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虽然想尽可能让作品自己说话， 可是这篇作品的类型比较特殊，所以先让我自己解释一下。 这部小说是灵异推理，保证有妈佛点，只是有个＂不信邪＂的主角。 另外故事中也有恶灵出没， 但节奏较慢，且故事的风格像我以前在版上贴过的《键盘男友》， 所以如果是很期待惊悚桥段的读者的话可能口味会不合。 那麽请观赏本文，谢谢。 ＊＊＊＊ 　　　　一、灵感教主 　　沈凝星是个神棍，至少她这麽自认。 　　这麽说相当吊诡，毕竟若是今天有人说了「我是骗子」，那麽这句话若属实，等於说 话者并不是骗子；但若说话者不是骗子，那这句话本身就是骗人的。也就是说，说自己是 骗子是一种从逻辑上行不通的悖论。 　　然而撇开逻辑游戏不谈，在十七岁少女内心的某一部分里确实那麽认定。而她所自认 的神棍的一面，就正在她手里的平板电脑里上演着── 　　「奈、奈奈教主，为为为、为什麽它自己动了！？」 　　画面中出现了两个人的侧影，他们正处在相当黑暗的空间里。其中一方是三十岁初头 的女性，只见她紧张兮兮地问向另一个人，同时以一手抓着迷你的手电筒，照向对方手里 拿着的某个东西。 　　那个东西由皮绳跟蓝色晶体所组成，类似项链。不过持有者并未将之挂在脖子上，而 是用手抓住绳子的一端，并将之伸向前方，所以晶体的部分就悬吊在半空中。 　　正如同女性所说，明明对方并未晃动拿着饰品的手，蓝色晶体却彷佛拥有自己有生命 一般，以很快的速度於半空中逆时针旋转。 　　这个神秘垂饰的主人面对着疑问，以不疾不徐、但带点严肃的表情回答：「灵摆正在 产生强烈的灵力反应，这里很可能有亡灵四伏……！」 　　随着他的回答声，镜头给予了他一个脸部特写。 　　他正戴着一副面具。那副狭长而像是眼罩般的面具恰好遮盖了上半脸与灵魂之窗，而 一旁的花朵同时增添了神秘与优雅的氛围。不仅如此，面具的表面以及花朵上铺有萤光亮 粉，让在这黑暗的环境中，面具看起来就像是单独漂浮在空中存在，既华丽又诡谲。 　　正因为这副面具并未遮掩住垂饰主人的全貌，从下半脸中还是能窥见光滑稚嫩的肌肤 ，再配上那空灵却又带点甜美的嗓音来看，毫无疑问地面具底下的真正身分并未脱离少女 的年纪。 　　「亡、亡灵！？这间房子真的闹鬼了！」 　　听了这位被她唤作「奈奈教主」的少女说明，女性显得比刚才还要惊慌。她不停挥舞 手中的光源，查探着四周。 　　耐人寻味的是，即使在这种慌乱的情绪下，女性在讲话时总是意识着「某个方向」。 说穿了就是摄影机镜头的方向。而镜头也像是在呼应着她的举动，随着手电筒光芒的引导 ，让室内的景色纳入镜头之中。 　　这里不仅没什麽摆设，窗户的部分只剩下有破损的木框，而墙上的漆也已经脱落，露 出了内部一块一块堆叠起来的砖块，看来是栋已遭弃置许久的房屋。 　　「先别惊慌，还没确定亡灵是否带有恶意，让我跟他──小心！」 　　「哇呀！？」 　　教主说到一半就忽然大声警告，让女性跟着惊叫一声。 　　当女性仍在慌张的同时，少女已经用那有些单薄的身子护在了她的身前。就好像在空 无一物的房间前方有着「什麽」东西。 　　摄影师似乎也听懂了警告，所以这时镜头跟着摄影机移动到了教主跟女性的正後方， 就这样拍摄着她们的背影以及面前的空间。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教主大人！」女性在继续惊呼的同时，以双手在前方胡乱地挥 舞，彷佛在试图抵抗什麽东西接近。 　　教主则将握着灵摆的手架在前方，以高亢但不失镇定地口吻警告道：「已确认对方是 带有敌意的恶灵，须立刻处理！」 　　她开始行动。虽然镜头无法完全看清楚，但她看起来用另一只没拿住绳子的手抓住了 灵摆的晶体部分，将之举高後对准了正前方。 　　紧接着，她念念有词起来。「徘徊在这里的亡灵哪，这里不是你该眷恋的地方，请将 人世的宁静保留给众生们。」 　　少女与其说是在念念有词，语调间的抑扬顿挫相当鲜明，更像是在吟唱某种咒文。不 仅只是念咒，那只抓着晶体的手同步地在空中划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笔画。就像是画龙点睛 般，她最後气势突发地往前方一「点」，同时发出蕴含中气的呐喊。「……喝！」 　　强而有劲的动作彷佛往前方送出了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同时，那也彷佛代表了休 止符，教主随即放下拿出晶体的手，深呼吸起来。 　　「教主大人，情况怎麽样了……？」女性稍稍往前一步，从少女的侧後方问。 　　教主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抓着灵摆皮绳的手势， 那个手势就跟她原先拿着灵摆的方式一样，所以晶体就又这麽被垂挂在半空中。 　　「哇啊！灵摆居然……！？」女性一看清楚灵摆的状态，立刻张大嘴巴惊呼，似乎是 过於震惊，整个人的重心还往後倾了半步。 　　镜头赶紧给予了少女右手与灵摆一个特写，只见晶体不再像刚才一样做逆时针的旋转 ，而是默默地垂挂在半空中，失去了任何动静。 　　「别担心，」这时，面具下方的双唇开始动起来。於是画面又切换成了能看见教主半 身的中景镜头。「亡灵已经遭我净化完毕，今後这里将不会再有骚动了。」 　　一旁的女性一听，就用手连着手电筒一起热切地鼓起掌来。「真不愧是神通广大的『 灵感教主』，这样附近的居民就不用再受鬼宅所苦了！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教主大人还愿 意跟我们一起出外景吗？」 　　女性停下拍手後仍维持着合掌的手势。在她那注视着面具少女的双眼当中充满了敬畏 与崇拜的光芒，使这个手势看起来简直是在膜拜──不，或许真的是膜拜。 　　教主将一边的手掌立在胸前，以爽朗的笑容回应道：「当然不是问题。」 　　「哇，那真是太感谢教主大人了！」女性听闻，再次雀跃地双手击掌，接着将头转向 摄影机的方位。「各位信徒们，想必你们的心灵同样都受到了教主大人的抚慰，就让我们 期待下次与教主大人的相会。今天『灵魅百分百』的就到此告一段落罗！」 　　「愿灵力与各位同在！」教主说。 　　「愿灵力与各位同在！」女性也跟着复述。 　　──凝星的手指触碰了一下萤幕，并按下了停止拨放的钮。接着，她开始滑动萤幕， 浏览影片下方的留言区。 　　有人留下了这样的讯息：「奈奈教主是我们的明灯，指引我们光明！」「教主大人不 只净化了魔鬼，也净化了我的心！」「教主大人大显神通，觉得内心充满了灵力！」 　　这几则留言不过是一小部分，但其他的留言基调也很雷同，清一色是赞颂着奈奈教主 的激昂之词。看着这些字面的时候，凝星叹了一口气，并把平板放到面前的桌上。 　　「沈凝星啊沈凝星，」她注视着眼前的空气，喃喃自语道。「人们都说你是神通广大 的灵能力者，但你只不过是在演戏啊。」 　　她再度叹了口气。 　　少女随意观察起自己所在的房间。她所在的是一个像是工作室的地方。房间并不大， 门口附近摆有一组小圆桌椅，也是她目前所坐的地方。而房间内部摆着一个长形的工作桌 ，上面散乱着一堆由书本堆叠的山与档案。 　　就在这些书籍令她眼花撩乱之际，她注意到某一个书堆的上面，放有一个紫色的丝绒 布袋。这个布袋看起来是手工缝制，而且表面上以金线缝出了一个五芒星的图案。不知为 何，凝星觉得视线无法从它身上移开。 　　「这是……！？」 　　注视着布袋好一阵子的她，忽然发现那个金线似乎发着淡淡的光芒。她吃惊地揉了揉 眼睛，然而在重新睁开眼之後，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带着光辉的线条。这个缝线一看就知道 是棉制品，为什麽会自己发光？ 　　她摇了摇头，手也在不知不觉间伸向了布袋。随着指尖来到了东西的前面，手指的主 人有如夹娃娃机的夹子一般想把东西抓起。 　　──趴擦！ 　　少女的眼前一黑。她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只知道自己的手一碰到布袋，就觉得有一 股像是电流的感觉从手指传来，通过了全身。她一度以为自己触电了而慌张地心跳加速， 但在打开眼睑後，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大碍。 　　凝星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书桌。那个布袋仍好端端地在桌上。只不过不知为 何，刚才明明发着光的五芒星现在黯淡了下来。 　　「这到底是……」 　　就在少女满脸问号的时候，房门被「喀喀喀──」地打了开来，於是她下意识地望向 门口── 　　「唔哦……」「学长？」 　　一名男子用身体顶开门，双手捧着一叠书走了进来。那叠书的高度高过了他的头，使 得凝星无法直接看见他的脸。只是她很快就发现，对方与其是自己靠着脚步前进，不如说 是为了那堆摇摇欲坠的书山踉跄着脚步。 　　「啊啊！」「学长！」 　　就在凝星连忙起身的同一刹那，男子再也无法稳住平衡，任凭手中的高山随着身子瘫 倒下来。赶到一半少女不禁摀住自己的双眼，只听见了「砰砰，砰砰砰……！」的沉闷声 响。 　　「唉唷喂呀！」 　　男子的哀号一传来，凝星就移开了双手，发现工作室内居然已经尘土飞扬。不过这不 是现在的重点，见到男子有如盲人般以双手摸索着四周的地面，她赶紧蹲到了书堆的附近 ，把位在其中一本书上头的眼镜递给了对方。 　　「来。」「谢谢。」 　　撇除掉稍嫌紊乱的茶色发丝之外，重新戴上眼镜的是个年约二十多的斯文青年。那对 硕大的眼眸正盯着她瞧，配上大镜框的加持下显得炯炯有神。且不只是有神，明明他的虹 膜是棕色的，上面却隐隐约约地透着一层浅蓝色的光泽，显得不太现实。 　　「唔，我的脸上很脏吗？」对方一连眨了眨几下眼睛，眼神透露出一种无辜的气息。 　　「啊，不是。」 　　凝星回过神来地连忙摇头。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有那麽刹那失去了意识。她不知道该 怎麽形容，但似乎是在被那双眼睛盯着时候，自己身体里面的「自己」就被对方的眼神给 紧紧「攫」住。 　　──我一定是累了，她在心里抛开这种愚蠢的想法。浅蓝色的光不过是放大片罢了！ 　　接着，她自动自发地拾起地上的书本，而青年也反应过来地把她捡起的书接过并放到 桌上。於是就在两人的合作下，命运乖舛的书本们通通归到了桌面。 　　「你的书好多喔。」在把最後几本书递给对方时，少女瞄了一眼桌面说道。 　　本来就已经有好几叠书山，现在又加上新的这几堆，桌面的空间几乎已经被侵蚀殆尽 。 　　「会吗？」青年一脸困惑地反问，但这个反应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回头把书放置下来 。随即他像是忘了凝星的感想一样，叹了口气後转回头说道：「唉。真是抱歉，为了处理 这些东西花了一点时间。」 　　「不会啦，反正我本来就没有行程，只是在放空而已。」因为青年看起来面带愧疚， 反倒让凝星不好意思起来。 　　也是在这时，她进一步观察了对方的外貌。他身上穿着浅色的衬衫与带着格子花纹的 直筒裤。凝星认得所有知名潮牌，但包含脚上那双白色布鞋在内，他身上的每个单品皆不 是出自任何一个品牌，只能推测是夜市或网拍的便宜货。 　　「那就好。」对方松了口气，接着不知怎地，他瞄了一眼凝星的後方後问道：「你是 不是碰了桌上的那个袋子？」 　　「袋子？没有啊。」 　　面对凝星的回答，青年以一丝丝露骨的笑容回应。「不，你碰了。」 　　 　　「唔，你怎麽会……又是推理？对嘛，学长毕竟是个侦探，我可能遗留了什麽线索让 你发现了。」 　　如果是面对一般人，凝星会选择装傻到底。可是今天她面对的男子是一名侦探，而且 前阵子才亲自体验过他的实力，所以她放弃了挣扎。取而代之地，她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依 据了什麽线索。 　　然而出乎意料地，对方在此时左右摇头。「不需要推理喔。袋子上的五芒星会跟灵力 反应，原本是亮着的，但现在被扰动之後光芒消失了。」 　　「用灵力发光！？」凝星因为诧异，一时忍不住放大了声音。「是这样啊……我这样 碰会不好吗？」 　　「没事，袋子里面装的只是护身符。只是我有些东西比较『危险』，所以希望你下次 可以谨慎一些。」 　　「喔……好，真是不好意思。」语毕，少女不自觉地咬了几下下唇。 　　青年立刻留意到了她的这个细微举动，关心地问：如果刚才的话让你不舒服，请你见 谅。毕竟我也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不，绝对不是！」凝星连忙挥手。「我只是在想──学长也知道，你既会推理，又 有灵能力，就好像同时拥有两种专业，这样别人会不容易定位你啊？虽然说斜杠青年是趋 势啦……」 　　如同少女所说，她分神只是在思考别的事，但她说的理由并不是真的。真正理由是， 她觉得袋子之所以发光只是运用了某种错觉或诈术。当然，现在并不能被对方看出自己的 真实想法。 　　话虽如此，她脱口而出的那番话不全是胡说八道。灵媒是她熟悉不过的职业，侦探这 种生物在电影或戏剧中很常见，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两者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概念。 　　「我懂了。」只见青年在思忖了一会後，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晃。「严格来说我不是 什麽斜杠。因为我既不是侦探也不是灵媒，而是两个合在一起的『灵能侦探』。」 　　不知道为何，与刚才进房时的狼狈形象一比，对方在说这番话时非常有自信。这判若 两人的程度会令人以为他其实被鬼或神灵附身了。 　　「你上次也是这麽介绍自己，只是我还是不知道灵能侦探到底是什麽样的职业……」 　　「正常，我也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替你解释嘛。」青年冷不防地眨了眨眼睛。「倒是你 的职业才更特别吧？我们的教主大人。」 　　「学长，拜托不要再那样叫我……」凝星没想到对谈的主题会突然抛到自己身上，几 乎是以央求的口吻说道。 　　对方的神色转为不解，同时带有一丝惊讶。「嗯？可是你不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奈奈 教主吗？」 　　被这麽一问，少女的额前又开始冒出了冷汗，但她还是极力镇定地继续回：「因为， 因为我『目前』不是教主啊！别忘了，一般大众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不可能有人会像学 长这样叫我的。这样我会……很不自在。」 　　「原来如此……」侦探用手掌摸了自己的额头。「那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这样会造成 你的困扰。」 　　「不会不会，学长不用在意。」 　　看见对方真心诚意的道歉，少女对自己感到愧疚。没错，她的确是不希望青年称呼自 己为「教主大人」，但「觉得不自在」只是随口胡诌的理由。这一次她说了一个彻底的谎 。 　　灵感教主奈奈是一位偶像。虽说是偶像，但她既不卖歌也不卖舞，而是以灵能力来服 务大众。她原先从网路出道，但随着奇蹟般地爆红，影响力迅速扩大到了各种电视与平面 媒体，粉丝也遍及了各年龄层。 　　乍看之下少女可以因此坐享名利，然而她的内心却有个烦恼不断滋长茁壮──实际上 ，奈奈并不具有任何灵能力，那只不过是一个故弄玄虚的设定。 　　然而吊诡的是，有一大票粉丝居然坚信教主真的是神仙转世，把她的一言一行当成了 教条。这些人将奈奈称为「教主大人」，并以「信徒」自居。於是在三人成虎以及媒体渲 染之下，「奈奈教主」昇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宗教领袖。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众人强迫戴上了面具。到头来，凝星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谁。 因此，她自然不喜欢青年那样称呼自己。 　　不过那只是个小问题，毕竟要解决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扰，也必须仰赖他。这是她今天 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回到正题，」侦探重新开口。「我已经了解你今天来是想要了解我的工作内容。那 麽你希望怎麽做？我这边有之前几个案子的档案。或者是想用问的？」 　　「唔，」凝星一边思考一边说。「不用资料没关系。只希望学长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 　　「也就是访谈吧。当然没问题，那──」 　　忽然间，室内传出「铃铃铃」的声响。这让青年中断了说话，并且像是在犹豫般地僵 住了肢体动作。凝星察觉到了他的难处便示意他可以去接电话。於是对方以手势向她抱歉 後，走向桌边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灵语侦探事务所。」青年开始对话。「方小姐您好。是的，我就是负 责人谢曜阳。委托是吗！？不好意思我拿个笔记。」 　　名为曜阳的他在这麽说完後不知从哪翻出了纸笔并放到其中一个书堆上，但他并未立 刻继续跟客户沟通，又转头再度对凝星做出了道歉的手势。但她只是眯着眼摇了摇头，於 是曜阳回头专注到了电话上。「好了，可以请您大致说明一下吗？」 　　当他在讲电话的时候，凝星悄悄地来到他的侧边。 　　她知道，曜阳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公事耽搁到了他们的时间。不过这反而正合自己的期 望，毕竟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对方，也就是一个侦探的工作内容。 　　如果是一般的徵信社，几乎是在调查外遇事件，凝星没有方面的需求，也就不必找上 门来。但毕竟，曜阳就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侦探。 　　『我一定要见识见识，灵能侦探究竟有什麽本事。』少女如此盘算。 （待续） -- 蝶草～NO GAME NO LIFE https://www.facebook.com/gauraXga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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