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运二则 (之二) 一等果毅公讷亲任吏部尚书时，傅四是各司主管里最能干的， 其他司有不知道该怎麽办的难题，只要叫他来看，简单讲解几句就能解决， 因此很受讷亲看重。 按惯例：要举荐人任六部各司郎中时，必须列出一正选、一备选， 某次户部有个司开缺了，讷亲便举荐他为正选，要在光明殿受皇帝亲自召见， 圆明园？ 但傅四才刚走进殿门就跪下，让乾隆皇帝觉得他人太呆了，改勾备选的人； 隔年吏部也有个司开缺，讷亲又举荐他为正选，但他又刚进殿门就跪下， 乾隆皇帝不高兴，责备讷亲说「像这样昏庸的人，为何要一再举荐？」 讷亲解释说「傅某办事非常能干，奴才才会一直举荐他， 没想到他不习惯宫中礼仪，大概是福份太薄承受不了吧。」 乾隆皇帝接受这说法。 过了不久，又再举荐含他在内的一批人， 准备进宫时，讷亲特别告诫他「你两次失态了，这次千万要注意， 不要再跟之前一样失败，丢我的脸。」 傅四答应； 到皇帝召见时，每个受举荐的人都一一上前报告自己的履历资料， 结果傅四并没在里面，让讷亲非常纳闷、不知道怎麽回事。 退朝後，讷亲走到午门外，才看到傅四脸上瘀青、摇摇晃晃哭着跑来， 讷亲问他怎麽回事，回答： 「属下两次刚进宫殿，就看到个一丈多高的红袍壮汉将我挡下压制，让我不得不跪下， 这次因大人的提醒，所以属下决定如果他再出现要挡人，就直接撞开他闯过去， 果然第三次又遇到他出现阻挡，我立即往前要冲去， 没想到他一挥手就打中我的脸，又将我整个提起来往外丢，人摔在殿外台接下， 脸面受了伤，不可进去见圣上天颜，真不知道是不是前生有何冤孽！ 这下属下知道自己福份太薄，请大人以後不要再保举了。」 讷亲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了。 其他各司官员听说他的遭遇，都极为惊愕， 派人扶他出城搭车、送他回家去，结果马上发病，第四天就身亡了。 ---- 傅四爷，吏部司官中之能员也。果毅公讷亲掌吏部时，凡众司官说堂有不能了之事，唤傅 来，数言而决，讷甚重之。 故事：保举郎中，一正一副。有户部郎中缺出，讷公正荐之，引见於光明殿。傅乍入殿门 即跪，上觉其呆，用副荐者。逾年，吏部郎中缺出，讷公又正荐之，傅入殿门又即跪，上 不悦，谓讷公曰：「如此等昏人，如何保举？」讷奏：「傅某办事甚好，是以屡荐之。不 料其不习朝仪，当是福薄。」上意亦解。 未几，又有保举引见之事，将入朝，讷公训之曰：「汝两次失仪，今次千万留神，勿再蹈 前辙，致伤我脸。」傅唯唯。及至引见时，各官背履历毕，并无此人，讷亦不解其故。直 至退朝，到午门外，见傅面目青肿，踉跄涕泣而来。讷问故，曰：「司官两次入殿门，见 一红袍大人长丈余，将我拦住，我不得不跪。今番第三次矣。我紧记公爷吩咐之言，以为 我再见红袍之人，我当直冲而进，不受其拦。不料其人又在殿上拦我；往前一冲，他手披 我颊，提而掷之，遂跌在殿外台坡之下，致伤面目，不能瞻仰天颜，不知前生是何冤孽！ 自知福薄，求公爷以後亦不必再保举我了。」讷无可奈何。诸司官闻之，咸为骇异。遣人 扶至车上，送归其家，随即病发，四日而亡。 -- 「在各种无知中，最差劲的是『政治无知』。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从不参与任何 政治活动。他彷佛懵然不知，种种生活费用：如大豆价格、面粉价格、租金、医药费 等，全都与政治息息相关。他甚至对自己的政治无知引以为傲，挺起胸膛，高声说 自己讨厌政治。 这愚人并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会出现了淫业、弃童 、抢匪 －－更可悲的是出现了贪官污吏，他们对剥削社会的跨国企业阿谀奉承。 」 -- Bertolt Brec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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