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较长，总字数落在七千八百字左右。 此作品为系列短篇的其中一则，该系列跨度由1994年到2024年，一群死党从国小到成年， 无论三十、四十岁，无论生活多麽不尽如意，冒险仍可以继续。 「此系列作品，献给我孩童时曾经一起探险的朋友们。 愿如今不如意的人生透能过故事赋予非凡色彩。」 ………… 《大蓝闪蝶》下 (7.) ──桥上的喜庆迎娶 「阿叔，我们要准备下──干您娘嘞……」 「福仔，按怎？」 「有不知道是出嫁还是迎娶的队伍。」花旗异常镇定。 「阿叔福……怎麽办……」萱萱快吓哭了。 「免惊，当作没事，继续走。如果祂们看你们，举起冥纸。」 迎面而来的盛大队伍近乎占了整座桥，响彻锣鼓唢呐，前排貌似「人」的队伍抛洒彩色纸 张、雀跃跳舞前行。此时他们清楚看见了，後方有一座红色大轿。 凤梨说，应该是出嫁。 舞者们边跳、边笑，笑声响遍大桥。 阿福叔叔一再提醒「不要看他们继续走，你们聊你们的。」 六人未出声，队伍迎来。 身穿白衣者像极披麻戴孝，却笑得极其开心，那份直钻聆听者脑门的过度喜令人打起寒 颤。 白衣者边跳、变笑，祂们对着六人笑，看着六人笑，将彩色纸张频频向他们身子洒去。 「恭喜……恭喜……恭喜……找到真爱……」达子低头说话。 随後与六人擦而过的──披红纱遮住面容的红衣舞女们。 舞女同样带着喜悦，虽笑声清脆，却带有魔性。 花旗率先举起冥纸，舞女们并未拿取，但一只只指甲鲜红的细手不停抚过他脸庞，由冰冷 带上一股酥麻。 先是一掌抚过、四掌、八掌、无数只手接连而来，惊得花旗闭眼原地不动。 霎那间，他感嘴唇一阵冰凉，是手指抚过吗？ 心一横，猛然睁眼！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名红衣舞女大眼直瞪！ 两人四目相对，不，是一人一鬼！ 冰凉是鼻头贴着鼻头，寒意是舞女吐出气息，两唇几乎相触──花旗傻了、僵了。 红衣舞女继续呵笑，将如树枝细长手指朝他嘴唇轻轻一触，以极缓的、勾魂的姿态妖娆离 去，那无血色脸庞嫣然一笑，为花旗送上一句唇语：「真勇敢的少爷，我佮意。」 随後是盛装打扮的男女迎面而来，祂们不停对六人分享喜悦，说了好多话——欢迎的、祝 贺的、分享过多喜悦的吉祥话。 所有人都举起冥纸，凤梨说，「沾沾喜气啊，沾沾喜气。我离婚了，看能不能再婚……」 「干，说啥小啦……人家正要结婚……」阿福给了凤梨一个拐子。 大轿迎来，小谢脸上丝毫不见一丝恐惧，他望着大轿，「如果我娶尤金妮娅也会是这个画 面吧。」 「别别别别别，真有那次你花再多钱我都不会参加……」 萱萱此话一出，锣鼓、唢呐、笑声、祝贺声全部嘎然而止，大桥瞬间坠入寂静，出嫁队伍 静止不动。 六人全部发愣，当六人纷纷望向大轿之时，萱萱大喊，「不要看祂们！」立即补上一句， 「说恭喜就好了……」 阿福叔说，继续走。 但此时六人明显感受到停止的队伍目光全部盯着自己，一股强大的压迫袭来，更令人恐惧 的在於「祂们」就围在身旁凝视自己，近到可以感受祂们鼻头触着肌肤、近到可以感受四 方吐出凉意、近到足以让人心脏麻痹。 萱萱缩在阿福身後拉拉衣角，「现在怎麽办……」 此时阿福一个字也说不上来，紧闭双眼来回避「祂们」目光。 世界陷入死寂。 六人不发一语，五秒过去、十秒、数十秒，彷佛六人迷失异界了无音讯，庙宇内一股巨大 压迫袭来，林仔全身冷颤盗汗。 「恭喜找到真爱……」 直到达子冒出一句，「恭喜找到真爱……」打破死寂──突然间，大红轿传出新娘莺声燕 语：「谢谢。」 锣鼓、唢呐、笑声、祝贺声再起，彩纸洒、舞女跳、男女唱，出嫁队伍热闹喧哗，浩浩荡 荡离去。 众人终於松了口气，阿福表示，「阿叔，我们准备下桥了。」 …… (8.) ──见到大闪蝶尤金妮娅 从表示下桥过後，已经十多秒甚至更久，六人毫无动静。 「你们看到什麽了？」 先开口的是萱萱，「好奇怪……我们下桥之後好像到了另一个空间，我不知道要怎麽形容 。」 「我想先确定我们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吗？我在一个很像医院的空间，我的意思是很白、 很亮、很宽敞。可是不是室内，我看得到很亮的天空。」 「对。」小谢表示一样。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眼前所见与达子形容相同。 「阿福叔叔，我看到了……」小谢语带哭腔 ，阿福叔叔点了点头。 林仔追问小谢看到什麽？ 阿福叔叔说，「往生者。」 尤金妮娅自杀的那一天穿着蓝色洋装，现在的祂就保有离世前的模样，那苍白肤色彷佛被 吸入蓝色洋装闪耀光芒，就像大蓝闪蝶。 达子说，「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小谢走到尤金妮娅面前，他说，终於再见了。 美丽的尤金妮娅不可置信，「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见我。」 他哭泣，「就像《天使与昆虫》与一样。」 「可是第二篇最後……我……我对不起你……」大闪蝶也哭了。 「是我对不起你，没能在你身边守护你，没办法陪你走过痛苦。」 「我甚至连遗言都没说，就自私的结束自己，我不想这样拖累你，你值得更好更健康的女 人──」 「没有这回事！你病得多重我都会娶你！」 「可是都来不及了！」 小谢深深凝视着爱人，「我来这里是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让你离开，还有，你还爱我吗， 因为我还是很爱你。」 「痛苦。驱使我离开的是痛苦，身体让我好痛苦。每次你细心照顾我，我都心疼得好痛苦 ，我的病不会好，这条命结束只是早晚的问题，我觉得拖累你好痛苦。」 「我从来都不会因为照顾感到疲惫与痛苦。」 「我知道。」 此时，萱萱开口，「小谢！尤金妮娅手在流血！」 众人盯着尤金妮娅手腕，一条近乎切开手腕的伤口加速裂开、鲜血爆出，上面还插着一把 利刃，尤金妮娅猛然痛苦大叫，声嘶力竭的整个世界彷佛都即将一同震碎崩坏。 「尤金妮娅！」小谢动手就要拔掉尤金妮娅手上利刃，萱萱立即冲向前，「小谢！不能碰 ！」 萱萱大喊惊动了阿福叔叔，他立即询问，「尤金妮娅怎麽辞世的？」 林仔出声，「割腕自杀……」 阿福叔叔猛然一惊，「遭了！死猴囝仔！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没说！你们快阻止谢先生！ 」 来不及了。 小谢握着尤金妮娅过瘦的手腕，试图拔出利刃，但无论他怎麽拔，刀子却扎得更深，鲜血 流出的更多，尤金妮娅陷入全然苍白，五官凹陷形成四个漆黑窟窿，随後流出大量鲜血， 一阵完全变调的扭曲声音，「我！我！好痛苦！」 另一个令众人恐惧声音传来，祂从天而来，那是夹杂千万男女的声音： 「只要你代替祂受苦，祂就能解脱，放下怨念转世。」 「只要你爱祂，就应该让祂解脱。」 「只要祂解脱，你也会跟着祂一起解脱。」 「有何不可呢。」 千万男女邪声令六人震耳欲聋。 阿福叔叔听不到这夹杂千万男女的声音，但他知道大事不妙，立即和两位弟子做法，他告 诫林仔，「抓住他们的红绳！把他们拉回来！如果听不到我声音就摘下红布！」 而此刻小谢的身体发起剧烈颤抖，将木椅震得随时解体，林仔立即抓着红绳，大喊「小谢 ！幻象！」 另一世界，率先冲过去试图拉开小谢的是花旗，「干！不要听牠们的话，祂们是想把你留 在这里！」 小谢看着五官已成四个漆黑窟窿、暴出无限鲜血并以扭曲声音嘶吼着「好痛苦」的爱人， 他崩溃大喊「你有怨念吗！这能为你放下怨念吗！」看祂着近乎被撕裂成两半的手臂，「 只要替你承受就可以了吗！」 「好！让我代替你受苦！」 语一出，小谢身体癫狂震动，林仔赶紧把红绳於自己手腕上缠绕无数圈，红绳深深崁入肌 肤，「小谢！回来！」 「干！你听不懂国语啊！快放开！」阿福试图冲上去，就在这刹那间，竟忽然身处另一个 世界？ 其他五位朋友全部消失了，他只听得到声音，却不见人影，他懵了。 「糟了！他们被困住了！林先生记得我说的，如果听不到我的声音就摘下红布！」阿福叔 叔与弟子三人试图镇住小谢身子。 「爸爸？是爸爸吗？」声音是萱萱，她哭了，「爸爸我好想你。」 凤梨同样不见其他五人只闻声音，他大喊，「萱萱，祂不是你爸爸！」 「不会的，是我爸爸！」 貌似萱萱父亲的人问她过得好吗，结婚了吗？ 「还没，三十五岁都还没嫁掉连男朋友都没有，是不是很丢脸，而且我刚刚没有工作，房 租也没钱缴，我真的好失败──」她抱住了貌似爸爸的形体。 糟了。 萱萱身子癫狂震动，另一名弟子立马前去镇住，但镇不住，力量太大了。 再来是花旗，他缓缓开口：「阿诚仔？」 阿福听见马上大骂，「不可能！阿诚仔已经走了！他走得很祥和！」 达子大喊，「操你妈的！你们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们！」 花旗说，「我真的看到阿诚仔了，就跟小时候那一天一样，他在水里，我要去救他。」 「干！花旗你忘了吗，阿诚仔根本不可能在水里！干您娘你在哪里？」凤梨话一说完突然 身处在一间老宅里头，眼前的人，是他最思念的阿公。 凤梨缓缓向前，霎那间竟回到了当年调皮的小孩模样，那小手轻轻抚摸着阿公大手，「阿 公……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随後扑在阿公怀里情绪溃堤。 他颤抖双唇，「阿公……阿公……对不起，我书没有读好，结婚没多久也离婚，我没有变 成有用的人……我没有用……好没用……」 随後是达子，他身在一处低谷大声呼喊朋友，但不见朋友，只见成千成万只蟑螂与飞虫从 四方袭来，而他就怕昆虫和蟑螂。 阿福自认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眼前景象让他恐惧万分，他见到了儿子坐在前方一处沙 洲，四周洪水流动，且水位不断刚高涨，他大喊儿子名字，那名孩子有了动静。眼看大水 将淹没沙洲，他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阿福叔叔破口大骂，你傻了吗，孩子在家里啊！ 所有人剧烈震动，阿福叔叔和两位弟子镇不住了，而林仔转动身子以双手捆住所有人红绳 ，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双手就要被这股力量给扭断。 他大喊着六人名字，大喊阿福叔叔怎麽办，耳边是朋友们的嘶吼呐喊、作法声与诵经声， 在一切将陷入寂静前的前一刻，阿福叔叔对他说，「就靠你了！」念诵了咒语手指一定─ ─瞬间进入死寂。 他喊着，「阿福叔叔？阿福叔叔？」没有回应。 手中红绳力量减弱，但朋友也完全没动静，他想到刚才阿福叔叔说的「就靠你了！」，想 到「如果听不到我声音就摘下红布！」 他将手腕上缠绕的红绳松开，摘下红布，对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见到了──「大闪蝶尤金妮娅」。 …… (9.) ──我爱你，不只是这辈子，是好几世 林仔漂浮在一个独特时空，眼前出现「六面」不同时空场景，身处六个不同时空的朋友身 上都系着红绳与他相连，这一刻红绳似乎变得无限长，他奋力呼喊但六人皆听不到他声音 ，仅尤金妮娅听得见。 尤金妮娅出现他面前，一旁是陷入扭曲且开始进入透明的小谢，林仔说，「你就是尤金妮 娅。」 「我没听过小谢说过你。」此刻的她并不可怕，是穿着蓝色洋装的清秀佳人。 「我们是老同学，他请我帮忙见到你，他很痛苦。」 「我也很痛苦。」 「你有怨念吗？为什麽要——」 「我觉得不公平，为什麽我就要承担这些痛苦。」 「但是你让他用灵魂来减轻自己痛苦不是也很不公平？」 「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能理解吗！」 尤金妮娅发出完全变调的扭曲声音，「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 五官全凹陷成四个深不见得地漆黑窟窿，狂暴大量鲜血如同痛苦永无止境，「我真的好痛 苦！」 「以此建立在他身上，你们都很痛苦！」 「你知道他父母对我说什麽吗！像我这样快死的人就不应该拖累他儿子！」 震耳欲聋邪声源源涌入，是成千上万怨念男女汇集而成的诡异声音：「一个快死的人早点 死又有什麽关系！」 这话冲击了林仔，是小谢父母以言语间接逼死了尤金妮娅。 「尤金妮娅！我相信这不是小谢的想法！你有让他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当然没有，因为尤金妮娅在当天就自杀了，那句「一个快死的人早点死又有什麽关 系」是生前听到的最後话语，者令祂好痛苦，连死後都那麽痛苦。 「尤金妮娅！让我们完成你生前想知道的事，还有最想做的事情，我拜托你！」 尤金妮娅秀发全失、呈现数个凹洞与布满无数血丝头皮，祂以窟窿面容望着小谢，「我这 样你还能爱我吗？」 小谢泪流满面，刚才话语他全都听到了，那是尤金妮娅故意让他听见，她的痛苦与憎恨─ ─他说，「任何模样都爱。」 「说谎！」尤金妮娅哭了，窟窿暴出更多鲜血，鲜红是因无尽哀伤所流的泪。 「真的！我现在不就为你牺牲了吗，没有你我生命也没有意义了。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陪 我走过，我大学想死的的时候是你没让我有活下来的理由。你救了我人生好多次，我却救 不了你，我永远欠你好多，我会照顾你不只一辈子，好几世，就这样一直照顾你。」小谢 痛哭得再也说不下去。 「林仔，对不起，我说谎了，我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行！我们说好的！尤金妮娅，这样真能减轻你痛苦吗？你真正想要是什麽？能够放下 怨念的是什麽？我们可以帮你！」 「帮不了，我要的爱，我要的幸福已经毁灭了，永远给不了！」 「等一下，我记得他们来之前看过出嫁队伍。小谢！你不是说，『如果我娶尤金妮娅也会 是这个画面吧。』是吗！」 小谢羸弱地说，「对。」 「我觉得你的财力可以更盛大、更风光，需要伴郎吗。」 痛哭中展露一丝笑意，「当然可以更盛大，林仔你要当伴郎吗。」 林仔点头，以微笑望着大闪蝶，大胆地说出，「恭喜你找到真爱了！」 四个漆黑窟窿停止爆血，浮现了清秀五官——美丽的大闪蝶回来了，此刻大闪蝶哭红着双 眼看着老林，「你——怎麽——」 「轿子上的就是你吧，很可惜我没有到画面，一定很美，迎娶阵仗一定很精彩，比那些臭 三八网美的都还要更好，你有一个很棒的新郎。啊，我忘了问小谢，你愿意娶尤金妮娅为 妻吗？」 「我愿意！」 「恭喜你找到真爱，我沾到你们的喜气喜气了。啊！因为你我看了《天使与昆虫》，还真 好看。」 美丽的大闪蝶嚎啕大哭却依然动人，她频频颤动说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那麽便宜他父母吗？我也这样觉得，应该让小谢回去办一场盛大冥婚，气死他父 母，没问题吧，小谢！」 「什麽我都愿意！尤金妮娅，我们可以——」 大闪蝶说不行，但此刻却没有窟窿、没有鲜血扭曲与哀号，她是美丽大蓝闪蝶，「你不可 以就这样被我绑住，不可以就这样我被拖累！」 这话，让林仔讶异。 小谢将消逝的灵魂奋力说出：「我爱你，不只是这辈子，是好几世。」 尤金妮娅哭喊：「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爱你，是好几世！」 刹那间，小谢消逝身影逐渐浮现，现在转而尤金妮娅逐渐消逝。 「尤金妮娅！」小谢频频穿过尤金妮娅形体，想拥抱却完全触不到、感受不到。 一个浑厚台语嗓音进入，「少年人，真好~真好～」是桥上的老婆婆。 她笑咪咪看着尤金妮娅与小谢俩人，点点头，「少年人，向前走，毋通回头喔。」 随後望着大闪蝶，「讨厌，哭成这样，是说害我哭成这样。恭喜你放下怨念可以转世了， 我就当作忘记带汤来好了。」 尤金妮娅笑了，虽然眼泪仍流不停，她对着林仔说谢谢。 她说：「对，轿子上是我，那是我希望能拥有的一场婚礼。」 随後深情凝视小谢，「谢谢你爱我，我会带着这份爱到下世，再下一世。」 尤金妮娅近乎完全透明，一道亮光下幻化成拥有蓝色大翅膀的美丽蝴蝶，先停在小谢指间 ，才翩翩飞去。 她成为了——真正的尤金妮娅。 婆婆说，「免烦恼，转世去了，真好，真好。」走向另一端，烟雾袅袅，消失无踪。 林仔拉了红绳，小谢来到他身边，这一面世界逐渐消逝，随後其他五个世界也即将跟着消 逝，果然没错，这是大闪蝶怨念构建的世界。 现在六个世界还剩五个。 萱萱看着父亲逐渐模糊，林仔和小谢出现她身旁，林仔说，只是幻境，你还有我们，无论 四十还是五十六十岁，永远都还有我们。 这个世界消逝。 五个世界剩下四个。 再来是凤梨，他追着阿公身影，跑啊、叫啊、痛哭说对不起，让阿公失望了。 三人出现他身旁，萱萱说，你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好吗，只是比较倒楣遇到不对的人，讲 工作我比你还惨呢。 五个世界剩下三个。 花旗看着阿诚仔在水中身影逐渐模糊，拉着重如巨石的阿诚仔身躯，边哭边喊，「阿诚仔 ！快起来！我带你去找妈妈！」 四人出现他身旁，林仔拍拍花旗肩膀，他说，阿诚仔没有消失啊，你记得那年夏天吗，他 化成盖世雄保护我们，踏着七彩祥云跟母亲成神仙了啊。 盖世英雄！对，当年的大神魔与盖世英雄，麽会忘记呢。 倒数第三个世界消失。 上万只蟑螂散去，达子抱头大叫，五人出现，花旗说，瓦伦蒂诺被蟑螂弄脏了可以便宜卖 我吗，一把拉起达子，彼此拥抱。 达子说，干，送你都可以。 倒数第二个世界消失。 剩下最後一个，阿福还在拼命涉水，水停了，没了，一切都不见了。 六人出现身旁，达子说，「你傻了啊，儿子一直在家啊。」 阿福回过神来，「对欸，干！那我刚刚到底在救啥小啦！」 七人一同大笑，这笑中带泪，但没有那麽悲伤了。 最後一个世界消失。 …… (10.) ──已经用尽全力、用尽一生去爱过 第六个世界消失後，浮现於林仔眼前的影像是令人心安的阿福叔叔庙宇，阿福叔叔与三位 弟子站在一旁，骄傲地说，「年轻人，你办到了。」 「欸，怎麽全黑了啊！我在哪啊？」 阿福叔叔拍拍达子，笑着说，回来了啦。 弟子帮忙把红布、符咒、铜钱、柳叶取下，随後是红绳。 林仔问阿福叔叔，「尤金妮娅会转世到哪里？」 「这是天机，不管到哪里，天自安排。」 林仔看着小谢，「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关於你父母的事情。」 「不，是我要谢谢你们，知道真相之後我反而更确定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我都活到三十六 岁，遵循他们想法够久了，该试着反抗。况且我有钱，养的起自己。」 阿福好奇什麽事情啊？ 林仔说，「没什麽，就要求门当户对而已。」 「所以你看，像我们这种赚不了多少钱的就没有这种问题，赚得少也是种幸福喔。」凤梨 语毕，众人跟着大笑。 萱萱也罕见开起自己玩笑，「那像我这种失业存款又不多的大龄女子怎麽办，谁挑我啊。 」 「你那麽漂亮，人高腿又长，搞个直播当个网红就好了啊，现在中国市场很大喔。要不然 跟我一起去上海？」 「我才不要。」对达子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人美果然做什麽都可爱。 林仔说，你们的爱很感人，只是碍於现实考量，必须很残酷的说钱还是要拿。 此话一出庙里响起热烈笑声。 「这当然，你们等一下就会各自收到了。」小谢跟所有人深深道谢，特别是林仔，「难怪 大家要你当守护者。」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讨厌他，但是那天夏天一起探险的时候，发现真的他很有用。」 萱萱忆起1994年那一天，探险队见到了大魔神与盖世英雄。 萱萱以当年暑假开启了话题，随後大家聊了更多，说好下次一定要把所有人找齐，但一致 同意拜托好好吃顿饭就好，别再搞什麽探险了。 道别前，林仔问小谢，「你还会再去爱吗？」 「不会了，已经用尽全力、用尽一生去爱过。」 「这样会不会很孤单？」 「我也不知道。」 此时，竟然有一只蝴蝶飞来，停在小谢肩头。小谢张开手掌，蝴蝶再次翩翩飞至掌心，虽 然不是大闪蝶，但他仍泣不成声，「或许，我可以找很多事情做。人生不一定永远都要爱 情，毕竟深刻爱过了嘛。」 这是林仔和小谢第一次拥抱，双方抱得很深，离去时小谢再次深深鞠躬道谢才上车离去。 阿福走到林仔身旁，「干，有司机跟秘书欸。达子，你在上海有秘书吗？」 「我老婆才不准，别看上海女人讲话软绵绵的，你知道上海姑娘有多悍吗。」 老林勾着达子，「搞不好是你娶到的特别悍啊。」 「我去你的。」 手机响起，是汇款通知。 萱萱望着手机几乎尖叫！ 凤梨说可以买高级电脑给儿子了，是最高级十几万那种。 阿福一直思考要骗老婆小谢汇款多少。 花旗呢，说可以再照顾更多流浪猫。 萱萱笑说，「不是吧，那麽多钱就照顾猫？」 「啊不然我们合开一家猫咪咖啡厅好了。」 众人看着林仔。 他说，「干嘛？」 萱萱勾起老林，软绵胸部轻触在他身上，「你还没说这笔钱要干嘛，该不会是拿这笔钱写 小说出书吧？」 「有这笔钱我还写小说干嘛，傻了啊。」 她轻轻靠着老林脸颊，细声说着两人才听见的轻柔话语：「谢谢，每次有你在都很可靠。 」抚着林仔布满瘀青与暗红伤痕的双手，轻轻地慢慢地触摸，「辛苦了。」 凤梨拉高音量，「你们在说什麽啊，那麽神秘？」 姗姗俏皮跳开，「我说我在三十五岁终於赚到人生第一桶金了，那麽丢脸当然小声说。」 达子表示，竟然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那就一起吃饭吧，「我请客！庆祝原来我们都三十五 、六岁了还能有场探险啊。」 不用钱的当然好啊，大家齐声欢呼，谢谢达董。 众人一同离去，林仔从袋中拿一起本书，萱萱抢过来念着书名「天使与昆虫？这在讲什麽 ？」 林仔展起微笑，要看吗？可以借你，虽然很哀伤，但是……「这是在讲——美丽的大闪蝶 ，尤金妮娅。」 《大蓝闪蝶 : Blue Morpho》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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