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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人妖的艺术--金庸作品批判--第一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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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凡有自来水处人人读金庸
一、金大侠“特种部队“横扫华人世界
在刚刚逝去的20世纪中,一位笔名叫做金庸的大侠,自50年代后
期至70 年代初期,挥动着“倚天长剑“,驱赶着一大批他创造出来
的江湖豪侠、武林怪杰,从弹丸之地的香港,杀向玲珑剔透的澳门,
杀向秀丽的宝岛台湾,杀向幅员辽阔的中国 大陆,杀向风情万种的
东南亚各国,进而漂洋过海,横跨欧美,铺天盖地杀向整个 华人世
界。
可笑的是,金大侠指挥的这些江湖豪侠、武林怪杰,几乎尽是些
聋子、瞎子、跛子、瘸子、瘫子、呆子、疯子、痴子、傻子……如此
等等,不一而足。就是这么一批生理上和心理上皆有严重缺陷和障碍
的残疾人大军,却具有超常的战斗力, 因此笔者姑且将这些怪异人
物称作是金大侠手下的“特种部队“。奇怪的是,这些特种部队虽然
产生在地球上,但却一个个赛似神兵天将,具有非凡的“特异功能“
:
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
这些“特种部队“中的特种士兵,不仅活跃在金庸的十几部武侠
小说(其中还包括所谓的“历史小说“)中,而且在金大侠那柄“倚
天长剑“的指引下,直杀上戏剧、电影、电视等等广阔的大舞台,直
至乘坐信息高速公路上的世纪特快列车,杀入计算机国际互联网络…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金大侠挥动的那柄功能奇特的“倚天长剑“,
不过是一支笔,一支长不过半尺的笔!而就是这样一支用来写诗作文
的“倚天长剑“,却为金大侠打下了万里江山,立下了赫赫战功,使
金大侠赢得了“武林盟主“的称誉。毫不夸张地说,金大侠麾下的“
特种部队“,其战斗力绝不亚于美利坚合众国投放于“沙漠风暴“的
高科技士兵,只不过两者所驰骋的战场不一样,一个是在人们的精神
世界,而另一个则是在现实世界。
毋庸置疑,金庸先生创造了20世纪中国文学乃至于世界文学上的
神话,不仅金 大侠的名字叫响整个华人世界,而且他笔下各种类型
的豪侠、怪杰,也成为人们文化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逐渐侵
入并且占领人们精神世界的许多重要领域。金庸的名字已经随着他的
作品走向了千家万户,金庸的作品更是泛滥成灾!在现今中国大陆的
文坛上,仅以小说而论,一部长篇小说只要能够发行5万册,就算业
绩不俗;能发行20万册,就能称得上是一种奇迹;而能够发行100万
册的,恐怕比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还要难觅踪迹。
可是,金庸的小说却居然一枝独秀,长盛不衰,走红海内外
。据有关研究金庸小说的人员估计,金庸小说的发行量是难以统计或
者准确地说 是无法统计的。在中国大陆小说发行量普遍萎缩的状态
下,金庸小说的发行量不是以百万册计,甚至也不是以千万册计,而
是以亿为计量单位。不仅正规的出版社出 过金庸的小说,而且“地
下游击队“也对金庸小说情有独钟,各类盗版的金庸小说 也同样盛
行并且肆虐于图书市场。
早在宋代,人们谈到婉约派大家柳永的词流行之广,曾用这样一
句话来形容:“凡有井水处,人人歌柳词。“如果我们将这句话略微
改造一下来形容金庸小说的流行状况,则可以说是“凡有自来水处,
人人读金庸。“或者换言之,亦能成立:“凡有华人处,人人读金庸
。“如果撇开时代的差异,宋代的柳永比之于当代的金庸则只能是小
巫见大巫了。
实事求是地说,金庸早已成为中国知名度最高的作家。现今黄皮
肤、黑头发的华人作家(包括一切有华人血统的海内外作家以及外籍
华人作家在内),没有哪一位用汉语写作的作家能够享有金庸如此之
高的知名度。同样,近年来,海内外也较广泛地掀起了金庸小说研究
的热潮,并且出现了所谓的“金学“。金庸的小说不仅 被黄种人所
看重,同样也被白种人、黑种人所看重。西方许多学者、文化人以及
汉学家们,对来势汹涌的金庸小说感到非常震惊,并且在震惊之余,
纷纷对金庸小说 刮目相看,甚至将其作为中国文化的代表,这就导
致了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极大误解,以为中国文化就是金庸小说这种
样子。
在国内,痴迷于金庸小说的人恐怕更是难以数计,人们为此发明
了一个专有名词,用“金迷“二字来简要地概括这些在金庸小说中寻
得乐趣和精神慰藉的数以亿计的普通大众。
在现今的中国,只要你步入卖书的、藏书的和租书的地方,你就
会赫然瞥见金庸的小说多如牛毛,简直是“万书丛中一点红“,且此
红者,非一般的红色可比,乃“大红大紫“之红。谈金庸、说金庸的
人,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仅以笔者的实际体验而言,我的亲戚、朋
友、同事以及在我的生活圈子中所能接触到的各色各样人物,就有许
多是“金迷“。他们对金庸小说的痴迷程度比喝醉了酒还要厉害。我
的姐夫,是位年轻的天文学家,现在是美国耶鲁大学的访问学者,早
在五年之前一听起我打算写一部批金庸的书时,立即毫不留情地表示
反对。我的女儿今年刚上初一,她这几年也喜欢看电视里播放的由金
庸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以及有关此类的光碟。
所有这些情况,都是铁一样的事实。作为一名中文系科班出身的
文化工作者, 我对金庸小说泛滥成灾的现象感到十分懮虑,同时也
感到十分悲哀。我对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所持的态度是一贯的,用四
个字来表示,那就是“坚决反对“。
我是粉碎“四人帮“之后第一届大学本科毕业生,1977年恢复高
考时,考入了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1982年大学毕业之后来到我的家
乡安徽省肥东县撮镇中学任教。在长达六年半的中学教学生涯中,我
开始接触了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原因虽是偶然,但也可以说是一种
必然。当时我本人从来没有看过金庸的武侠小说,但是我在教学过程
中,却发现班上有相当一些学生迷上了金庸、梁羽生、古龙等人的武
侠小说,孩子们痴迷的程度宛如上了毒瘾一般,其中尤以金庸小说对
孩子们产生的“毒瘾“最大。这些孩子整天沉湎于金庸等人的武侠小
说,不仅废寝忘食、乐此不 疲而且学业荒废、无心读书。
让人费解的是,有些迷上了武侠小说的孩子们居然像堂‧吉诃德
迷上骑士小说那样,沉醉于小说所描写的幻想世界中,并且想做小说
中那些一个个具有神异功能的江湖豪侠、武林怪杰。
当时,出于教学工作的需要,也出于对青少年健康成长的责任心
,我觉得不应当让孩子们将江湖豪侠、武林怪杰当作心目中的英雄人
物顶礼膜拜,更不应当将此类文学形象当作他们仿效的楷模,因为这
会给孩子们的成长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使孩子们的心灵产生扭曲,
以至于导致孩子们形成不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正是出于“救救孩子“的目的,我便利用自己当教师的“职权“
,在自己统治的小小“王国“里开展禁书活动。我向学生们公开地、
庄严地宣布:我要在40分钟的课堂上对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正式说“
不“,严厉禁止任何学生在课堂上看任何武侠小说,凡是被我发现逮
个正着的,统统予以没收!
这里顺便插叙一下,当后来人类进入21世纪之后,着名文艺批评
家何满子先生在看到一本名为“中学生读写之友“的杂志引导中学生
给金庸小说唱赞歌时,专门在《文学报》上撰写了一篇题为《作孽啊
作孽!》的文章,愤怒地对这种现象进行 了猛烈的抨击:一本标榜
为“中学生读写之友“的杂志,在《说不尽的金庸》的大题之下,刊
登了五个心智尚未成熟、尚无正确的文化判断力的中学生给金庸的武
侠小说唱赞美诗的文章。杂志编辑给这五篇文章作了提要:什么“金
庸的小说情节曲折离奇,扣人心弦“呀;什么“金庸以高超的写作技
巧和幽默的语言塑造了……韦小宝“呀; 什么“金庸小说与历史紧
密结合“呀;什么“金大侠将骨子里的正气和一腔热血倾洒笔尖“呀
;什么“金庸的小说独称大宗(此语不通)“呀,等等。无以名之,
只能说是肉麻当有趣。中学生还幼稚,还不能辨别这类腐蚀灵魂的虚
假无聊的小说, 还情有可原;他们长大以后会悔恨当年为这些巧言
令色的东西所俘虏而浪费了若干大好的时光(当然也不免有些至死不
悟即心智永远长不大的“老童生“)。可是,一本指导中学生自修的
“读写之友“的刊物究竟想把读者指引到哪里去呢?(引自 《文学
报》2000年2月17日何满子《作孽啊作孽!》一文)
可见,对于金庸小说给青少年造成的危害性,不只是我一个人有
切肤之感,我当年在中学当教师时禁止学生在上课时读金庸等人的小
说,与十几年后何满子先生的心情是完全一致的,虽然何满子先生的
文章我是在十几年之后才读到的,但实际上说出了我多少年想说而没
有说出的心里话。何满子先生在同一篇文章中还说道:传媒已经多起
披露许多读者迷恋武侠小说而受了毒害的例证。清查“法轮功“ 的
事件中有不少迷信歪理邪说的人是受了武侠小说的蛊惑而想入非非地
盲信邪教的。最近,撰文批判过武侠小说的社科院袁良骏教授通过《
中华读书报》给我寄来了一位因儿子迷恋武侠小说而废学打架沦为流
氓的血泪控诉,读了真令人心惊肉跳。当然,武侠小说作者并未有意
培养邪教的候补教徒,他们写作目的也不是编制流氓教科书;也不是
凡读这些东西的中学生都会误入歧途;但它们将产生何等消极有害的
作用却不可忽视。好书多多,成长中的中学生时间有限,何必要鼓吹
这类低趣味的无聊玩意呢?(同上)何满子先生说的何等好啊!我当
年禁书的动机就是担心学生荒废学业或者误入歧途,只是金庸小说对
我的学生产生的魔力太大了。当年禁令归禁令,学生们仍然忍不住时
常在课堂上偷看此类书籍,当然我就要经常予以没收。久而久之,一
些书籍被没收的学生对我恨之入骨,竟然给我起了个“秦始皇“的雅
号,可是我却不为所动,出于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责任感而照收不误。
这样,几年下来,我已经从学生的手中没收了许多本武侠小说,其中
尤以金庸的武侠小说为最。当然,在收书之后 我却多少有了点“私
心“,没有像秦始皇那样将所缴之书付之一炬,而是在工作之余开始
阅读这些“战利品“,想看看究竟书中写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对
青少年学生产生如此巨大的魔力。读了这些书籍,我当时大致的印象
是:此类武侠小说虽 然故事情节离奇,具有一定的吸引力,然而毕
竟是旧时代的“遗产“,本质上体现 的是旧的人文精神。当时,我
比较蔑视此类作品,认为它们翻不起大浪,只能哄哄孩子而已。
后来,我考上了南京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又来到
南京理工大学 从事文化工作。因为换了一个崭新的环境,我早已对
过去在中学任教时的“禁书“ 一事淡忘了。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
,近十来年,金庸的武侠小说愈来愈走红,特别是在电脑网络出现之
后的新时代,金庸的武侠小说成了风靡天下的宠物。尤其是5年之前
,我的女儿只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便嚷着要看由金庸小说改编
的港台影视片,这使我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真没想到我十几年前就开
始“禁书“,可是金庸先生的大作居然闯入到我的家庭之中,成为挥
之不去的东西!说实话,我不想让金大侠笔下那些江湖豪侠、武林怪
杰成为我女儿心目中的英雄,成为下一代仿效的楷模。如果我们的下
一代都去学习或者模样金庸笔下的江湖豪侠、武林怪杰,那么在多少
年之后,等孩子们长大成人之后,我们的民族会成为什么样子?很显
然,我们的民族文化素质、道德素质和心理素质等等就会于无形之中
全面地下降,我们的精神世界就会变得乖离不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也就会一团混乱而无章可循!从这个角度来讲,金庸小说的泛滥成灾
不只是通俗小说的问题,也不只是简单的文化娱乐品和文化快餐的问
题,而是关系到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问题。这绝非故意危言耸听,
而是很实在的话。
因此,在5年前,我便萌生了写一部书来专门批判金庸小说的念
头,以便引起 世人的警觉。只是我当由于工作非常忙加之野心勃勃
地想创作一部自认为能够传 世的“长篇大作“,实在抽不出时间,
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下来。
可是,令我震惊的事情又再度发生。近几年金庸小说就像业绩不
俗的某些原始股票那样,价值在不断飙升,其指数一路上扬,直指文
坛高峰。在1999年评出的《 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中,金庸的
《射雕英雄传》和《鹿鼎记》两部小说赫然 在列,简直大有与鲁迅
、茅盾等人的作品一比高低的势头。
这种情况说明了一个问题,金庸的小说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纯
粹以娱乐为主 的通俗小说。金庸小说实际上已经从江湖和地摊成功
地挤入庙堂和宫殿,成了人们 心目中文学的“经典“。而事实上,
金庸小说的影响,也早已超出了文学的范畴,广泛地渗透到哲学、历
史、伦理、语言、教育、心理、艺术等诸多领域,成为海内外华人精
神世界的宠物。人们在如痴如醉地欣赏金庸的武侠小说时,却“忘记
“了 此类作品中的封建性毒素,或者干脆就让这些毒素来麻醉自己
的神经,并获得精神上的一些快感。
当了解到这些情况时,我就下决心要写一部批判金庸的书,便在
几年前广泛搜集了金庸的全部小说作品,断断续续地着手进行一些资
料性的准备工作。请读者朋友注意:当时,还压根儿就根本没有王朔
挑战金庸那回事。只是因为忙于工作和事务,委实抽不出时间,此事
只好一拖再拖地耽搁下来。
不料到了1999年11月份,半途里杀出个程咬金来。王朔开始用“
飞刀式“的评 点公开挑战金庸。这本来应当是件好事,可惜,王朔
骂金庸却给人以醉翁之意不在 酒的感觉,有新闻炒作之嫌。于是一
场本应属于严肃的文化斗争竟然走了味,演变成了王朔先骂金庸、后
骂自己、再骂他人的无聊闹剧,虽然此场闹剧对金庸的作品有所冲击
,但却无法动摇金庸小说在中国大陆的根基。在这种情况下,本人不
得不 停下手头正在创作的百万字大部头长篇小说,专门抽出时间,
静下心来写这本批判金庸小说的着作。本来,我打算写批判金庸的书
应当说与王朔毫无关系,可是现在由于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本人若
要批金庸,还非得从王朔批金庸这件事谈起不可,因为这是个绕不过
去的弯子。下面,笔者就先说一下自己对王朔挑战金庸的一些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