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aideath (弃子难安)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连载] 谁歌月徘徊? 拾玖、说-後
时间Sun Feb 10 20:41:01 2019
拾玖、说
即便早晨,马仍不停蹄,他们朝食粒米滴水未进,直至日正当中
,时至中午,唐如始指使马夫,找了间外观看起来不寒酸,有点气派
的饭馆。唐如因怕那尊贵非凡的神秘女子吃不惯浊酒粗食,故才特地
吩咐。
马车木轮由快转慢,行进速度渐缓,最终马夫「呜」地一声,一
拉缰绳,两马齐嘶,马车停歇在饭馆正门不远一侧。
唐如跃下车後,呼唤合上双眼的剑弦吟,喝道:「姓剑的,醒醒
!」
剑弦吟睡眼惺忪,茫茫然睁开眼睛,一眼望出窗外,这里诚然不
是他来过的地方,不知离江南别居多远了?想必大夥儿已在找他吧?
那边,但见唐如察觉失言似的道:「姑娘,我错了,请息怒!」
频频向同在车上的神秘女子道歉。神秘女子则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抛下二人,迳自下马车走入饭馆。
剑弦吟不明白这究竟有什麽好赔不是的(还不是对他讲),被叫
「姓剑的」总比被叫「贱种畜生」要好。何况他也不是没给人这麽叫
喊过了,他一向看得很开。
唐如和马夫约了时间後,便把马夫支走,让他去磨蹭磨蹭,免得没
事干。唐如、剑弦吟一齐走进饭馆,找到神秘女子坐的桌子,就凑了上
去。唐如喊来忙於招呼其他客人的小二,哪知小二一来,竟和剑弦吟搭
起了话。
此举让唐如心底不是滋味。
(剑弦吟反宾为主,凭什麽!)
(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麽身分!)
只是他忘记一点。
剑弦吟是自愿跟他们来的,而非阶下囚、人质或一把刀给架住脖
子绑来的。
唐如亦怒剑弦吟点菜的时候没过问他及她,只是神秘女子都一字
不讲、没发表意见了,他再这麽斤斤计较下去,好像显得他小家子气
。在女人面前(尤其美丽女人),唐如一向有爱面子的毛病。
点完菜,小二笑笑咪咪离去。同桌的唐如二人皆紧闭着口,宛如
互不相识,剑弦吟无可奈何,以手指指了三下,自己、唐如、神秘女
子各一下,道:「『我们』要去哪里?」
没人作答。
「那,能告诉我栖梧桐是什麽?」
仍没人作答。
唐如是明显别过头蓄意不理剑弦吟,神秘女子却像根本没听见他
讲话。
真是乏人问津的一场饭局。
剑弦吟故作困恼,突然地道:「唉,我走了,两位,後会有期!」
剑弦吟才要起身,出人意料,这次神秘女子说话了,说的比唐如
还急还快还狠,甚至言简意赅,两字:「你敢!」
剑弦吟拍手笑道:「瞧!这不就开金口了吗?」
神秘女子始道:「本姑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剑弦吟问道:「哦,那人便姓『栖』?」
神秘女子眉蹙春山,可说着那个姓氏时,神情百般温和:「姓凤。」
剑弦吟豁然开朗,再度拍手称好:「原来如此,凤非梧不栖,这
意象颇是妙绝。姓氏如此不凡,引用亦这般巧思,想必乃尊贵之人。
」再问:「我一介布衣,见他做什麽?」
「那就得看见了之後,你们谈什麽了。」神秘女子尽收刚才话语
中的浅浅情意,俏脸彷佛冰山冱寒千古:「你多的是选择。」
「姑娘说的选择是?」
「譬如你宁死不降『栖梧桐』,又譬如与我们为敌,他就只好杀
了你。」
「杀我?」剑弦吟哑然失笑:「所以我得特地去会晤一个未来将
夺我性命的人?这种怪事倒不常遇到。」
一旁的唐如插嘴冷笑道:「凤少爷武功盖世,一次就能要你狗命
了。」
剑弦吟不受他挑衅,有礼苦笑:「斗胆一问,为什麽要我死?」
「因为你是剑弦吟。」神秘女子杏眼圆睁,双瞳翦水,毫不避讳
男女有别,直直盯视剑弦吟无邪的眼:「也因为他曾答应过我,一定
杀了你。」
「我们有仇?」剑弦吟不解。
「有。」
她这麽斩钉截铁的回答,讲得不像开玩笑。一个字,肯定无误,
煞有其事。但剑弦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什麽时候招惹这样一位丽
人的嫌隙。剑弦吟忽然思起她的剑:「莫非与魔头剑圣邪有关?」
「魔头?」神秘女子冷哼:「关系可大了。」
剑弦吟沉声正色道:「你是剑圣邪的谁?」
神秘女子道:「二十四年前在『翡翠小堂』,剑逍遥约战其入魔
成狂半痴癫的剑圣邪,在那战中杀了他,却不知剑圣邪留有一女。」
剑弦吟惊呼:「那人就是你?」
神秘女子半垂眼帘,凤凰似的骄傲:「本姑娘剑琴语,你最好牢
牢记住了。」
剑弦吟愕眙,好些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没听闻魔头剑圣邪有
女儿,他爹剑逍遥亦对那次决战仅仅云淡风清的一笔带过。纵然剑弦
吟乃他亲儿,剑逍遥依然三缄其口,口风甚是严密。
若剑琴语句句属实,不是在诳骗他,那这猝然而来的女子不就是
他堂妹?
剑琴语冷哂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何你非死不可了。」
剑弦吟虽茅塞顿开,却仍俐落的说:「嗯,不知道。」
剑琴语不顾中午时间饭馆人多,大叱赫了一声,引来旁人侧目:
「什麽!?」
剑弦吟无奈叹气:「我爹确实杀了叔叔,可杀你父亲的并非我。
冤有头,债有主,倘若想寻杀人凶手,复仇雪耻,剑姑娘你得找我爹
,而不是找我。」他一向就事论事,这笔帐算在他头上委实太莫名其
妙,剑圣邪身亡之际,他才只是懵然无知的五岁年纪呢。
剑琴语不屑一顾:「撇的倒是一乾二净,俗话说,父债子偿。何
况杀了你,你们父子情深,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明的剑逍遥必定投
上门来。」
「唉,什麽父债子偿,真是恶法一条。」剑弦吟摇头否定。
剑弦吟突然神情一正道:「我爹会否为我复雠这我不得而知。不
过如果当初,换成我爹丧命在叔叔剑下,我亦会寻仇;又或者,纵然
我爹不杀你父亲,我亦会杀他。因此叔叔死是必然,你报仇也是必然。」
听剑弦吟大言不惭,剑琴语不禁勃然大怒:「剑弦吟你……!」
剑弦吟无可如何的说:「据说叔叔走火入魔,时而清醒、时而疯
狂,他那时曾一昼夜血洗五村庄,竟只为滴取千人异血提炼邪剑……」
剑琴语银牙欲碎:「母亲死於瘴疫的消息给他太大刺激,所以他
才难以抑制心里那份悲怆,终让心魔侵占,邪念陡生,无法自己,步
上穷尽剑道的死路。接着,你们正道竟见死不救,不助我爹一臂之力
脱离苦海,反而放他自生自灭,还敢称侠道义!沽名钓誉!」
剑弦吟黯然笑道:「见死不救?太乙散人被叔叔剑尖一撞,淤血
内伤两年,剑痕半年才退;大侠石寒山,才与叔叔对至第二招,双腿
双臂居然已给砍断,终生残废,生不如死;铁头大师胡途更惨!剑气
入体,冲上脑门而炸毁,何止七孔流血、面目全非?简直身首异处,
拼凑都拼凑不回!」
「这些就是那些没有见死不救的人的下场。所以你说,事至如此
,谁还敢救?」
「既然无人承当得起,那只好由我父亲无奈一肩担起,决战『翡
翠小堂』,手刃胞弟,大义灭亲,一了叔叔深重罪孽。希望你明白,
并非所有名侠都在沽名钓誉。」
剑琴语倩笑讥讽道:「所以呢,『名侠』剑弦吟,你现在也要了
完他的孽女吗?」
剑弦吟有意不回答她的刁难,反问道:「唉,你对杀我一事有十
拿九稳成功的把握?」
剑琴语淡道:「我没有──但另外一个人有。」她指的当然是那
一只「凤」。
剑弦吟笑道:「过去很多人在跟我过招前,都觉得一定杀得了我
。但我还是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唐如不甘冷落,吐了一句:「过去不等於未来。」
剑琴语瞅了剑弦吟一眼:「你若会剑逍遥的『天上无有,人间无
双』,也许还能跟他一拼。」
剑弦吟摊摊手:「我对我父亲的大成剑法不感兴趣,他也从不强
逼我习熟,况且那绝代一剑并非你想学就能学,下苦心、费工夫、勤
练武在那一剑是不管用的,除了天生悟性根骨俱需上乘,福分机缘也
得够消受。」
「而这世上最难求的,就是缘分。」
唐如试探的问道:「传闻四流人物斐宇曾得剑逍遥指点,不知他
是否会使这一着?」
剑弦吟啧啧有声:「这个嘛──你应该去问我二弟,而不是盘问
我啊。」
(问斐宇,还是问斐宇的剑?)
斐宇的剑已名誉江湖,对付元恶大奸更是偏激不留性命,一想到
无论问哪项皆有死无生,唐如为之语塞,不得不打消痴心妄想的念头。
剑琴语屡屡向剑弦吟示威,势在必得:「『他』已得『邪剑』,
和我爹的『转愚录』。和他动手,你绝无生机。」
剑弦吟却扯开话题:「啊,菜上桌了,你们也趁热吃吧。」举箸
便夹了菜,看来是饥肠辘辘,顾不得其他了。
剑琴语因剑弦吟又装疯卖傻,所以心火更烈,正在气头上。而剑
弦吟才吃了几口菜,就晓得不妙──不妙的不是剑琴语发瞋,而是有
不识好歹的人,不知死活的来招惹此时的剑琴语。
的确,剑琴语纵非特地打扮得花枝招展,亦足以招蜂惹蝶。
──不过这回招到的是一只大虫,和几只孑孓。
满脸横肉、彪形大汉的男人,後方跟着几个獐头鼠目的喽罗。由
那头的两张桌子走路有风的走了过来,好像想彰显他的勇武,结实的
胸膛还比平常硬挺了三分,他笑得油腻腻,活似卤猪头:「唷,美人
儿,怎麽在这和两只瘦皮猴们吃闷饭、生闷气啊?要不要跟大爷我坐
一坐,喝喝小酒啊?」
剑琴语此际怒极反笑,笑得令人神魂颠倒:「滚。」
大汉心花怒放,他真的没见过如此国色天香的女人,哈哈大笑:
「兄弟们瞧瞧,她这生气样子俏得多麽让人心痒痒心慌慌啊!」
他一边笑说着,长茧的大手已快勾上剑琴语的肩。剑琴语不欲
让这臭男人轻薄,反手闪电般要扣住那大汉的脉门,却哪晓得剑弦吟
察觉她的杀意迸现,居然比她的出手闪电更快!剑弦吟右手早放下筷
子,後发先制,搭停剑琴语的凝霜皓腕,这一碰触,饶是剑弦吟,也
不免轻迷微醉。
剑琴语冷酷道:「放手。」
剑弦吟淡淡道:「你动手不该如此毒辣。这分筋错骨之招一中,
他的这只手就得截去了。」
剑琴语一听更怒,花容气煞:「笑话!都胆敢欺到本姑娘头上了
!这种人不给他颜色看看,你敢担保不会有其他不懂武功的良家妇女
受害?是不是要等到出事了,遭殃了,你才在那事後诸葛,早知如此
?!」
剑弦吟仍一派镇静的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罚不必,
小惩即可。」
这二人一来一去出手如此快绝,大汉与众小弟的许多只眼睛尽皆
一花,什麽也看不清,不知发生何事,只得傻愣在那儿,大汉的粗手
亦停在半空,要收不收的。直至那男子说了什麽「分筋错骨」,他才
晓得自己碰上了硬爪子,打算回身落荒而逃之际,剑弦吟却已抓住他
的青筋毕露的手肘,猛力一翻。
大汉登时触电般被弹至空中,天旋地转的前後旋转四个圈子始重
新跌落地板。
他只觉全身骨头都快垮散、解离,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在
呻吟哀嚎。
打了他的剑弦吟还正经八百的对他说:「你快去大夫或武师那医
好跌打造成的脱臼,回家後切勿操劳,多多休息个几天,我想在床上
躺个两个月,大致上便无碍。至於我救回了你一只胳膊这事,就不必
多谢我了,助人为快乐之本。」
「还有,你以後千万千万要记得──不要惹女人,越漂亮的女人
越不要惹,知道了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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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没年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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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起湖心的涟漪 ̄ ̄ ̄ ̄ ̄ ̄ ̄╲ Je serai 而我见证花的枯萎
抽成轻轻的纱 ╲ la... 无法承受残忍的湖泊
细细的 轻轻的纱 ╲╴╴ 悄悄死去 选择沉默
五年 十年 千百年後 肮脏的纱线被寂寞搅毁
还能密密织出当年 壊れた  ̄╲ 我数着这个永恒
湖边 轻唱永恒的白色小花 セカイ ╲╴╴╴╴╴╴╴╴只有三百二十七天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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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kd1523: 转眼又一年半了。 02/11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