳出来自白，说出自己的罪孽。 那些人里有大公司的主管、有补教名师、也有流量网红，他们之中有人承认利用职权性骚扰女性，有人坦承诱骗女学生发生关系，还有人揭露自己长期购买未成年影片的恶行。 无论这些自白书的内容有多骇人，他们的最後写的都是同一句话，他们愿意认罪，只希望能再让她剪一次头发。 我知道他们跟威翔一样，都是那间理发店的客人。 「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终於知道那名女理发师为何会跟我说这句话了。 没错，我不应该去那里，若不是威翔带我去，我根本不该知道那间店的存在。 那间理发店不是为普通人而开的，而是一个伪装成理发店的捕食陷阱，吸引着像威翔这样的罪人。 不管这些人拥有多大的权力，剪头发的时候，他们也只能乖乖在座位上任她摆布。 那名女理发师，她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口并不是失手造成的，而是她针对每个人的罪行所剪下的印记，同时也是最残酷的惩罚。 透过她的剪刀，那些人开始对这种痛楚上瘾，把受伤流血视为恩宠，那间理发店让他们的身份反转过来，成为被支配的那一方。 同时，她透过剪刀在那些人身上设下开关，当那间店消失时，他们为了再一次得到恩宠，就会纷纷自白承认罪行。 我不知道那名女理发师的来历，她的目的、她的真面目，全都无从得知。 但她的计画成功了，那些人的恶行全都被摊在阳光下，每个人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了。 还好，我不是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是她的客人。 但我希望，她的店能再次出现，剪下更多人的罪恶。 =============== ----- Sent from JPTT on my Motorola edge 50 pro. -- 大家好，我是阿摊。 闹鬼的路边摊：http://batan.pixnet.net/blog 鬼话连篇路边摊：https://www.facebook.com/scarycom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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