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老男鬼介绍给我的，他说你能力很好，没有传不到的。不过我是半信半疑啦， 之前被雷那麽多次了，本来打算直接问你看会不会省事一点，想不到还是不行。」倪诗媛 拿起我准备的纸笔，开始振笔疾书。 我默默地看着倪诗媛，有点不自在地搓着手。我传信人的生意那麽烂还能有口碑喔？可是 我又不需要这个东西。 倪诗媛写了有点久才写完，把纸摺成四分之一大小交给我。 「李依珊，1996年5月9日。」倪诗媛告诉我李依珊的生日。 这个生日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每年5月9日我都绞尽脑汁在生日惊喜上。我看着工作室深处 那座烧信的炉子，不禁犹豫了一下。 倪诗媛说之前一堆两光传信人都传失败，最多我也是失败而已。别人怎麽说我传信的功力 不重要，我又不是自愿当的，当那麽好有什麽用？ 「我要看你拿去烧。」倪诗媛提出要求。 我没回话，迳自走向炉边，抓起了一只黑色的长型打火机，把倪诗媛写满字的那张纸点着 了，扔进炉子里烧。我对着火焰比手画脚，心中默念李依珊的名字和生日，又多补了一张 符纸进炉子里一起烧。 我静静地等待纸张烧成灰烬，我想倪诗媛也是如此吧。一时间整个工作室鸦雀无声，空气 沉重而窒滞。 「李依珊到时候要怎麽回答你，不是我的业务范围喔。」我看信纸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郁 闷地对倪诗媛道。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形下谈论到和李依珊有关的话题，无疑是用力 剜我中的创口，剜得面目全非。 「这个你不用管，我相信李依珊够聪明的。」倪诗媛似乎胸有成竹。 我苦笑着，一如往常，没有送客。 ΔΔΔ 倪诗媛离去之後，整个工作室又回到了只有孤独与我共舞的状态。 刚刚就在盘算找法师，现在终於可以付诸行动了。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那些老牌法师应 该都已经睡觉了吧。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法师的姓名生日，传信是完全行不通的。 而且就算找到法师，他凭什麽就相信我的说词，而去真的尝试消灭倪诗媛？说实在话，我 的证据就像在说故事一样薄弱，没录音是一回事，就算有我要怎麽证明这声音是倪诗媛的 ？而且杀厉鬼也有风险，一不小心换成自己送命是常常发生的。 我看着桌上之前被我夹中的红衣娃娃，一手规律地敲着桌子。 左思右想还是不得要领，今天消磨时间的方法可真棒，也没检举费可拿了。我内心自嘲。 暂时放弃想法师的事，李依珊又跑到我脑袋里来了，不停咬啮着我的神经。我承认我没有 办法忘记她，只好每次想起都这样放着，放到有下一件事盖过去为止。 这个方法有够无能，但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麽更好的办法。 这两天先来一个林伯，再来一个倪诗媛害我满脑子李依珊，这样搞下去迟早我会精神耗弱 而死吧。可恨的是传信人不能放假，过年不行、台风不行、生病更不行，想关门大吉几天 沉淀心情根本是天方夜谭。 我叹了口气，不禁想起了倪诗媛故事中提到的那位也想追李依珊的学长。那个时候光听李 依珊抱怨，我都觉得可怕，更悲惨的是我还跟他共事过，她的确是非常有才能，只是性格 实在是过分乖戾，不知道是不是技能树都去点能力点到爆表，人格通通忘记点。 他不太能理解常人，常人自然也没办法理解他。超级强者或许都有一点乖张的特质，但他 还多了阴邪跟狂妄，并且加以发扬光大，彷佛诡异行径是他的天职一样。 我起身，在工作室中来回踱步，瞄了眼炉子里的灰烬，又看了眼炉边的两只打火机，红色 和黑色的。 不知道李依珊有没有收到讯息？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从来没有那麽在意传信是传成功还 是失败，事情一旦牵扯上李依珊总是令我忐忑。 突然一个极重的外国口音阻断了我心烦的思考。「请问…有空吗？」 好特别的开头啊，我的客人过去极少这样的，大多都要靠我引导才肯开口说话。我顺着声 音之处看去，只见一位身材极为高挑，西装笔挺，背个笔电专用背包的人站在门口，我不 禁怀疑他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我略为僵硬地点头，有空是有空，只是我没见过穿得那麽正式的人在大半夜来这里，而且 还是外国人。「你要传信？」 「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说点话，耽误你一些时间。」那外国人道。 我指了指靠工作室门边的那张椅子，示意他坐下来。 那外国人倒也相当听话，只是他一坐下，便立刻打开背包，拿出笔电开始用！？ 这外国人是工作狂吗？大半夜还在西装革履地用电脑。 我坐到他对面去，近距离下总算能看清他的模样了。双眼皮，眼神如鹰；鼻梁高耸，薄唇 ，右脸颊上有道淡淡的伤疤。一头整理得有条不紊的深棕头发，看起来发质很硬。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那外国人停下用笔电的动作，「我叫维克特，来自俄罗斯得布琼 诺夫斯克。我以前信东正教，但我来台湾这麽多年，现在已经不信了。」 布琼诺夫斯克？那在俄罗斯的哪里？我活到现在只知道俄罗斯有一堆「什麽斯基」和「什 麽斯克」，但前面加上东西我就一头雾水了。 维克特没有理我疑惑的脸，续道：「我的正职是外商主管，但我其实也兼职做法师。」 法师！本来都要放弃了，现在竟然直接来一个现成的。「你一个俄罗斯人怎麽会做抓鬼之 类的事？」 维克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天生就有阴阳眼，可是在俄罗斯根本用不到。我知道它在 东方很有用处，所以我大学一毕业就来台湾工作，顺便学着怎麽善用阴阳眼。」 有阴阳眼跟学会抓鬼之类的应该没有直接关连吧，至少我就完全不会。该说是战斗民族比 较剽悍尚武，是压制恶灵的上等人选吗？ 「倒是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因为你夹到了那只娃娃。」维克特指着桌上那只红衣娃娃 ，「每个夹到这种类型娃娃的人，我都会尝试去和他说个话。」 夹到这种一身上下红通通的玩意儿，还有跟夹娃娃机台主讲话的bonus喔。 「可是夹到的人又不一定有空或愿意听你说话，而且你怎麽知道谁夹中了这种娃娃？」 维克特笑了一下，「一堆人都不理我啊，都以为我是直销，可惜了一样好东西。」他把视 线移回笔电，弄了一阵之後，把笔电萤幕朝向我这一侧。 只见笔电萤幕上显现了一个很像型录的画面，左上角的范例图片正是一只红衣娃娃。 「让我稍微跟你介绍一下，」维克特指着那个页面向我解说，「这种娃娃常见的一共有七 种颜色，红橙黄绿蓝靛紫，每个颜色都有他各自的功能。这种娃娃是我一个朋友做的，每 只娃娃都有缝一根我的头发在里面，头发这种东西很神奇，我猜是有某种跟地球紧紧连结 的磁场，这些有我头发在里面的娃娃，我都非常清楚它们在哪里，绝对不会错。」 维克特中文虽然有浓浓的外国口音，但说得相当流利。 「太强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头发居然有追踪器的功能，或许是我见识太浅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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