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焰觉得有仕涛这个室友不算坏。他不总是在家，有时还是待在部队寝室中过夜。一星期 来的时间大约就一两次。和仕涛熟了之後，发现他坏就只坏在那张不饶人的嘴上，生活 作息、性格习惯，大抵都算简洁随和，容易相处。仕涛比小焰大了几岁，行为举止除了 有时中二了些，还算懂得照顾小焰。偶尔带个宵夜、买点零嘴，一个大男孩、一个男人 相处起来，倒是和乐融融。 仕涛从来不提回家的事，小焰也没追问，理所当然觉得他可能家住的远不便回家，所以 周末总是蹭到这个外租的房子里。有时小焰下课回家，仕涛正在看电视，两人就窝在沙发 的两侧随便闲聊生活的琐事与烦恼。小焰不是容易吐露心事的人，却总是能被眼前那个 嘴坏的男人识破些不足为外人说的烦恼；动手动脚倒也是常有的是，有时仕涛讲话呛过 了头，小焰就拿嗑到一半的瓜子丢他。仕涛倒也不会生气，只是偏个头闪过之後，拿沙发 的抱枕丢了回去。 「干，干，干，有种就不要闪，来单挑啊！」小焰这天又炸毛，拿瓜子丢仕涛。 「挑什麽？跑步还是打架？」仕涛没跟他计较，一边看着电视。 「打架啊！」小焰接住丢过来的抱枕，又丢了回去。 「好啊，一只手让给你。」仕涛继续嗑着他的瓜子，余光盯着小焰的动向。 「干！」小焰向仕涛冲了过来，一只伸出攻击的手被仕涛挡了下来。 「干！」换仕涛吼了一声，小焰的另一只手往仕涛的下档袭去。 「妈的，小鬼，你是没被揍过不怕老子喔！」仕涛站起来，一只手还制着小焰。 「干，谁怕谁拉。」小焰嘴里说，手里倒是怂了些。 「敢这样打你教官，你小子有种。」仕涛两只手都用上，把小焰完全的压制。 「军人力气大了不起拉！」小焰嘴里没有饶人。 「就是了不起。」仕涛改用一只手制服了身下的男孩，另一只手搔着他痒。 类似的剧码几天就上演一轮，隔天仕涛总会发现小焰偷偷搞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把仕涛 冰在冰箱的可乐加了酱油、在仕涛的军靴里撒把绿豆，总搞得仕涛发现被整时哭笑不得。 仕涛碍着自己年纪大，一脑子的报复主意倒也从来没有真的实现过。只突然他也觉得， 这种忘年之交让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年轻了些起来，过往那些缠人的烦恼，在眼前这个总爱 装酷骨子里是个小孩的男孩面前，好像没有什麽事，能够真的令人烦闷无聊。 陈仕涛每周一定会在的时间就是隔天小焰有军训课的前一天。待一个晚上，而後隔天找 小焰吃完午饭之後顺便去上课。劲帆是个少根筋的大男孩，看见小焰跟教官莫名其妙的 好了起来，倒也觉得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欢欣鼓舞的和他们融入一片，偶尔 吃个午餐、打个球，好像教官只是大了自己几岁的学长，言谈之中全无尊敬可言。仕涛 也不在意，一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反应最大的就是杨承风了，小焰班上公开出柜的那个男孩。看见自己「多年」来的性幻想 对象林品焰居然与自己近日迷上的军训课教官陈仕涛莫名其妙的好上了，杨承风吃了一 肚子的歪醋。向李劲帆打听了消息，却只获得後者随口意兴阑珊的敷衍更让杨承风脑补了 一篇巨幅的师生绮恋剧本。但说穿了，也就只是嘴里脑里意淫脑补，有色无胆的男孩， 最多就下课时偷偷拍一下小焰的屁股，感受结实的臀部回馈手心的柔韧触感，看那男孩 回头不太在意却佯怒的俊扬眉宇，就够他一夜春宵几回笑的自我抚慰了；对教官，那是 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遥远梦想，他倒没那个胆。 谁也没想到，两个人就这样成为室友的关系。那些不打不相识的奇妙过去，两人都没什麽 再提起，只偶尔仕涛在部队，小焰望着空荡荡的他的房间时，脑子还是不免有些疑问。 一切就那麽巧合，这人又刚好钱太多，才放任着部队现成的寝室不住，付了整个月的租金 却只住个三五八天。小焰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偶尔想想，也就随着两人关系逐渐融洽而 遗忘了。 过了几个星期，小焰牵着他的公路车回家。在家门口就闻到些许油烟夹杂调味料鲜明的 香气。他开了门，咧着大大的微笑冲进厨房，想着明姨大概是没有让自己知道，又带着 大包小包他爱吃的东西来看他。进了厨房，看到的却是陈仕涛麦色赤膊的背影。 「回来拉？」陈仕涛回头，小焰还来不及收起那灿烂的笑。 「我以为是明姨来看我。」小焰说，眼睛绕过陈仕涛，盯着锅里的东西。 「笑的跟傻子一样。」仕涛说。 「你会煮饭？」小焰疑惑的看着仕涛。 「刚刚缺酱油就把冰箱里我的可乐倒进来了。」仕涛耸肩。 「咳......」小焰想起自己的恶作剧。 「今天刚好有点兴致，煮点东西一起吃。」仕涛说，硕实的胸膛带着细微的汗珠。 「打赤膊煮饭很不卫生欸。」小焰说，扫一眼陈仕涛壮硕一如以往的胸膛。 「那你不要吃。」仕涛带着一抹邪佞却开朗的笑，对着小焰说。 「......有没有饭。」小焰回答。 几道家常菜色香味俱全的上了桌，陈仕涛得意的看看小焰，等着後者几句知足的感谢。 小焰也没说话，端着白饭大口配着菜就囫囵下肚。仕涛玩味的看着小焰，突然有种看着 自家弟弟的亲切感，他手上没动作、却淡淡的笑了，惹的小焰停下筷子，用看到白痴的 眼神看着眼前的大厨。 「你不吃喔，傻笑干嘛。」小焰问，一边的颊侧鼓起塞着食物。 「你是几天没吃饭。」仕涛问。 「今天下午运动很饿。」小焰说。 「而且你很会煮欸，看不出来。」小焰又说。 「成为室友第一个月，慰劳你一下罗。」仕涛说，动手扒了两口饭。 「干，搞浪漫喔，教官你很会欸！」小焰又吞了两口饭，口齿不清的说。 「你喝酒吗？」饭後小焰收着碗盘，仕涛问。 「喝啊。」小焰边洗碗边说。 「好，那陪我喝吧。」仕涛从冰箱拎出两瓶啤酒坐到电视前。 两人又是漫无边际、没啥营养的闲聊着生活琐事。两瓶啤酒很快见了底，而後又是几瓶 啤酒东倒西歪在木头长桌边，连几瓶小焰派对剩下的伏特加都让两人一口一口的吞咽下肚 ，白皙的啤酒泡沫些许溢出了瓶缘，淌在石英砖上，酒精迷蒙，两人的话题都猖狂了些， 男孩男人，雄性动物的本性很快彰显。 「欸，你女朋友咧？」仕涛问。 「现在没马子啊。」小焰答。 「少来，你这麽色。」仕涛说。 「真的，上次那个分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焰说。 「为什麽分了？」仕涛问。 「太烦了。我实在受不了这麽黏的。」小焰说。 「不是因为你需求太大？」仕涛促狭的问。 「可能是因为我下面太大。」小焰说，两人都笑了。 「好像是不需要有这个顾虑。」仕涛挑了挑眉。 「干。那你女朋友咧，教官」小焰说。 「没有女朋友。」仕涛说。 「靠，那部队里怎麽发泄啊！」小焰问。 「你怎麽发泄我就怎麽发泄。」仕涛说。 「你也一天打好几次？」小焰说。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正经事不用做，天天打手枪？」仕涛伸手，揉了揉小焰的头发 酒足饭饱，又是几瓶冰凉的啤酒下肚，小焰醉的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仕涛酒量稍胜一筹 ，但酒精的催化也让他有些意识昏沈。迷迷糊糊，仕涛觉得又回到几年前自己飞官训练的 时候，眼前那男孩一样俊朗、高挑，一样贪杯好玩却不胜酒力，一样总是板着脸却掩盖 不了吃货的本性。朦朦胧胧，仕涛记得的是自己摇晃的将头凑了过去；小焰醉不经事感觉 的是唇上一个湿润的触感。 夜晚温度骤降。仕涛醒过来的时候，小焰还呈现着简单大字的形状摊在沙发上。小焰一只 颀长的手半搂着侧腹，像个孩子自我拥抱的姿势。上衣被自己的手轻轻的撩起，露出平坦 结实的麦色腹肌；另一只手则伸在柔软材质的球裤里，大约放在大腿之上，几丛淡色的 毛发从那微微隆起的三角地带窜了出来，张扬着仕涛眼前男孩的气宇轩昂。 小焰似乎有些冷，深邃的脸庞衬着紧蹙的眉。仕涛看着小焰的姿势，不知怎地想起军官 心理训练中曾提及的一个章节，下意识双手交拢的人，是缺乏安全感不由自主的情感呈现 。他甩了甩头，再看了眼眼前这个相处至今月余的帅气男孩，突然发现自己还那麽不理解 他，他和小焰，能谈笑、能闲聊、能运动，却从来不曾听见这男孩什麽心里话，灿烂的 笑容总带着一闪而过的沈默；澈亮的眼神转瞬就是旁观驻足的冷眼，他帅的英气挺拔， 却也冷的寒气逼人。 有一种人，一切如常。能欢笑、能愤怒、能悲伤、能快乐，能对周遭的一切事物表达感受 ，能做出众人期待之事。会笑，会怒，会悲，会乐，却总在转瞬之中就能消融情绪，徒留 与我何干的冷漠。他们能够毫无问题的融入旁人，旁人却触摸不到他们心中的方寸柔软。 能欢笑、会笑；能愤怒、会怒；能悲伤、会悲；能快乐、会乐，他们却不那麽愿意彰显 情绪，彷佛喜怒哀乐是一抹颜料涂抹在面对世人的面具，灯灭人散，独自一人时，尽显 苍白。 还顶着有些晕眩的醉意，仕涛却觉得此刻眼里的小焰无比真实。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他 顶多就只算是小焰心中一名可有可无的过客，以为自己已经触摸到眼前这个像刺蝟一般 的男孩柔软的腹肚，却才发现这才刚顺了毛，自己触摸到的还是随时可以扎人的，那坚硬 防卫的铠甲。 仕涛把小焰抱了起来，往小焰的房间走去。小焰不轻，185的大男孩大概也只有仕涛这样 几经锻链的男人才可以勉强撑住。仕涛缓缓的走着，醉倒的小焰不知是否感受了什麽久未 历经的温暖，迷蒙中往仕涛壮硕的胸膛靠去。一边是微微有些喘气的壮硕男人、一边是 细细发着鼾声的俊宇少年，这一刻，都在彼此身上下意识地索取自己最迫切需要的情感。 小焰睡的很沉，仕涛醉的很醒。 (未完待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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