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石将毛笔夹在人中，吹着浏海，投胎许可审到快吐了。 揽镜自照，好看是好看，但城隍府一狗票比他有型俊帅的官吏，长 辈级的叔叔伯伯年纪大归大，照样风度翩翩，更别提那些外表不到 四十的青壮年菁英了，反观他这个城隍爷，只有低气压的秘书相伴 ，简直是笼中鹦鹉。 「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像王大哥那样酷呢？」曲沃石趴在书桌上。 「找个可爱的小弟制造对比效果。」秘书的声音赫然出现在头顶。 曲沃石连忙坐正，颤巍巍道：「秘书，你怎麽走路都没声音？」 被蔚心锐利的丹凤眼斜睨，曲沃石乾笑两声，赶紧拢拢参差不齐的 文件，楚秘书今天要失算了。 「我把你今天规定要看的档案都批完了，正在超前进度！」曲沃石 骄傲地表示。 目前城隍工作难度算是入门，主要是层层把关过的案件记录，曲沃 石抓到处理审判书的诀窍後开始得心应手。 「很好。」 「对了，可以跟我说说上任城隍爷实际上做过哪些工作吗？」曲沃 石担心再不找些攻略会死得很难看。 蔚心放下刚接过来的文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以性质来说主要分成日常作业、月例工作、季节性和突发事件， 除此之外毕竟是一城之主，也有交际应酬的必要，衙门事务必须每 日处理，和文武判讨论案件，听阴阳司长汇报九芎城大小事，犒赏 慰问五营，月例有主持社神大会和夜巡，此外包括四季防灾活动等 等。」秘书一口气不间断列举。 「突发事件又是指啥？」 「例如辖区被大妖入侵。」 「真的假的？什麽样的妖怪才算大？」光听秘书这样说，曲沃石还 真想见识一番。 蔚心顿了顿，从曲沃石方才轻佻的语气估计，血气方刚的小城隍将 来有的是苦头吃了，念在他还算听话，蔚心决定不扫兴，继续回答 问题。 「五营兵将和鬼差都束手无策时，就必须由城隍爷出面组织讨伐任 务了，不过城隍爷本人不见得会加入战斗。」 曲沃石松了口气，城隍工作愈听愈复杂。 「奇怪，阴间还要防灾？」 「何须大惊小怪？魂魄比肉身要敏感多了，光是日光就难以忍受， 阴间虽非物质世界，但也会受到地震台风之类剧烈的天地现象影响 。」 「原来如此，那我怎麽一直在看判决书？其他工作怎麽办？」曲沃 石悚然发现他迄今快一个月都只是重复相同动作，上次张惠婷事件 还害他辛苦审好的魂魄档案都得取消重来。 「由我们城隍府概括承担，各部司八十年来已经习惯各行其道，一 时半刻改不了，再者城隍爷你……还不到可以执行各式业务的程度 ，也没时间让你在各部门跑来跑去观察情况，判决书是最重要也是 城隍才能做的总决策，你只需好好地审查完内容，不懂再去该问题 负责的部门求教，便可顺便接触其他业务相关知识。」 蔚心语毕起身，曲沃石回过神来也跟着站起来，隐约有种冲动想搬 镜子来看他们身高在视觉上差多少，他连忙甩开这个怪异的念头。 「都看了一早上判决书，累了，我想出去走走。记得小红在户科工 作，巡视户科时可以顺便探望她吗？」曲沃石想起秘书那位活泼爱 笑的室友，胸中有些蠢蠢欲动。 「小红的工作没有固定地点，也经常支援各部门跑腿任务，你到户 科官署找不到她。」蔚心听闻曲沃石要离开书房，立刻替他收拾桌 面。 糟糕，表现得太明显了吗？曲沃石连忙澄清：「呃，也不是特地去 找小红啦！只是想说如果碰巧遇到可以请教她一些基层情况。」 「每天大约这个时间点，她会在城隍府附近的食品街喝下午茶，有 时也会送点心给我。」城隍秘书有预感最近应该会更常吃到室友奉 献的点心，小红向蔚心频频打听新任城隍的情报，大概是准备要对 曲沃石出手了。 曲沃石兴冲冲起行，秘书却与他在走廊上分道扬镳。 「楚秘书，平常你不都跟我一起走吗？」 「今天例外，有些工作必须和文判官讨论过才能确定行程，你一个 人巡视九芎城应该没问题，若想出城请知会下官。」蔚心又走回曲 沃石面前，替他调整好松开的领子才离开。 曲沃石隐约有些不习惯，目送那抹娇小背影拐过弯消失在视野中。 武判官到海外出差後，换成楚秘书和文判官焦孟不离，明知联系各 部门或代表长官开会就是秘书的工作，文判官更是城隍府的镇府之 宝，曲沃石依然不是滋味。有空的话，难道不该优先跟他这个老板 兼战友打好关系吗？ 话说回来，就算他没通过城隍资格考被火刑处罚，楚秘书和其他部 属也不痛不痒，毕竟他们都是资深官僚，长官来来去去早就司空见 惯了，结果他还是只能靠自己。算了，今天懒得想太多！ 关於城隍府附近的食品街曲沃石并不陌生，只是不在那儿买东西吃 ，城隍这种体质连鬼魂食物也吃不得，看似香甜的糕饼，一咬却淡 然无味，结果阴神只能去泰清楼看天人大厨脸色吃饭。 远远就看到马尾女孩惹眼的红衣，小红和楚蔚心这两个女生对比非 常鲜明，秘书是严谨的工作狂，小红却那麽天真活泼，曲沃石好奇 她们是如何成为朋友？小红正在逛摊位，转身发现曲沃石，立刻露 出灿烂笑容朝他挥手并直直走过来，曲沃石不禁脸红心跳加快脚步 。 两人在街道中央迎面碰上，曲沃石面带笑容主动打招呼，小红脸色 一变转为嫌恶，曲沃石正不知所措，身後巷口就响起一阵震天嘎响 的噪音。 「神明出巡闲杂人等走开走开走开嘎啊啊──」一群汗水四溅的男 人怒吼声与俨然火车头的暴冲神轿让曲沃石当场石化。 要出车祸啦！城隍爷眼一闭，牙一咬，正当要被这群凶神恶煞撞飞 碾压的瞬间，一阵旋风不仅吹偏轿班，更把曲沃石带到一旁。 曲沃石张开双眼，发现他躺在贪狼星君怀里，小红则蹲在不远处的 店家屋檐上。 「要救也是先救小红姑娘，都是男人干嘛这样？」曲沃石浑身不自 在七手八脚地站起来。 「我可不是男人，是天人，这点你得要分清楚才行。」贪狼星君煞 有其事的强调，又揽着曲沃石肩膀将人拖回来耳语：「忘了说，城 隍犯色戒会被判定为不合格，小心了，呵呵。」 你自己就在把妹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我哪有？谢了，下次我能自己应付。」曲沃石底气不足地回 应。 回神一想，刚刚若反应快一点，不是能顺便英雄救美了吗？曲沃石 扼腕。 「我不是救你，是救那个轿班，冲撞到城隍神体不但会受重伤，还 会被取消比赛资格，你呀，可别无意中造业才好。」贪狼星君用指 头刮了刮曲沃石的脸颊说。 「在街上横冲直撞，这些人到底搞什麽鬼？」曲沃石心有余悸数落 道。 「这是九芎城的例行比赛，详情你问人便知，本星君约会要迟到了 ！」 「你跟谁约会？」城隍立刻追问重点。 「昨天差点被神轿撞到的书院才女，我得去好好安抚人家才行。」 「等一下，这难道不算双重标准？」 「弟弟，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 眨眼贪狼星君又消失不见，曲沃石才想过去安慰小红，冷不防又被 数名黝黑精瘦的中年男子团团包围，看来刚走出城隍府就被盯上了 。曲沃石暗暗冒出冷汗。 其中一名领头的男人用力盯着曲沃石，几乎要贴上他的脸，接着众 人齐声跪喊：「城隍大人求求您帮忙！」 「啥？不用那麽隆重啦？有什麽困难呢？」来了！曲沃石最害怕的 事！ 「请您上咱们庚组的神轿，救救大家！」男人们泪光闪闪。 曲沃石看了看小红的方向，决定不能在她面前漏气，挺胸摆出威严 的表情：「可以从头说清楚吗？是否跟刚刚那群横冲直撞的家伙有 关？」 「事情是这样的，九芎城每三个月有一场『走尪』大赛，本来神明 大人都很乐意参加我们的活动，但这个月开始武判官不在，结果大 人们都用公务繁忙婉拒了，这样下去我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扛空 神轿比赛！」 「所以这个走尪比赛就是抬像我或文判官武判官这些阴神赛跑吗？ 」曲沃石进一步确认。 「是！」 「场地在哪比呢？」曲沃石刚问完这句话，又有一队杀气腾腾的轿 班从他身後登场。 「庚组的少不要脸！居然不顾规矩偷吃步邀城隍大人！大人您评评 理！这样不礼貌嘛！您应该是属於我们蝉联三年冠军的甲组！」 「哪有这种规矩？能邀到哪位大人各凭本事！」 现场吵得不可开交，曲沃石极为尴尬，突然有双冰凉小手抓住他的 手腕，吓得他一哆嗦，再闪神他已跟着小红躲进暗巷。 女鬼再怎麽可爱，冷不防被袭击时还是好恐怖啊！差点尖叫出声的 曲沃石抹了抹冷汗。 「哇！城隍大人果然好重，小红差点拉不动哩！」马尾少女眨巴着 大眼睛看着曲沃石。 「对不起，我是有点胖……」曲沃石更加羞愧。 「不是这样啦！城隍大人的神力对我们这些鬼魂来说是很重的，但 是小红刚刚看您好像有点困扰，被那些轿夫缠住会很辛苦。」小红 比手划脚表示她没有怠慢之心，殊不知曲沃石愿意被她拉着手环绕 九芎城跑三圈也没问题！ 曲沃石本来也知道城隍魂魄与鬼魂不同，奈何被小红牵了手，用那 张可爱的笑脸对着看，他很自然地将公斤摆在神力之前羞涩不已。 多亏神轿突袭的意外，情况自然而然演变成曲沃石与小红并肩散步 ，这是他来到九芎城後最美好的一天。 ※※※ 意外进入牵手约会模式的曲沃石和小红顺势聊起走尪的活动细节。 「走尪的比赛规则，十二组人马在九芎城内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 冲刺，看谁先扛着神明达阵就是冠军？为何要那麽拚命呢？难道奖 品很诱人？」曲沃石听完小红的说明，只觉得不可思议。 小红叉着腰摇头：「冠军完全是荣誉性质，而且每次比赛前三天开 放试跑时，还会造成很多事故，轿夫还得自掏腰包赔偿，不过这些 轿班总是赔得很豪爽，收入几乎都砸在上面，其实大家也不是真的 讨厌走尪，总之这几天就是避着些。」 走尪试跑也是英雄救美的黄金时段，每季总能凑出几对情侣，懂得 善加利用时机的不只贪狼星君，还有像小红这种住在九芎城的本地 人。 「也就是所谓的赌一口气也要赢吧？」曲沃石搓着下巴。 「我总结一下，总共会有十二个阴神坐上去被抬着跑，但刚刚那群 轿夫只能扛空轿来求我，看起来神明这边好像不太踊跃？」要是落 後别顶神轿，被扛的对象面子也不好看，可以理解官方不想当代表 的原因。 「走尪本来是阳间礼神活动，但二十年前文判大人退休之际，武判 大人为了鼓励城里的义勇，提振士气，决定要办个体育比赛，同时 也要求官吏与民同乐。」变成扛真正的阴神赛跑了。 「听起来不错耶。」走尪不就是骑马打仗的加强版？曲沃石不排斥 参加这个游戏，只担心分配不公，城隍只有一个人，答应哪个轿班 都会被说偏心。 「小红只在这里偷偷跟城隍大人说，其实只有武判官和五营元帅他 们热中走尪，文官们不喜欢这个。」 「是喔？」 「人家的长官这几天就是在抱怨这件事。」小红笑得很甜。 「对了，今天府里工作做完了，楚秘书说我可以自由行动，我想多 了解九芎城情况，能让我参观你怎麽工作吗？」曲沃石大胆要求。 「当然没问题！城隍大人还记得我的工作内容吗？」 「记得记得！查户口对不对？」曲沃石怎会忘记？他很想告诉小红 不必如此生疏，唤他阿石就好，又记起秘书叮咛过必须保持城隍的 威严，贪狼星君也警告他犯色戒就出局，曲沃石只好哀怨地调整心 态。 无论如何，生前的他从没想过能和女孩子自然愉快地互动，他要从 现在开始改变！交朋友总不犯法！ 「是的，除了确定拥有合法户籍的居民安居乐业，也要掌握非正式 居留的情况，今天要去拜访的例子有些特殊，小红本来很烦恼访问 平娘子的事，有城隍大人同行真是太好了。」小红的模样却与她的 话有出入，看上去更加忧心。 「那位平娘子怎麽了？」 「咱们九芎城规定人魂通过审核方可取得户籍，非人只能作为旅客 往来，平娘子是狐妖，却已经在九芎城定居快两百年，户科将她列 作个案，但是派男子去访问调查有去无回，後来就都是我在负责了 。」小红也担心城隍爷见了魅力四射的平娘子，他们之间就没戏了 ，像她这样的低等杂役何时才有机会认识第二个年轻城隍爷？ 「狐妖？九芎城还有妖怪吗？」曲沃石眼睛一亮。 「咱们这处阴间非人算是多了，长官常说管理不良才会变成这样。 」小红决定伺机而动，心急喝不了热汤。 於是在曲沃石的央求下，小红直接带他去找平娘子，并告诉他平娘 子在九芎城多采多姿的传说。 平娘子并没有固定的住处，小红得经常确定平娘子最近睡在哪个男 人或女人家中，留意她是否逾越客人的分际暗中作祟。 「男女通吃的狐狸精？」 「她只对男人下手，但平娘子交游广阔，她觉得男人很烦时就会去 闺密家住。其实蔚心姊也和她有交情。」小红不太高兴地说完跺了 跺小脚。 曲沃石对深不可测的楚秘书更加景仰，又隐约发觉秘书实是轰立在 他与小红之间的高墙。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城西较为高级的住宅区，沿途又遇到几次练习走 尪的疯狂轿班，曲沃石学乖了，跟着小红飞快躲进角落，顺利避开 注意。 小红与曲沃石来到一处以石墙隔绝行人视线的院落，小红呼唤几声 请平娘子来开门，墙内仍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是李元帅家，但自从老婆投胎後，他大多住在军营，咱也不 便多谈。」小红眼也不眨便爆了个八卦给曲沃石。 「了解。」 「有时平娘子不在，有时是刻意不回答，小红职责在身还是得找她 当面访谈近况才行。」马尾女孩抱着名册吐苦水。 「的确是不容易。如果今天平娘子都不出现怎麽办？」曲沃石同情 地漫应。 「只得在门口等上一会儿才能交差了。」。 於是曲沃石陪她等了十五分钟左右，突然又有一组轿班出现，抬着 空轿子饿虎扑羊冲向落单的城隍爷。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掠出墙头，直直落在神轿上，伸出皓白细嫩 的手腕握拳打下，雕工精致的神轿顿时摧枯拉朽。 「不──」轿夫们凄厉哀号， 额心绘着金色浮萍纹样，细颈如玉的中年女子，五官漾着海棠春睡 的慵懒，发丝微散，身穿一件淡绿襦裙，恰到好处地露出胸口，凹 凸有致的身段俨然熟透的石榴，连女人看了都脸红心跳。 打烂神轿後，平娘子又冒了个软绵绵的呵欠，显然她刚刚正在午睡 。 「哦呀？小红，又是你，还带小男孩给姊姊尝鲜吗？」 「我是新来的本城城隍。」曲沃石鼓起勇气，不能在气势落了下风 ，虽然是初次面对妖怪，但他可是代表神明！ 平娘子瞪大眼睛十分惊讶，接着双眸立刻又笑成了两弯月牙。 「这可真是稀奇，原谅妾身有眼不识城隍大人。」她朝曲沃石福了 福，又用衣袖掩嘴吃吃笑了起来。 曲沃石脸红乾咳两声，勉强守住城隍的庄重形象。 「来来，进屋再叙。」即使知道曲沃石是城隍，平娘子依然热情邀 约。 出乎意料的是，曲沃石很有骨气地婉拒，只请平娘子配合小红的访 问，小红感激在心，也对这个看起来不可靠的嫩呆城隍刮目相看。 访问结束後，平娘子倚门咬着指甲，眼波流转，依依不舍的说：「 妾身最近郁闷难当，随时都欢迎过来聊天泡茶，夜深人静时更好。 」 曲沃石被那道富含情色的舔舐眼神吓出鸡皮疙瘩，平娘子乍看年有 四十却不显老，芳香怒放中带着几许沧桑的妖冶气质，上杀六七十 岁的老人，下勾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均不成问题，显然是经过精密计 算後的外表。 「呃，我听说这里是李元帅家？」狐狸精都这麽光明正大地讨客兄 吗？ 平娘子拍了拍门板大笑。 「李贤弟把不用的空房子借给流离失所的阿姊偶尔暂住，我们只是 好朋友啦！。」 这句话听起来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从刚刚起就被晾在一旁的轿班终究还是抵挡不了城隍就在眼前的诱 惑，又走过来乞求曲沃石答应加盟他们这一组。 「滚！」平娘子一声怒吼，瞳孔缩细，迸出野兽的嗜血寒光，吓得 那群鬼轿夫一瞬飞得不见踪影，她又恢复慵懒挑逗的模样。 「话说回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城隍大人。」 「什麽事？」曲沃石还无法脱离目睹妖狐美女翻脸如翻书的震撼。 「把走尪这种陋习给停了好吗？改办九芎之花的选美比赛如何？我 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平娘子微嘟嘴唇风情万种的抱怨，但曲沃石分明看到她冒出跟楚秘 书一样冷血的眼神。 「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种活动，还是要回去跟大家商量。 」曲沃石不敢承诺。 「那就静候佳音了。」平娘子背过身走回院子，细肩纤腰和圆翘臀 部勾勒出令人无限遐想的线条。 曲沃石和小红对望一眼，对沉重的职场压力心有戚戚焉。 -- ＿＿＿＿＿＿＿＿＿＿＿＿＿＿＿＿＿＿＿ ｜ ｜ ｜ ╟风暴荒野 http://laterne.pixnet.net/blog ｜ ｜ ｜ WORK BY 林赜流 ｜ ╟镜文学专栏 https://mirrorfiction.com/zh-Hant/member/2605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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