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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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创作] 残侠断刀传-54-二闯夏家堡
时间Thu Aug 29 19:48:46 2019
冰冷的屍体躺在桌上,范晓晨与夏宝生跪在桌前,泪如雨下。
魔龙岛子弟与秦千霜虽无见过信姝,亦曾耳闻其名,见到一代女侠死後落的如此惨
相,无不摇头叹息。
冯摩诃倚在门边,淡然的望着这一切。
「晨哥,咱们还是先安葬好婆婆吧!」秦千霜安抚着范晓晨。
范晓晨擦去泪水,转过头瞪着摩冯摩诃,恨恨道:「以我娘的剑法,天下不出五人能
胜过,不是你杀的,还会有谁?」
冯摩诃冷笑道:「你的抬举,我还真承受不起啊!不妨自己先检查屍体,看看致命
伤是不是我造成的。」
范晓晨回过头,叫秦千霜代他验屍。众人走到屋外去,让信姝的遗体能保留隐私。
秦千霜检查完屍体後,唤众人入屋,道:「信女侠的死因,乃是肺被长剑贯穿而死,
身上有许多撞击的小瘀伤。」
冯摩诃道:「她练功走火入魔,在屋里跌来撞去,身上自然有瘀伤。」
范晓晨问道:「她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走火入魔?」
冯摩诃便将这两天在夏家堡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细述出来,唯独自己伪装成马夫
早被识破一事未道出。
「照你这麽说,最有可能害死信女侠的,便是夏神丰?」秦千霜道。
冯摩诃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毕竟他已被点了穴道,就算被解了穴,以他的武功
也不足以杀信前辈。而且我回来时,发现这里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因此我认为,
杀死信前辈的,应该是她熟人,而这个熟人,一定被夏家堡收买了,是故来到这里,假
意要对信前辈施以援手,乘其不备,一剑刺入她胸膛中,随後再将夏神丰救走。」
「砰!」的一声,夏宝生大力搥了一下墙,双眼布满血丝,恨恨道:「外婆二十年来
与世无争,对我们夏家的剑法也提点不少,为什麽爷爷还要害她,到底为什麽!」
冯摩诃道:「你爷爷本来就野心极大,他觊觎你外婆的江湖地位,假意邀请她来参加
寿宴,实则是要除掉她,好让夏家堡能成为中原第一武林世家。他收留你外婆和你妈妈
,一方面是要获得她的绝世剑法,另一方面则是要牵制天下第一神尼慧妙,如此一来,
便没有人能阻止他一统江湖的事业。」
他又道:「可惜你外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想到头来,仇人就在自己身边。可见
一个人武功高低,并不足为惧,江湖上最可怕的,是这些无止尽的阴谋诡计。」
屋外的雨停了,水珠粒粒打在地上,发出脆耳声响,屋里却是一片静默。
范晓晨忽然将信姝的屍身抱起,离开了屋子。
众人跟在其背後,只见他一路走到父亲范八宝的坟前,将信姝的屍身放在一旁,赤
手将坟头的土石慢慢拨开。
他挖了一尺後,十指已鲜血淋漓,秦千霜与夏宝生便上前去帮忙,合力将范八宝的
棺材挖了出来。
范晓晨掀开棺盖,将信姝的屍身放入後,望了母亲的遗容最後一眼,强忍着泪水,
将棺盖阖上,重新埋上土石,在范八宝的碑旁立了一块新碑,跪下来念道:「爹,娘,孩
儿已将你们合葬在一块,盼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早日寻得凶手,以报血海深仇。」
念完,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头。
夏宝生与秦千霜亦陪着他磕头。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不堪,他们任由脸上沾满湿泥
,心中对死者的追思仍是不变。
魔龙岛弟子们静静看着三人悼念,彷佛看见了当年在铁无畏坟前的他们,又不禁想
起了薛成钢,心中顿时涌上哀凄。
---------------
接连几天的大雨,让花田里的湿气十分浊重,每到晚上便会起大雾,叫人分不
清方向。
某日,夜深人静,云淡风清,一条黑影从雾中疾穿而过。
母亲的死,虽然令他倍受打击,却也让他打定了主意,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救回世
上唯一的亲人,那个自幼便爱与自己吵嘴的姐姐。
家人的生离死别,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了。
枝头上发出沙的一响,数点雨滴洒落,范晓晨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要跟着我到
什麽时候?」
一条人影从树上降落,正是冯摩诃。
他转过身,直接问道:「你要如何进入夏家堡?」
范晓晨道:「关你什麽事?」
冯摩诃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吵嘴的冲动,道:「夏家堡目前戒卫森严,凭你自己恐怕
进不去。」
范晓晨道:「你忘了我的外号叫鬼影人?」
冯摩诃道:「你是鬼,人家也是装神弄鬼的高手。夏金川既然能骗的了天下英雄的眼
睛,你那鬼鬼祟祟的本事在他面前只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范晓晨道:「你都有办法潜入夏家堡,我难道不能?」
冯摩诃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伪装早就被识破,顿了顿道:「你觉得夏金川会中两次一
样的计?人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如何不会特别提防你?」
范晓晨哼了一声,心中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便反问道:「那你又有什麽计画?
」
冯摩诃叹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有什麽好计画,才特地跟上来的,没想到....唉...
..」
范晓晨翻了白眼,伸手将他推开,丢下了一个字:「滚!」
他才往前走没三步,冯摩诃又出现在他面前,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随机应变的,
说不定走了几段路,便有法子了。」
范晓晨眉头一皱,知道被这个家伙缠上,就像被闻到血味的鲨鱼追击一般,到死也
甩不开。
转念一想,冯摩诃对夏家堡比自己还熟,武功也足以自保,有他帮忙,的确能事半
功倍。
但他不想说出奉承的话,以免冯摩诃又得意忘形,当下便不作声,继续向前走去,
但也没拒绝冯摩诃跟来。
「喂,说说你怎麽遇到我家那群小毛头的吧?」
「大芳又怎没跟你们一起来?你该不会把她扔在峨嵋山了吧?」
「秦千霜为什麽会叫你娘为『婆婆』?你们什麽时候行夫妻之礼了?我瞧她也算有姿
色的,跟我那个二师妹不惶多让,你这个丑八怪也算赚到了。」
「话说你怎麽会浑身是伤,又跟谁打架啦?」
冯摩诃一路上尽问些无关紧要的话,范晓晨甫遭丧母之痛,心思正乱,倍感烦躁,
顿时後悔没撵他走,只好索性来个耳不闻,口不应,让他自唱独角戏。
出了树林,天正好也亮了,走上官道,只见今日通往山东的路上特别热闹,不少武
林豪客乘马疾驰而过,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一人孤行,均是往夏家堡的方向。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四五名白衣青年纵马直冲而来,明明见到前方有人,依然不放缓速度,激得道路上
尘土飞扬。
冯摩诃挡在路正中,没有要闪开的意思,正想将其中一名青年拉下马好好教训一
顿,范晓晨忽然将他拉至一旁,低声道:「呆子,点苍派弟子惹不得,别胡闹!」
冯摩诃不服气道:「点苍派又怎地,老子当初偷学武功,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范晓晨不回答他的话,待点苍弟子驰远後,走到路上,在那排散乱的马蹄印上拾起
一张黄帖,招手示意冯摩诃过来。
黄帖上写着:「夏金川谨邀贵友共商『屠龙会』要事」
冯摩诃一凛,心知肚明,这个「屠龙会」所要屠的龙,不就正是自己?
冯摩诃不禁佩服夏金川动作之快,道:「好快。」
范晓晨冷眼瞧着他,道:「怎麽样啊智多星,现在随机应变还能变得出什麽所以然吗?
」
冯摩诃思吟半晌,眉头一展,哈哈笑道:「夏金川这一举,是给咱们制造了大好机会,
咱们假扮武林豪杰,带着这张请帖不就能顺利进入夏家堡了?」
范晓晨道:「你不是说夏金川不会被同一条计谋骗第二次吗?我认为这场会议,说不
定就是他设下的圈套,故意引我们进去。」
冯摩诃摇头,道:「你错了,经过上次的事,夏金川一定认为我们不会再使同一计,
但我们偏偏就再使一次,这就叫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范晓晨眯起眼睛,心道:「我看你说话才是颠而倒之,倒而颠之。」便问道:「好,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你要假扮谁?」
冯摩诃道:「随便假扮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不就得了?」
范晓晨冷笑道:「你没看这回来的都是武林上成名人物,无名小卒恐怕还没踏到门槛
便被撵了出来。而且以夏金川之人脉,江湖上你能想到的名门正派首脑多半与他有熟识
,只要有一点破绽便会被看穿,你真有把握能瞒过夏金川的眼睛?」
冯摩诃感到不耐,心里暗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罗嗦死了,早知道就别来帮
你了!」
他蹲在路边,抱头苦思着,既要假扮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又不能让夏金川识
破,究竟有谁符合?
就在这时,一干背着扶尘的中年道姑从他们面前经过,正是峨嵋派弟子。
冯摩诃赶紧转过身,不敢让她们瞧见容貌。
忽然间,他脑袋灵光一现,忍不住大叫:「我知道能假扮谁了!」
范晓晨正与峨嵋弟子打招呼,听得他这般大叫,双方都不禁望将过来。
只见峨嵋派弟子各个面露怀疑,范晓晨忙道:「他是个疯子,昨晚便待在这向路过的
豪杰们乞讨,道长们只要打赏几个钱便能打发他了!」
峨嵋派弟子各个从钱袋掏出一文钱,蒐集起来交给范晓晨,领头的碧月道:「劳烦范
少侠代我们布施吧,後会有期。」列队继续前行。
「你刚刚发什麽疯,差点就要露出马脚!」范晓晨对冯摩诃怨道。
冯摩诃伸出手,道:「银两先交出来,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范晓晨啧了一声,将适才峨嵋弟子的银两尽数交给了他,道:「可以说了吧?」
冯摩诃嘿嘿一笑,道:「听完可别吓着了,我们要假扮的人,便是.....」
---------------
「他奶奶的,连咱们青城双鹰都不认识,夏金川到底会不会教徒弟啊!」冯摩
诃揪着门口引客的夏家弟子,大声叱问。
此时他脸上已戴了一张皱摺不堪的人皮面具,下颌黏了白须,声音也故意喊哑
,整个人就像个无理取闹的糟老头。
范晓晨也易了容,左眼用眼罩遮住,面色蜡黄,右眼如寒电,冷冷扫瞪着周围的人
,沉声道:「看什麽看,再看当心老子将你眼珠挖出来!」
夏家知客弟子见他们两人来势汹汹,适才还突然从天而降,将搭好的屋蓬踏破,宛
如是来寻仇一般,即便他们有帖子,依然不敢让他们进去,要待夏玉树出来核准。
冯摩诃将展翼揣摩的维妙维肖,立刻一个巴掌往他脸上掴了去,喝道:「去你的,青
城双鹰当年横行江湖时,夏玉树这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若不是咱们兄弟俩当年为
情所累,隐居深山三十余载,现在哪轮的到你们夏家堡威风?江湖上更不会有剑麒麟这一
号人物!」
旁边一些人见冯摩诃如此蛮横,忍不住出口相劝:「姓展的,你添什麽乱啊?」「夏
堡主邀请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们青城双鹰又是什麽东西,听都没听....」「
识相点就快滚,别挡着大门啊!」「夏三侠年轻有为,岂是你们这两个无耻老不死可比
拟?」
但听得一阵啪啪啪啪连珠响过去,刚刚说话的人,脸上各被赏了个耳光,还被点
了哑穴,一脸吃惊,浑不知刚刚发生了什麽事。
范晓晨倏进倏出,来去如电,冷然道:「这些虾兵蟹将,我高飞一个人便能料理,还
想屠龙斩鬼,根本痴人说梦!」
「爱现鬼!」冯摩诃不愿让范晓晨专美於前,认准方位,身子蓦倒纵两大步,手肘举
起,撞向崑仑派一名壮汉。
那壮汉也不是省油的灯,冯摩诃肘尖尚在二尺外,猛喝一声,鬼头刀竖挡而上,便
要将冯摩诃上下臂截断。
然而,冯摩诃这一肘却没有撞到他脸上,他的刀也没有砍到冯摩诃身上。
只听得周围传来「哎呀、哎呀」哀嚎声,除了那大汉以外,他身旁的人无不双手抱
脚,不停不停的跳着,彷佛踩在一块热铁板上。
原来刚刚冯摩诃攻击那大汉只是虚晃,真正用意是要将周围人的脚趾踩断。
他又回到了范晓晨身边,斜眼瞟着他,颇有较量之意。
但见银光闪耀,金铁声响一片,其他人见他们不但态度嚣张,还出手打人,完全不
将夏家堡放在眼里,不由得义愤填膺,纷纷掏出兵刃,大声叫嚣呼叱。
见道这等情状,冯摩诃与范晓晨却没半点紧张,反而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场面越是
混乱,他们越能顺利进去夏家堡。
庄严宏伟的夏家堡大门外,此时已乱哄哄一团,场面极为失控,夏家子弟不禁面面
相觑,不知要如何是好。
「各位稍安勿噪,还请卖夏某一面,放下兵刃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正是夏玉树。
他缓步走到冯摩诃与范晓晨面前,抱拳深深一揖,道:「在下孤露寡闻,没识得青城
派二位前辈大名,加上最近诸事繁多,请帖难免挂一陋万,还请二位莫怪。」
冯摩诃呵呵一笑,道:「你这个小子倒是有礼貌,那个什麽剑麒麟是你哥哥吗?」
夏玉树道:「前辈取笑了,剑麒麟正是江湖朋友给在下取的斐号。」
冯摩诃故意装模作样道:「哦!看不出来你这文质彬彬的娃娃,竟能在江湖上如此欢
迎,想来作人的本事一定不差罗!」
他这麽一说,反倒像在讽刺夏玉树只是靠卖面子获取名声,武功却稀松平常。
夏玉树仍然保持着微笑,道:「在下承蒙江湖朋友爱戴,加上家父的栽培,方能有此
成就。」
冯摩诃又道:「那你来评评,我们青城双鹰跟你剑麒麟比起来,孰强孰弱?」
「这....」夏玉树面露窘态,没想到这老头如此夹缠不休。
群豪又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嚷道:「夏三爷,这两个糟老儿不知天高地厚,您快露一
手剑法好叫他们闭嘴」「青城派出了你们这两个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夏家堡为武
林之表率,子弟各个人中龙凤,岂是你们这两个到大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的老无赖可比
拟?」「萤蠋也敢与日月争光,识相就快跟夏三爷磕五个响头,人家说不定还能传你几手
好本事呢!」
只见这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各个将夏玉树视若神明,将夏家堡当作武林中的救星,
今天就算他们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恐怕也不会有人遣责。
范晓晨这时才感受到了夏金川谋略与手段的影响力,想到自己的家人竟成为了他野
心之下的垫脚石,几乎便要发作,恨不得当众揭开夏家堡的假面。
夏玉树心想如今大敌当前,这场屠龙斩鬼会议势在必行,绝不能先自己人闹内哄,
更不是作口舌之争的时候,只能退让一步,道:「青城派地灵人杰,武功博大精深,晚辈
心向已久。当今武林风波不断,妖邪四起,二位能出山前来敝居,为江湖出一分力,实
为晚辈莫大荣幸,若不嫌弃,不妨进来先喝一杯水酒,让晚辈好尽地主之谊。」
他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既有哄抬青城双鹰,亦无贬低自己的名声,言下还有拉拢
之意思,众人都不禁暗暗佩服夏玉树的处事能力,无怪为夏家堡第一把交椅。
冯摩诃见目的已达成,便不再为难,点道:「俗话说得好,知耻近乎勇,作人最重要
就是知道天高地厚,否则只会叫人笑话无知。你这小子还知道咱青城派武功博大精深,
非夏家堡可比拟,很好,很好...」伸手拍拍夏玉树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进夏家堡。
范晓晨跟随其後,经过夏玉树身旁时,冷冷瞪了他一眼。夏玉树微微一怔,总觉好
像在哪见过这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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