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stigm (艾斯廷格门)
看板literature
标题[中篇] 24(一)
时间Tue Aug 21 22:58:14 2007
※ [本文转录自 story 看板]
作者: astigm (艾斯廷格门) 看板: story
标题: [中篇] 24(一)
时间: Tue Aug 21 22:54:38 2007
晚上回家以後,阿致的心情变的更差了。走在外头时还一直
在想,回家後马上先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後打电话和阿霓吐苦
水,再整理一下书柜里头的杂物,上网收最新的Email,然後一边
吃着甜点一边看着最新发行的VCD,忘掉一天另人不悦的事。但
真的回家後,澡也不洗了,衣服也不想换,根本没心情打电话,
更不用说整理房间。这就像是过年前总是做了许多计划,写下一
条又一条的新希望和励志的短语,但等到新年过後,欢乐悠哉的
气氛渐渐被冲淡,往往就在一个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一切又回
到了重头,彷佛这个新年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电脑开机开到一半,才知道中了毒,一想到重新整理要花上
三个小时,就感到一肚子气。上不了网,VCD也不能看了,诸事
不顺,连冰箱也是空空的,只剩几罐啤酒,索性拿出喝了起来。
阿致酒量不好,一喝酒就会满脸通红。前家公司办尾牙时,
因为抽到一个DVD播放机,还被大家起哄敬酒,在一整桌都是女
孩子的情况下,为了显现出男子气概,拿着酒瓶就一个一个的轮
着乾,由於觉的中途离席去上厕所很逊,所以两瓶啤酒喝完,下
腹部也涨的受不了,当然脸更是红的没话说,一旁的总机小惠见
到了问说:「你还好吧?」阿致这时已是精神涣散,望着小惠,露
出略嫌痴呆的神情笑着答道:「呵呵,还好,还好!」阿致觉的小
惠怎麽这麽漂亮,带着微微酒意而晕红的脸颊像是上了恰到好处
的妆,她来公司快半年了,竟然从未注意到这样的正妹。那次尾
牙是阿致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这麽近的距离看着她,年後没多
久,小惠就离职了。
两罐啤酒下肚,腹部开始炙热了起来。阿致半坐半卧的靠在
墙角,柜子上的时钟指针已经看不太清楚。房间的摆设还是很鲜
明,但却觉的有种陌生的感觉。冷气待机的灯号持续的闪烁着,
阿致背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T恤,该要把冷气的温度降下来才是
阿致看着一旁沙沙作响的电风扇这般想着。
还是去校园走走吧。打开房门,阿致晃呀晃的走了出去。阿
致从毕业後就一直住在靠近学校後门的学生公寓,公寓有两排房
子,它们两两相对成一个小社区。除一楼外,每层楼十二个房间,
以走道做为区格,左右各六间。靠内侧的格间,打开窗户刚好面
对另一栋公寓,中间约末有八公尺宽,下方可以停放摩托车,上
头有做挡雨的塑胶罩。两排房子有各自的电梯,方便住高楼的住
户进出。地下室摆着许多的杂物,多是历代房客遗留下来的东西,
有些有轻微的破损,有些则是完好如初,诸如电脑桌、木椅、置
物柜、塑胶鞋架等。另外有一区则规划成停车场,停着几辆轿车
和摩托车。社区有自己的电动铁门,进出要刷卡管制,最近也装
了监视器,可以避免宵小的入侵。楼下有两个购物用的手推车,
充当垃圾集中桶,这样住户就不须在傍晚五点四十五分自己拎着
垃圾等垃圾车来。阿致一直认为,那是从附近的卖场神不知鬼不
觉的推过来用的。
这一带的生活机能较佳,即便是凌晨一两点,也可以在便利
商店以外的地方找到尚未打佯的小贩;衣服不用自己手洗,因为
洗衣店很多;西式中式的早餐店林立,不用担心会吃腻;套房林
立,租金便宜,难有联合涨价的情形;又譬如像一个不想早睡的
夜晚,步行五分钟就可以来到校园里头,看着晕黄的路灯和被草
丛围绕的小径,以及沿着大道上绵延下去各式的松树。学校校园
并不大,运动场和男生宿社独立马路的另一侧,二楼宿社和学生
活动中心以陆桥连接,成为住宿学生往返校园的通道。
阿致侧头仔细想想,有段时间没有来学校里头了。以往,顶
多是假日会把摩托车停在图书馆旁的停车场,然後沿着坡道到图
书馆找找期刊资料,看看过期的报纸和杂志,有时也会借几本小
说来看。应该快两年都没有踏上图书馆以外的地方了,校园到底
变化有多大呢?只知道学校还是不断的在盖新的大楼,学生的资
源似乎越来越多,但空地变的越来越少。
阿致从靠近女生宿社的学校後门进去,即便到了夜晚,柏油
路面上还残留着白天的那种闷热,周遭看似沉静的建筑,也逐一
释放早上太阳的余温。但随着越往树丛和草地的方向走去,这种
另人懊恼的夏日景象渐渐消失。前头是学校的计算机中心,还记
得当时网际网路刚兴起时,系电脑室只有几台电脑可以上网,而
且要不是大门深锁,要不是人满为患。计算机中心的电脑,就成
了另一种选择。那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连上BBS,浏览各个不
同的讨论区,有时也会跑到最後几排的电脑偷灌游戏软体,玩着
电动玩具。听说现在的计算机中心,晚上一样有开放,不过只有
外头阳春的电脑可用,只能连BBS,不知还有没有人在里头?阿
致把脸贴在计算机中心外墙的透明玻璃窗,但他注意到的却是玻
璃窗另一侧的景像。
湖泊的沿岸的青柳随风缓缓摆动,并徐徐的扰起一波波的涟
漪,象牙白色的桥身,约末每隔五尺的扶手上装饰着圆型的饰物,
桥中央有间凉亭,像是搁浅的船只寞落的停在荒凉的湖心,随着
脚步的走近,阿致透过桥头垂柳的间隙,看到凉亭里头站了一个
人,穿着黑色短袖的上衣,双手交叉的环抱胸前。学校有国术社,
常有人在学生活动中心的角落默默的练着套路,但在这样不见人
烟的晚上练拳实在少见。湖面上扬起了一阵风,湖岸两旁的垂柳
猛然的摆动,彷佛是祭祀活动中激情而张扬的跳舞女子,当垂柳
平静下来时,黑衣男子已失去了踪影。
不知是醉意还是紧张,阿致用着跌跌撞撞的步伐来到桥上的
凉亭。只见湖面随风扬起细致的涟漪,没有多余的水声,也没有
呼救的影子,湖面上投影着在颤抖的月色,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阿致张口呆望着湖面,在想是否真是酒醉了。这时桥的另一侧传
来脚步声,那是踏在枯去枝叶的声响,一个穿着白上汗衫的老头
直盯着阿致这处瞧,那种凝视的力道好像有人压着自己的胸口般
而难以喘气,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一虚,阿致顺势往身後转了过
去,紧紧的扶着栏杆,左手好像抓到了什麽东西,心头一扎实,
便沿着栏杆往回走。阿致的脚感到沉重而酸疼,好像被什麽东西
拖住似的,阿致心慌但却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往下看,究竟是什麽
东西拖住自己,只有任凭耳际吹过的风和着急促的呼吸声,蹒跚
的有去。
再睁开眼时,阿致已经躺在床上了,烟味和酒味充斥着房间。
阿致依希记得後来沿着原路回到了住处,因为太紧张,还不敢坐
电梯。进了房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根长寿,由於没有准备
烟灰缸,烟灰就直接弹在浴室里头。不过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阿
致却觉的走的筋疲力尽。抽完两根烟後,阿致靠在床沿,大概就
是这样睡着了。
阿致弄不懂自己为何要跑,好像是种本能,就像猫喜欢抓老
鼠抓蟑螂,非得把它们玩弄於股掌间不可。也许老人也和自己一
样看到了黑衣人,也看到他不见了,但是老人家的头脑不清楚,
可能会以为阿致跑去凉亭,然後把黑衣人推下水,这样一来自己
就成为杀人犯。或者担心白衣老人其实是学校驻警或是教官,会
质问阿致为何三更半夜喝的醉醺醺的来校园里头闲晃,是不是有
什麽不好的企图。其实阿致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当时自己的想法,
但最令阿致困惑的,还是枕边的那本日记。如果昨晚自己没有眼
花,真有黑衣人,而且跳了水,那这本日记很有可能就是黑衣人
的遗物,或者黑衣人其实是要躲避老人,慌乱中爬到了凉亭的底
下来不及拿走这本日记。那麽,这本日记究竟是黑衣人或者是白
衣老人的呢?还是说日记可能只是另一位学生晚上散步忘记带走
的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黑衣人,而白衣老人只是早起打太极拳
的民众,是自己先被黑衣人的幻觉所吓到,然後才杯弓蛇影的怕
起老人。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想着想着,阿致感觉轻松多了,
他知道该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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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59.120.1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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