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pathos (晌午以後不在)
看板gay
标题【终究只是,经过】
时间Fri May 19 00:34:44 2000
──终究啊,终究,只是经过而已──
和风轻忽地踏成一首美丽的诗流过的这个晴朗的午后,我知道,将不
再了。又怎样呢?我们明明都知道,那些过去的时光在完成的时候,就注
定以一种虚幻而永劫的方式存取在我们的生命里,却还是好执着地想要改
变些什麽,持衡些什麽;明明知道,完成的同时,就不再了,我,你,我
们,却都还是选择了停留。
即使流浪在每一个角落,遇见了一些人,我们始终并未释然那样子深
刻的执着,以至於无法被驯化,甚至在凝然地放弃之中进行某种程度的等
待;总说无情无情,到头来回想起那些已经不再了的人事物时,才猛地发
觉自己呼吸的深度竟然薄得像一层膜。
如此脆弱。脆弱到,再也不要任何自觉喏。
◇
凭藉着过往,所以我存在着。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清丽的晌午时,我
仍然只能想起那个在最初最初就已然定型了的结局之中,我是如何在那一
份等待里看清自己的徒劳,并且勘破了所有关於晌午的蓝色然诺的执迷。
然诺哪,当我意识了在生命里所有的美丽都褪去了真实性,并且只是
飘浮着悬挂着而已时,那一个蓝色的然诺却能够跨越记忆存取的极限,以
各种方式存在着。仅仅是然诺的本身啊,那一份我们勘破了却无力释怀的
执迷;於是,没有什麽东西对我们而言是再重要的了,就像那些过去了的
爱。我不会再像那样子去爱了,不是不愿意,而是再也不能了。你知道吗?
其实再怎麽样子去爱,去付出,也终究只是擦身;那是我的「原型」的悲
哀。然而,纵然我放弃了在「原型」里积极的执着,实际上,却是在酝酿
着一种消极的等待,并且是一种毁灭。
我所能够执持的,不是记忆,不是然诺,不是我自己;只是执持的本
身罢了。
◇
执持久了,我无法再承受,於是也隐入成为一个凝然的执念了。
承受的同时,也在崩解,你离开的某一个晌午,那个蓝色诺言从心口
漂浮漫延上来,我完全地崩溃了长久已来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完整,碎片
之间,我溃流了满地,然後缓缓地捡拾着自己,重组排列那些还存留碎去
时发亮的残破;并且预见了,这不过是反覆着错置每一块记忆的碎片,并
且切割分离自己完整的本质的一种强迫性神经观能症而已。
然而,那毕竟是一个执念了,再不能,在实质上挽留一些什麽,抗议
一些什麽,或者企图融合进去ꄊ
终究我们还是错身了,像我和从来不属於我的台北城。
我当然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去了解这麽一个无情的城,但始终在漠
漠然苍茫的墨紫色中颓靡地沮丧了。我只能够很迂腐很俗滥很宿命地告诉
你,台北城从来就不是属於我的,它只是一直很台北地存在着,犹如季节
风也只是季节风,燕子只是燕子。所以我总是怀着流浪的心情,羁旅在夏
季五月铅蓝色的天空下,开满浅紫红色花瓣的荷塘;阳光总该流金迷光,
那一个迷迭香的晌午我梭织在池畔时,杨柳垂青,南风吹香;但是啊,却
都走过了,经历过了,而成为一个遗落了的句点。
◇
飞翔、飞翔,我们终将必须失速坠毁在意象的图腾。
『翅膀的命运是迎风……,我只身飞向孤寂的宇宙;眷恋的命运是寂
寞……,当你人间游倦的时候,我会在天涯与你相逢。』
走过教育大楼前的深邃静邈的甬道,在暮紫色的云堆里望见了一轮淡
金色的满月,那是从来我们就相信的传说。
『归途时,将月色烙印在掌心
指引轮回时的遗忘;
纵然露华霜重,凄风清寒
也要,踏向江南早春三月的江畔
为你披上冷冷的单衣』
那是一首写在月色里的〈梦江南〉,我们要的,不就是一个如早春三月
江南河畔的目的地吗?我们被牵引着向那一个早就安排好了的小说的悲惨的
结局里去,所有人物的个性、命运、轨迹在小说成型时就被写定了。我们懵
懵地走着,相遇了,又错过了。在你的无情和我绝弃了的多情之中,成就了
哀婉的高潮以及之後的空白。
只是,只是啊,结痂的伤痕汨汨流淌着的时候,我还是痛了、苦了、执
念了。
执念了。也仅仅是一个残破的【执念】了。
◇
我向目的地走去,经过了你。只是这样。原来,人生没有终点,只是经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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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anted to get somewhere so badly
you had to lose yourself along the way
you change a name but that's okay...it's necessary
and what you leave behind you don't miss anyway
--gone-- 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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