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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大侠风清扬(15)
发信站CHU_MIS_BBS (Wed May 31 06:00:0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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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异军突起勤王师
风情扬虽从不与女子计较,更不与美貌女子斗气,这两掌却也打得他火从
心上起,怒向
胆过生。霎时间目中精光暴射,杀意尽露,一掌向那女子拍去。
少女双睁紧闭,心中一阵快意,如此死法亦可谓求仁得仁矣。然则临死的
刹那间,平生
往事一件件如急流般涌过,却又格外清晰,种种得意、失意、喜怒哀乐之感从
心底升浮起
来,片刻间已如经历了二生,良久过去,全身轻飘飘如在云端。
却听一人道:“喂,姑娘醒醒吧。”
她霍然睁开眼晴,但见那大依然坐在自己对面,嚷道:“怎地我还在这里”
风清场一掌
拍下,掌至中途便即收住,暗道:“这姑娘死迷心窍,我风清扬何等样人,焉
可与她一般见
识,这两记耳光权当我多管闲事的惩戒吧,今后再遇有人抹脖子跳河,千万走
远些,别自讨
没趣。”
心中罗罗咳咳劝了自己一阵,气也平了,脸上也不热了,待见到少女脸上
一阵羞红,一
阵惨白,两道秀眉忽尔紧蟹,忽尔发舒,胸部颤动不止,还以为是被自已唬着
了,愈加自
责,见她始终闭紧双眼,方始出声提醒。
风清扬见她醒转过来,心下一宽,叹道,"姑娘,算你对,你说我是登徒子,
我就叫登
徒子,名字不过是个记号,有甚要紧,登徒子得罪了姑娘,谨向姑娘谢罪。”
站起身来,一揖到地,其意甚诚。
少女楞了半晌,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听他自称登徒子,忍俊不住,
扑哧一声笑了
出来。
风清扬笑道,"阿弥陀佛,太阳可出来了。”
少女讶窄,仰头望天,星月檬陇,何曾有甚太阳,旋即会意,抿嘴笑道:
“油嘴滑舌,
分明不是好东西。”
风清场见她笑意盎然,面溢春花,月光下艳丽不可万物,心下说不出的喜
欢,笑道:
“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
少女扁扁嘴道,"坏人都这的说。”
风清场不愿与她斗口,免得又生出是非,笑道,"姑娘金口王言,说什么便
是什么,我
叫登徒手,是坏人,这可好了吧。”
少女默然;脸上笑容渐敛,风清场心下揣揣,不知自己文句话又出了甚错,
惹得她不高
兴起来,忙转开话题道:“姑娘,你家住向处,我送你回去。"此时他日求把这
泼辣无常的
姑娘送到她家人手中,扔掉这烫手品山芋。
少女惨然道:“这位公子,你是个好人。”
风清扬忙道:“好人坏人都无甚紧要,姑娘家住何处?“少女苦笑道,给
你赔罪。"顺
势跪倒,即下头去。
风清场忙架住她双臂,道:些微小事,何必挂在心上,姑娘请起。"哪知少
女坚不肯
起,道:“公子请受我一礼,我不愿死后还欠你一个人情。”
风清扬大骇道:“怎地你还要死?”
那少女昂起头道:“我意已决,公子何苦强加阻拦,而不成人之美,你纵
然拦得我一
时,又能拦得我一生吗风情场望着她,竟为她秀阵中刚毅的神色吁慑,颓然放
开手,茫然
道:“这是何苦,这又是为何?"双手发颤不知所措。
少女嗑了一个头,竟也觉太拂他好意,不免歉疚良深,坐好道:“公子这
片情我只能带
到地下了,他生如有缘,我们再会吧”风清扬胸中大幼,仍不死心,几近哀求
道,"姑娘,
你不能不死吗?"少女望着他真情流露,至诚恳挚的目光,不禁柔情一动,但转
瞬间又宁定
如初,侧过头去,幽置道:公子,一个人假如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纵然活
着去何生趣可
言,况且我当时发誓要与他共生死,他先我而去,我此时死已嫌迟了,焉能苟
活世上,这世
上没了他,还有甚可留恋的。”
风清场彻底绝望了,心不对这少女却大主钦佩之感,一揖到地道:“姑娘
乃至情至性中
人,倒是在下多事了。
既然如此,便顺从姑娘之意,我登徒子便为姑娘在此立碑造坟,年年今日
为姑娘扫墓上
祭,姑娘芳魂有灵,还望常常托梦于我,亦可慰我悬心。"说完,将那柄短剑交
还给少女。
那少女听他自称登徒子,险些笑出声,但听他这番话,显是遇到了知音,
又感触良深,
妙目凝视,几欲泪落,接过短剑,一时竟不能倒刺下去。
风清场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心下赞道:“好个至情至性的刚烈女子,若是
我跟雪儿,该
死,怎地想到这上头来了。"伸手给自己一个爆粟,忽然想到一事,急道:
姑娘且慢,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可否告知我令你甘愿以死相殉的那大是谁
吗?”
少女以为他又来阻拦自己,两手高举,向下刺落,一边大声道:“他叫风
清场。”
风清场脑中轰隆隆一声霹需炸开,头皮几欲迸裂,嘶声道:且慢,使不得。
"回手一
捞,恰好抓住少女双手,向外大力崩去.艘的一声,一道白光疾飞而过,大力带
得少女身子
飞了过来,风清场双手抱住,凝神一看,唬得魂飞魄散。
但见少女胸口流血如注,衣裳皆透,不意自己出手如此之快,居然还是慢
了一步;当下
顾不得避嫌,伸指闭了她胸口八道大穴,将她放在地上,撕开衣服,取出金创
药敷上,所幸
下手得早,剑尖入肉三分,尚未伤到心肺,只是剑创也是不轻。
救下人来,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舞,脑中犹震雷般轰鸣着"风清扬"
兰宇,然则此
时已被震得木呐,全然不知这三字是何意思。与自己有何关联。
他所携带的金创药甚具灵效,须夷伤口嘶嘶泛起蔓泡,抗血已然止住,那
少女幽幽醒
转;呻吟两声,风清扬心中大念陶弥陀佛,见少女双睁微闭,气息微弱,但命
总是从阎王手
中夺了回来,扶她坐起,手贴其背部,输送内力过去。“顿饭工夫,少女惨白
的脸上复现血
色,睁眼吼道:
你这人和我有甚怨仇,连死都不让人家好好死?
风清扬问道:“姑娘,你说你是为风清扬而死?”
少女喘息一阵,厉声道:“是又怎地,我还以为你也是我辈中人,才告诉
你,不想看走
眼了。”
风清扬道:“姑娘且莫急,把话说明自再死不迟,不知你所说风清扬是哪
个”小女求死
不得,恨之入骨,骂道:“放屁,天下便只一个风清扬,哪儿还有第二个,当
然是华山少侠
风清扬了”风清扬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直如梦魔一般,茫然道,"若是为他,
姑娘不必
寻死了,你到阴曹地府也找不着他,他还活在世上,可惜那时阎王爷未必会放
你回到阳世来
了。”
少女憎然,惊道:“风哥还活在世上?"摇摇头又道,你又在骗我;华山派
都为他带孝
了,你何苦骗我活在这世上。”
风清扬莫名其妙,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何时结识过这位姑娘,更别说情
深义重而至以
死相殉的地步,这事特也邪门,见少女一双妙目企盼若渴地望着自己,心道,"
不管如何先
稳住她再说。"便缓缓道,我何必骗你,风清扬当真没有死,日间还在镇上的酒
楼喝酒,与
几个人打了一架,现正在回华山的路上。”
少女骤然间得此喜讯,犹恐不真,追问道,"真的”风清扬笑道,"当然是
真的,过几天
你到华山就见到他了,你我既无怨仇,又无交情,我骗你多活几日作甚?”
少女虽然犹有怀疑,却也信了大半,不禁悠然神往,道,"喝酒、打架,还
是特的爱
闹,他受伤了没有?”
风清扬道,"风清扬是何等人物,哪有人能令他受伤。”
少女感激不尽地望了他一眼,道:“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头向后一仰,
晕了过去。
风清扬知道她于绝望灰心之时骤然狂喜,心智耗损过剧,兼且剑创又深,
以致虚脱过
去。当下将她抱在怀中,把长衣脱下盖在她的胸上,脚下疾点,回到僧舍。
却见僧含中烛火通明,解风危坐床上,见他抱个女人跃窗而入,大感匪夷
所思,笑道:
“兄弟,你当真一夜寂寞也推不得,偷偷溜出去采花盗柳了。”
风清扬苦笑而已,将少女放在塌上,按她脉跳平稳,知道伤势已然稳住,
只消歇息一夜
即可。自己亦感虚乏无力,坐到地上,颓然道,"大哥,小弟遇上麻烦了,你快
救救我”解
风二惊,霍然道,"兄弟.,你莫非真的.遇上倒采花的高手了?"向窗外望了望,
又向塌上少
女望去,心下揣恐,直欲拔腿便溜。
风清扬啼笑皆非,道:“大哥,这当口你开甚玩笑,你见多识广,替兄弟
剖析剖析这
事。”
他提起酒瓮,莲喝了几大口,提提心神,才将方才所遇之事详述一遍,问
道,大哥,世
上怎会有这等事,小弟头都要裂了。可怎地也想不通”解风听得目瞪口呆,桥
舌不下,直觉
天下事无有奇逾此者,倒与风清场感触相同,沉吟良久,忽然笑了起来,道,"
兄弟,这事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不知你甚时风流一夜;种下这祸胎,现下找上头来,
不还债怕是不
行的。好在慕容姑娘不在,否则乱子可大了,你还是赶紧摆平的好。”
风清扬气道:哪有此事,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解风摆手道:你剑法高超,心肠侠义,这我知道,别的我可不肯保了。其
实男子汉大丈
夫敢作敢当,这种事算个甚。老实说这种荒唐事愚兄也有过几桩,只不过没人
对我特地倾心
罢了,还是兄弟的技艺高超,愚兄甘拜下风。”
风清场虎起脸道:“大哥,你再特地说,兄弟跟你恩断义绝。”
解风忙道:“兄弟别急,何必如此,没有便没有,愚兄信得过你,等这位
姑娘醒过来,
你好生间间她不就结了。”
风清场颓然道,"我正是怕她醒来没法跟她解释,才请你帮我参详参详,我
着实怕面对
她,将来我怎地交给她另一个我。”
解风不敢再取笑他,同时想起自己的一段往事,不由得悸上心来,哺哺道:
“莫非是他
们对付完了我,真的要向你招呼了"双手发颤,面上神色痛苦至极。
风清场心中亦不无怀疑,然则细思适才情景,自己夺剑时倘若慢了刹那,
自已抱回来的
便是具香尸艳骨了,那一剑的力道沉猛凌厉,显是未留余力,若说以此种手法
算计自已,未
免太也说不过去。苦笑着摇摇头。
解风道:“兄弟,你自己好生想吧。愚兄实在支撑不住,先睡了。”
风清场微微一笑,知他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余悸犹存,假托睡觉以
免失态。
其时已是子夜,四下里虫声卿卿,不远处一片蛙声如潮,风清场摹地里只
感心中空空荡
荡,身心飘越,竟尔无处可以附丽,须奥一股悲凉凄枪之意涌遍全身,直欲拔
剑起舞,长歌
当哭,方可一抒胸怀积郁之气。
嘿的_声,风清扬起身一看,掸床上那位少女秀眉微壁,双阵紧闭,显是
睡梦中感到创
痛,是以出声呻吟,心中一喜,她既已感觉疼痛,剑创处几条经脉尚未大损,
些微疼痛倒无
关紧要了。
转头一瞥,另一侧掸床上却不见了解风,不知他何时离屋而去。风清扬登
时睬然汗出,
倒不是担心解风一去不返,"也不是挂虑他的安全,而是心下惭槐,解风功力已
失,与平常
人无异,他离塌起身,越窗出去,自己全然不察,十几年的武功不知练到哪里
去了,倘若敌
人侵入,自己无异是将性命交了出去,虽不是与人比武赌胜,却也栽到家了。
言念及此,由
顶至蹬,一片清凉。
那少女又呻吟几声,显足痛楚不胜,风清扬见她额上汗出,双拳紧握,心
下怜惜不已,
摸出一方汗巾为她拭去汗珠,双手微运内力,按摩抚松她双拳。
哪知不搭犹可,双手搭上少女双拳,摩动之下恍如晴空响个霹需,直贯头
顶而入,登时
心向下沉,沉落下无底深渊,少女双拳竟尔拘挛如鸡爪,筋肉僵滞,已然无法
扳开。
风清扬心头电闪:"牵机毒?"他听八说过,中了牵机毒后,便会全身拘挛
一团而死,状
极惨厉。可此毒一向是皇宫大内专用,用以赐死龙心不喜的摈姬大臣,江湖中
从未有人用
过。况且此毒中则立发,无药可解,却又不是这等情状,想到这里,心下一宽,
额头冷汗却
已洋潜流下。
当下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圣人哲训,关好门窗,将少女上下衣裙中衣小
衣一并除去,
从头发而至脚趾逐一探察,手抚温软玉体、心中却是战战兢兢,如愿薄冰。自
骨胳、皮肤、
肌肉、筋脉均纲细查察,除了胸部左乳上一处剑创外,了无异状,连破皮、红
肿、发青的迹
象都没有。
风情扬检视一番后,心中愈发沉重,倒希冀发现有甚内伤外创、足以导致
双手筋骨痉挛
之状,纵然自己功力浅薄,无能医治,大可求张天师、峨媚净思师太这等高人
出手,只消不
是立死之人,多重的内外伤均可治愈,可这等无影无踪的病象着实令人束手无
措。
他怔怔地为少女穿好衣裙,少女此时疼痛已止。秀眉舒展,长长的睫毛覆
盖眼险,双颊
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隐隐然若有笑意,娇美艳丽不可方物。风清扬望着那纤
秀如水葱的十
根玉指.拘挛僵硬如鸡爪,复想至少女拘挛成一团的死状.不由得心中大做,
哇的一声,喷
出一口鲜血。
一人拍他肩头道,“兄弟。莫急。”
风清扬一口鲜血喷出,神智倒清醒许多。回头看时,原来是解风提着一包
物事站在身
后,欲待开口。解风道:
“我看到了,好高明的下毒手法。”面上满是不忍之色。
风清扬讶然道,“是毒?”
解风道,“若是武功,哪一门哪一派的手法能逃过你的法眼。你既检视不
出原由。必是
中毒无疑,只是这下毒的手法狠煞高明。也太过毒辣。”
风清扬先已料定这少女是中了奇毒,却仍侥幸其万一,听解风一说,是彻
底绝望了。饶
他身负武林中最高明的武功一一九阴神功,对毒却是一筹莫展,跌足叹道:
“这位姑娘年齿尚稚,武功平平,怎会惹上这等高明的使毒大行家?真是
令人百思不得
其解,何人特地狠心,竞尔用如此阴损毒辣的手法?”
解风叹道:“江湖上人心险恶,有些事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来的,不过我
看此事是对着
我们来的,这位姑娘不过是红颜命薄,被人作了鱼饵,诱使我们吞钩。”
风清扬楞然道:“鱼饵?此人如此高明,既是冲着我们,直接向我们下手
便是,何必如
此大费周张?”
解风道:“此人高明之处便在于此,一则向我们下毒未必能轻易授予”反
有暴露之虞,
此人使毒手法如是高超,想必武功不会怎么高明,一旦泄露行藏,便有杀身亡
命之祸,二则
他或许另有用意,一时不想毒死我们,却送给我们一道诱饵,我们已然吞之在
口,想不听命
于他都不成了。”
风清扬听得半明不白,不信道:“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想让我们乖乖听命
于他?”
解风道:“你听我仔细给你说,本来我们可以随意躲藏,以你的武功修为,
任何人欲跟
踪、拦截均属不易,如此一来,我们大可藏在暗处,看清是何人与我们作对。
可现下我们却
得从暗处走到明处了,而对手却可以洞烛一切,随意而为了。”
风清扬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解风笑道:“你现下是不是即刻就要四处为这位姑娘搜寻解药,寻觅解毒
之人?这正是
对手逼我们走的第一步棋,江湖虽大,可使毒用毒的门派不外百药门、五毒教
两家,余者碌
碌,不足为数,可在解药上,对手必然已作好文章,布下机关陷阱,就等我们
自投罗网
了。”
风清扬至此方始恍然大悟,骇异于人之机心深不可测,若非解风细加剖白,
自己无论如
何也想不出这些,不由得踌躇道:“那我们怎么办”解风概然道:“兄弟,你
真当愚兄是贪
生怕死之人?
我不过不愿无谓的死,莫说这位姑娘对你情深至斯,即便陌不相识,只消
叫我们遇上,
自是义无反顾,至于陷阱机关、阴谋诡计,我们就闯他,且看这条命交在谁的
手上。”
风情扬豪情顿生,道:“大哥,咱哥俩并肩闯一闯,且看是鱼死还是网破。”
转头看到
那少女双手,不禁毛骨惊然,深知与这等使毒大家斗法,对非武功相争可比,
若有疏虞,被
人弄得生死两难,较诸被魔教魔尊以吸星大法吸尽精血而亡犹为可怖。
解风叹道:“我原以为这位妨娘玩甚花样,不想却是她被人作了鱼饵,可
怜她还蒙在鼓
里,这一醒过来不知要难过成甚么样子。”
风清扬一直揣揣不安的便是此事,想这少女性子何等刚烈,醒来后发现自
己变成这副模
样,便气也要气死了。见她始终酣睡,脸上天真无邪宛若赤子,倒真希望她一
睡不醒才好,
心中酸痛,不由得潜然泪下。他双手紧握,沉声道:“大哥认为下毒之人是五
毒教或百药门
的吗?”
解风见他目中杀机大盛,心下一凛,道:“江湖中精擅使毒的便以这二家
为着,使毒下
毒虽是小道末技,其中亦天有学问,若非名师高弟,大家巨子,绝难有这般高
明手法。”
风清扬点头道:“大哥言之有理,倘若这姑娘一命不保,五毒教、百药门
就从江湖上除
名。”
解风浑身发冷,虽是盟兄拜弟,但见到风清扬满目怨毒,饱蕴杀机的模样,
亦不由得凛
然生畏,其师段子羽当年便以辣手之名威震江湖,虽然所作所为不失侠义行径,
然则手段之
毒令人闻声胆落,至今思之余威几自慑人。风清扬弱冠漫游江湖,身怀九阴真
经与倚天剑两
大至宝,却无人敢生丝毫邪念便是托赖于他师傅的声威。
各派掌门、帮主对这位天子门生无不恭谨有加,惟恐有丝毫怠慢处,亦皆
因此。自己与
这位把弟相处虽短,但他一向悯恫儒雅,有若清华高贵的大家公子,偶而锋芒
毕露些,亦不
过少年锐气,有待琢磨,而今却大动杀机,酷肖师风,五毒教、百药门不免要
因此而遭殃,
江湖中从此亦要多事了。
风清扬心中也是思绪万千,遥想师傅当年风采,莫说各大门派趋避下风,
数百年来与中
原武林对抗争雄,始终占尽上风的大光明教亦被杀得落花流水,几遭全歼之祸,
何曾有人敢
持虎须,不想自己近几月来,庄梦蝶欺之在先,魔教继之以后,现今连百药门、
五毒教这等
二流角色也敢向自己下手,师傅昔日的名头可快让自己堕尽了。自己着再不思
振作,当真愧
负思师期望之殷,言念及此,胸中一股郁勃之气涌将上来,舌绽春雷,冲口而
出,一阵清啸
有若钱塘江大潮铺天盖地,声震数里,直震得鸟飞兽走,眠人皆起,忙忙披衣
而起,中屋观
看何处来此江水狂潮。
其时已是黎明时分,晨暖透窗,映得风清扬面上红光烂漫,神威凛然,解
风亦被这一啸
之威震得两耳发麻,心中且惊且喜,惊的是没想到风清扬武功已至此境界,放
眼江湖,罕有
其匹,喜的是有此强助;则自己复位之望又多了几成。
风清扬胸中郁气尽数宣泄出去,襟怀畅爽,虽数日未得好生休息,精神反
愈加旺盛,周
身舒适,浑无疲意。
早饭过后,那姑娘依然未醒,解风两眼发沉,到另一间精舍中睡去了。风
清扬坐在床
边,尚在盘算姑娘醒来后,如何向她大下说词、先则使她不萌死志,次则稍减
其哀痛之情,
思来想去,一句得当有效的话也想不出来,殊觉人生遭此大难,委实无辞可以
宽慰。
转头间,瞥见地上一堆物事,竟是那姑娘埋在地里的一对泥偶,一双极寻
常的青布女
鞋,—个小小包袱,想是解风夜里出去寻回.欲在这些东西上找出姑娘的身份
来历,不知何
故始终未说。
风清扬拾起那对泥偶,仔细端详,寻思那姑娘如此郑而重之地将这对泥偶
埋在土中,想
必有甚深意。
这对泥偶制作极精,非但面目五官酷似生人,发缕、眉毛皆清晰可数,面
上隐隐然似有
灵光闪动。
风清扬将女娃泥像与那姑娘两相比较,面目逼肖,神态殊无二,只是泥娃
是垂誊少女,
发式与现下有异,他端详许久,依然想不出自己何时与这位姑娘有过交往。
放下女泥偶,拿起男泥偶来,不禁哑然失笑,这泥偶想必塑得便是自己了,
可泥像稚气
可掏宛若童子,眉目五官亦仅略具仿佛而己,若非知道这位姑娘心中的情郎便
是自己,说甚
么也不能对号入座,心下唑唑称奇。
那始娘幽幽醒来,见风清扬把玩泥偶,急道:“放下,不许碰它。”便欲
起身来抢,不
想身子酸软,竞尔未能坐起,心中气急,咳嗽起来。
风清扬心下一喜,忙将泥偶放到她枕边,道:“别动,你创口刚好,小心
扯着。”
那姑娘喘咳愈烈,一口气顺不过来,胀得脸色紫青,风清扬忙将她扶起,
在她颈背推拿
按摩,有顷方始气顺,她长吁一口气,伸手去拿泥偶,忽觉有异,瞥眼望去,
摹然怔住,目
瞪口呆,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面上神色诡异至极。
风清扬虽早知有此一幕,事到临头,依然惊惶诚恐,手足无措。转过头去,
不忍率睹。
良久,那姑娘发出一声尖叫,凄厉有如雷鸣,风清扬心头刺痛,耳鸣眼花。
那姑娘嘶声
道:“我的手,我一我的……手怎么了?”
风清扬忽生急智道:“姑娘莫急,你受创太重,经脉有损,在下用盘龙曲
风之术为妓娘
接续上了。十指曲盘正是此术关键,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舒开。否则始娘两臂
怕落残疾。”
那姑娘将信将疑道:“真的?你没骗我?”
风清扬佯笑道:“我骗你作甚?都是你性子太急,话未说完便寻死觅活的,
若非在下会
几手三脚猫的玩艺,姑娘可见不到这世上的日头了。”
那姑娘放下心来,忽然晕红双颊,羞涩道;“多谢公子了。”
风清扬计已得售,心下甚喜,却怕言语之际露出马脚,忙道:姑娘伯是饿
了吧,我替姑
娘取饭去。”转身出房。
到得院中,死自后怕不已,心头抨评乱跳,倘若被姑娘得知实情,真不知
该如何了局。
解风从屋中跟了出采,苦笑道:“兄弟:你这一招能撑几时?纸包不住火,
终有瞒不下
去的一天。”
风清扬道:“涯得一时是一时,若是寻不到解药,她也没几天活头,能骗
得她安心人
士,也是功德无量。”
解风见他神色凄楚,两目含泪,劝道:“兄弟也不必太过伤心,这姑娘所
中的是慢性剧
毒,想来不致发作太快,本月十五乃五岳各派联盟之日,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
物都会到场祝
贸,以数百位高人异士之能,未必便解不了这区区小毒。”
风清扬闻言,登即心开目明,拍手道:“我怎地忘了此节,有少林方丈、
武当掌教、峨
媚掌门这些高人,还有甚办不到的事。喜笑颜开地取了粥来,喂那姑娘吃下,
姑娘娇羞不
胜,但双手团挛,实是无法自理,只得红着脸喝了碗粥。
寺中有一辆马车,风清扬将那姑娘抱上马车,与解风坐在前面;扬鞭催马,
向华山进
发。
大车疾驰数日,已进华山地界,路上武林中人逐渐多了起来,客栈、饭店
皆人满为患。
解风叹道:“五岳结盟,果然惊动武林,有许多数十年未出的名宿高人也
静极思动
了。”
风清扬全副心思放在车里的姑娘上,对过路行人未加注意,兼且一向少与
武林中人交
往,纵然注意也认不出几人,听了解风的话一怔,说道:“五岳结盟旨在联手
抗魔,这些隐
居已久的的高手出来凑甚趣?”
解风笑道:“他们哪里是清高自持,甘心归隐,只不过是尊师段大侠当年
锋芒成盛,这
些人自付不是对手,有的爱惜羽毛,惟恐堕了名头,有的畏祸自重.闭门不出,
名为归隐,
实则是龟缩,这几十年的日子伯不好过。而今见尊师真的坚隐不出,他们倒耐
不得寂寞,颇
思东山再起,有番作为了。”
风清扬听他随口道出几位世家子弟的名号,亦无心理会,掀起车帐,向里
望去。
那位姑娘数日来一直昏昏沉睡,据解风推测,她所中的奇毒乃是渐渐消耗
人的精血体
能,到得死时怕只会剩下一包皮和骨头了,所幸筋脉拘挛的情状没再继续,但
气力却日减一
日,近两日来若非风情扬隔几个时辰便为她输注一次内力,鼓动气血流动,此
时大概已是半
个死人了。
风清扬和解风均有满肚子话要向这位姑娘询问,却也只好免开尊口了,而
预期的拦截、
袭击等等俱无,看来那位神秘的幕后人耐性也是一等一的。二人愈行愈是心情
沉重,对方下
手愈晚,准备得便愈是充分,发动之时想必是雷霆一击,令人掩耳不暇,风情
扬武功虽高,
要想护得两人周全,也殊无把握。
天色已晚、风清扬不愿投宿客栈,以免被宵小之辈所乘,回旋余地太小,
则难以脱身,
野外空旷,独孤九剑八面威风,纵有强敌攻袭,亦可自保有余,缓绳一抖,驱
车轻向路旁的
一条小路,意欲寻所荒庙古刹存身。
行出不远.忽听得前面打斗声急,人声掺杂。似有多人群殴,风清扬心下
一喜,暗道:
“等了多日。正点子总算出现了,且看是何方高人?”扬鞭催马,疾驰过去。
只听得“啊呀”“嗡啪"之声中,夹杂着五人赐骂之声:“你奶奶的,臭化
子、敢在葛
家太爷头上动土。”“你家太爷几年没在江湖走动,小兔崽子以为江湖没王法
了。”二哥,
你特多话作甚,多杀几个臭化子为公子爷报仇是正经。”“三哥,你这话大有
语病,不是多
杀几个,而是杀尽臭化子。"争执声中,嗡嗡之声不断。
风清扬楞然,寻思:“怎地是这五人?”
解风也是讶异之至,不知何人如此胆大,竟扬言灭了丐帮。
风清扬微一沉吟,已知端的,运气扬声,喝道:“是葛大叔,葛二叔……
葛五叔吗?丐
帮是自家人,快些停手。”
解风一听他喝出这五人来,登即恍然,心中却又诧异;“这五人久已不出
江湖,怎地在
此露面,再者这五人手上功夫平常得很,纵是遇上自己帮中寻常一般弟子,也
不能打得这般
有声有色”他不知前面是自己这面的弟子,还是庄梦蝶一方的,是以并不出言
喝阻。
四马飞驰,转瞬即至,但见空旷的平地上,百多人围着五人死自酣斗不止,
圈中五人身
躯雄伟,膀阔腰圆,身形闪动之际,便有下二名攻到身旁之人被抛掷出来,手
法精熟。
这五人正是昔年追随段子羽摩下的葛氏五雄,段子羽喜其朴初,全无机心,
收留身旁加
以调教,时时听他们浑话连篇,亦足以解颐,退隐之后却将他们留在中原,虽
未明言,却是
留作他日风清扬之臂助,是以传授他们一套五人合击之术。
五兄弟年近半百,本非习武的年龄,但这五人根基扎的倒也不坏,一得段
子羽这等百年
罕遇的武学大宗师细加指点,自是突飞猛进,数年之间,武学进境已与昔日益
然有别,全非
昔日之阿蒙了。他们五人视段子羽有若天人,段子羽交待下来的事,哪有不全
力以赴的,十
数年里,便在撞关附近的段子羽故居中精修苦练,均觉若不练得炉火纯青,未
免有负段子羽
之雅望,是以江湖中便没了他们的踪迹,江湖中人还以为他们随段子羽隐居昆
仑了呢。
风清扬原是任在段子羽府上的,与这五人熟络异常。
段子羽归稳后,风清扬被师兄们接到华山习武,但段府故宅原是留绘风清
扬的。葛氏五
雄便成了风清扬看家护院的老仆。其实段府早已成为武林禁地,大内皇宫有人
敢闯,可就是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望着庄外高悬的六大门派合送的“武林第一家”的金字牌
匾,亦要远望
遂巡,转身逃命的。
却说解风站在车上,见人圈外站着二十几佼高矮不等、服饰齐整的人,对
这场大战袖手
旁观,想是自持身份,不屑与五雄交手过招、再见圈中、五六十人结成打狗阵,
服饰也是一
模一样,圈外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人,显是被葛氏五雄抓住后点了穴道又抛出
来的,心下骇
异,本帮打狗阵虽不若少林寺的大罗汉阵、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却也是一等
一的阵法,阵
成之后,尚无人能脱阵而出,即便在阵中支持个把时辰亦颇为不易,不想葛氏
五雄酣斗多
时,竞尔不落下风,五六十人只在五人身外一丈开外游走,稍有侵近便落入敌
手,不免点
穴、抛掷之运。
只听葛氏五雄“呀”“哇”地乱跳乱叫,神情喜悦不胜,一人道:“大哥,
是公子爷的
声音。”另一人道:“啊哈,不是公子爷是谁,旁人谁敢叫咱们大叔、二叔……
五叔的。”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平白无故的,
人家叫咱们
大叔、二叔的作甚?”一个粗声瓮气的声音道:“老四.你这话贰也无理,公
子爷叫咱们大
叔、二叔的,那是给咱们脸上贴金,若是旁人叫咱们大叔、二叔的,岂不是要
和公子爷比
美,那还了得,老子非一手捏死他不可。”最后一人接声道:“是啊,想咱们
葛氏五雄响当
当的字号,江湖小辈见了咱们,谁不尊称一声太爷,还是大哥德高望重,年老
成精,出言如
金,如假包换,不服就捏死他奶奶的。”
圈外之人听他们一派胡言,既感匪夷所思,亦复忍俊不住,哄然大笑,适
才风清扬一声
大喝他们是全听到了,只是不知发话人是谁,但人家既言明是自家人,便伯事
有误会,一个
矮矮胖胖的人手中旗一摇,攻势登缓,只是困住五雄,五雄争辩正急,亦无突
围而出的打
算,双方倒是相安无事。
那矮矮胖胖的人一见解风站在车辕上,登即飞身过来,轻功身法甚佳,与
他的身材颇不
相符,拜倒在地道:
“帮主,是您老人家吗?”言下硬咽,竞尔不能接续。
解风跳下车,扶住他道,“君集兄弟,哥哥险些见不到体了。”言下也是
心情激荡,不
克自制,一路千里亡命,生死之域—线之隔,而今见到自己的心腹,总算自保
无虞了,回首
前尘,恍如隔世,他功力失去后,定力大减,不禁涕泪交流,埂咽出声。
那百多位人轰然一声围了过来,齐地拜倒车下、风清扬忙不迭飞身跃起相
避,免有受礼
之嫌。
身未落地,却被五人抓住,五人分执四肢,一人捧着脑袋,似要将之五马
分尸似的,风
清扬叫道:“五位大叔,是我。大叔们的功夫又长进了许多。”
五人得他一言相赞,固是喜悦,但均以为他是已死之人,此时骤然得了一
位生龙活虎、
完好无损的公子爷,直如天上掉下来的活龙,哪肯舍得把他施下,口中哇哇乱
叫,将他额来
倒去,就着苍茫夜色将他看今仔细。
葛无病道:“直娘贼,这些瘟死的东西,硬咒公子遇难了,累得我们兄弟
哭了三天三
夜,这才一路上杀尽该死的化子而来。”
葛无痛道:“大哥这话可有缴漏,前两日咱们见到两,个化子便没杀,打
得他们落花流
水,望风而逃是真,杀尽云云便名不副实了。”
葛无病浓毛一轩,刚要反驳,葛无伤抢着道:“不对,那两个化子又者又
病,葛氏五雄
手下,向来不杀者弱病残、无力还手之人一“葛无灾道,“是啊,咱们要杀伸
手便杀了,留
而不杀叫作不杀之杀……”
五人争辩声中,风清扬手足首领方得自由,从五人手中溜将下来,心下却
是尴尬异常,
从五人的言语中,依稀得知,这五人不知怎地在庄内也听到了传闻,一怒之下
见化子便杀,
意欲到凉州与丐帮首脑一决生死,其意虽嘉,于解风面上不免难堪。忙岔开道:
“五位大
叔,你们怎地和这些人又起争执?”他见这些人衣衫光泽,以葛氏五雄的智能,
绝想不到是
丐帮中人。
葛无病道:“公子爷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一路杀来,真化子都逃得远远的.
可这些不长
眼睛的东西偏要装成假化子,这不摆明了与我们兄弟过不去吗。”
风清扬奇道:“假化子?”
葛无痛道;“是啊,我们兄弟一看就大为光火,问他们是不是故意和我们
作对,这些假
化子横得很,理都不理,结果我们兄弟也不管真的假的,就打了起来。”
葛无伤道:“怎的没管,就是不知是真是假,才没要他们的狗命,否则早
将他们撕成五
块了。”
风清扬游目四顾,却见周遭果然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人,先还以为丐帮中
人急于与帮主
会面,无暇为他们解穴,不料过了良久,依然无人为他们解穴,直感匪夷所思,
微一思付,
已明其理。
原来段子羽所传五人合击之术甚是阴毒,出手便拿人头面四肢,只消一人
得手,被拿之
人便身非已有了。五人拿住之后,此人四肢头面要穴便被制住,要五人分尸还
是留其活命全
凭五人之意了。五人点穴手法各异,下手时力道之阴阳刚柔更是干变万化,诡
异难测,旁人
殊难解开,这是段子羽从峻峭派的七伤拳理中悟得,分授五人,五人昔年深受
其苦,而今以
此术制人,当真太快其心,令人身受万般煎熬如入十八层地狱,偏生又叫喊不
出,可谓歹毒
之甚,至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圣训,这五人当然是从未听闻。想必丐
帮诸高手为这
些人解穴不成,反更增其苦楚,只是罢手。
言念及此,笑道:“五位大叔,这些人是我义兄手下,还请为他们解开穴
道吧,解穴点
穴的功夫小便可远不如五位大叔了,说甚么也解不开。”
五人齐声道:“那是,你剑法拳脚内功是无人能比的,这点穴解穴的功夫
还得练上几年
才赶上我们,葛无病似觉如此说法对公子迹近不尊,忙道:中其实稳去差也差
不了几分几厘
几……”他还想说的再接近些,却想不出词了。其余四人亦是张口结舌,苦思
不已。
风清扬忙道:“大叔不必谦光,点穴一途小侄甘拜下风,还请五位大叔一
展神功,让小
便开开眼界。”
五人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跑过去,将地上人逐一抛起,抓在手里,解开
穴道,轻轻放
在地上,动作轻柔缓慢.惟恐风清扬看不清楚,解开穴道的人痛楚甫去。心力
交疲,躺在地
上一时竞不能起来,几名时候稍长的人已然虚脱过去。
丐帮那面百余人怒目而视,眼眺欲裂,恨不将这五人乱刃分尸。只是见风
清扬喝住五
人,五人又为本帮弟子解穴,全无敌意,况且知这五人实是了得,所使手法更
是从所未见,
心存忌惮,只得静观其变,风清扬名头虽响,这些人却不识得.竟不知此人是
何来路。
风清扬见地上人委顿不堪,心想如何也要全丐帮的面子,飞身过去,逐一
拉起,拉手之
际,输力过去,这些人均感一股热流涌入,直如醒酗灌顶,说不出的舒适通泰、
烦恶疲殆之
感尽去.躬身道谢。
解风眼力老到,忙叫道:“兄弟,叫他们歇息阵子便是,不可太耗内力。”
葛氏五雄也看出门道,忙道:“公子歇手,看我们兄弟的。”手下不停,
解穴之后,续
拍一掌,随手一抛,那人腰挺腿健,落下地来精神突变,旁观众人尽皆骇然,
不意这五个浑
人内力也如此了得,这一场栽得也不算太冤。
解风道:“兄弟,我来给你引见引见我的好弟兄。”
风清扬手下没了生意,见五雄解得熟极而流,正思如何与丐帮中人解释。
听解风喊他,
便移步过去。
解风拉着他的手向众人道:“各位好兄弟,这便是我新结拜的兄弟,华山
风清扬。”
众人登时耸然,不禁窃窃私语道:“啊,他就是风公子。”“原来是他,
怪道如此了
得……”解风朗声道:“本座数遭太难,是风公子出手救下,承他不弃,在本
座四处亡命、
生死难料之际认我作盟兄,不止本座面上有光,也是我丐帮之荣。”
众人刷地跪倒一片,齐声道:“公子大思大德,敝帮存段俱感。”
风清扬跪倒还礼不选,惶然道:“不敢当,众位兄台请起。”
解风笑道:你是我兄弟,又是我救命恩人,受他们一拜亦无不可,不过都
是自家兄弟,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站起,抖去膝上泥土,解风拉着那矮矮胖胖的人道:“兄弟,这
位便是我丐帮
首席护法侯君集。”
两人拱手见过,互道久仰。
风清扬见此人矮矮胖胖,有如土拔鼠模样,几支火把照映下,满面红光,
大显富贵之
气,乃是一标准不打折扣之富商豪贾,若与破衣鸽结、面黄肌瘦的丐帮形象有
甚关连,已是
匪夷所思,兼且身任丐帮首席护法,更是不可思议。
再向其身上瞧去,不禁笑出声来,暗道:“难怪几位大叔说他们是假化子,
实是不伦不
类。”
解风奇道:“兄弟;你笑什么?”
风清扬拱手道:“大哥莫怪,这几位兄台的法服……
解风凝神望去,也险些笑了出来。只见侯君集身上所穿乃是各色锦绸丝缎
剪成条块状拼
凑而成,哪里是丐帮法服,倒象是孩童穿的百家衣。
侯君集大是尴尬,笑道:“风公子见笑了,兄弟们出来得急,一时搜罗不
到破旧衣裳,
只好想个笨法子,临时凑合凑合。”
其实以他之财力,破衣万袭也是举手立办,只是这些人虽属丐帮,却未穿
过一日破衣,
更未托钵要过一次饭,平日居奇赢积,银钱充裕,的确是席丰履厚,此次虽接
密令集结出
征,又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可若让他们穿别人穿破的破衣烂衫,如何能够,单
那股臭味已足
以令他们作三日呕了。
侯君集遂想出这一变通法子,只是手下裁缝们不知何意,只道这些老爷们
想要斗彩,个
个抖起精神,各显本领,条块格播得花样繁多,异彩纷呈,穿在身上更是花团
锦簇,愈见精
神,只是与丐帮牵连一起,便使人笑不可耐了。
风清扬逐一与那二十几位等级不一的护法见面,法服自是相同,只是花样
有别,但见这
些人个个身形端凝,两目精光湛然,内力大是不弱,身负艺业自是可想而知,
又不禁为他们
叹息,假若解风不遭此厄,这些人岂非要没没而终,空负一身武艺而无用武之
地吗?思之骇
然。葛氏五雄好生不耐,只盼风清扬过来与自己叙叙离情,哪知他与这些不知
真假的化子歪
缠,如同作戏,焦急不忿之色溢于面上。
解风招呼道:“五位兄台既是我兄弟的好友,何妨一同过来叙话?”
五人正感焦躁,听他之言怒不可抑,葛无病道,“他叫我什么”葛无痛道:
“这还其
次。他叫公子什么?”
葛无伤道:“他叫我们兄台,叫公子是兄弟?”
五人选哇大叫,道:“好东西,敢占我们的便宜。”五人跃起身形,摹地
里将解风抓在
手里,道:“兔崽子,撕了你。”
旁边众人骇然失色,齐声大叫。谁也未料他们忽起敌意,出手又没半点儿
肤兆,均是出
手不及,解风功力已失,纵是功力未失时欲躲开这全力一抓也无把握,自是应
声人手,眼见
被撕裂五块,冗自不明何故。
风清扬疾喝道;“快放下,这是我大哥。”候然出剑,.点向五人手腕,
心下却也忐
忑,不知这一剑能否阻住五人下手,饶是他定力如山,出剑之时,手竞尔有些
发颤。
众人惊叫声中,五雄齐地松手向后跃去。
解风粹遭变故,当此生死一线之际,亦唬得魂飞魄散,双足落地两腿微微
发抖,说不出
话来。
风清扬汕汕收剑,大是困窘,五雄追随师傅日久,又是江湖上久已成名的
人物,自己幼
时最喜与这五个大伴玩耍,若要当真摆出公子架子来,训斥他们一通,实觉于
情于理不合。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摆了解风一道,于丐帮面上太也过不去。只得油消道:
“各位休
怪,我这五位叔叔最爱与人闹着玩,我以前便常被他们抓在手里,抛上抛下的。”
丐帮二十余位护法无不怒气填鹰,目注解风,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将这五
个动辙撕人的
怪物乱刃分尸,纵然得罪风清扬和华山派也是在所不借了:
解风片刻间便即宁定,笑道:“大家稍安勿躁,这五位叔叔乃是名闻江湖
的大英雄。
五雄听他见风转舵,不称“兄台”改称“叔叔”,先是一喜,旋即又是一
怒,作势欲
止,风清扬见机较快,身形一晃,已然拦在解风身前,然则五雄一听“大英雄”
三宇,登时
眉花眼笑,原已不大的三角眼早眯成一条缝了,齐声道:“小子有见识。”
葛无难细声细气,极促作态道:“大英雄是不敢当的。”脸上一红一自,
有如十七八岁
的大姑娘。
众人哄然大笑,心中怒气亦渐平,均觉与这五人斗气实在有失身份,侯君
集在旁凑趣
道;“当得的,五位若非大英雄,江湖上还有谁敢称雄立万。”
另四雄也不解道中“是啊,老五,我们怎当不得大英雄三宇?”
葛无难道:“我们恩公段大侠是天下大英雄,对不对?”
众人异口同声,应道:“对。”这一点倒是无人有异议,段子羽被公认为
武林第一高
手,“大英雄”三宇当之无愧。
葛无难又道:“我们公子是天下小英雄,对不对?”
众人又异口同声,哄然应道:“对。”只是不解英雄何来大小之分,均竖
耳谤听。
葛无难又道:“我们虽然也英雄了得,那是众口一辞,众望所归,众志成
城,招之不
来,挥之不去的……”
众人不待他说完,便击掌应道:“是。”
葛无病先前还细声细气;有些心怯,待见众人喝采连连,渐渐心雄胆壮起
来,续道,
“我们兄弟说甚么也不敢争恩公和公子的位置,是以大英雄不敢当,小英雄不
敢当,不大不
小中英雄吗,那自是非我们兄弟莫属了。”
众人此时方始明白,他绕了俗大个弯儿,原来是要争这个中英雄的位次,
齐声应道,
“对,五位乃是当之无愧,不得不尔的中英雄。”腹中窃笑不止,只是谁也不
敢笑出声来,
生伯又惹恼了这五位不大不小、不老不少的中英雄。
风清扬和解风相视芜尔,五雄本相一露,倒把众人适才的怒气尽皆驱除,
双方的梁子自
是就此揭过,如此了局,实属最佳。
解风道:“五位中英雄。”
五雄喜笑颜开,答应之不暇,仿佛人人拾了个金元宝似的。
解风道,“适才小可言语中并无得罪之处,不知何处得罪了五位中英雄。
说小可占了五
位中英雄的便宜,小可愚钝,还望不吝赐教。”
葛无病道:“喂。我们兄弟向来是只管抓人撕人,从不教人的,你小于特
的乖,我们便
不吝赐教了。本来普天之下,只有恩公和公子在我们之上,可你不识好歹,居
然先和我们称
兄道弟,又自称是公子大哥,那不是排在我们之上了吗?这实属大逆不道,十
恶不赦……总
之是该死该撕的。”
解风方始恍然,不想与风清扬结拜一场,险些招来分身之祸,点头道;“小
可明白
了。”
众人无一不是久经江湖、世故练达之人,听了这一篇歪理,只有相对苦笑,
均感匪夷所
思。
风清扬笑道:“大家闹了一场:想必肚子都饿了,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侯君集道:“可是我糊涂了,弟兄们,摆宴为帮主、风公子还有五位中英
雄接风洗
尘。”
虽在荒野之上,侯君集依然不失豪富的气派,十余辆的大车中,满载着一
应日常用具,
美酒、鲜果、各类飞禽走兽应有尽有,近百名武士支案搭台,砌灶生火,须爽
之间十几桌丰
盛佳看已然粗备,侯君集尚连称“简慢”。
风清扬看得瞳目结舌,如此排场恐怕除武当派外,尚无哪家门派摆得出,
可武当派每年
有永乐大帝朱核的香火银供着,弓帮一个穷哈哈居然有如此财力,先前虽听解
风讲过,可亲
眼目睹,依然叹为观止,直感匪夷所思。
葛氏五雄可不管甚么主宾客仪,高踞案首,手撕口嚼,捧坛喝酒,襟衫淋
漓,吃喝得不
亦乐乎。
风清扬心中一动,转身走向大车,解风也失声道:
“糟了,怎地忘了这小妹子了。”跟着走近大车。
风清扬将姑娘抱出来,但见她鼻息微弱,面白如纸,四肢冰冷,显是又到
输气之时了。
风清扬抉她坐好,一掌贴背,输送内力过去。解风道:“兄弟,我这里内力过
得去的还有几
位,让他们为你分分劳,这几日你照顾我们一残一病,成煞辛苦了。”
帮主令下,丐帮众护法自是人人踊跃,风清扬笑道:
“小弟对这姑娘内力脉络较为清楚,若换旁人怕要多费手脚。”
侯君集问道:“帮主,这位姑娘受的甚么伤?”
解风道:“不是受伤,是中的甚么毒,我可弄不懂了。”
侯君集笑道:“唐护法,你的买卖上门了。”
解风一拍脑门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唐兄弟,你是大行家了,这位姑
娘是风公子的
红颜知己,顶要紧的人物。快拿出你看家本事来,为风公子解懮。”
却见一人越众而出,三十五六岁年纪,气度沉凝,拱手道:“帮主法榆,
自当效力,只
是唐睽功力浅薄,怕难济大事。”
解风笑骂道;"你小子几日不见也会玩起花样来了,都是自家兄弟,谦光个
鸟。不把这
姑娘的毒解了,本座罚你去当三年没袋弟子。”对风清扬道:“兄弟,撤手吧,
唐睽唐兄弟
乃四川唐门顶尖高手,有他出面,那是手到毒除”风清扬惊喜逾恒,四川唐门
索以喂毒暗器
威震武林,常言道:“善泳溺水,平地覆车。”举凡使毒的人对毒之畏惮较诸
常人尤甚,是
以使毒的行家解毒本事更高一筹。
当下洪手道:“有劳唐兄。”
唐睽亦不谦逊,晒然一笑坐在姑娘面前,两根手指搭住腕脉,众人皆屏住
呼吸,静观他
诊脉。
唐逐默然有顷,忽然睫了一声,神情甚是古怪,再搭一会儿,脸色愈发阴
沉,风清扬心
中缩紧,身上亦是一冷一热,两手满是冷汗,目光紧紧盯在唐睽脸上。
唐逐换过手再搭脉,神色却无变化,看不出是喜是懮,诊脉过后,一语不
发,又察看十
只手指甲,撩开眼皮察看良久,神色木然。众人虽与这姑娘索不相识,此时亦
不禁为她性命
担懮,唐睽查了许久仍未查出,这毒必是世上罕见的奇毒怪毒,均被场中气势
所慑,呼吸不
敢稍重,百多号人的荒野只有五雄的咀嚼声和木柴燃烧的巵啪声。
唐速收手沉思,顿饭工夫过去,几自寂然不动,形如老僧面壁。风清扬浑
身冰冷,知道
令唐门高手束手无策的奇毒伯是无人能解了。心既绝望,反倒宁定下来。
唐睽伸手拔下姑娘一根头发,烧成灰末后放在鼻下嗅闻,良久,惨然笑道:
“帮主,您
让我去作没袋弟子吧。”
伸手便去解背上三只一叠,一共三叠的九只小绸袋。
解风讶然道:“唐兄弟且慢,一句戏言如何能作得数,只是这毒真有惩的
厉毒,你老弟
一点法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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