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bandonment (abandonment)
看板gay
标题→→§ 【背光】01/10/13。
时间Thu Oct 18 01:56:49 2001
台北城,天气大晴。
视线三十度仰角,日光璀璨地可以析出金色,湛蓝沁冷的天空飘着像
是夏天落去的叶在秋季被泥土蚀成只剩叶脉一样透明的云丝,风微微扬动,
在从街角横越马路的时候,感觉有点瑟寒。
◇
下午的训诂课堂上,忽然想起自己缺选了一门必修课,去找课务组询
问,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办法再加选,除非写报告,否则只好延毕。
去找了老师,老师教我写公文,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夕色已经暗去。
觉得无力。拖着一身的疲惫去图书馆打工,心想着自己是绝对不要再留在
这个城市了,然而又有什麽办法呢?
安安静静地推着书车,轮子碾过地板却响起嘈杂的轧轧声,回转在圆
形的楼层里,成排的书歪向不同边,灯火明晰,仔细把书推整齐,抬头看
见天窗外阒黑黝暗的夜空,想把自己紊乱的心放在那里,一一厘清。可是,
却想到了你。
无助的时候,只剩下你是惟一的慰藉了。
◇
夜晚下了班,熄掉图书馆四个楼层的灯光後,走出暗红色的图书馆,
去不会咬进硬币的电话亭打电话,思考着脑中仅有的几组电话号码,拨给
了C,却没有人接听,直到嘟嘟嘟的长声在耳膜的深处滑向好遥远的地方,
我才挂上电话。再打给R,他用小得模糊的气音说:「我现在不方便打电
话,等一下再打给你。」
可是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认出是我。
然後,再也找不到谁可以说说话了。
走出昏暗的电话亭,断成两截的话筒还兀自在冰冷的空气里悬荡,漾
出了静谧的寂寞。转身想走进去拨通电话给你,一回头,思念再也找不到
出口,转瞬之间哀伤已经淹没掉我。
◇
走在灯华如炽的师大路上,人群接踵之间,错肩的时候撞翻太多情绪。
牵了机车。骑到拥塞的罗斯福路上,怀念自後方紧紧环抱你,脸颊贴
近你厚实背部的温暖。因为忘了在天凉的夜里披件外套,冻骨的冷藉着风
钻入肌肤,打了几个哆嗦。
如果你在,就会厉声责怪我不爱自己,然後为我披上你穿着的外套。
可是你不在。
停在如流的车群里,号志亮起艳艳的红,废弃的热气从车辆的排气管
里蒸腾,迷蒙了眼里看得见的,忽然很想哭。
◇
分部的夜晚,通往宿舍的路径冷然寂静得如同记忆里无声缄默的悲哀
过往,灯花散碎成心破裂的姿势,在地面斜斜铺开细细的光点,一个人走
向宿舍,发觉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一片影子,永远背光,没有人看得见清楚
的轮廓中,黑色的内里有着怎麽样的孤独和戚愁。
只是一个人而已。
影子不能希望谁走近他,走进他荒芜凉索,沉沦到底的心里。
惟有背光,在你的身後长长拉开。
◇
当岁月的痕迹石化成结晶,又在时光的流转里风化为尘埃,走过去的
时候的微笑,或者哭泣,都会变成一个你看不见的手势。
也许我太悲观,也许我不过是太宿命,可我在一个人踽踽行过这城市
的日子,害怕了未来,那长长的以後,如同无法窥见预知而望透的黑暗,
令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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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个午后还会如同现在,
放眼望去只是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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