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纬哥)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创作] 残侠断刀传-50-密议真相
时间Thu Aug 8 15:31:32 2019
冯摩诃走到那间房外,却听见里头传来争吵,於是身子伏低,缩在门後,用口水蘸
破门格,单眼瞧了进去。
只见屋里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夏玉树,另一个则是夏神丰,只见他面色苍白,似
受了什麽重伤,而那个与夏玉树争吵的人,正是夏临风。
只听夏临风大声道:「你乾脆以後都晚来半刻,让我被杀死算了!」
夏玉树道:「你说这什麽话,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什麽时候出场了吗?谁会知道半路杀
出那对男女。」
「枪!」得一声,夏临风将一把单刀扔在地上,骂道:「我不管,总而言之,我是不
干了!你们另外找人扮铁浩风去。」
夏神丰道:「四弟,你年纪与他最近,论身形、声音、样貌,都是你最合适,你不来
扮,谁还能扮?」
夏临风双手负胸,来回踱步,忽然道:「行,但三哥得先将百变千幻无痕剑法交给我
,我学了剑法,才有能力自保。」
夏玉树叹了口气,道:「四弟,不是我不给你,只是我岳母口风甚密,即使是我也还
没学完整套剑法。」
夏临风当下怒道:「我去你的!夏玉树,你别忘了,你拥有今日的成就与名声,都靠
着咱们兄弟给你抬轿的,当初若不是大哥和二哥陪你演那场兄弟阋墙的戏,你又怎麽能
引得那小贱人的同情?後来若不是我假冒铁浩风要杀她,你又怎麽能英雄救美,顺理成章
成为人家的女婿?咱们作了这麽多,就是要让你取得人家的剑法,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你
连一套剑法都还没学完,这不是摆明将大家当傻子吗?」
夏玉树面色铁青,道:「你说话放尊重点,晓婷还是你嫂子。」
夏临风哈哈大笑,道:「三哥啊三哥,你真是可怜,人家都背着你在外头偷汉子了,
你竟然还当她是宝,像这种无耻贱人,没浸猪笼已经是便宜她了!」
夏玉树脾气再好,此时也按奈不住,大声道:「晓婷是不得已的!如果没有她,咱们
如何能拿下铁浩风?」
夏临风道:「是吗?我怎麽记得,当初诱惑铁浩风这件事,原本该是由萍儿来作?」
夏玉树提高声音道:「萍儿年纪还小,终身大事还没敲定,怎麽能为了我们的事而失
身给别人?当初我岳母提出这个主意,我和晓婷便不同意了。」
夏临风冷笑道:「所以你就换将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品嚐。三哥,我真是佩服您的宽
宏大量啊!」
夏玉树脸色胀红,道:「你....」
夏神丰这时看不过去,道:「够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四弟,三弟都已经大义灭亲
,将宝生逐出夏家堡了,你就别再为难他了。现在眼下咱们大事未成,还有许多强敌威
胁着我们,定当齐心协力才是。」
夏玉树与夏临风默不作语,正闹着别扭,夏神丰便伸出双臂,搭住二人的肩膀,道
:「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开心?就算没有拿到信姝的剑法,凭着爹的
计谋,咱们总有一天还是能一统江湖的。但眼下,有个敌人定当除去。」
夏玉树问道:「谁?」
夏神丰道:「便是南海神尼慧妙。我昨晚与她交过手,此人之武功造诣,世上已没有
任何词足以形容。我的修罗破元掌已经练到第八重,在她面前却如螳臂挡车,一点用都
没有,还被她给破了....」
夏临风道:「南海神尼不是退隐江湖已久,怎麽现在又露面了?」
夏神丰道:「天晓得。但别担心,爹当初便是顾虑到了这点,才将信姝祖孙三女继续
留在家里,只要她们还在我掌控中,南海神尼必定不敢乱来。」
夏临风道:「但就怕有人懦弱无能,为私情蒙昏了头,届时说不定要倒戈向外人呐!
」眼睛斜瞟向夏玉树。
夏玉树哼了一声,扭过头,并不答话。
夏神丰道:「三弟,你要记得,信姝母女只是咱们的棋子,当年咱们若没有使计摧毁
巾帼山庄,夏家堡今日的武林地位恐怕还不及九大门派。必要时刻,还是要狠下心,懂
得弃车保帅,知道吗?」
夏玉树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小弟明白。」
夏神丰问道:「爹让你给她吃的头痛药,还没停吧?」
夏玉树道:「她有一阵子曾抗拒吃药,但停没几天,头痛便又复发了,最近一样照早
晚服用。」
夏神丰道:「很好,只要她继续吃爹爹开的假药,武功便永远不能恢复,内力只停在
半成,纵然知道了真相,那也不足为惧了。」
夏临风忽问道:「大哥,你今天特别防范起信姝,单纯只是因为南海神尼的关系?
」
夏神丰道:「不,还有一个人。」
夏临风问道:「谁?」
夏神丰道:「范晓晨。」
夏玉树与夏临风同时一惊,夏临风连忙问道:「范晓晨不是二十年前已经死了吗?」
夏神丰摇头道:「他不但没死,还练就了一身本事,这几年一直与天诛教为敌的鬼影
人便是他。他已经查出当年暗算他们一家的那群盗匪,就是天诛教的人。我昨晚还不巧
让他瞧见了真面目,他接下来一定会将矛头指向夏家堡。所以我才通知你们过来商量对
策。」
夏玉树道:「此件事非同小可,咱们不如尽快回去,向爹告知此事,命夏家堡子弟严
加戒备。」
夏临风呸了一声,道:「懦夫就是懦夫,徒有剑麒麟虚名,遇到事情只会找爹来挡。
」
夏玉树正要反驳,夏神丰已道:「不,其实我也是跟三弟一般的想法,范晓晨既然知
道当年之事跟咱们夏家堡有关,一定会请南海神尼以及那些与巾帼山庄交情匪浅的江湖
朋友帮手,咱们这次可说是如临大敌,最好还是让爹来作定夺。」
夏临风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心中大不是滋味。
夏神丰故意不注意他的态度,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但情况紧急,咱们歇息一
会,傍晚便启程返北。」
冯摩诃在房外听到了夏家三兄弟的这一席谈话,这才终於明白,原来一切事情都是
夏家堡自导自演。
夏金川为了称霸武林,首先使计除掉巾帼山庄後,使夏家堡成为武林第一大世家,
如此还不满足,遂成立天诛教,暗中祸害江湖,夏玉树便能假装出来替天行道,慢慢塑
造出「剑麒麟」这武林领袖的形象。
在天诛教横行之下,武各大门派实力将会因此削弱,而夏家堡声势相对扩大,到了
最後,江湖上便只有夏家堡,那才是真正的一统天下。
冯摩诃不由的想起刑天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权利和声名
,有了这两样东西,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不能不听你的话。
如今已知道这个刑天便是夏金川,看着他所作的这些事情,完全是那番话的体现,
种种疑云全数豁然开朗。
想到信姝身为一代侠女,武功盖世,最後还是要败在权谋诡计之下;自己虽然身为
局外人,却因为不守江湖规矩,种种荒唐行径,反而给人家作嫁,还连累师弟惨死,魔
龙岛这回委实吃了个大闷亏,不禁又是自责,又是愤怒,当下便想直接冲入房里跟夏家
三兄弟搏命。
但他陡一转念,信姝祖女三人还在人家手里,虽然自己身残乃是拜信姝与范晓婷所
赐,但夏宝生与夏宝萍终究於自己有救命之恩。夏宝萍年纪幼小,待自己更是情意深重
,岂能置任她於危险之中?当下强抑怒气,奔下楼去,向花大芳道:「大芳,对不起,我
不能陪你去找太师叔了。」
花大芳奇道:「发生了什麽事?」
冯摩诃心想此事一时难以解释的清楚,便道:「我有几个朋友现正处於危险之中,我
不能不去救他们。」
花大芳怔了怔,道:「这样啊....不如你等我师哥和秦姑娘回来,三人一起去救好有
照应。」
冯摩诃心想夏家堡的人现在对范晓晨防范甚严,倘若有他跟随,救援反而没自己孤
身一人来得容易,便道:「事态紧急,半刻都延迟不得,我自己来便行了。」说完,便唤
掌柜过来,借了纸笔,写下一行字:「你家人有难,速去夏家堡。」
他将纸摺起,交给花大芳,并指明去那庵庙的途径,道:「你师哥回来後,将这张纸
交给他,并叫他一定要带齐帮手再过来。」
花大芳丈二摸不清头脑,但难得见他一脸焦急之样,心想此事一定非同小可,便不
多问,道:「小冯,你自己小心一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冯摩诃心里勇气陡生,道:「你放心,那些人纵然诡计多端,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顿了一顿,又道:「大芳,等这一切事尘埃落定後,我便去云雾谷与你同居,如此一来你
也不用离开师父,我们也能相伴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花大芳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作出这个决定,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错愕。
冯摩诃没有等她回答,又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走到门口,忽地回头道:「记得,一定
要将那张纸交给你师哥啊!」便出了客店。
冯摩诃心想夏家堡守卫森严,要全身而退救人可不是件易事,但首先要务还是要想
法子混入。
只见夏家堡弟子均已进客店喝酒聊天,十几匹马系在客店旁林中,低头吃着草。
一个中年马夫替拿刷子为这些牲口清洗身子,刷洗鬃毛,一边喃喃碎念,好似对自
己的工作颇有不满,冯摩诃忽然心生一计,走上前拍拍那马夫的背,道:「大叔,我要买
马。」
那马夫回过头,冷冷瞪了他一眼,指着马臀上夏家堡的印记,没好气道:「这些马是
夏家堡的,你买不得的。」
冯摩诃笑道:「既然马买不得,那我退而求其次,买马夫总得了吧?」
那马夫瞪大眼睛,道:「你....你要买什麽马夫?」
冯摩诃道:「这里就只有一个马夫,我还能买谁?老实跟你说罢,我从小便对马极有
研究,你这些马各匹雄骏,均是上等良驹。我瞧你干这活干得挺不快的,不如让我来代
替你工作几天,过足瘾後,咱们再换回身份,怎麽样?」
马夫在当时乃是最下等的职业之一,任何人都不会想干,那马夫熬了十几年,才有
幸能入夏家堡工作,即便经常心有不满,但总算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後,只能认份的做
下去。
他心想而且夏家堡品选家仆的条件极是严格,倘若让他们发现自己无故怠忽职守,
一定要丢了饭碗,便道:「小子,你快给我滚开,别在这添乱!」伸手往冯摩诃身上推去
。
冯摩诃心想自己没时间瞎耗,见他要动粗,那正合己意,左手一翻,拿住他手腕,
顺势往他侧脸一记肘击。那马夫顿时眼前金星乱冒,摇摇晃晃往旁倒下。
冯摩诃又在那马夫後脑补了一脚,令他昏厥过去,再将他拖入林中深处,将他全身
衣服与自己调换,并在脸上涂上沙土。如此一来,他又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样
貌粗鄙的马夫。
他将毡帽压低,盖住面孔,心想夏家子弟多半有傲气,不会去注意一个低三下四的
下人。着装完成後,便倚在马背上,等待他们启程。
约莫过了戌时,夏家堡弟子终於从客店走出,冯摩诃立刻解开绳子,让他们依序上
马。一行人由夏家三兄弟领头,放开缰绳,乘着月光,浩浩荡荡北行而去。
他们不分昼夜疾驰,在陕西换了一次驿,又继续东行,总共走了十天路程,终於进
入山东。
冯摩诃一路上行止低调,吃饭、睡觉均藏在马群中,彷佛将自己当作一匹马,果然
谁也没注意到他,便顺利的混入了夏家堡。
到夏家堡时已经是第十天深夜,冯摩诃这几天已将马夫的工作摸的熟稔无比,
将马群送入马厩後,正替牠们解下装备时,蓦听得一旁乾草堆中传来窸窣声,当下眉头
一皱,走了过去,将乾草搬开一看,却见不是夏宝萍是谁?
「陈大叔你....你们回来了....」夏宝萍低声道,声音有些发颤。
冯摩诃担心露出马脚,脸侧过一边,压低嗓子道:「嗯,刚回来,你在这作什麽?」
夏宝萍脸上一红,低下头,支吾道:「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打听哥哥
还有....还有冯大哥的下落,然後帮....帮我逃出去,我....我就....就再....再陪你
睡....睡一次觉....」
冯摩诃浑身一震,再也不顾伪装,转过脸来,将帽子丢开,惊惶问道:「萍儿,你说
什麽?」
夏宝萍见这人竟不是平常的马夫,也吓了一大跳,踉踉跄跄退後,失声道:「你是谁
?」
冯摩诃蹲了下来,慢慢走近她,宛如在安抚一只受惊吓的小羊,温声道:「萍儿,我
是师父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夏宝萍心里打了个突,小小的眼珠子在冯摩脸上转了两转,突然啊的叫出一声,道
:「你是冯大哥!你是冯大哥!」双臂打开,扑入冯摩诃怀里,哽咽道:「冯大哥,太好了
,你终於来救萍儿了!」泪珠滚滚落下。
冯摩诃这回见到夏宝萍,只觉她脸上失去了以前那份调皮机灵的光采,恐怕是要归
咎於自己,便轻轻拍抚她的背,道:「都是我的错,让你在家里受委屈了。」
夏宝萍听他安慰自己,不禁哭得更甚,泪水将冯摩诃胸口浸湿了一大片。
冯摩诃待她心神平定下来,问道:「你适才说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宝萍稍喘两口气,缓缓说道:「二伯知道了我和哥哥救你的事情,便叫爹爹将哥哥
赶出家门,然後将我关在房里,威胁说要将我卖到海外去当奴隶,永远都不能跟家人见
面。我心里害怕,便悄悄溜了出来,想请平常管马的陈叔带我离开夏家堡。陈叔说他一
生未娶妻,一直想要个女儿,说只要我答应每天晚上让他....让他抱着睡觉,一个月後
便会帮我逃出去。我心想逃出去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找你和哥哥,於是我又恳求陈叔,
让他帮忙打听你们的下落。他答应了,只是又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我让他抱着睡觉的时
候,不能穿衣服....」
「别再说了!」冯摩诃再也听不下去,暗中恨骂:「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早知那时
不该这麽轻易放过他!」
他问道:「二伯这样对你和哥哥,你娘跟外婆都不管了吗?」
夏宝萍道:「娘自从你受重伤那天後,几乎每天都跟爹吵架,爹後来气不过,有一次
不小心打了她拳。自此之後,娘除了给外婆送饭外,便是关在房里,不跟任何人说话。
而外婆....外婆....」讲到此处,眼泪便又落下,泣不成声。
冯摩诃将她搂紧,一会儿後,复问:「外婆怎麽了?」
夏宝萍道:「外婆一直以来有头痛的隐疾,本来还没什麽问题,但自从某一天开始,
突然变严重了,症状一发作起来,就会开始胡言乱语,喊着外公的名字,无论怎麽叫她
都不理。有时还更严重,会像头老虎一样乱吼乱叫,见人就咬,好像什麽人都不认识一
样,叫了好几个大夫都治不好。大家无可奈何,只能将她关在柴房,并让她抱着外公的
神主牌,藉此让她平静一点。」
冯摩诃听完她们祖孙三代的遭遇,不禁为之而怜悯,同时又对夏家兄弟的忘恩负义
感到不屑。思吟了半晌,道:「萍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你、外婆还有妈妈一起救出
去,但你接下来要听我的话,半分都不能有差错。」
夏宝萍大力点了两下头,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愿意作!」
听了这句话,冯摩诃想到她为了逃出夏家堡,不惜让那马夫玷污身子,不由地感到
痛心。
他摸摸夏宝萍的头,道:「听好啦,你等等到厨房里,抓一把巴豆出来,然後喂这些
马吃下。几个时辰後牠们便会开始腹泻拉肚子,而你们都得假扮成马夫,我才能以带马
看病为由,带你们出去夏家堡。记得要多喂几只,到时才有理由多一点人出去。」
夏宝萍问道:「那如何通知娘和外婆?」
冯摩诃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将她们救出来。咱们等等就在马厩里会合,在天
亮之前出发。」
夏宝萍点了点头,牙齿咬着下唇,双拳握紧,道:「冯大哥,我一定会办好你交
代的事!」
冯摩诃微微一笑,便与她分头行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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