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我这礼拜以来，连续第五晚流连在公园里。也许就如同 你曾经对我说的，我是个浸泡在寂寞里的人，只有男人的体温可以 让我的症状获得暂时性的抒解。我不想否认，也从不否认，肉体的 欢愉可以让我在重复迷失的当儿，偶尔撞见自己。我也知道，你在 心里也愿意相信，我曾有很深的想望。 我是不是很傻？下班回到家，还是习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一 句：「我回来了」，然後 check电话答录机，再重复听一次你的留 言。 你在哪？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在 这，拉我一把，把我拉回有着真实温暖的世界？ 昨晚，我在这邂逅了一名黝黑的男子，厚厚的嘴唇，很像你的。 我从没看过这麽害羞的笑容，他笑的时候总是不看我，眼神弯在那， 白牙齿却已挂在下方。我把他带回家，我们干了一整晚，很温柔的 性爱。他好像很喜欢我的身体，就如同大部分和我做爱的男人一样， 他小心亲吻着，并帮我口交，灵活的舌头游走在我身体每寸肌肤， 柔缓而深刻。 我们也接吻了。我从没吻过任何一个与我一夜情的男人。那时 我的寂寞已经发作到足以窒息的地步。 我们认识也是在类似的场合。那是在台北的公园，那时我还是 个大学生，在孤独的夜晚找寻刺激。 那晚，我的运气不是很好，不是遇不到喜欢的，就是看到喜欢 的，却找不到地方办事。正要离开公司时，一个戴着眼镜，挺斯文 的男子对我笑着走了过来。那是你。你拉住我，直说了些不着边际 的话。我显得不耐烦，对着你的脸，劈头问了一句：「有地方吗？」。 你大概被我吓了一大跳，顿了一顿才说：「我不是来找一夜情的。」 你说你被一群朋友拉来，他们要试试你的胆。你跟他们打了赌， 非要到一个人的电话，否则得要输掉一个礼拜四人份的晚餐。 「我不留电话给人，抱歉。」 我转身要走，却被你拉住背包。你央求着，「嘿！拜托，我发 誓不打，只是作证我搭讪到一个帅哥。」 我回你一个白眼，却停下脚步，让你继续游说，「绝对不打， 保证！而且另外请你吃一顿晚餐，好吗？」 「绝对不打？」我要你再做一次保证，才把手机号码给了你， 并搁下一句，「晚餐不必了。」，便离开。 我明白我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我孤僻冷漠，独断独行，身上 总有改不掉的坏习惯。我自私，我也矛盾，且愤世嫉俗。 我渴望亲密关系，却又往往伤害最爱自己的人；我的付出总有 保留，却要求拥有完整的对方；我从不试着改变自己，却要求对方 成为完美典型；我不甘寂寞，却又缺乏足够的耐心等待对方。因此， 我只能在一夜情的时候要求很多的拥抱很多的爱抚，来感受属於男 人间的片刻温存。 大学毕业前夕，我与父亲的关系已是水火不容了。父亲与我都 是坏胚子。我玩弄感情，他则是纸醉金迷，不折不扣的酒鬼与赌徒。 赌博输了，喝醉了酒，回家看到老婆、孩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出事那晚，他红着脸，一身酒味，跌跌撞撞开了门，便冲进厨 房。厨房里，母亲正做着饭。一分钟後，便是碗盘破裂声，与母亲 哀嚎声。我冲进去看，母亲瑟缩在锅炉旁，一旁的父亲，一手拿着 米酒罐，一手拿着菜刀挥舞发着酒疯，地上则是一堆碗盘破片。 见状，我全身血液直冲脑袋，气愤地挥拳便向父亲扑去。只记 得，我一心一意想夺走他手上那把菜刀，却在无意间划破他的手臂。 这让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最先动作的是母亲，她赶紧走了过来，用双手紧握住父亲的上 臂，然後吩咐我去拿绷带，做包紮。伤口不深，只流了一些血，算 是虚惊。 事後，母亲走到我的房间，要我跟父亲低头道歉，我不肯，大 叫，「你为什麽这麽作贱自己啊？！这种男人有什麽好？我压根不 认为他是我爸！」 啪！一个巴掌重重打在我脸上，母亲的泪挂满在她已是布满皱 纹的脸，我第一次惊觉母亲竟也老了。 不舍并没有击溃我的自尊与愤怒，我冲出家门，并发誓不再回 来。 我还是回到了公园，那属於寂寞灵魂归属的所在。在树下捡了 一块屁股大的空位，便坐了下去。心里乱糟糟，一滴眼泪也掉不下 来。朦胧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醒来时已是深夜，公园管理员 的哨子已经响了。我连最後的栖身地也快没了。 悻悻然走出公园，我在常德街上遇见你。你一派斯文，抱着一 本书，黑暗中露着一口白牙。 不知怎地，我连忙想躲开，却迟了一步。 「嗨！好久不见。」你挥手向我走了过来，「上次要谢谢你。」 「别客气，小事。」我冷冷地说。 你迟疑了几秒没说话，然後低头瞄了一下，却忽然蹲下，「你 鞋带松了。」 天！你竟帮我绑起了鞋带。我心里直发毛，只想快点离开。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一面帮我绑鞋带，一面这 麽问我。我彷佛听见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生理需求战胜理智，我们到隔街的小吃店吃宵夜。酒足饭饱， 你低声问我，「要回家了吗？」 我摇摇头，「别问我为什麽？但，我没有家。」我辛酸地说。 你沈默半晌後，斩钉截铁对我说：「来，跟我回家。」 我後来才知道，你是台大医院的住院医师。那晚，刚忙完医院 的事正要离开，手里抱着的是隔天清晨会报的资料。你与我不同， 我常常觉得，你是天，我是地。你完全独立於我所处的污秽淫乱的 世界，我们之间，除了性别，几乎没有交集。你对我越好，我越是 想逃。 在你的住所盥洗後，我光着身子走进你卧室。我总以为你是别 有企图，你是想着我肉体的。我带着交易的心情，一丝不挂躺在你 床上。你却不为所动。 「你习惯裸睡啊？别着凉。床先给你睡，我打地铺。」你开始 为我整理床铺，接着又对我说：「你若打算再待一阵子，我会再买 个床垫。你想打工吗？我知道内科缺文书助理，我会帮你留意。」 也许因为我总是安静，你将毯子铺好的时候，微笑问了我一句： 「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我带着疑问，与你度过接下来一个月的无性同居生活。 然而，我开始无法压抑心里那头淫乱的猛兽，我渴切需要另一 个人的体温，即便我已经拥有你的关心。 在你值班的时候，我恢复我的夜生活，我与三温暖里认识的几 个男人上了床，其中还包括你的好朋友 T。 和 T几乎已成固定炮友。之前都是在他住的地方办事，那次， 他却坚持要换个地方。我把他带回我们家，他显得很兴奋，肢体动 作特别狂热。激动的前戏过後，我从後面进入他的身体，我们配合 得很棒。 完事後， T抱着赤裸的我在床上休息，而你，却在这时候回来， 手上还提着我爱吃的生煎包。 那瞬间，我们三个都傻住了，尤其是 T，他苍白着脸，彷佛是 做了天底下最丢脸的事。然而，你什麽也没说，只是轻轻把宵夜放 在门边，然後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我和 T随後也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T说要去追你，跟你道歉； 我却一个人走到公园里。我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到那里的。 我不应该觉得抱歉，我不应该觉得罪恶，我也不应该觉得难过，因 为我们什麽都不是。 我蹲在公园门口，像只流浪狗，我不知道我为什麽会这样，我 有足够的理由理直气壮，可是我却办不到，我的心痛得像被撕裂。 「你得买一双新鞋了，你的鞋带总是绑不紧。」 你突然出现，又在我面前蹲下，细心地帮我系上鞋带。 「回家吧。」你温柔地说。 「别对我太好，我不值得。」我几乎要哭了出来。 你没答腔，只是平淡地说：「走吧，生煎包要凉了。」 回家後，你把我抱在床上，搂得紧紧的，好像担心我又会跑掉。 「我也有个弟弟喔，他跟你一样大，身材跟你一样，好瘦，也 跟你一样，没有近视，有着一双大眼睛。他是个跟屁虫，我做什麽， 他也做什麽，总爱哥哥长，哥哥短的。他爱黏人，可是脾气却跟你 一样倔强。」你漾着笑容说。 你吻我了，很深很深的吻，似乎要西去我整个灵魂，而我第一 次感受到不是来自於性爱高潮的绝对满足。我们抱着吻了一整夜， 舍不得睡去。 我不知道我对你的那些感觉是爱情还是依赖，我只知道我的生 活开始出现喜怒哀乐，我看到色彩，我感受到温暖。然而，你呢？ 你对我的是什麽？ 情人节前夕，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北海岸一个面海的墓园。你 说，你弟弟就住在那。你说，你想让你弟弟看看我。你说，要是你 弟弟还在，那有多好。 你那天安静得像只兔子，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海风， 布满血丝，红通通的。 我开始明白，在你心中我只是个替代品，我只是影子。所以你 无条件对我好，不断原谅我。我压根不该幻想爱情。我父母没有， 我们之间也不会有。 离开你的那晚，你送我下楼。我在你眼里找到悲伤，我心想， 那就够了。 你对我说，「我在路上捡到你两次，我想是不会有第三次了。」 「我的人生是个悲剧，我一定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故做洒脱 说，心却在喉头下方破碎。 我没有掉泪。半年前，我空手而来，半年後，我收起对你的眷 恋离开。 後来我与T在一起。T对外宣称我是他lover。 我们住在一起。然而，只有做爱的时候我才会需要他。我从不 过问他的事，也不透露一丁点我的内心世界。当然，我一点也不爱 他。我只是需要一个男人，可以做爱，可以用来伤害你，可以让我， 忘掉你。 T 在他29岁生日那天办了一个 party。所有他的朋友都出现， 你也来了。你提来两盒绍兴，直嚷着要大夥不醉不归。 整个晚上你都没说什麽话，只是喝着闷酒。Party 结束後，果 然醉得连路都走不稳。 我开车送你回家。 扶你上床休息的时候，你抱住了我。 「我不是你弟弟。」我赌气地说。 「留下来好吗？」 你也有软弱的时候吗？是因为开始软弱了，你需要一个人？还 是，你一直都需要我？ 你看得出来吗？我其实是个极度软弱的人，我武装自己，我逃 避问题，却在你的包容下开始变得坚韧。而我，怎能拒绝你的求助？ 我在你身旁躺了下来，抱住发红发烫的你，低声地说：「不走， 我不走了，你好好睡吧。」 而我整晚没睡，只是搂着梦话不断的你，心里想着我们之间的 三角关系。 我没有真的回到你身边，却在脚踏两条船的游戏中迷失自己。 我爱你，却害怕你不是用对等的心来爱我；对 T，我只是愧疚，我 只能用更多的性来弥补他。而你和 T似乎也取得默契，总是开着大 门，让我像只不负责任的候鸟自由进出。 大学毕业，我直攻研究所。为了突破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毅然 搬离 T的住所，开始自己的独居岁月，也逐渐减少和你们碰面的机 会，但却发觉，做得越刻意，心里越是难受。 新学期开始前，你打电话来约我聚聚，说是庆祝我考上研究所。 我们在东区一家下午茶咖啡馆碰面，你戴着墨镜来赴约，挺好看的。 吃饭的时候，仍是不肯摘下眼镜。 我问了一句，「新造型啊？」 「不好看吗？」你反问我。 之後，你开车载我上拉拉山。车子在山路打转，最後停在山溪 旁的小路上。这里非常隐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你牵我的手，再 越过一丛树林後，我们看到另外一条小溪。 「很美是吧？」你呼了一口气。 「很美，」我赞叹着，「你常来吗？」 「上一次来是二十年前。」 你慢慢摘下眼镜。我注意到墨镜下隐藏的一双眼睛，有着血丝 和凹陷的眼圈。即使是急诊值班後，我都从未看过如此疲态的你。 「二十年前的同一天，我和弟弟来的。那时候他才五岁，好小 喔，才这麽高吧。」你用手在腰间摆了一个高度，继续说，「他好 调皮，爱哭又爱跟路，老是黏着我。那天，跟国中同学约好到这里 钓虾、游泳，我本不让他跟的。他抱着我的大腿，就哭了起来。我 总是斗不过我弟弟，就瞒着爸妈，带他到这里。」 你说话开始哽咽起来，「我应该知道的，我应该知道，他这麽 皮，怎麽会好好坐着？我应该好好看着他，我应该…」你的眼泪开 始掉了下来，话也说得不清楚了，「我，我，怎麽这麽粗心…」最 後崩溃。 我被你吓呆了，开始只是伫立在那，看着你哭，不知所措。然 後，我鼓起勇气把你抱住，陪你蹲了下来，让你在我怀里痛快大哭。 「哭吧，哭完後我带你回家。」这次换我对你这麽说。 我决定正视自己的感情，我要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即便我只 是个替代品。我要付出我所有感情，让你不再伤痛。 之後，我们过着lover 的生活，我们做爱、分享，并且真心爱 护与信任对方。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你陪家人到大陆观光回来後的第二个礼拜，好事接二连三而来。 先是晋升总医师，再来又被另一家教学医院高薪挖角。 同事们帮你办了一个庆祝会。你被灌了一些酒，晚上回来的时候， 脸红通通的，说话颠三倒四，像大顽童，很可爱，直嚷着要我帮你 洗澡。 洗完澡後，把你安置在床上，你却摸着我的下体直撒娇。你撒 娇的样子，令我神魂颠倒。 「别弄了，我硬了。」我没好气地说。 「硬了才好玩。」你调皮回应着。「你在想什麽？」 「我想上你。」我邪邪地说。我们在一起这麽久，还没玩过肛 交。因为我怕你不喜欢。 你不置可否，但把身子稍微移向我一点。我压在你身上，从眼 睛、鼻子、嘴唇、脖子，一路吻到乳头，然後你的阴茎、睾丸还有 屁眼。你很兴奋，不断低吟着。然而，我还不敢大胆进入。 「想干我吗？」你脸上泛着一抹红晕。「我西装裤口袋有保险 套，刚路上买的。」 我在你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保险套，拿出保险套时，似乎还连 带拉出一张对折的纸片，掉到了床缘。 我小心翼翼地动作，就怕你会像只玻璃，碎在我手心。看着你 的眉头慢慢绽开，我开始感到解放。 进入别的男人的身体与进入你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前者是纯 粹的感官刺激，後者是灵肉的充分结合。在那一刻，我感觉我们各 自拥有完全的彼此，赤裸的、原始的，最令人激动的。 我们几乎同时到达高潮。我喘呼呼地趴在你身上，我们就让汗 水湿淋在那。 「Top 弟弟跟bottom哥哥是不是很奇怪的组合？」我问。然而 你没答腔。 「我是不是很任性？」我再问。 你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傻？居然栽在你手里。」 隔天我们睡得太迟，醒来时距离你的门诊时间只有十分钟，你 几乎用冲的跑出家门。 我在床缘找到一纸信笺。收件人是你。一个叫「奇缘婚友社」 寄的。我耐不住好奇，打开了信。 J 先生您好： 首先感谢您参加奇缘婚友社举办的「2002情牵两岸」联谊活动。 相信透过本联谊社上月中旬在上海举办的面会，您跟 M小姐已经建 立深厚友谊。为了让您与心爱的人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本社也将提 供後续服务，包括…… 我绝望地把信阖上。 你的幸福果然不在我手里。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我回到一个人住的地方，切断所有对外联系，把自己隔绝在不 到四坪大的房间里，我以为我可以慢慢忘掉你。可是，我的耐力只 维持三天。 我厚着脸皮冲回去找你，想再见你一面，让你对我说，「我不 爱你了」，然後对你彻底死心。 开门的时候，你紧紧抱住我，像是之前抱住失而复得的我那般， 「你跑哪去了？都不接我电话！」 「我看到婚友社给你的信了。别离开我好吗？即使你结婚了， 也请别离开我。」我贴在你胸膛哭了。 你温柔地抬起我下巴，用双手拇指轻抹我的眼角，然後问我： 「即使我结婚了，你还要跟我在一起？」 「我不能没有你。」在你面前，我软弱得像个孩子。 你笑了，你说：「我已经娶了你，怎麽还能娶别的女人？」 你说，你父母用观光旅游的名义把你骗到大陆相亲。你即使心 里不愿意，也总得顺顺老人家的意，做点表面功夫虚应故事。你答 应我，下礼拜回高雄的时候，会把事情都跟你父母说清楚，你也不 愿意耽误一个好女人家。 「你相信我吗？」你问。 「百分之百。」 一个礼拜後，我接到你从高雄打来的电话。 「抱歉，事情有变，我这礼拜不能回去了。我父母帮我作主了 大陆那边的亲事，要我下个月去迎娶。我得尽快飞去那边沟通。请 相信我，我会尽快回来。」 「嗯，我等你。」我说过，我相信你，百分之百。 「明天再告诉你我的来回班机时刻。电话答录机别关，万一找 不到你还可以留言。」 「我知道了。」 我没有接到你最後一通电话，只在事後听到你在电话答录机的 留言，「喂，我的班机是今天下午三点钟 CI611班机，先到香港再 转上海，没有意外的话礼拜四回到台北。嗯，还有，我要你知道，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乖乖等我回来。掰。」 你的班机在你留言後几个小时，坠落在台湾海峡。 他们说，飞机在空中解体没有爆炸，我想你必是直接飞进了天堂， 而不是掉入冰冷的海里；他们说高空缺氧让你走的时候很安详，我 想你已是个快乐的天使，再也感受不到悲哀。 夜已深得探不出慾望，我在公园里瞎混了几个小时，心却痛了 起来。失去你後，我在男人的体温里找寻你的味道，却找到更多的 空虚与寂寞。 走出公园的时候，一只小流浪狗跟在我脚边，我这才发现，我 的鞋带又松了。弯腰绑鞋带的时候，小狗凑了过来，不怕生地舔了 舔我的手。我随手把牠抱了起来。 「来，我带你回家。」 小狗不知是听懂我的话还是怎地，汪汪叫了两声回应。 「你也是天堂来的吗？请问，那里有公共电话吗？是不是要排 很久的队？我不怕等。可不可以把这枚硬币递到我爱的人手上？他 已经很久没对我说，我爱你。」 <我带你回家> 背景音乐 我带你回家。等待张清芳。 张曼娟作词，张清芳演唱。 电话答录机里仍是你的留言，彷佛你从未曾走远。我总是开着窗户 点亮一盏灯，彷佛你会回到我身边。 我喝着你的咖啡走着你的路，彷佛下个转角会见面。我听你爱的音 乐唱着你的歌，彷佛仍可以回到从前。 你知道我不相信爱情，你知道我渴望的安定，你许给我的是，爱永 无止境。 天黑以後，你带我回家。轻轻抚着我的眉心，为我阻挡所有风雨。 天黑以後，你带我回家。你看着我微笑的眼睛，像许多闪亮的星星。 电话答录机里仍是你的留言，彷佛你从未曾走远，我总是开着窗户 点亮一盏灯，彷佛你会回到我身边。 我喝着你的咖啡走着你的路，彷佛下个转角会见面。我听你爱的音 乐唱着你的歌，彷佛仍可以回到从前。 我知道你再也不会醒，我知道你需要的安静，我说我爱你，直到末 日降临。 天黑以後，我带你回家，让我把你捧在手心，从此不会再有风雨。 天黑以後，我带你回家，再也不必害怕孤寂，因为我们永不分离。 天黑以後，我带你回家，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都是你微笑的眼睛。 -- Deepin 文字创作： [长篇小说] 旧钥匙 [短篇小说] 遗失的情书 [短篇小说] 金瓜石 枫城杏话bbs 140.112.131.2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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