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7Inglet ( invalidity)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连载] 残疆意气行 三十 (18)
时间Thu Sep 26 02:52:07 2024
第三十章 古泊设伏 (18)
殷衡忽道:「师父,这个混充茶仆的奸奴,我去跟踪。」从师父身後走出两步,躬身
请命。
王渡、文玄绪与霍龄同声阻止:「大材小用!」霍龄笑道:「你这是贪玩呀,你这身
功夫,等到杀大臣大将时再去使。」
王渡也道:「杀那卑鄙之奴,用不着名家武学。」
殷衡却反问:「咱们接青牌子的没有头儿,是不是?」
江璟忽道:「青派应该有个头目才好。」
众人愕然回顾,连麦苓洲也呆了一下。殷衡头不回,反手一掌摁在他嘴上,将他整个
人往後推了半步,狗鼻子也摁成了朝天鼻,继续正经说话:「既然没有头儿,咱接青牌子
的在刀头上打滚,景况瞬息万变,要用甚麽功夫跟人、杀人,唯有临机决断。」
王渡深以为然:「你说得是。嗯,你过往临机决断,倒是经历颇丰。」
殷衡道:「那麽我说,要办这件事,非用我的功夫不可,阿六不行,老霍你也不行,
这里谁有异议?」
王渡哪里肯信:「麦姥姥,我去叫老吕过来。」意思是:好罢,倘若钱六臂的杂技和
霍龄的医术不行,那找过第二个练武林正宗功夫的便行。
江璟推开殷衡的手,接口道:「王师傅刚刚说杀那人用不着名家武学的。」
王渡语塞,总不能说吕长楼练的不是名家武学。尽管麦姥姥师徒的武学比起「登危崖
刀」高明不知多少,两派「名家」实不可相提并论,但碍着大夥的面子和义气,这话可绝
不能出口。自己一句话说错,顿时发窘,瞪着江璟:「我以为你拙於口才。」
江璟忙道:「确然!」
王渡气得胡子都要竖了起来。麦苓洲出言摆平:「不相干的,新人少说两句。」
王渡定了定神,突然明白了殷衡的深意,「哼」了一下。听他这一声哼,江璟心下也
省悟了:「二宝不惜大材小用,请缨去跟踪和诛杀那茶仆,是要防此去另有变数。有了上
回钱九命他们不惜把事情办坏也要杀我的教训,他怕王渡师傅或是哪个西旌的人猜忌我,
硬生生把我的一场功做成过。」
与此同时,他比王渡还多省悟了一件秘事:「二宝是要去亲眼看看邬杰的行径,亲手
捕其归案。」
当下说道:「在下不清楚人手布置。那茶仆要向西旌的哪个探子送讯,才能让伪信传
入进奏院?」说着望向殷衡。
殷衡会意,马上接口:「师父,徒儿好一阵子没见到鲁平儿与邬杰两位大哥了,想念
得很。这趟出去,让我找他们喝几杯罢。」
鲁邬二人本就是西旌驻在华州与长安之间行走的部属,正适宜担当此任,殷衡之言可
说既合理又合情。麦苓洲当即同意。
计议已定,揣着任务之人当即各自去装束,好让王知遥搜身检物。江璟跟在麦苓洲身
後,步出厅来,麦苓洲转身即走,再不赏给他一个眼色。江璟却知,自己这条回空诀的活
线索是牢牢地攒在她手里,她在厅中对自己的照应,不过因为「粽子计」好用,她要图一
点额外利益,就像做买卖拿花红罢了。
他向着自己与邢昭一住的那间寝室迈出几步,忽地在白日寂静的砖路上回了回头,胸
中同时是悚然与悸动。
--这杀人不眨眼团夥眼前的忙碌,以及宅外此後小小风波,总始於我一番言论。
就像在这深宅大院里燃着了一枚小小的「信筒子」,点火时静静悄悄,升空一爆,却
能叫四边的坊都瞧得见!
※
隔日午後,初夏晴空光耀全城,长安城西半部的怀远坊中人潮熙攘正密,猛然间,坊
中四方街口人群骤如浪花炸开,推挤後退,惊叫声向四面街上传了出去。此坊乃是胡邦异
域人物聚居的大坊,旁边便是作为城内诸胡交易枢纽的西市,惊叫声因此也是诸国口音混
杂。
叫喊声的中心空出了一片地。有些途人走避不及,被点点鲜血溅上了鞋裤。
地面仆着一个人,显然是走在半道突然身子直挺挺向前俯跌,手脚尚在抽动,人已了
账,虽是摔得头破血溅,看来却不像是跌死的。
死者身着良民衣服,极其平庸,穿着不贫不富,也未带行李杂物,看不出路数。金吾
卫把屍首用车载回去搜,发现其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与身分相关之迹证,就这麽空着双手走
在坊内,衣物倒都是城东万年县的货品,不是外地人,像是某个坊的居民。金吾卫问了目
击的途人,都说此人无端倒毙,说词十分可信。
京兆府发出「露布」文告,徵人认屍,放了两天,线索全无。
此人身分虽蹊跷,但这样一个无名庶人当街暴毙,在这乱糟糟的时局,谁又当一回事
?在权位斗争中暴毙的官吏将帅难道还少了?也未必都会叫仵作去验,况乎一个无亲无故
的平头百姓。屍首无人领回,官府不愿费力保存,第三天清早便抛去荒郊乱葬岗了。
没有仵作勘验,便永远无人得知:屍首後脑发间有个瘀痕,击打死者後脑的小石砾当
时便已弹开,混入了地下尘土,石砾上附着的一股回空诀「进」字刚力,在石砾与皮肤相
接的一霎传入头颈相接处的脑中,该处是性命之根本,一经破坏,其人便毙。
殷衡尾随那名换上良民衣服出宅送信的茶仆,发现那人居然当真是投了诚、对覃王反
了水,老实地把信送给了西旌驻在城西的探子,然後老实地转回,看来是要回兴化坊,便
依江璟之意将其杀了。
西旌接青牌子的,特别是他这样能耐的,若要在闹市杀人,有时得像上回杀钱珝的远
亲那样,大做一场戏,好引导途人的证词;有时只不过一阵信手清风,吹过这多事而善忘
的京城。
杀人之处在一家酒店门口,石砾从他指间弹出时,人正在店里跟老板寒暄。身前的柜
面摆了一排酒杯,杯杯满斟,好让这个出手阔绰的大客人遍嚐。他记着杀人不得饮酒的规
矩,酒抿唇而不落喉,拿言语岔开了老板心神。门口的酒坛子遮挡了他和老板的身形,从
金吾卫和街上的途人看来,便也是遮挡了他和老板的目光,他俩谁也没被叫去问话。
石砾弹出,这才顷刻间遍饮众杯,各嫌了几句,笑嘻嘻地瞧着老板想发作又不敢的模
样:「别急,别急,马奶酒给我打两袋来。」甩出革袋,要了两袋那天与文玄绪喝的马奶
烈酒。此酒价高,老板登时开心了。他提着革袋出店,折返向东,由东北边通化门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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