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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东昇,阳光穿过枝叶缝隙,照在这两位武学宗将身上,好似一条引领通往天国 的道路。      范晓晨兀自伏地哭泣,冯摩诃杵立良久,心中挣扎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他,这时,林 外又有三人奔入,正是花拜榴、花大芳与秦千霜。      他们看到这般情景,均是愣了好一会,秦千霜与花大芳分自走到范晓晨与冯摩诃身 边,问道:「发生了什麽事?」      花拜榴经验老练,凭着上官欧阳与慧难脸上气色,便知二人断气不久,不禁叹气一 声。      「是你!是你害死了师叔祖!」范晓晨猛一抬头,怒啸一声,挥刀往冯摩诃砍来。      冯摩诃早有预料他会突然发怒,当下钢刀一抬,挡住两招後,跃後三丈,道:「我如 果知道大师要利用我散功,当初便不会答应与他比试了。」      范晓晨怒道:「你....你还要狡辩,我早就怀疑为何你这个月刀法大进,原来你早就 与这个奸人串通好要来谋害我师叔祖,是也不是?」      他忽然扭过头,一把将秦千霜推开,喝道:「你也有份是不是?」      秦千霜错愕道:「不,晓晨,我没有....」      冯摩诃道:「不关她的事,其实我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位上官前辈当初声称自己 是慧难大师,我信以为真,才受他指点武功,根本没想到他是另有计谋。」      范晓晨骂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儿,会听信你这种鬼话吗?你....你很好啊,先是害 我师妹无端耗损功力,现在又害我师叔祖气尽而亡,我若不将你毙於刀下,便不叫范晓 晨!」      只见他呼呼两刀斩来,人还在二丈外,却能感受到刀刃上传来一股冷冽至极的寒气 。      冯摩诃使出一招「萤烛细火」,断刀斜荡出去,刀背抵住太阴刀刃,叫道:「接受大 师传功你也有份,凭什麽全怪在我头顶?」      范晓晨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到,与自己刀上的寒气正好相反,当下左掌一划,一记 绵掌往冯摩诃脸击去。      他这绵掌可大有来头,乃普陀山水月庵绝学「南海菩提掌」,当年水月庵掌门慧妙 便是以此掌法问鼎武林,获得「南海神尼」之美誉。      本来这路掌法是由他父亲范八宝传承,但范八宝生性不爱武,与信姝成亲後,便将 掌法传给她,算是让这门武学重归水月庵一脉。      范晓晨的掌法便是信姝所传,只是那时他年纪尚小,只是略知皮毛,初窥门径而已 ,後来历经家变,流亡海外十五年,武功进步了,对於这门掌法的体悟也有所增长,归 国之後也不时去向慧难请教掌法精义,如今也算有所成果。      这一招「南海无晦」打来,掌力初时平平,但只要敌人一接,後劲将如波涛般一波 波涌上,且他又得慧难「乾坤二极功」的阴寒之气,内力极冰极寒,所推出的掌力不再 像是海涛,而是一座比一座高的冰山。      寒气扑鼻,冯摩诃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当下亦举起左掌,还击一招摩云神龙掌 中的「神龙出渊」。      慧难传来的炎阳内力已与他身上阿罗汉神功合而为一,这一掌击出,不但刚猛之至 ,而且热气勃勃,宛如一团熊熊火球喷发而出。      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掌法一交,顿时如冰火互击,当下发出一记怪响,两掌间喷出 一道厚厚的白气。      交了一掌後,两人各退一步,四眼互相凝注,不发一语,掌横於胸,预备下一次攻 击。      「小冯,师哥,你们别打了!」      花大芳奔到二人之间,心想只要有自己挡着,他们便不敢出手。      冯摩诃道:「你该劝的人是他,不是我。」      花拜榴这时走到范晓晨身边,道:「晓晨,我看大师圆寂时的遗容十分安详,绝不像 是受人陷害的样子,听姑姑的话,别跟冯少侠斗气了吧。」      花大芳亦道:「是啊,小冯虽然平时表面跟你不睦,其实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可敬的 朋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有心陷害大师的。」      范晓晨不发一语,半晌後,慢慢的将手臂垂下,太阴宝刀收回鞘里,走到慧难的屍 身前,恭恭敬敬的磕起头。      他再次起身,冷冷道:「铁浩风,你给我立刻离开这里,从今以後,不准再跟我的家 人有任何瓜葛!」      花大芳劝道:「师哥,小冯他....」范晓晨喝道:「你闭嘴!」      冯摩诃沉吟一会,道:「你恨我我不介意,但大芳的病我不能不管。」      范晓晨道:「去峨嵋山的路我知道,要找谁我也知道,你不必猫哭耗子了。」      「你....」冯摩诃怒气陡然而生,但又想整件事情追根究底,确实自己理亏,只好 强将火气压下,在上官欧阳遗体与慧难遗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心想对方已下了逐客 令,便起身迳往谷外而去。      走不出多时,忽听得花大芳在背後叫道:「小冯,等等啊!」      他停下脚步,只见花大芳正卖力奔过来,便迎上前去,问道:「怎麽啦?」      花大芳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师哥现在心情低落,说话重了点,你别当真。」接着 将一个包袱交给了他,道:「这里面有些盘缠,还有那张羊皮纸,那些艰涩的字我已经帮 你附注解释了,日後照着练,武功一定能更突飞猛进的。你现在身子已经复原了,可不 能再像当初一样,寻死寻活啦!」      看着她这般耳提面命,冯摩诃心里突然感到万般不舍,忍不住俯身将她搂住,道:「 大芳,跟我一块走好吗?」      花大芳摇摇头,微笑道:「小冯,你不用灰心,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的。 只是现在慧难大师死了,除了安顿好後事,还得安抚我师哥,暂时是不能与你见面了。 」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冯摩诃心知肚明,这两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花大芳早就在自 己心里占了一席重要之地,就算只是分离一日也感到不舍。      若是在以前,以他自私的本性,早就不顾一切硬带着花大芳走,如今已深受花大芳 良善的个性所薰陶,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你治好病後,记得到扬州镇上的翔凤客栈 寻我,我介绍我的师弟妹们给你认识。」      花大芳大力点了两下头,跃出冯摩诃怀里,一面回走,一面道:「你自己保重啊!以 後做人要跟我一样大大方方的,才会讨人喜欢。」      冯摩诃挥着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继续前行。      他不禁回想初时来谷中,是百般的不愿意,还被强行点穴带来,现在武功恢复了, 可以再次闯荡江湖了,却反而不想出谷,宁愿自己被点穴强行留下,不由得感到唏嘘不 已。       走着走着,不禁想起慧难临终的遗言,忖思:「峨嵋山我也待过几阵子,那儿有什 麽人可以恢复大芳的身子啊?唉,也不把话说清楚,尽是说一些无谓的陈年往事。」      寻思之际,蓦地心念一转,暗道:「范晓晨只能阻止我入云雾谷,但可阻止不了我去 峨嵋山啊!我难道不能偷偷跟着他们吗?又或者我也能先行一步,在那假装与他们碰头 啊!」      一想到很快的又能跟花大芳碰面,心情不由得振奋起来,於是脚步放开,连跑带跃 疾驰於谷中。      他脚程快速,走了半日,便上了官道,不一会便看到了那间与花大芳初遇的「临渊 舖」。      此时心境不像先前只是为死而填饱肚子,入店寻好位置後,点了十斤白酒、一条红 烧青鱼及五斤牛肉,放开怀吃了起来。      云雾谷中戒荤酒,吃了两个月的素斋,他嘴里早就淡出鸟来,此番大口吃肉,大口 喝酒,彷佛回到当初逍遥江湖的日子,心里一阵痛快,又叫小二打十斤绍兴来。      畅饮之际,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已参透过刀法,虽然并非原路,但也算另出奚径 ,总算完成了父亲的交代,若再不把刀法传给师弟妹们,似乎说不大过去,心想反正范 晓晨也没这麽快启程,不如先回去办好此事,再上峨嵋与他们碰头。      「我突然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两个月,这群傻瓜肯定要担心死了,嘿嘿,老是怨我不 教武功,这回可不就来教了麽?包准让你们大吃一惊。」      他个性虽受花大芳影响不少,但脸皮厚的本性却全然没变,似乎忘记了自己临走前 与师弟妹们大吵一架的事,这一顿酒足饭饱後,便往扬州镇行去。      到了扬州镇,见集市还是一样的人声鼎沸,游客人满为患,不由得会心一笑,心道 :「我一个一个来,先从小师妹开始,最後再去找李芙蓉,给她个大惊喜。」挤入人群, 进入炒饭街中。      他来到阳春面固定摆摊的位置,却见面摊车不在,反而换成一个卖馒头的老人,不 禁心道:「小师妹在搞什麽,都这麽晚还没出来摆摊,位置都让人家占了。」上前道:「 老伯,这儿是我师妹的摊位,请你让让好吗?」      却听那老人道:「胡说八道,谁说这位置是你师妹的?你有地契证明吗?」      冯摩诃正要反驳,却听对面卖菜的说道:「阳春面一个月前便没来摆摊啦,肯定是见 生意不好,换到别处去了。」      冯摩诃问道:「那她有说换到哪了吗?」      那菜贩手一摊,道:「我怎麽知道?这儿是炒饭街,她当初会来这卖面本来就奇怪了 。」      冯摩诃只觉奇怪,除非有什麽重要节日,否则就算刮风下雨,阳春面是绝对不会休 摊这麽久的。      他离开炒饭街,接着往薛成钢的铁匠舖走去。      却见铁匠舖也是空无一人,锅炉中没有煤灰,风箱里结了一些蜘蛛网,显然有一段 时间没有开工了。      「我好不容易回来要尽一下大师兄的职责,这两个家伙竟然不在,太不够意思了!」 冯摩诃嘴上碎念,心中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来到孙精明教书的玉阳书院,只见一个绑着双髻的书童正在门口扫地,便上前问 道:「小朋友,你们老师在不在?」      那书童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珠子像冯摩诃上下打量,问道:「你找老师干什麽?」      冯摩诃正要说「我是你们老师的师兄」,忽地想起孙精明本来是江湖神偷,为了掩 饰江湖身份才来当教书先生,倘若直接说自己是他师兄,恐怕会害得他身份败露,便改 口道:「我是你们老师的老乡,这次特地来扬州拜访他,你快去叫他出来。」      那书童点了点头,将扫帚递给冯摩诃,道:「那你等我,我们老师现会正在打盹,要 花上一点时间叫醒他,怕你闲着没事,帮我扫剩下的落叶吧。」说完,转身进去屋内。      冯摩诃一边扫,一边念道:「哼,现在的小孩可真懂得占人便宜,竟然叫客人扫地, 待会瞧我怎麽叫师弟惩罚你一顿。」      过了半晌,只听屋内传来哈欠声,一慵懒的声音道:「阿牛,你有没有听错,我可不 记得我老乡有什麽朋友。」      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衣衫不整,冠帽斜倾,邋里邋遢的胖书生,一脸臃肿,哪里像 是一个曾经连盗百家富豪的江湖神偷?      那胖儒眯着眼望着冯摩诃,只见他一身破烂,还缺了一臂,潦倒之样不下於己,从 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到他面前,道:「不好意思,小生身两袖空空,与阁下同为晏婴门 第,身上就这麽点钱了,您将就着用吧。」      冯摩诃一怒,探手抓出,扭住那胖儒手腕,骂道:「他奶奶的,谁要你施舍,我要找 的是孙夫子,你出来干什麽?」      那胖儒痛的额头冒汗,不但腕骨欲裂,掌心像被一块灼热的马蹄铁扣住,大声嚷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休得无理!」      冯摩诃冷笑一声,道:「你瞧我的样子像君子吗?」      胖儒突然怔住,仔细瞧了冯摩诃的脸,忽然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忙叫道:「大爷饶 命,大爷饶命,小生与您无冤无仇,家中尚有妻小,祖上只留下一间屋子,请....请您 高抬贵手,不....不要邀请祝融光降寒舍。」      冯摩诃听他说话文诌诌的,眉头一皱,道:「你说什麽鬼话?我只是要孙夫子出来而 已,什麽邀请祝融,你家有妻小关我屁事?」      那胖儒道:「孙....孙夫子已....已经不在这任教了....」      「你说什麽!」冯摩诃忍不住大声喝问,那胖儒顿时汗出如浆,脸色发青,满口的之 乎者变成哑子般的呀呀声,还一股尿骚味从下方飘来。      他不禁抬头,见书院的大门两边探出十几对小眼睛,孩童们正望着自己的老师出洋 相。      冯摩诃松开手,问道:「你们谁知道孙夫子去哪了?」      过了半晌,一名舔着鼻涕的娃娃方缓缓说道:「孙老师一个月前便无端失踪了,所以 才换廖老师代课。」      冯摩诃心头一凛,暗道:「这些家伙怎麽了?难不成是出去找我?」      正要转头而走,耳中隐隐听到那群孩童讨论着自己:「他长的好像衙门公告墙上贴的 那个人啊!」「那要不要去报官?」「我们只是孩子,捕快哪会理我们?」「但是报官好像 有五两可以拿啊!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糖葫芦了。」      冯摩诃这时已经暗暗感到不妙,但还是决定先去翔凤客栈,之後再去衙门看看到底 发生了什麽事。      他迈开步伐,一路疾纵,不一会便来到了那条客栈所待的街道,却见街口竟被封条 封住,不让人进入,显然里头发生了大事,当下往上一跃,跳到屋顶上,一户一户的跃 了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那熟悉的所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双层大屋,不是熟 悉的门牌,更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一块被大火催残过的焦土废墟。      他整个人在屋顶上怔住,脑子里一片紊乱,没想到自己重获新生归来,却是见到这 般骇目的情景。      过了好一会,听得下方有人喊道:「喂,这里早就封街啦,你在上面干什麽?」      冯摩诃低头望下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官服的衙差,似乎是自己的旧识,便跃了下去 。      才正要问话,那衙差忽然如见杀人凶犯一般,刷得一声拔出刀,劈面砍来。      冯摩诃测身让开,左掌一拨。那衙差顿觉一股大力撞在刀上,虎口一痛,刀便飞入 了那块废墟里头。      冯摩诃上前扣住他手腕,扳到背後,道:「阿力,你怎不记得我啦?咱们以前在狱中 有喝过酒吧?」      那衙差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谁跟你这谋害自己同门的畜生喝过酒?我认识的, 是大智若愚,浪荡却不失侠义精神的冯摩诃,不是你这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头铁浩风」      冯摩诃顿时一愕,问道:「我什麽时候谋害我同门了?」      那衙差骂道:「好你个王八羔子,看来李大姊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 ,你问我为什麽会知道铁浩风,因为你当初冲进衙门杀人时,便是这麽自称的!」      此时冯摩诃有如陷入五里雾中,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什麽惨事,颤声问道 :「我....我杀了谁?我....我怎麽都不晓得」      那衙役哼了一声,道:「少跟我装失心疯,你杀的人,全是那些平时跟你称兄道弟的 大哥们,若不是小弟洁身自爱,平时便不常跟你同流合污,恐怕早也要死在你的手下。 」      他续道:「最可怜的是李大姐,她平时虽然脾气大了点,总是在监牢里对你又打又骂 的,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她其实是真心想为你好的,一点都没有讨厌你的意思,而你.. ..而你还趁着三更半夜,将李大姐的心血烧得一点也不剩,就连李大姐也被烧得屍骨无 存,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听那衙役这麽一说,冯摩诃反而放下心来,知道李芙蓉一定早就逃走,并无死在火 场里。      他顿了顿,理清思绪,沉声问道:「你当真亲眼看见我作了这些坏事?」      那衙差大声道:「那还有假,你放完火,隔天早上便来衙门里承认,还说自己是什麽 天外魔龙铁浩风,要大家记住你的名字,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那些没被你杀害的捕 快大哥们。」      冯摩诃思吟半晌後,心中便有计较,松开那衙差的手,再次跃回屋顶上,只听那衙 差叫道:「铁浩风,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公门里的人拿不了你,自有江湖义士会找你算帐 ,你好自为之吧!」      冯摩诃知道自己现在百口莫辩,身子一起,在屋顶上几个起落,翻过了两条街,兀 自而去。      从那衙差的话里,他已经推定出了两个事实,第一,那个假扮自己的人没死,第二 ,这件事一定跟天诛教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为了假扮自己作足了调查,否则不会连自己在衙门中认识的朋友 都晓得,而谋害李芙蓉的目的,是因为她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如果留她在世 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身份。      由此类推,孙精明、薛成钢、阳春面恐怕亦曾遭迫害,此时应该是跟李芙蓉一起, 不知在何处避难。      虽不知他们如今安全与否,但冯摩诃深信,凭着李芙蓉的勇气,以及孙精明的智慧 ,一定能带领师弟妹们躲开敌人的毒手。      他一路来到了衙门,只见墙上贴悬赏令,纸上绘着自己的样貌,名字则写着魔龙铁 浩风。      他正想撕下一张,方便日後调查凶手,却听一旁有人唉声叹道:「没想到这个冯... .铁浩风当真丧心病狂,杀害拜艺恩师就算了,还要祸及无辜,唉....」      冯摩诃侧目瞥去,只见是两个头发梳髻的女道姑,手里拿着扶尘,腰间配剑,乃是 峨嵋派弟子。      只听另一个道:「可不是吗?这个人本来就没有良知,当初到处假意拜师,前辈们没 极力讨伐他便该偷笑了,现在还打着天外魔龙的名号,四处杀害以前的授艺恩师,我听 说五虎门冯式及山西六合刀已惨遭其毒手,被满门诛杀了啊!」      「唉,早知道当初咱们就要力劝师父不该破例收男徒,先前已经有碧清这叛徒的前 车之监,现在又重蹈覆辙,多了一个铁浩风,唉,人家已经寄刀留信,挑明下一步便要 踏平峨嵋,真不知师父要怎麽应对。」      「师姐,你怕什麽,咱们峨嵋人多,铁浩风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就不信咱们 合力对付不了他。」      「碧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先前听到传闻,铁浩风敢如此嚣张,乃因其已得天 诛教相助,否则怎可能凭一己之力,灭掉两个门派?」      「原来如此,那这下更糟了,碧清师姐也在天诛教里,现在好像叫什麽秦千霜,这 两大叛徒一联手,咱们峨嵋不就....不就....」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赶紧回山上相助师门啊,即使知道力薄,但多一份力总是有 希望。咱们见就别唠叨了,赶紧上路吧!」      冯摩诃望着那两个道姑走远,再也止不住怒气,砰的一拳打在墙上,将悬赏令连墙 一起打碎。      「这浑蛋假冒我便算了,还要打着我爹的名号,真是好大胆子?我若没亲手将这家伙 揪出来,誓不为人!」      眼看这下峨嵋山变成非去不可,本来是为了求医,现在是为了追凶,不由得暗自感 慨。      又想那人短短两个月内便为自己犯下数桩大案,倘若再打着这副模样四处走动,必 定屡险阻,因此首要便是换身行头。      想过片刻,终於有了主意,於是回到玉阳书院,悄悄从後院潜入。      只见那胖儒正躺在一张凉席上睡懒觉,不禁暗骂:「死胖子,就只会睡觉,到底 有没有在教书,这次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便趁着他熟睡,偷偷点了他穴道,接着将他全身衣物剥下,只留一条短裤,再搬到 教室,毛笔沾上墨汁,在那白嫩如纸的大肚皮写道:「身为师长,行止懒散,误人子弟, 切勿仿效」      接下来,自己便换上胖儒的白袍,藉由宽大的衣袖来遮掩断臂,铁腿也被袍子下摆 盖住,兵器则藏在背後。      他出了书院,一路来到瘦西湖畔,对着水面,盘起发髻,用钢刀将一脸胡须剃得乾 乾净净,戴上纶巾後,俨然成了一个獃子气的书生。      这是他头一回穿的如此文雅,不由得感到好笑,从袖里掏出折扇,刷的一声打开, 只见上头写着「学无止尽」四个字,便想跟着吟几句诗。      无奈胸无点墨,想来想去,只想到慧难临终前念的那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 灵犀一点通」      当下也不求该诗句之真意,一面摇头晃脑,琅琅念起:「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 一点通....子曰,朝闻道,夕可死已....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真 如一位出口成章的大儒,信步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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