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ismy (陷入无尽的孤独)
看板hypnotism
标题[转录] 催眠的故事2
时间Sat Aug 18 12:38:02 2012
四“谈疗”
霍桑走进了办事室,先和我点一点头,就把雨衣雨帽和短褂一起卸下。当他挂衣的时
候,顺手把电扇关了。他又脱去皮鞋,换上拖鞋,又把藤椅上的折扇取起来。他的神色宁
愠而严肃,不过额角上缀着汗珠,略略有些疲惫。我描摹不出他的成和败。
我耐不住问道:“怎麽样?
他用白巾抹抹汗,摸出烟盒来,作简语道:“完了。”
我不禁跳起身来。“什麽?那女子死了?”
“不是。别误会。我说这件事已经完全解决了。”
“真的吗?”
“谁和你说笑说?现在那孙国贞已经恢复了神志,服了些药,正安眠着呢。”
我的心定了一定,急促的呼吸也调节了些。因为我估量霍桑的声浪和神气决不是无聊
的慰藉。
“霍桑,你一来一回只费了两个钟头,竟这样子快?”
“实际的医治,我只费了五六分钟。”
“奇怪!你用什麽方法医好伊的?”
“简单得很。”
“简单得怎样程度?”
“我只把这匣子给伊唯一瞧,又向伊说了几句话,伊就豁然苏醒了。”他举起他的那
只镀镍的纸烟盒给我瞧一瞧。
“奇怪!你学会了魔术?”
“不是魔术,实在是一种医术。”
“什麽医术?你难道学会辰州符咒不成?几句说话竟能够医病?”我真觉得不能相信
。
霍桑又挥着折扇,答道:“辰州符是一种江湖的骗术。我的医法是有科学根据的。”
“膻?竟会有这般能力?……霍桑,快告诉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霍桑把身子躺到藤椅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摇着折扇微笑着,说:“包朗,你也太不
体谅人了。这样的天气,我为了你的事奔走了一阵,也相当疲乏。你怎麽不能耐性些?”
我抱歉说:“唉,对不起。你的医术实在太神速,简直近乎神秘。我委实不能相信,
所以耐不住。”略顿一顿,我终于按耐不住。“霍桑,你到底用什麽方法医好伊的?”
他吐出一口烟,简单地说:“我采用的方法叫做talkingCure。
“唔?
“那是一种医术的名称,译名叫做‘谈疗’,又叫做‘净化治疗’Cathartic
treatment,发明的人是一个奥国医生生勃洛尔。”
我还是觉得牙痒痒的。“霍桑,我并不是要查究你的学理的根据。你但将治疗的经过
简单地说一说就行。”
霍桑点点头。“那也可以。不过你不能太心急,让我慢慢地告诉你。”
他把两腿伸了一伸,将纸烟送到嘴边,闭了眼睛吸烟。我没有话说,只得强制着等候
。他缓缓地扇了一会,才张开眼来,慢条斯理地开始他的叙述。
“包朗,我今天的动作已经超出了我的工作的范围。这是我生平的第一道。那女子孙
国贞患着一种轻性的精神病,要医治当然是医生的事,我本来负担不了。可是祸是你闯的
,我既然应允了,自然不能不权且充一充医生。”
“我到了孙家,先和晋禄的夫人谈了一会,查明了那女子的得病的过程。伊住在偏西
的楼上,嘴里仍在念着‘慧珠可怜’‘慧珠可怜’。我就检选了楼下一间宽敞的房间,叫
他们赶速整理清洁,然後叫人将伊领下楼来。那时室中的窗户完全洞开,却保守着极度的
静寂,禁止任何人进去或窥视。”
“那女子到了楼下的室中,坐在一张有背的藤椅上。我先吩咐给伊喝一杯冰水,又用
手中包着冰放在伊的额上。大约过了五分钟,才将如拿去。那时房中的仆人完全走出来。
我才突然踱过去。
“那国贞蓦地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立刻抬头敛神地瞧着我。伊生得很美,不过瘦弱些
。我就缓步走过去,摸出我的名片来给伊。伊瞧了名片,瞪着双目瞧我,不声也不动。我
也定神凝视着伊,一边又摸出我的这一只镀镍发光的烟盒来,放在距离伊的眼睛一尺光景
的地位,让伊注视着。这样子过一两分钟,伊的眼皮有些会落,渐渐进入于睡眠状态。
“怎麽?你施用催眠术?”
“是,“谈疗’本是催眠治疗的一种,我以前曾实施过一次。这一次更是顺利异常。
我不曾用什麽命令或暗示。伊竟自动地入眠,所以效果的迅速也出乎我的意外。接着我就
说出几句有力的说话,我的治疗便完全奏功了。”
“怪事!你说的哪几句话?”
“我低声向伊说:“国贞,我是霍桑,现在来给你解决你的难题。你不是忧虑着慧珠
的结局吗?’伊点点头。我又说:‘我告诉你,慧珠的结局是终于圆满的,就是你和你表
兄可控的婚约也可以圆满。你的伯伯已经应许了。你现在应当快乐哩!’我说完了这几句
话,那女子唤了一声,眼眶中有些泪珠,头也低下了。我就用暗示催醒伊。伊张开眼睛向
我呆瞧了一下,便用手按住了脸。原来伊已经感觉到羞愧。伊的知觉已经回覆过来了。
五.良医与良媒
这像是一幕喜剧,它的经过我固然明白了,但我仍不能不感到惊异。
我接口说:“霍桑,你真了不得!你这几句话竟能唤回那女子的知觉,真有些不可思
议!
霍桑答道:“这是有学理根据的,并非不可思议。你总知道精神病大半起因于被遗忘
或被压抑的悲痛经验。如果医生能使病人在催眠状态中,唤起他或伊的经验,疏解或消释
病人的痛苦,病症就会消灭。这已成为精神病的有效的治疗方法。
“那末伊和伊的表兄婚约的事,你又怎样知道的?
“那是我问了晋禄的夫人得知的。我想到这女子的患病,虽因着可怜慧珠的境遇太凄
惨,触动了伊的情感,因而影响伊的精神。可是我料想这只是一种诱因,其中一定另有一
个主因。换句话说,假使伊没有同样的境遇,即使引起同情,也未必见得会这样子深切。
“我把这一点问起晋禄的妻子,才知道国贞的父母都已过世,依靠伊的伯父——晋禄
——生活,情况真有些像《孤女劫》中的慧珠。晋禄有个表哥便叫李可控,在小学里教书
,和国贞发生了恋爱,国贞也很爱他。但可控去求婚,晋禄却拒绝不许。限情形讲,伊所
遭遇的又恰正和《孤女劫》中慧珠的境况相同。伊因为悲人自悲,又因寄人篱下,个性并
不坚强,没有勇气反抗,这痛苦的经验便硬被压抑下去,久而久之,伊的精神支撑不住,
由於那小说的诱因,竟致失掉了伊的原有的知觉。
我连连点头说:“‘原来如此。这是你精细过人,才能见得到这一层。
“那也未必。我以前曾略略涉猎过一些变态心理,现在恰巧用得着它,一试就见效,
那也是恰逢其会。
“但你对国贞所说的婚约圆满的话,谅必是从权起见,暂时骗伊的。是不是?
霍桑答道:“不,不,谎骗只能暂时使伊清醒,过後还是要复病的,而且更厉害。那
怎麽可以?
“那末晋禄真个应许了?
“是。孙晋禄所受的刺激也严重,我先说了不少慰藉劝解的话,又保证可以医好他的
侄女,不过先决条件他不能再反对国贞和可控的婚姻。我又用婉和的语调和晋禄陈说利害
,结果总算得到了他的应许。因为李可道也是一个有志的青年,不过家境稍微贫寒些罢了
。
我不禁拍手说,“好极!你不但医好了伊的病,还玉成了伊的好事。你不但是一个良
医,却还是一个善于作媒的良媒!
霍桑缓缓把扇子摇着,吐出了一口烟,合着眯笑的眼缝瞧我。
“是啊,你自己也不能忘掉我啊!
我想凡读过《论婚姻》的读者们一定可以了解这句话的含意。我笑了一笑,无话可答
。他又继续发挥他的医学理论。
“那国贞的病,照平常医生看起来,似乎只属於心理方面,其实却还关系着生理。假
使你只去治疗伊的心,也许还不能这样子立时见效。试想在这种郁闷湿热的天气,国贞又
住在偏西的楼上,绝没有活动余地。空气既然蒸郁,心中又怀着懊恼望的痛苦,内外夹攻
,伊的脆弱的神经又怎能忍受得住?刚才你单单看了一会报,就觉头脑刺痛,岂不是一个
显明的例证?所以我在诊治之前的种种布置,在治疗上也是具有辅助作用的。
我打了一个哈哈,笑道:“霍桑,我相信不久总会有人把‘着手成春’的匾送给你哩
!将来如果你感到侦探工作的厌烦了,也不妨换换口味悬牌行医了!
霍桑忽正色说道:“包朗,别说笑话。侦探工作恰合我的探求真理的根性,我敢说我
不会有厌烦的一天。现在你的头痛如果好一些,那《孤女劫》续稿应得赶紧写好了出版,
使读者们早些儿得到圆满的印象,不致再惹出意外的事来。我还得忠告你一句,你以後的
作品,下笔时应得有些分量,万一再有什麽岔子,我可不愿再代替你任过任怨了!”
霍桑说完了,他的眼光跟着那烟缕送到窗外,似乎在观测天空中的阴云是否有消散的
可能,他右手中的折扇上的那只秦吉了的翅膀也不住地在缓缓扑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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