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纬哥)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创作]新桃源风云-6-采花淫贼
时间Sun Nov 22 20:54:28 2020
「小淫贼!快给我滚出来,吃你杨奶奶三刀!」
杨月凤叫嚷着,在大宅中乱奔乱窜,犹如一只无头苍蝇,不单如此,每经过房舍
,便用力将门踹开,迳自查探那白衣人有无躲在里头,那些睡梦中仆役、丫鬟、长工均
被她吓得惊醒,只道是贼寇闯门来打劫。
在这三更半夜中,杨家被杨月凤闹得鸡犬不宁,她却兀自不觉,乱舞着泼风刀,
左一劈,右一砍,好像有个无形的敌人在眼前。她一路乱晃到了正厅,只见厅里灯火通
明,不禁叫道:「小淫贼胆子不小阿,闯空门还敢点灯!」迳自冲入厅堂中。
厅堂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铁面无私」四个大字,牌匾下有张太师椅,椅
上舖着一块长白山虎皮,一身着靛袍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他双眼紧闭,两眉深锁,好
似在为着甚麽事烦恼,对於杨月凤的闯入似乎浑然不觉。
杨月凤一见这老人,便大喝一声,抡起泼风刀,二话不说直砍了过去。那老者始
终未起,眼皮亦未睁开,直待泼风刀刃及至头顶,右手忽然一抬,食指、中指、拇指成
钩,有如鹰爪一般,扣拿杨月凤手腕。
那老者劲力透入穴脉,杨月凤顿时虎口一麻,泼风刀脱手而出。她当下微愕,当
即左掌往前拍出,使上家传的铁碑掌力,猛击那老者门面。
那老者哼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左臂伸直,左掌拍出,接下杨月凤这一掌。他
姿势与杨月凤一模一样,乃正宗杨家铁碑掌法,只是掌力要比杨月凤浑厚饱满的多,虽
然发力在後,仍将杨月凤震得腾腾退後五步。杨月凤只觉胸口像被一颗大石压住,气息
滞窒,却凭着酒後的蛮劲,两掌齐施,再次向老者击来。
那老者见杨月凤脸色半红半白,乃内息入岔道之徵兆,便从太师椅上飞身而起,
跃到杨月凤背後,手肘猛力往她背心三处穴道一一撞去,杨月凤顿时身子晃了晃,突然
哇得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紫血,全吐到了太师椅上,血中还参杂着不少酒菜,将那张
太师椅染得污秽不堪。
杨月凤只觉头晕目眩,再也站立不稳,咚得一声,身子仰倒在地上。此时她已清
醒了八分,两眼眨呀眨,盯着老者的脸,蓦地跳了起来,叫道:「爹,咱们家遭贼闯空
门啦!」
这老人正是杨月凤的父亲,镇上衙门总捕头,人称「四把火快刀」的杨炎焱。他
故作惊讶说道:「哎呦,杨大小姐居然还认得我这个父亲,可真是难得阿!」回过头去
,一见那张被血、酒、肉沾得污秽不堪的太师椅,不禁眉头一皱,便拾了一旁凳子坐下
,叱道:「我以前告诉过你,使铁碑掌千万要小心,你知不知道自己适才差点走火入魔
?」
杨月凤道:「幸好有爹在,否则女儿差点便要气入岔道,一身武功尽废了。」只
见杨炎焱皱眉不语,不禁心下惴惴,暗道:「我在外头放高利贷的事,该不会让爹知道
了吧?」
她想试探杨炎焱口风,故作歉然,低声道:「爹,对不起,女儿累的您老人家
担心,下回一定不敢了。您....」却见杨炎焱又从板凳上站起,来回踱步,头不住向外
张望,喃喃自语道:「都这个时候了,怎还未见人影呢?」貌似为着什麽事烦忧,便过
去挽住他的手,问道:「爹,您这麽晚没睡,难道不是在等我呀?」
「等你?等你把我气死吗?」杨炎焱没好气说道,顿了顿,又道:「你呀,最好给
我自重点,越长大越让人不省心,女儿家就给我乖乖待在家,少出去惹事生非,丢我杨
家的脸。」
杨月凤听父亲语气,今日似乎没有要责罚之意,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她头塞入杨炎
焱怀里,笑嘻嘻道:「爹,女儿老是出去惹事生非,这全怪你不好。」
「胡说八道,我哪里不好?」杨炎焱纳闷道。
杨月凤道:「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打从我八岁开始便教我舞刀弄棍的本事,我
现在岂会一身精力无处可发泄?咱家便只有您懂得武功,只是您贵人事忙,我顾不得只
好到外头去找其他人活络筋骨咯。这就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杨炎焱不禁斥道:「哼,简直一派胡言,早知道你会这麽说,我适才便不该救你,
让你武功尽废,乖乖当个普通黄花闺女才是。」沉吟一阵,又道:「不过呢,你大可放
心了,你大哥要从崑仑山回来了,以後有他来陪你喂招,你便不用出去找人闹事了。」
杨月凤歪着头,诧道:「我大哥,我甚麽时候有大哥了?」
杨炎焱道:「便是上官欧阳阿,以前人家还抱过你呢,他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兄长,
但你一样要叫他大哥。阿。他刚上崑仑山拜师时,你只有五岁而已,如今已过了十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听说他在回疆闯出了一片天,还被人取了一个什麽『银狐公子』的
外号,总算不枉我当年一番苦心。」
「上官欧阳,取这甚麽莫名其妙的名字,听都没听过。」杨月凤见父亲提到此
人,不单是神情,连语气也流露出无比的兴奋,彷佛真将他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她
突然明白,父亲之所以这麽晚还没睡,原来是在等这个人回家,可不是为了责罚自己,
言念及此,不禁有些嫉妒,道:「爹,你想等『大哥』便继续等吧,女儿先回房睡觉了
。」故意将大哥二字加重了语气。
杨炎焱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走到门口继续探头探脑,自言自语道:「奇了,这
当头还没到家,莫非路上遇了意外吧?」
杨月凤忿忿不平出了厅堂,心里满是父亲提到上官欧阳时的兴奋神情,忍不住握
紧拳头,朝长廊上的石柱用力一击,蓦听得石柱後传来一声「哎呦!」只见一娇小人影
踉跄跳了出来,正是她的忠心丫鬟小芋,不禁问道:「你躲在这里做甚麽?」
小芋脸上一片忧色,拉着杨月凤回到她闺房中,急道:「大小姐,老爷肯定狠狠
处罚你了吧!你哪里痛着,快跟我说,我去拿药酒来给你擦擦。」
杨月凤哼了一声,往床上大力一躺,怨道:「爹现在可乐得狠,哪有心情来管我
这个成天丢他脸的不肖女阿!」
小芋听她没被处罚,不禁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老爷今天心情不错,否则连我
也要被打了。」却见杨月凤一坐而起,大力拧了一下自己耳朵,当下哀嚎一声,叫道:
「大小姐,你为什麽捏我,好痛阿!」
杨月凤愠道:「痛,痛,你就只知道怕痛,爹都快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到时将我
们俩一起赶出家门,你才知道甚麽是真正的痛。」
只见杨月凤气得双颊鼓起,双手乱拉扯着自己头发,小芋便过去坐在她身旁,安
抚道:「大小姐,你说甚麽胡话呢?老爷就你一个宝贝女儿,疼你都来不及了,怎麽会
将你赶出家门呢?你做错事他骂你,那是为你好阿,哪一天他连骂都不想骂了,那时才
该担心呢!」
杨月凤道:「小芋,这回可被你说中了,我本来以为我会被爹狠狠的责罚一顿,
没想到他仅是念了我几句而已,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他现在一颗心全放那什麽....什
麽上官欧阳身上,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啦!」说到此处,莫名感到一阵落寞,眼眶
不禁红了。
「上官欧阳,谁阿?怎名字如此奇怪,难不成是你表哥之类的亲戚?」小芋奇道
。
杨月凤摇了摇头,哭丧着脸,道:「我才不管他是谁呢!小芋,将来爹不要我了
,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知心好姊妹,若连你也不要我了,我....我
可不知道该怎麽办....」
只见杨月凤神情当真十分担忧,小芋不禁心想:「大小姐终究是个孩子,尽会胡
思乱想。」伸手轻拍着杨月凤的头,道:「我这辈子也只有你一个好姊妹,怎麽可能抛
弃你阿?依我看呐,你该好好感谢这位上官公子,若不是他分散老爷的注意,咱俩这一
晚可要难过了。」
她又安抚一阵,只见杨月凤眼皮半睁半闭,打了个大呵欠,酒臭扑鼻而来,只好
叹了口气,道:「大小姐,你先别躺上床,我去打些水来帮你擦澡,免得你的被褥枕头
都是酒臭味。」说完,便拿着脸盆,出了房外。
杨月凤已半睡半醒,压根没听清楚小芋说什麽,自顾将外衣鞋袜脱掉,拉开棉被正
准备躺上床,蓦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尖叫,乃小芋的声音,当下惊醒过来,衣服鞋袜都忘
了穿,赶紧冲了出去。
她奔至厨房,只见得水盆掉在地上,地上水滩冒着腾腾热烟,小芋被一白衣青年
挟持着,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那白衣青年一只手垂立身侧,一只手捂着小芋的嘴,以防她再发出声响。杨月凤
见到此状,顿时想起家里遭人闯入一事,当下喝道:「死淫贼还不快放开脏手,小芋是
我的好姐妹,现在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你敢对她怎麽样,我绝对要阉了你!」
那白衣青年原本冷冷瞧着她,突然眼神一变,好似认出了甚麽东西,正欲开口,
却见杨月凤喝叱一声,纵前一步,右掌朝他门面直劈了过来,他当下身子转过半圈,避
过这一掌,将小芋往杨月凤推了过去,叫道:「阿凤,且先住手,我是....」
「我管你是谁?跟你很熟吗,阿凤是你叫得吗?」杨月凤掌运如风,使开铁碑掌
法,直攻抢进白衣青年中门。那白衣青年身法轻盈,避开数掌後,只见杨月凤着着进逼
,丝毫不让,不禁眉头皱了皱,眼下还有迫在眉睫之事,岂能与她多作纠缠?只见杨月
凤双掌并拢,直直推了过来,他右掌斜挥而上,五指如拂尘一般,轻轻掠过杨月凤掌心
。
杨月凤只觉一股寒气透入骨髓,掌缘疼痛不已,双臂连忙往抽回,只见两掌上那
白衣青年五指拂过之处,竟结上一层薄霜,不禁暗叫:「邪门!」
白衣青年道:「劳烦姑娘请令尊出来,在下有要事相告。」
杨月凤哼了一声,道:「你这淫贼可真是打死不要命拉!我爹乃镇上捕头,人称
四把火快刀的杨炎焱。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不是杀人如麻的恶人,便是你这种败坏妇女
名节的淫贼,若是让他见到你啊,一个字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他大卸八块啦!」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姑娘说得如此不堪,只要令尊出来,定能解
释在下并无恶意。」
只见白衣青年神情认真,杨月凤不禁沉吟半晌,道:「好,你要不怕死,便在这等
着,我立即去请我爹出来。」突然心念一动,回过身来,道:「嘿嘿,小淫贼你倒是精
明阿,想给我来个调虎离山麽?小芋,你去叫爹过来,我在这看着,免得让他给逃了。
」
「大小姐,你自己小心点呐!我立刻去找老爷。」小芋见杨月凤被那白衣青年一掌
逼退,武功显然不如,当下立刻回头奔去,只想杨炎焱越快来越好。
杨月凤跳上灶台,盘膝而坐,拾了一把菜刀作为兵刃,两眼死盯着白衣青年,却
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好似在看着一个正在胡闹玩耍的孩子一般,不禁心里有气
,叫道:「笑甚麽?我长得很好笑麽?再笑我割你舌头!」举起菜刀作势劈了一下。
白衣青年微笑道:「你现在应该十五岁了吧,人长高了,脸蛋也变漂亮了,个性
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争强要胜。」
「住口!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你....我不要理你!」杨月凤嗔道,撇过头
去,听他称赞自己漂亮,心中竟起了一丝愉悦,暗道:「该死的淫贼,没来由的讲这些
话,分明要教人无法讨厌。」
这时,一道清风吹来,杨月凤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薄薄
的内衫,一双白玉般的脚直接曝露在外。她耳根子一热,连忙将脚缩起,双手抱胸,偷
偷回过头,却见白衣青年并没有在看自己的身体,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球衣,轻轻一抛
,那件球衣便如云彩般飘了过来,直接盖上自己身子。
只见白衣青年已转过头去,杨月凤嘟起嘴,嘀咕道:「谁要你多事!」心中暗想
:「可恶的家伙,真教人讨厌不起来。」这时她突然瞧见,白衣青年那条垂在身侧的左
臂,竟漆黑如墨,蛛网般的黑筋几乎蔓延到了肩膀之上。
杨月凤心道:「这家伙莫非练了什麽邪功?难怪刚才那一掌如此古怪,哎呀不好
!」连忙举起手掌,只见薄冰已经化去,掌心恢复红润,这才放心,突然心念一动,跃
下灶台,悄悄走到那白衣青年背後,正要想用菜刀去戳他那条黑色臂膀,蓦听他淡然说
道:「你想得不错,我中了毒,这条手臂目前不能动。」
杨月凤大喜,哈哈两声,举起菜刀便往白衣青年左半身砍去,却见白衣青年身子陡
然往旁挪移半尺,避开了这一刀。
「这家伙背後是长了眼睛麽?」杨月凤一刀未中,刀刃一转,横劈过去。只听当得
一声,菜刀砍在一只铁镬上,白衣青年适才那一闪,顺势将这只铁镬抄起,当做盾牌挡
下这一刀。
他说道:「你别再靠近我,否则连你也中毒,我可不好向你爹交待。」
杨月凤不信邪道:「哈哈哈,我好害怕呀,想骗小孩麽?怎麽不将手举起来,让我
中点毒试试阿!」嘴里一边说,手上菜刀攻击不停,左砍右劈,直斩横削,四招连环,
刀光形成一圆弧,正是她家传绝技混元乱环刀。
白衣青年额头冒汗,他身中剧毒,无法使劲太甚,见杨月凤刀法凌厉,只能凭着铁
镬宽大体积抵御。他边挡边退,不知不觉背已靠到墙上,这时杨月凤一跃而起,刀举过
头,挟着上势,直劈了下来。他赶紧将铁镬往上一挡,锵啷一声怪响,火光迸出,铁镬
被斩成了两半。杨月凤右脚扫出,将白衣青年踢倒在地,冷笑道:「小淫贼,刚才不是
挺嚣张的麽?看来用不着我爹出马,本小姐便能收拾你了。」
白衣青年不禁恨恨道:「好一个恩将仇报的恶婆娘,你若杀了我,保证你会後悔
一辈子的。」
「死到临头还在胡说八道,我杨月凤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後悔两个字怎麽写,有
甚麽话去跟阎王说吧!」杨月凤踏住白衣青年手臂,菜刀划出半圆,便要往他颈部斩落
,蓦听杨炎焱在外头叫道:「阿凤你....你给我住手,你要敢伤了小官,老子绝对饶不
了你。」
杨月凤顿时怔住,便在此际,杨炎焱已冲入厨房里,夹手将她手中菜刀夺下,左
手顺势勾住她手肘,猛力向外一拖。杨月凤霎时站立不住,踉跄跌出门外,眼看便要摔
个狗吃屎,一人连忙将她抱住,说道:「小大姐小心!」却不是小芋是谁。
杨月凤转过头,只见杨炎焱扶着那白衣青年,一脸充满关切之意。她内心既是错
愕,又是生气,用力的跺了两下脚,嘶声叫道:「爹你....你干什麽袒护这个淫贼?」
杨炎焱斥道:「放肆,甚麽淫贼,一点礼数都不懂,这人可不是外人,是你上官
欧阳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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