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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二十九章─鸳鸯异命
发信站一笑茶舫 (Fri Jun 28 22:44:5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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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二十九章─鸳鸯异命
时间: Sat May 4 01:19:38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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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传说(卷二十二)第百二十九章─鸳鸯异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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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定疆以全力飞射,速度不下於一般的御气之术,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不用两
个小时,已经赶到了落星湖。
但这时,二尊者早已与三尊者在百公里外碰面,徐定疆四面了望,满腔的怒火这
才逐渐的平息下来,但对其他尊者的恨恶之心,却一丝也没有消灭。徐定疆望望下方
的大军,蛇人果然集结於东岸沼泽处,人族部队则在陈东立的率领下,依着阵势排列
着,似乎也十分稳妥。徐定疆提不起劲与他们相会,转个身,想再往都城前进,突然
间,徐定疆一愣,目光凝注在落星湖的西方不远,面中露出了一抹惑然。
这时徐定疆距地面约莫有五千余公尺,这是为了避免尊者们飞得更高,自己的形
迹还会先被发觉,所以虽然没看到任何一个尊者,但却能四面望得老远,看清下方缩
小的山川河流。这时徐定疆正看到一个向落星湖飞奔的身影,算起时间,再过不久就
能与部队相会。
既然这麽不隐形迹,这不该是任一方的探哨,而都城若派人来传令,也不该自这
个方位前来,徐定疆想不通,便缓缓的往下飘落,想看清来人的身分。
待一看清,徐定疆不再迟疑,仅仅在一瞬间,已经飘落到了那个赶路的人面前,
一面悲痛的说:「前……前辈。」
那人白发苍苍、两鬓如霜,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着沉重的哀痛,他见到徐定疆,
蓦然间一个腿软,整个人彷佛无法支撑般的向前扑倒。
徐定疆一瞬间扶住了对方,哑声说:「我已经杀了大尊者,您可以告诉我事情的
始末吗?」
老人听到这句话,不禁老泪纵横,他只能吃力的点头,又悲伤又欣慰的说:「你
杀了一个?好……我就是赶来告诉你……你娘……你娘……」
此人当然是逃过一劫的埳山老人,他在西荒谷中好不容易寻觅到陈晶露无法辨认
的残骸,掩埋了之後,自知无法替陈晶露报仇,只能赶来通知徐定疆。
但他收拾残骨已经花了一段时间,当时被雷轰了一记,身上却也没能完全好,总
算他医术精湛,还能提起轻功赶路。但那时徐定疆已经兵分两路,飞向东西而进,埳
山老人奔过了头,好不容易才问出去向赶来,这时才接近了部队。
这也是他的运气不错,若他早一步赶到,别说通知徐定疆,只怕已经被不断监视
部队的几个尊者联手收拾、老命不保。
陈晶露与他的感情,彷佛是百无禁忌的父女一般,别看陈晶露对他十分无礼,却
是两人习惯的相处方式,当年两人若非特别投缘,已决心不收徒的埳山老人,怎会破
例收了这两个不记名的弟子?这次陈晶露死在西荒谷中,埳山老人被悲痛所袭,又在
旧创未癒的情况下连奔数百里路,年纪本超过一般贵族寿算的埳山老人,其实已近油
尽灯枯。
等他向徐定疆大略说明细节,徐定疆也看出了他的状态不佳,当即说:「前辈,
我送你去部队,归大叔在那儿。」
「啊……归勇……」提到归勇,埳山老人又是满怀悲伤,这个痴傻了六十年的笨
家伙,自己怎麽告诉他这件事?
「还是先别告诉归大叔吧。」徐定疆可不是白痴,纵然他未必能分辨归勇对自己
母亲的情感,也清楚两人间的情谊非比寻常。
「也对……也对。」经过了这场挫折,埳山老人似乎突然间变得脆弱了不少,也
不怎麽有主见了。
「这就走吧?」徐定疆决定试着带埳山老人上浮,现在自己内息大幅提升,也许
能多带一人长途飞行。
「啊……」埳山老人突然想起什麽的说:「我来跟你说说『幻灵大法』的特性,
也许……」
「我大概知道了。」徐定疆从周广临走前的只言片语,已经有些了解,那被称为
神技或妖术的变换移位,不过是穿越空间,以三个尊者的能力来说,面对着会飞的自
己,除非没看到,否则被自己看到就别想逃了……徐定疆一顿说:「我就怕找不到他
们。」
埳山老人目光一亮说:「记得曾听说你与芳华公主交情不错?」
徐定疆一愣,微微点头说:「我们是好朋友。」
「那就好了。」埳山老人勉强的笑了笑说:「修练『幻灵大法』的人,无论是相
隔千万里都能彼此感应,你去找芳华公主就对了。」
原来如此!徐定疆虎目放光,沉沉的杀气再度涌现,隔了片刻,他才回过神,向
埳山老人说:「失礼了。」说完一把抱起埳山老人,浑身红雾一散,朝空中飞去。
埳山老人早知道徐定疆会飞,却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也飞上了空中,只不过他还来
不及惊呼,一瞬间地面已经迅速的缩小,身旁突然出现了云雾。
这这……埳山老人目瞪口呆之际,徐定疆已经呼地一声往下直穿,他一面传音说
:「晚辈发觉这麽飞比平飞还快,不过就是激烈了些。」
什麽激烈了些,看着地面迅速的放大,十分不习惯的埳山老人真不知该瞪大眼睛
还是闭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突然间已经落到了实地,四面出现了一大批张口结舌
的士兵,惊呼声此起彼落的传了开来。
看来不只自己不习惯……埳山老人安慰了几分,只听徐定疆朗声说:「归大叔、
东立!」
这时徐定疆的行踪还没来得及传到两人耳中,陈东立率先奔到,一看到徐定疆便
大呼小叫的说:「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马上要走。」徐定疆泼了一桶冷水,不管陈东立傻在那里,他目光一转,已
经看到了脸上露出讶异神色加速奔来的归勇。徐定疆暗叹一口气,低声说:「前辈,
就依我们刚刚说的吧……」
埳山老人看到归勇,心中也是充满痛惜,听见徐定疆的话,他只能沉重的点点头
,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一下。」一旁陈东立却不识趣的叫:「你刚刚说什麽?什麽叫马上要走。」
徐定疆望走满怀讶异的归勇以及满脸不平的陈东立,沉重的说:「帮我照顾好埳
山前辈。」
然後呢?陈东立瞪大眼,却见眼前红雾一涌……这……只见徐定疆一面往上直冲
一面传声说:「一切依计行事,部队不需北上。」
这算什麽?可恶!陈东立又不好在部队前大骂徐定疆,只好闷在肚子大骂三声,
等下次见面再拿出来用。
归勇见徐定疆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小身影,他目光转回埳山老人身上,接近两步说
:「前辈,王妃呢?」
问题果然来了,埳山老人怔了怔说:「她……她直接回南角城了。」
「您……」归勇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想到怀疑埳山老人说的话,只自语说:「怎
麽会错过了?」
既然没大声说,就不算在问自己,埳山老人强忍着悲恸,挥挥手说:「我累了几
天,想休息一下。」
「前辈……」陈东立走过来,皱着眉说:「定疆专程带您来?」
「呃……」埳山老人顿了顿说:「我们在半路上遇到的。」
「遇到?」陈东立不解的说:「他既然要来这儿,这麽一句话也没交代就走了?
」
真是越来越难回答,埳山老人正想得头脑发涨时,却有一个声音替他解围了:「
徐定疆呢?怎麽走了?」却是蛇族族王亲自奔来。
陈东立放过埳山老人,没好气的回头说:「族王,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麽。」
「我们一直在这里,怎麽能得泰古剑?」托托多可没有忘了来此的目的。
「泰古剑?」泰古剑之事,早已成为几个将领之间的笑话,陈东立忍住笑说:「
族王担心的是,不过小王爷上次已经说了,北军必会南下。」
「鱼屠说过,但我忽然觉得不对。」托托多目光锐利的说:「若打过来,熊族一
定会过来对付我们,对不对?」
「这个……不知有何不妥?」陈东立想了想,托托多的估计没错,当初徐定疆也
计算着蛇族应付熊族。
「这当然不对。」托托多理直气壮的说:「泰古剑在你们二皇子手中,我当然只
打他们。」
这是什麽逻辑?陈东立只好大违本性的撒谎:「若我们取得泰古剑,一样会交给
族王啊。」
「不必如此。」托托多蛮横的说:「兵力比起来都差不多,我们打人族,你们打
熊族。」
这万万不可,熊族可有两万,北军人族不过十来万,蛇族打北军固然会胜,自己
这边可就得大败亏输了,问题是该怎麽扭转托托多的心意?陈东立目瞪口呆的说:「
怎能如此?」
「我不管这麽多了。」托托多撂下话:「我等你们一天,叫徐定疆来谈,否则我
族人自行北上,你们要不要跟着来随便你们。」话一说完,托托多便转身离去。
事情闹大了,这时怎麽去找徐定疆?陈东立这下可不知该怎麽办了,正直瞪眼的
时候,几个闻讯而来的将领凑了上来。
孟启首先怪叫说:「这下可麻烦了,若我们随他们北上,岂不是乱了小王爷的计
画?」
「他不可能北上的。」南苏皱眉说:「蛇族一上去,岂不是等着被熊族与叛军围
剿?」
正有几人点头的时候,孟启啧啧有声的说:「这可难说,只要看准机会扑向叛军
,熊族未必来得及驰援,若我是他们,也会北上。」
你才不会!众人中十个有八个同时在心里骂上这一句,不过孟启已经习惯遭白眼
,也不怎麽在意。
问题是孟启说的未必不可能,那又该如何?
赵才早在徐定疆还没走之前就到了附近,只不过不愿意给他看到而已,这时自然
也在众人之中,他见没人说话,忍不住开口说:「这样也没什麽不好,反正蛇族无论
是打赢还是打输,我们也不在乎,泰古剑又不会真的不见了。」
这话也有道理,说这话的是……赵才?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向赵才。赵才突
然成为焦点,不知为什麽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声音低了一些的说
:「我也是胡思乱想……说不定小王爷早就知道蛇人待不……」
「说的对!」陈东立一拍赵才肩膀说:「还是你对小王爷有信心,跟随定疆最久
果然不同,不愧是他的第一爱将……不过我们还是把讯息藉天鹰传过去,这里距离近
,不要半天就能收到,小王爷若要过来,该赶得急。」
我?徐疯子的第一爱将?不会吧?赵才瞠目结舌之际,见众人一起向自己点头,
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号莫非要就此掉到自己
头上?眼看众人散去,赵才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垂头丧气的走回部队,话也说
不出来。
此事之後,赵才自然大感挫折、痛苦多日。自得此教训,他从此在军事会议中三
缄其口,就算被逼得发话也总经过反覆思量,七、八年後声威渐着,居然博得惜言如
金的美名,人多不称其「猛鲨」之号,而改称「沉默龙将」。但这却让他已退休的老
爸赵平南十分不解,不知道儿子身上出了什麽变化,不过无论他人如何逼问,赵才打
死也不肯解释原因,只恨当年那一刹那的挫折感不能随岁月平抚,仍常令他午夜梦回
时,冷汗直流的惊醒过来。
徐定疆自然不知赵才忽然干了个遗憾终身的傻事,他迅速的飞近都城,一面在心
里盘算,他本来就不相信刘芳华会放任这几位尊者不闻不问,而看两位供奉的表情,
她大有可能出了问题,这一次入城,最好还是隐藏起形迹。
到都城附近,徐定疆却见东极河南岸的人族与熊族部队正不断的往北渡河,看来
似乎要重整兵力,只不知道是要全力攻击都城还是要引兵往南?
徐定疆再观察了一下,却见两方虽然都不是尽全力攻城,但熊族却又比人族多出
了几分劲,似乎花了蛮多心思在城墙上面,现在西南面的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彷
佛摇摇欲坠。
若是熊族全力攻城,只怕守不住吧?看来熊族的首脑并不简单,比托托多聪明多
了,而且熊族来的部队也比蛇族还多,两方若是打起来,蛇族可要倒楣了……
「『神山卫国使』,你可别让我失望啊……」低语刘礼称号的徐定疆目光凝了凝
,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若熊族族王当真做出了些估计外的事情,都城的人民只
怕会损失惨重……自己当时没料到这点,现在却也来不及防范了,除了希望蛇族早些
耐不住之外,只能把希望交托刘礼了。同时,徐定疆心中也微有一丝期待,也许在这
种情势之下,能让刘礼重新思考这一战的意义。
但刘芳华会在哪里?总不能瞎摸吧?徐定疆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个可以问的对
象,於是认准了目标,重新腾上高空,再以极快的速度加速往下,向着皇城中一处殿
宇直冲了进去。
这麽从空中突然落下一物,按道理来说,十分容易被人瞧见,但说也奇怪,就是
没什麽人会去注意,毕竟天上没事不会掉下东西,否则人人都得仰着脖子走路,岂不
辛苦?
何况徐定疆并不只是下坠,还加上气劲的催动加速,所以只一瞬间,便已经接近
了殿宇。
再下去就会撞出一个大洞了,徐定疆眼看剩下不到二十公尺的距离,他猛一个煞
车,一面转换方向斜冲,向着一般的庭园林木间飞射了过去。
在林木间绕了几转,撞折了几丛树之後,徐定疆的速度已经稳了下来,他一个转
身,连忙脱离现场,现在都城风声鹤唳,别要被人逮住。
说也奇怪,徐定疆没往皇城中枢探去,反而向着外围飘身,似乎他找寻的人并非
什麽重要人物。
既然不是重要人物,附近的守卫自然也不多,徐定疆飘啊飘的索性步行,这样子
若被人发觉,一时还不会大惊小怪。
徐定疆的目的地是个杂役汇集的地方,那儿是宫中下级随侍休憩之所,部分宫中
圈养预备食用的兽类也在附近,若说这是宫中最杂乱的地方,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这儿自然大多是士族或平民,人人顶着个大光头,徐定疆若是大摇大摆的闯
入,依然十分显眼。不过徐定疆似乎十分热门熟路,他到了附近蓦然一转,从一处树
林中翻了过去,落到了另一个还算整齐的院落,不过屋宇内却是乒乒乓乓的十分吵杂
,似乎有许多人在忙乱着。
这儿的空气充满了一种食物的香味,徐定疆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一闪之
间,掠到了一处窗口旁,突然咕咕的叫了两声。这一叫不打紧,里面突然哗啦啦一声
,似乎什麽东西跌了一地,更有许多人七嘴八舌的说:「张老怎麽了?」「有没有怎
麽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在众人劝慰声中,声音慢慢平息,隔了片刻,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大士族,大光头
上满是汗珠,砰砰砰的跑了出来。
看那人手壮腿肥,一个圆滚滚身子上顶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又胖又红的脸孔虽
然看不大出皱纹,但两道白眉可泄漏了年纪,他身上裹着条围裙,手中拿着把大菜刀
,一出来院落便砰的一下关上了身後的木门,四面张望的脸上在惊喜之中还带着几分
薄怒。
「这儿。」徐定疆探出头来,向着胖老人招了招手。
「你……你这浑蛋死小子!」胖老人不敢大声说话,气冲冲的奔过去,压低着声
音骂:「我哪里得罪你了?把我的宝物全说出去了。」
「哪有?」徐定疆一脸无辜的说:「您有两坛古酿老苏果,我可只告诉供奉们一
坛。」
「只一坛?」胖老人脸色涨得通红,手中菜刀乱挥说:「我的一半性命被你卖出
去了,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张有一堆好菜要靠那东西调味……」
「张老。」徐定疆愁眉苦脸的说:「我可是拿来换命的,就原谅我吧。」
胖老人张老似乎气消了三成,挥舞的菜刀这才放了下来,他瞪了徐定疆一眼说:
「从小就不学好,长的越大,闯的祸越大,你现在又干了什麽,怎麽听说皇上成天在
骂你?不想活了是吧?」
「那不重要。」徐定疆摇摇头说:「张老我得求你帮忙。」
这还不重要?张老瞪了徐定疆片刻,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反正我不帮你也有办
法要我帮,到底干什麽?」
「芳华是不是被关了?」徐定疆直接问重点:「您主管宫内膳食,该有消息。」
「真不是我说你们……」张老两道白眉蹙成一团,叨念着说:「当年看到你们还
不过都是小顽皮蛋,现在长大了什麽都不会,尽会闯祸,东立呢?听说也随着你胡搞
?皇上不是派他去帮你吗?怎麽连他也作怪起来?他一向最乖的,就是被你带坏。芳
华公主也是,要不是你……」
「等、等等……」徐定疆不打断不行,张老一念可会没完没了,他焦急的说:「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找芳华。」
「还是被关在幻粹阁底下。」张老闷闷的又说:「你这小子不知道发什麽神经,
怎麽会娶了别人?是姓白是吧?你不想想,芳华公主该怎麽办?你叫东立来,我老张
得骂骂他,也不懂得劝劝你,作朋友怎麽……」
「张老!」徐定疆已经获得需要的消息,实在没心情再听下去了,他拉着胖老人
的大手说:「这一次大战,我若是活着,会再来看你的。」
「你胡说什麽?」张老两眼瞪得大大的说:「不准胡说八道,我……」
「我真的要走了。张老。」徐定疆截断说。
张老张嘴半天,终於叹了一口气说:「去吧,老张的话你们向来不爱听,就知道
来偷菜吃……他们都是被你带坏的,芳华公主小时候从来不会……」
「走了,走了。」徐定疆逃难似的一溜烟消失,远远的声音传过来:「谢谢您了
,张老。」
「滚你的吧!」张老眼眶中有些微红,自语着:「不知道以後还记不记得回来…
…」
徐定疆与张老的感情,已经建立了近二十年,这麽倏然分别,心中难免有几分感
慨,不过这时他实在没空,只能把感激记在心里以後有机会再补报了。
既然知道刘芳华又被关进幻粹阁,徐定疆倒是熟门熟路,只不过两位供奉早该回
到都城,别要狭路相逢,又得多费唇舌……徐定疆百思不透的是──怎麽还有办法关
得住刘芳华?
徐定疆掩入幻粹阁,这次旧地重游,更感驾轻就熟,两位供奉正忙着守城,徐定
疆算是选了个好时间……但没想到,刘芳华却正宝相庄严的盘坐着,一些基本的唤醒
之法也毫无用处。
看着刘芳华被锁住的景象,徐定疆深觉离谱,更有几分愤然,刘然待女如此,也
不用太替他着想了……不过现在他也不敢擅动,若一个不小心,害得刘芳华走火入魔
可对不起人。
徐定疆无奈之下,想及现今城外局势颇有改变,也许会产生新的变化,说不定部
队还真的可以主动北上……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也许该出城与徐牙见上一面,安排
一下因应之策。
徐定疆主意一定,再度离开幻粹阁,腾身破空,直穿入云霄,在短短的一瞬间,
便穿入城西密林,陡然在部队之前现身。
既然北移了几公里,地点就没有之前的好了,这里虽然仍能隐密藏身,但却不易
观察都城城外的状态,只能靠着探哨不断把消息汇报过来,反而还没有徐定疆看得清
楚。
徐定疆一到,自然有人禀告徐牙与白玫。徐牙急急忙忙的冲过来,见徐定疆神情
中虽仍有几分萧索,却较离开前精神了不少,徐牙安心了些,半试探的说:「找到人
了吗?」
这话一说,徐定疆只能沉重的摇摇头,顿了顿说:「不过却找到埳山老人,他老
人家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
这麽说……那就是真的了。徐牙心里还存有一丝期待,希望大尊者说的是谎言,
但既然连王妃的长辈都这麽说了,那就不会有虚假了……徐牙深深叹了一口气,徐靖
与陈晶露两个这麽好的人,为什麽会遭到这种结局?
「在落星湖那儿休息过吗?」白玫也到了徐定疆身旁,她关怀的问:「你不会一
直在奔波吧?」
徐定疆回了一个无奈的的微笑,白玫可就微微翘起红唇,有些嗔怪的望着徐定疆
,徐定疆摇摇头,再歉意的笑了笑,才转过头向徐牙说:「徐叔,我们的计画有些变
化。」
「什麽?」徐牙目光一亮,精神来了。
「熊族可能会攻破都城。」徐定疆沉声说:「看情形,刘礼似乎真的打算立刘演
为帝。」
「这居然是真的?」徐牙不知该不该高兴,虽然听起来最好消息,不过明摆着庆
贺,似乎对现在的皇帝有些不恭敬。
徐定疆突然一笑说:「他既未能收服我爹,我又成功逃回南角城,做皇帝的唯一
一条路便是与熊族结盟……但当知道蛇族与我军一起北上之後,他若还想做皇帝,就
不是我所知的『神山卫国使』了。」
「这麽说来,他也是不得不这麽做?」徐牙恍然说:「对了,散到河南岸的部队
也开始回北岸,应该是打算全力拿下都城。」
「无论他的心意如何,这是现在唯一的解法。」徐定疆忽然苦笑一下说:「但不
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这一点,现在只要加把劲,都城随时可以攻破,该是有些人摊牌的
时候了;只希望熊族别与叛军拆夥,否则都城人民的死伤就严重了,刘礼该没这麽笨
,就怕……」
徐牙露出迷惑的目光,不明白徐定疆是什麽意思。徐定疆也不多说,思索了片刻
说:「徐叔,帮我送个讯去落星湖,就说若蛇族脱队北上,不用理会。」
「蛇族会脱队?」徐牙又瞪大眼了。
「还有。」徐定疆接着说:「如果都城一破,您立即发讯通知部队北上……无论
都城是被谁攻破的、无论北军是自乱阵脚还是与蛇族冲突、无论他们打算南下还是北
上……总之都等他们离开都城超过四百公里才攻击,绝不能打趁机得利的主意,否则
只是帮助他们团结;这件事特别重要,您要记牢了。」
这一串话更是听不懂,不过徐牙只好硬生生记住,顾不得询问了。不过他却颇有
些疑惑,徐定疆说这麽多做什麽,他一向是事情到了才吩咐不是吗?
「还有一件事。」徐定疆突然传音说:「如果有什麽万一,记得把替我娘复仇之
事拜托芳华,只有她能找到那些人。」
「什麽万一?小王爷会有什麽万一?」徐牙再也忍不住了,瞪眼大声说。
「徐叔。」徐定疆脸色一整说:「这件事情我只能拜托您了。」
徐定疆这一拉下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徐牙呃了半天,不甘不愿的又闭
上了嘴巴,心中却暗暗叹息……这小子正经起来,实在太像年轻时候的王爷了……想
着想着,徐牙的眼睛又湿润了。
一切交代完毕,徐定疆忽然轻松起来,他哈哈一笑说:「就算没有我,这一仗也
是必胜无疑。」
闻言,徐牙的伤感情绪立即消失,心底暗骂了两声……这小子虽然打起仗来也是
一流好手,但王爷当年若也这麽不正经,自己绝不会这麽死心塌地的跟着地。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徐牙心中的起伏,他一转头说:「我该再去一趟都城了。」
「不准你去。」身旁突然传来娇嗔说:「既然安排的差不多了,总该吃点东西喝
点水……陪陪老婆吧?」
徐定疆一笑转头,轻拉着白玫的手说:「就听夫人的,我歇歇再去。」为了顾及
士兵的感受,这段时日,两人除了拉拉手外,不大有什麽亲昵的动作。
白玫忽然俏皮的眨眨眼说:「我可不想只这麽就放你走。」
徐定疆一怔说:「怎麽?」
「跟我来。」白玫抿嘴一笑,拉着徐定疆往另一面无人的密林处走。
徐牙见他们夫妻俩打情骂俏的离开,只能瞪了瞪眼,更是大叹一代不如一代。
「这样不大好吧?」走没几步,徐定疆突然一脸色相的低声笑说:「我可忍了几
天了。」
「你有这麽多时间吗?」白玫美目一转,吃吃的轻笑着。
「你准吗?」徐定疆捏了捏掌中柔柔的小手,呵呵的说:「不怕别人笑?」
「又不是偷人。」白玫脸一红,媚目流转之下瞟了徐定疆一眼低声说:「有什麽
好笑的?」
「好!」徐定疆朗声一笑,红雾陡然漫起,带着白玫直往密林中投去。
隔了约莫两个锺头,两人却一直没重新出现在部队面前,他们去干什麽徐牙自然
心里有数,但又不能破口大骂,只好生着闷气。反正现在除了替陈晶露复仇之外,徐
定疆确实没什麽事好做,休息休息也不算过分,问题是怎麽能在部队面前这麽做?这
样日後如何带兵?
随着时间过去,徐牙越是觉得度日如年,直到收到落星湖的急报,徐牙又是赞叹
又是摇头,徐定疆果然已经料到蛇族会走,反正徐定疆的相关命令在上封急报已经说
明,就不用再回信了……问题是这小子再这麽荒唐下去,如何承接一代战神南角王徐
靖的衣钵?那个小妖女也不是东西,大白天在荒山野地里也有兴致?徐牙猛然站起,
想着就算惹恼了徐定疆,也要以长辈的身分给他一些建言,这封急报恰好当藉口。
徐牙鼓起勇气闯入林中,远远的不但用力落足,还发出了重重的咳嗽声,毕竟看
到一些不该看的画面可是大夥儿尴尬,咳了好几声之後,徐牙才张口叫:「小王爷…
…小王爷……」
但林中却是寂然无声,没有任何徐定疆或白玫的声音。徐牙倒不意外,毕竟穿衣
服也没这麽快,他停了片刻,又唤了声:「小王爷!有急报。」
还是没回音。徐牙可有些担心了,他急奔两步,放大了声音嚷,但却仍是一片寂
然。徐牙急忙掠上树梢四面观看,终於在南面不远看到林木间似有异常;徐牙连忙飞
掠过去,果然见到两人一坐一卧安静的在一处还算平坦的林地间相拥。
徐牙松了一口气,正忍不住想骂人,却突然发现白玫脸上的肌肤呈现一种恐怖的
紫黑,看似已经昏迷,而徐定疆透出红雾的两手紧按着白玫的胸口与丹田,似乎正不
断催入劲力。
这是中毒吗?发生什麽事了?徐牙正紧张,仔细一望徐定疆,更是大吃一惊,徐
定疆脸色也没比白玫好到哪里去,淡淡的紫黑正从皮肤深处隐隐散出,额头上冷汗直
冒,似乎正运功抵御着毒气攻心,催动功力的双臂还在微微的抖动,眼看着已经无法
支持下去了。
这是干什麽?自己都不保了还想保住白玫?徐牙连忙叫:「小王爷,先顾好自己
。」
也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没听到,只见他毫无反应,依然运足功力同时抵御自己与
白玫身上体内的毒性。
徐牙一面呼唤士兵,一面在一旁搓手,不知该如何帮忙,却见躺着的白玫突然全
身一震,一口长气嘘了出来,整个人脸上、手上,露出的皮肤都转为一片紫黑……已
经没了呼吸。
徐牙惊呼一声,忍不住说:「小王爷,夫人已经死了,放手吧!」
徐定疆紧闭的双目突然间缓缓渗出一线清泪,但旋即被他外溢的气劲蒸散,虽不
知他听不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但从面上表情可以看出,他并非毫不知情。
但徐定疆却仍未收回双手,似乎仍试图挽救白玫。徐牙眼看徐定疆脸色越来越黑
,再这麽下去,只怕就要落到与白玫一样的结局,他横了心,咬牙沉声说:「小王爷
康复之後,末将再向小王爷请罪!」他话声一落,当即挥掌一推,掌风激飞出去,把
白玫的躯体带开两公尺,她僵硬的身躯便这麽毫无生气的在地上翻滚了两下。
徐定疆两手虚悬在空中,脸上是悲痛夹带着失望,紫黑的面容微微颤动着。隔了
片刻,徐定疆身子一松,两手劲力一爆,两道红色气劲轰到了地面,炸开土石的瞬间
,他全身的红雾突散又敛,四面的空间气流一阵疾旋。
他不会想不该开吧?徐牙着急的想,却见红雾又渐渐的散去,徐定疆脸色上的紫
黑居然淡了两成,但隔没多久,黑气似乎又卷土重来,再度侵袭着徐定疆的身体。
徐牙想帮忙又怕坏事,想碰又不敢碰,正慌张得跳脚时,却听徐定疆突然乾哑的
迸出一句话:「记得……我的……吩咐。」话一说完,徐定疆脸上的黑气又重两分。
徐牙急得乱转时猛然想起,埳山老人的医术天下第一,不找他找谁?徐牙顾不得
形迹败不败露,连忙大声唤人。好不容易有士兵赶到,徐牙一面派人分配在四面守卫
,一面着急的安排天鹰急报,算算时间,埳山老人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赶得到,不知
道徐定疆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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